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面孔

    远处，红彤彤的晚霞升起。


    夕阳斜照的平原上，一队黑色的水牛走过。一群长着硕大牙齿的山猫，双眼瞪得溜圆，贪婪地注视着水牛群。干枯的草根中间，一只野黄鼠狼不时地缩头缩脑。


    全部都是为了躲避严寒而来到这里。有的动物被埋在了冰雪里，有的种族消逝在酷寒中。但是，能够来到这里的，全部都是经受了冰冻历练后的幸存者。就好像丽拉和拿都如一样。


    丽拉望着和自己并肩行走的拿都如，从侧面看他的脸还是第一次。在丽拉的记忆里，拿都如不是背影就是正面。


    最初，丽拉在前边带路，用手里的绳子拽着拿都如。那个时候，拿都如还没有被驯服，还不能放心地让他在前边带路。后来，一遇到厚厚的雪地、危险的道路，拿都如就会冲在前边。望着他宽阔、厚实的背影，丽拉心里觉得无比踏实。


    可是，现在拿都如不用被牵着走，也不牵着别人走。既不在前边带路，也不在后边跟着。


    现在，他们并肩走着，向着同一个方向。


    转过头，看见拿都如帅气的侧脸。他深邃的双眼，越过广阔的大地，望向太阳升起的地方。丽拉从他火热的双眼中，看到了明亮的太阳。


    "我们真的走了好远。"


    丽拉回首往路。他们走过的是初次相遇的路、争吵不断的路、决定前途的路、互相同化的路。在这条路上，他们相遇、分手、重逢。


    "是啊，因为一路有你，才能走到今天。"


    最初，拿都如觉得找不到阳光之地也没有关系。与结果相比更重要的是过程，混着血、汗、眼泪的艰难之路，与困难做斗争的艰难之旅，这些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霞光照得丽拉的脸红彤彤的，漂亮得令人恍惚。曾经一度互相敌视、话不相通的不同种族，那个时候根本意识不到丽拉的美丽。


    拿都如问："为什么火山人和水边人要那样激烈地争吵，一定要分开生活呢？"


    这也正是丽拉非常疑惑不解的问题。


    "是不是因为互相害怕呢？"


    事实如此。有的时候恐惧会变成憎恶的种子。火山种族和水边种族因为互相惧怕而互相讨厌。丽拉和拿都如也曾经如此。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惧怕呢？"


    拿都如接着问。


    "大概是因为互相不信任吧。"


    丽拉回答说。伊瓦提刺伤拿都如，就是因为不信任拿都如。因为害怕对方会先攻击自己，恐惧心理让双方互相攻击。


    "为什么互相不信任呢？"


    拿都如又问。


    "那是因为互相不了解。"


    没错，水边人和火山人就是如此。他们根本意识不到对方的存在，也从没有想过要了解对方。即便是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也不认可对方。面对与众不同的存在，只有攻击、刺杀、消灭。


    "可是，为什么不想理解对方，不愿意认可对方呢？


    "这个……这个大概也是因为互相惧怕的缘故吧？"


    回答又回到了原点。拿都如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是丽拉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错。


    丽拉和拿都如本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丽拉把拿都如当作宠物，给他的脖子套上绳套的瞬间，恐惧便开始消失。丽拉相信拿都如不会伤害自己，拿都如也是如此。


    丽拉教拿都如水边人的语言，丽拉也渐渐接受火山人的行为方式。于是，二人开始互相了解，恐惧消失，信任成长。


    这就是他们离开冰天雪地之后，走过的路程。


    爱情，是一门学问？


    恐惧、怀疑、无知是摧毁爱情的癌细胞。人们担心被拒绝而恐惧，害怕被抛弃而怀疑，因此不想去了解对方。当爱情萌生的时候，人们在想到"自己有多爱对方"之前，首先想到的是"对方有多爱自己"。有人认为，不需要做什么，爱情自然就会产生。认为快乐、幸福、甜蜜的感觉就是爱情。可是，爱情不是感觉，是克服恐惧的勇气，是坚强的意志，是真诚的努力。爱情的庭院，稍微照顾不周，就会爬满野藤和杂草，所以要像经验丰富的老园丁打理庭院一样，学会经营爱情。爱情，是一门学问，需要敏锐的观察力和细致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