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兽兽

    汪若翔所在的公司是个只有五十号人左右的模具制造工厂，专门给一些大公司制造零散的钢质模具。汪若翔在里面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技工。公司接的单并不多，这也致使员工的工资普遍偏低，唯一的好处就是闲暇的时间多，比较轻松。


    这不，最近这段日子，厂子里开始闹精简风波，到底是真是假，也只有上层的一些领导知道，底下的普通员工没什么渠道，只能是互相议论。


    汪若翔还是跟往常一样，锁好摩托车，径直往车间走，半路上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不由好奇地往人群方向过去。


    挤进人群才发现墙上贴着一张列满姓名的通知，仔细一瞧，这不正是裁员名单吗？


    汪若翔盯着各各姓名，目光慢慢往下移，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


    “翔子，怎么你也被炒了，哎！！！”这时候旁边一个人拍着汪若翔的肩膀，叹着长气。


    “忠叔，这到底怎么回事？”汪若翔撇眉，询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今天一早来上班就发现了这个通知单。”忠叔满脸愁容。


    他是个老实巴交地地道道的农民，今年五十好几了，老家在城西的农村，两个儿子常年在外打工，把两个五六岁的孙子丢给他跟老伴照料。儿子出门在外杳无音讯，家里大大小小的开销全都指望着老忠在厂子里烧锅炉那点微弱的工资。现在通知单上说要他下岗，没了工作，没有收入，他能不愁吗？在厂子里，忠叔人缘很好，脾气也好，从来没见他跟谁急过眼，从来没见他生过气。他还是个热心肠的老好人，有几次，汪若翔的摩托车坏了，还是他帮忙修好的，所以汪若翔也很感激他，管他叫忠叔。


    “忠叔，你先别急，上面肯定会有个交代的。”汪若翔安慰道。正说着，从行政楼走出三个男人，为首的挺着大啤酒肚的大家都认识，正是厂里的颜经理，负责人事调动以及招募工作。


    这时，颜经理缓缓走了过来，议论纷纷的人群也跟着安静下来。他才开口：“各位同仁，你们也知道，最近公司不景气，经过公司领导商量，一致通过裁员精简。”颜经理顿了顿，接着说道：“此次，我们决定裁掉二十人，相信名单你们也都看到了。裁掉的人员，每人可以到财务领取5000元的补偿款。”


    “颜经理，我们可都是订了劳务合同的，到现在合同期还没满，你们怎么说裁就裁？”


    “就是，你们属于违约，按照合同条款，你们必须支付违约金，也就是3万块。”


    “现在拿5000块钱就打发我们走？就算我们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啊！”


    “合同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张废纸，5000块钱的补偿款，你们爱要不要。”颜经理挺挺大肚子“你们见好就收吧！不要在闹了，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一听这么说，群众当然不干了，一下子各各变得激愤起来。


    “如果颜经理这么说，那我们只能走司法程序了。”


    “告，你们尽管告去吧。”颜经理撂下这句话转身就回了行政楼。只留下还在愤怒中的那二十人。


    “忠叔，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再慢慢想办法，3万块的违约金绝对跑不了的。你尽管放心好了。”汪若翔拉着忠叔的衣服，递上一支烟，劝道。


    “翔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放心了。那什么司法程序我们又不懂，你年轻，你们学问大。”忠叔见汪若翔打了包票，也逐渐放下心来。


    汪若翔点点头，他自己也身陷其中，而且这件事并不是嘴巴说的那么简单。那颜大胖子敢明目张胆说合同是张废纸，那他肯定是有什么依仗，否则他绝不敢这般肆无忌惮。


    这可不是体力活，不像碰到市井小流氓，一拳撂倒。像这样的合同纠纷，靠的完全是脑袋和关系。


    出了公司大门，汪若翔还在低头思考着解决办法。忽然感觉到一阵疾风从身边刮来，他本能的往右边一闪，只见到一辆别克从身侧飞奔而过。那辆别克速度很快，而前面十几米远就是个人行横道，人行横道上正有一个人在听着耳机，慢慢走，显然是没有发现即将到来的危险。


    汪若翔一见别克车后面刹车灯没亮就知道坏事了。这车要么是失灵了，要么就是这司机醉驾。眼见着别克车离那行人只差几米远了，危情根本不容许汪若翔多想，他就冲了上去。体内蕴藏的巨大潜能在这一刻完全爆发，这一瞬间的的速度，已经超过人类极限不知道多少倍了。


    吱………


    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别克车在离斑马线边缘十里面处停了下来。而汪若翔则是站在车前，双手撑着车前保险杠，双脚稳稳地站在斑马线上。在他的身后，那个行人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了。


    这一幕，太不真实了，路边来往的行人都定住了脚步，眼睛瞪得滚圆，好象看到了平生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最为震惊的恐怕还是别克车司机了，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嘴巴张得老大，要掉下来了一样，没有一句话，表情就那么定格了。


    过了片刻，那些行人们终于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纷纷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却发现那名徒手挡车的青年和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子都不见了。


    在离现场十几米远的花坛处，汪若翔将抱着的女孩子放了下来。他只叹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自己救的，正是上次在医院给自己擦鼻血的那个漂亮护士。


    那女孩子刚放下来，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汪若翔，不过她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打招呼或者感谢之类的，而是用手指着汪若翔，满脸的难以置信道：“你，你就那么的把汽车给挡住了？？？”说完还牵起汪若翔双手左右不停的看。“甚至连一点擦伤都没有，你，你还是人吗？”


    “喂，我说小姐，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置疑我人类的身份？？？”汪若翔笑道：“那我不是人是什么呢？？？”


    女子缓了缓神，这才赔礼道：“对不起啊！我只是太震惊了。刚才多谢你了。”


    “不用谢。上次不也是你帮我擦鼻血吗？算扯平了。”汪若翔打趣道。


    那女子从兜里掏出手机，道：“我叫肖琳，不介意的话能留个号码给我吗？”


    汪若翔拨通了肖琳的手机，就这样交换了双方的号码。只是汪若翔并不知道，肖琳就在聊天的当口，把自己的来电名字打上了俩字“兽兽”


    徒手挡住飞奔的汽车，还有比这更兽的吗？？？


    “汪若翔，你救了我的命，请你去我家坐坐可以吗？”肖琳放回手机，看向汪若翔。此刻她眼神里有的，只是震惊和崇拜。


    “下次吧！我还有点事。”汪若翔被肖琳看地有点发毛，连忙婉拒“我想请你帮个忙。这件事还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别人还会把我是怪物看呢。”


    “这个没问题。放心好了，你是怪兽的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肖琳说着，自己都笑出了声。“下次请你吃饭吧。”说完就火速跑了，只留下汪若翔一个人呆在那里。


    “怪兽？？我还凹凸曼呢。”


    晚上，一家人都围在桌前，边吃饭边听着新闻里的报道。


    “上午九点半，在裕花路发生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据目击者称，当时一辆失去控制的别克车高速冲向人行横道，险些酿成大祸。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出现了一名见义勇为的市民，他徒手挡住了高速行驶的别克车，将正在人行道上的一名女子救起。下面我们采访一下目击者。”


    “是的，我亲眼看到，是个年轻人。大概一米七几，米黄色的外套，深蓝色牛仔裤。”


    “没错，是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一岁左右。当时我们本来想拿出手机拍下来，可是那人走得太快了。”


    “虽然我们没有目击到那发生的一幕，但是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徒手挡车那是何等的危险，我们向这位勇敢的见义勇为青年表示崇高的敬意。”


    电视画面上还是那辆别克车，周围的群众很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画面的右下角滚动着几个大字：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翔儿，电视上说的那个救人英雄，怎么跟你这么像啊？”汪若翔父亲上下打量着他儿子身上的衣服颜色。


    “爸，那，那怎么可能呢。我有几斤几两，您老还不清楚。”汪若翔听到父亲的话，心里咯噔一突，连忙解释道：“市里这么多人，撞衫是很正常的，反正不是我啦。”


    “那倒也是。”汪若翔父亲没再说什么？埋头吃饭。


    汪若翔心中腹诽：这媒体的力量真tm太强大了，千万别人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