Chapter 17 祝我生日快乐

3个月前 作者: 玄默
    春天的澜城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变得活跃起来了。


    维安看到花园广场北边的桃花开了,于是带着画板在校园里闲逛散心,顺便寻找灵感。


    今年温度回升得很快,三月初桃树梢头就开了粉白一片,让耸立其中的老校长塑像看上去也显得和颜悦色。


    她站在桃花树下仰头看,风过的时候树上扑簌簌落下一地香粉,光线透过缝隙打在草坪上,就在这样极其巧合的风景里,维安突然想起一句话,“原谅我爱得不够投入,虽然你会守在灯火阑珊处。”


    恳原谅她当时走得太坚决,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宋书铭,也许是她习惯了他的守候和纵容,被他惯坏了。


    明明很美的春天,维安却无来由地悲伤,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亡妻的替身,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那他是否太过用心良苦?何必呢?


    让日子过得越久,她心里的疑问就越清晰。


    偏偏这么唯美的时刻还有人来捣乱。


    远处有人一路吟诗而来,今天的句子走了古典文学的套路,于是情景交融,“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除了郑志摩还能有谁?


    维安和他打了个招呼,“你没去找梦梦?”


    “上礼拜去了,昨天刚回来的。”郑志摩终于穿了件规矩一点的衬衫,天气好了,他就又开始举着书四处背诵了。维安刚好没事,跟着他一路走,她想起篮球社的事情,又问,“对了,A大的人后来没来找麻烦吧?”


    郑志摩一听她提起这件事有点紧张,拉着她走到桃树下,神神秘秘地说,“嘘,你可别传出去,A大后来带着人来咱们学校里挑衅,但后来被乔御找人给摆平了。”


    维安吃惊地大声问,“怎么学校里没人知道?”


    “哎哟维安同学,快小点声……”郑志摩做贼心虚一样左右看看,发现草坪上就他们两个人,他压低声音回答,“乔御家里多有门路啊!而且听说他高中那会儿就认识很多社会上的人,长石路那边你知道么,很可怕的,一堆混混……奇怪了,我原本以为他就是个花花大少,可是他成绩很好啊,为什么性格这么古怪呢。”


    维安心想乔御和长石那帮人不打不相识早就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于是只好明白地点头说,“他家里不太管他,以前高中也是这样,唔……他很冲动,而且又别扭,其实……他也不是很难接触的人,就是爱面子而已。”


    郑志摩继续和她往前走,捏着诗集想了想啧啧称奇,“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上大学就有车开。”


    这世界上人和人总有差距,天生的弥补不了,后天的也往往让人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维安普普通通,不羡慕也不嫉妒。


    好事从来没有轮到过她。


    只不过……乔御那张好不容易画了又撕掉的画,却让维安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不算太倒霉。


    两人边走边说,刚好来到图书馆门口,郑志摩十分高兴地看到自己最喜欢的梧桐树恢复生机,立刻诗兴大发,冲到树下开始大声朗诵唐诗。


    她和他分开,自己进了图书馆,假期这里人更少了,管理员已经昏昏欲睡,一看到有人走进来,格外不耐烦,顺口提醒,“记得别去顶楼,里边新刷了一遍漆。”


    “嗯。”维安赶紧答应,跑去公共座位上随手拿了一本期刊坐了一会儿,看到窗户边上有两个也是留校的学生,他们自顾自地带着耳机看书,四周再没有其他人了。


    管理员扛不住困意终于闭上眼睛,维安轻手轻脚地偷偷跑上楼梯,一路走到顶楼。


    果然还是锁着的,两扇临时隔出来的木头门板被牢牢地栓住。


    她心里有些失望,即使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希望会有惊喜,比如……管理员忘记上锁,比如工人们还在赶工,她可以趁乱混进去看一看……


    但这里还是关着的,而且格外安静,似乎没有人在里边干活了,楼梯上堆了很多建筑材料,还有大大的油漆桶。


    维安慢慢往上走,走到不能再往上去的位置,靠住那扇木门。


    她只是觉得自己要回到这里来,而原因却根本不清楚。宋书铭第一次和她相遇是在这里,后来她也和他在这里度过很多个安静的夜晚,他轻轻念英语给她听,一点一点教她。


    有的时候,他会哼起那首音乐剧的歌曲,维安心里就会偷偷地觉得幸福。


    他喜欢叫她小Annie。


    所有的情愫似乎都在那段时间里渐渐萌发,伴着这里暖棕的颜色像是一条条滋生的根茎,早晚长成参天。


    她轻轻伸手推了推那扇木门,纹丝不动,一切都找不回来了。


    宋书铭消失一个半月之后,维安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脆弱,她以前都没有发现,她已经习惯于在他面前做一个小女孩,不用担心让人惶恐的世界,不用担心学校里的一切,也不用害怕。


    “老师……”她像自言自语一样靠在门上喊他,可是周围完全被封住,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如果重新开放之后顶楼会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维安心里越想越难受,最终还是叹口气低头想要下楼回去,虽然是白天,可这里却因为修缮封闭而变得幽暗,导致她不得不留心脚下,一阶一阶走得缓慢。


    楼梯上的脚步声忽然停住了。


    维安转身的一瞬间突然听见了什么,有人好像再叫Annie。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指,那一刻的错觉让她怕得心慌,可却鬼使神差地又走回门边。


    明明木门还是锁着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所有一切离奇而恐惧的细节似乎被串联起来,很久之前顾梦梦就说过,图书馆总是怪怪的。而她自己时常以奇怪的角度看到它出现在视野里,甚至……有的时候夜晚惊醒,她会看到图书馆投在玻璃上的影子。


    恳维安几乎浑身都颤栗起来。


    她想起当时好学生在电话里随口说的玩笑,“你不会是撞鬼了吧?”


    但这种感觉并不单单是恐惧……更像某种心底的期待,难道她期待着这里发生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么?


    让木头散发出经年老旧的气味,伴着新鲜的清漆,很久以前的看过的恐怖电影好像都在眼前鲜活起来。


    这种可怕而又矛盾的认知让维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转身再不敢多看一眼,直接冲下螺旋状的楼梯,那些脚下曾经每天都走过的台阶像是永远没有尽头,她被逼得大喊起来。


    最终,维安直接撞到闻声而来的管理员。


    中年女人几乎揪着她的衣领把小小的女孩扯到一层,“鬼哭狼嚎干什么啊!跟你说了上边黑,你到底要借什么书?去前台自己查去,别喊来喊去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怕黑!”


    她不断回头看向楼梯,却又不想离开,那声熟悉的呼唤似乎还在耳边,可这一切是不可能发生的。


    图书馆……图书馆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惜从那之后管理员一直强打精神盯着她看,生怕维安又乱跑惹事,她再没有机会,低头装做看书坐了一会儿,只好离开。


    头顶上明晃晃的日光照得人心里的阴霾都散开了,维安看到校园里还像往常一样,郑志摩投入地举着诗集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念着,而远处又有人搬着桌椅过来,似乎想在假期继续进行慈善捐款的活动。


    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平安无事。


    只有她想宋书铭想得有了幻觉,以为这一切都是他。


    维安被心里这个念头弄得紧张不已,这一次是她和乔御从宋书铭面前离开,是她答应了别人。


    而且……明明乔御才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啊。


    她匆匆忙忙拿着手机给打给乔御,从来没有哪一次这样急切地想证明一些什么。


    接起电话的人十分不耐烦,“干什么?”


    “我……我想你……”


    “想我?”乔御冷哼了一下,却还是笑了,难得犹豫了一下,不等维安解释,他突然低声说,“好,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可维安还是边走边摇头,“不是,不是这样,我是想说……你不会骗我对不对?你不会突然消失?不会再把我扔在……”


    乔御没有说话。


    她近乎口不择言,好不容易长长呼出一口气,维安走了好远才觉得自己真正逃离开图书馆的阴影,她压着声音缓过紧张错乱的情绪和乔御继续说,“对不起……我打扰你了么,我刚才被吓……吓坏了。”


    维安心里懊恼不已,心想自己又在他面前丢人了,像个傻瓜一样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停想要抓紧一些什么证明自己还清醒。


    乔御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句,却都懒得开口了,一定很不高兴。


    维安盯着地面上自己被拉开的影子,小声说,“那你忙吧……我没事。”


    “我挂断了。”他干净利落地回答。


    “乔御!”维安突然开口喊他,对方停了停,说,“怎么了?”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


    “别废话了,我还有事,等着我十四号去给你过生日吧。嗯……晚上七点在市中心的金爵KTV门口见。”他一向是个讨厌肉麻的人,就算是一个甜蜜的约定也非要说得硬邦邦的。


    维安没机会把后半句话说完,只好生生地把话憋回去,跟着他重复,“十四号晚上七点,好,你一定要按时来。”


    “我知道了,真啰嗦,对了……那天是白色情人节,你不会不知道吧……”


    维安说当然知道,乔御竟然难得耍赖地说,“那你要还礼给我,情人节的时候我都带你出去玩了。”


    他像个讨要礼物的坏孩子。


    电话这边的女孩终于轻松不少,认真说,“嗯,我还你一个礼物。”上次她在薰衣草园里画的乔御还差一点就可以上色完成了,那是很美的花海,白衣人像,大块鲜亮的紫色充斥着感官视觉。


    那曾经是梦中的一切。


    维安心里暗暗得意,她如今唯一引以为豪的恐怕也只剩下画画的天分了,就算乔御是万年冰山一座,对着那样好看的画他也会收下的。


    没过几天维安就完成了画,十号开学,她曾经在晚上告诉自己最后一次打给宋书铭试试看,可是他还是无法接通,一切像是戛然而止的梦,现实之中的她最终还是要走回乔御身边。


    维安过生日那天,顾梦梦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她信守承诺带了很大一袋牛肉干,还没打开就能闻见香味。


    两个人跑去领完书,坐在屋子里吃东西,顾梦梦绕着维安新画的画看了好半天,才惊讶地说,“咦?这不是程安妮的男朋友么。”


    维安没说话,顾梦梦誓要问到底,逼得她只好招供,“其实……现在我算是和他在一起。”


    “不会吧!让程安妮看见又要为难你了,我从郑志摩那听说……上学期他们篮球社活动的时候程安妮每次都去等乔御,后来他们一直在吵架,程安妮不停缠着他,篮球社那几个人基本都知道了。我劝你别惹他们两个,好像他们家里人也有来往的,不是咱们这种家庭。”


    难得好学生长篇大论记住这么多小道消息,维安知道她是帮自己留心,生怕自己再受欺负,于是使劲点头,“我知道的。”


    那种无法说清的感觉又回来了,对于乔御,连维安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得到乔御的表白却不想想象中那么激动了。


    恳一直到下午五点,维安拿着手机发给乔御,说自己出门先去走走,让他晚上直接去市中心就好。她一个人把画用一张灰色的彩纸包上,故意挑了黯淡的颜色,省得太显眼让乔御不高兴。


    因为怕被顾梦梦追问,她出来的很早,一个人顺着学校里的小路走,不经意还是走回到图书馆门前,那里还有做慈善活动的学生,维安没事做,去又逛了一圈,果然又被人拉住游说。


    好在她今天心情不错,一想到乔御那种别扭脾气看到这幅画的表情,心里就想偷笑,于是很主动又买了两根笔当做捐款。


    让抬头看看,梧桐树长出枝叶,郑志摩今天没有在,也许刚开学社里忙吧……


    以前每次她都是站在这里等乔御,没有一次等得到。


    今天她抱着画经过,回身往图书馆里看,已经十四号了,可是顶楼还是没有动静,不知道要到几点才能开。


    维安心里隐隐愧疚,她其实一直不敢承认的就是她无法忘记宋书铭。


    越这样想越想能早点看到乔御,她带着大大的画板坐在公车上一路去往市中心,路上有带着小女儿的年轻父母上车了,恰好坐在她身边。


    做妈妈的女人频频看过来,拉着小孩子的手和她打招呼,还低头说,“宝宝快看,姐姐是学画的,很可爱的,会画画的姐姐。”


    小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看她抱着的东西咿呀叫了一声,然后好奇地伸手来碰,她妈妈赶紧拦住了,“别给姐姐捣乱。宝宝,妈妈将来也想让你学画画,好不好?和这个大姐姐一样,学艺术的人就是有气质。”


    维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自己这么普通怎么也和有气质不沾边,刚想推拒两句,又想起电视节目里说过的,“如果别人夸一个女孩有气质,那就说明她肯定不好看。”


    她只好认命了,笑着逗逗那个小女孩,心里欢喜。


    孩子的妈妈又很健谈,凑过来和她说起学美术的经历,似乎她满心期待着将来能培养出一个画家,维安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梦想。


    想来也是凑巧,公车正好进站,刚好停在澜城的CBD商圈附近。


    维安一抬头就看到四十层的顶级写字楼整体铺开做了电子屏幕,上边按时间段接连浮现而出的画面是莫奈著名的油画睡莲水景系列。


    眼下刚好天黑,即将迎来夜晚,维安看到屏幕缓缓变换,出现了那副晚间效果的睡莲,一条条长长的光束从上到下垂直穿过,在橘黄和朱砂色彩的烘托下,所有黯淡的影子竟然也像燃烧着的火。


    这种铺开的华丽底色犹如末日。


    所有这些光彩夺目的画流露出完美的和谐,既充满活力,又用温柔的线条倾诉给世人关于自然的力量与美。


    她这样热爱莫奈,爱他旋风般强劲的笔触,在油画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空间的标志,只有被画笔捕捉到的光和色彩。


    就算是奢望的话,她也坚定地相信自己能够成为一流的油画大师。维安因此笑得更加美好,牢牢伸手抱住自己的画板。


    夜晚六七点钟的市中心已经成了露天停车场,公车被堵在路口,澜城的交通让无言以对,动辄就能堵上好久,幸亏她出来得早,不至于让乔御久等。


    一向不自信的女孩将头靠在车窗上一直盯着那幅巨大的画,只是看一看也能让自己的心情宁静下来,她不停告诉自己不能再虚度光阴,从今天开始,不管那些无法后悔的事情,好好地努力画画,好好和……乔御在一起。


    由于今天是白色情人节,所以商场门口都故意弄出了温馨的礼物盒子作为装饰,维安下车赶到金爵KTV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半了,她紧张半天,生怕乔御不耐烦骂自己,结果跑进去找了好久才发现前台的人说乔御还没有来,但他好几天前就预定了房间。


    维安也不好催他,决定偷偷抱着画进去等,这里消费环境明显很高档,前台的服务生看了她好半天才尴尬地决定领她进去,维安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每间包房的装饰主题都不一样。


    “预定电话里说选得是……莫奈映画的房间。”服务生将门推开,维安赫然发现灯光下四壁都是极具冲击力的油画颜色,那是一幅晨雾笼罩中日出时港口景象,在由淡紫微红以及蓝灰和橙黄等色组成的色调中,一轮生机勃勃的红日拖着海水中一缕橙黄色的波光,冉冉生起。


    再配上KTV包房中原本私密的氛围和暖色灯光,让画面中的三只小船在薄雾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即使是稀薄的灰色调也能让人觉得触动。


    维安甚至来不及和领路的人说谢谢,已经深深被这间包房的色彩所震惊了。


    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每天偷偷地观察乔御,一直以为他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甚至维安以为他看不起自己,宁可攒出几百封情书也不愿去找一个大胆承认的机会。


    等到他们两个人终于上了大学,阴差阳错,在同一个校园里相见却屡次错过。


    恳维安轻轻将那幅画放在沙发上摆好,就算在这样大师级的油画主题之下,她也期待着乔御收到礼物的心情,它就像一封更精细的情书,用绘画的方式留下留下不能复刻的感动。


    屏幕上随机播放出歌曲,MTV背景是一片干净的纯白,渐渐浮现出的黑色图案串联成一首最温暖的小情歌,“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出我们心肠的曲折,我想我很适合,做一个歌颂者……”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完整首歌曲,乔御还是没有回短信。


    让维安拿起手机又给他发了一条,“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过了很久,当小情歌再度响起的时候,桌上的苹果汁已经喝完了,她明明想到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却还是告诉自己乔御这一次认真答应过的。


    他怎么再次食言呢?


    九点钟,维安终于耐不住给他打过去,可是乔御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状态。


    她等到十点,KTV走廊里来来往往很多客人,还有隔壁屋子门被人打开,传出一阵群体合唱的跑调歌声,透明的高脚杯被服务生端过,不经意有人路过,向她安静的包房里投过好奇的目光。


    烟雾,酒气,她第一次走入市中心纸醉金迷的夜晚,满怀欣喜,只为了二十岁的生日,可最后还是冷冰冰的结局,一切重蹈覆辙,像是没有尽头的恶性循环,好像只要维安一个人在等乔御,他就永远都不会出现。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


    歌词一点一点浮现在屏幕上,度秒如年。


    她无法控制自己卑鄙的想法,如果是宋书铭……如果是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苦苦的等,如果是他。


    他一定会给她怀抱,一定不会把她扔在这里。


    维安举着手机不知道自己还能打给谁,一首歌再度放完,这个世界上在她身边出现过的人突然在瞬间都失去踪迹,她想起自己曾经发过誓,她绝对不会再等乔御,绝对不让自己犯同一个错误。


    可她还是不够好,不够绝情,也不够坚定。


    维安把那幅画一点一点拆开,画上的男孩好像还在那一天的花海里,他认真而掩饰地说,“我不能保证不会欺负你,但我能保证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桌子上的华丽的烫金体标签上写着,“WhiteDay,寓意期盼和幸福。”


    原来哪一种都不属于她。


    十一点,当最后一首歌终于播放完毕的时候,屏幕上长时间无人点歌变成一片纯黑。


    她坐在莫奈的油画之前哼一首生日歌,即使音节简单她也依旧唱的五音不全。


    维安抱着手机轻轻祝福自己,“祝我生日快乐。”


    她最终抱着那幅画按住眼睛,生硬地让自己不要哭出来,神情自若地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孤单地走出去。


    身后的走廊上还有扭动着的女人,灯光暧昧,热闹喧嚣,只有她学生装扮,留长了的头发乱乱地塞在帽衫里。


    这是无法逆转的差距,她和乔御注定不是一个世界中生活的人,她这样普通,上了大学也不知道出去玩,更不会打扮自己,如果是程安妮来这里一定会很把气氛弄得很热闹。


    可乔御根本连一个机会都不给维安。


    出了金爵KTV站在路口,维安清楚地从身后橱窗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宋书铭曾经说过让她留长头发,而乔御也曾经说过,他绝不会再食言。


    原来她从未幸运,每个人都只把她当做傻子,越这样想橱窗里的女孩越要留出眼泪来。


    维安狠狠擦掉,低头抱着自己包好的画板穿梭在霓虹之中,汹涌的人潮映着甜蜜的情人节气氛,人人脸上看到她都有微妙的表情,同情或者是奇怪。


    她越走越快,慌不择路,偏偏这种时候公车迟迟不来,她只好抱着画跑进一条黑暗的小路,想要绕过商厦去下一站换乘别的路线。


    路灯坏了,她终于难过地靠在空荡荡的墙上,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哭出来。


    那个人说要等她慢慢长大,可却一直将她当做替身,从此再无音讯。而乔御说十四号要给她过生日,最后等到夜里却再次耍了她。


    维安一退再退,从此真的再也不相信承诺这件事。


    远处一阵酒瓶碎裂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


    等到她擦干眼泪怀疑地回身看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四五个高大的男人满身酒气晃悠着走过来,还有人嘻嘻哈哈地笑着,明显是喝多了,为首的那人点了根烟。


    维安迅速屏住呼吸不敢说话,低着头抱紧自己手里的东西想从他们身边经过。


    “唉?抱着画的,是不是这个小姑娘?”


    维安来不及想他这是什么意思,刚想拔腿就跑却已经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她吓得抬手就用画板砸过去,“放开我……”


    “哎哟!”被砸中的男人本来只是伸手拉住她,这一下被打中,那人瞬间急了,破口大骂,“这丫头是不想活了!都给我过来,先给我带回去再说!”


    黑漆漆的小路,有人在身后猥.琐地嘿嘿笑起来,燃起打火机找出半边亮光,维安看到那人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而拉住自己手的人染了绿色的头发,他竟然恶心地顺着她手腕从袖子里一路往上摸。


    一群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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