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3个月前 作者: 纯墨
    “当桃花妆饰上粉红胭脂时,生机回来了;


    当我,爱上你时,春天回来了;


    当申麒渊拥有笑容时,林霏霏回来了……”


    “你欠我的哦。在你玩得乐不思蜀的时候,让它提醒你,你还有一辈子的情债没有还清呢。”


    漆黑的夜幕中萦绕起熟悉的话语,我眼前豁然点燃一盏灯火,摇摇曳曳在前方指引我、疏导我,我慌张地向那一烛明亮走去。


    麒渊,我爱你。麒渊……


    意识渐渐回转,我想起了自己头疼的原因,也想起了麒渊的不幸。人没有睁开眼,一滴悔恨的眼泪就先沿着眼角滑下。


    “这个该死的妮子为什么还能好好的躺着?!为什么不是她倒霉?”谁在呜咽不止的愤愤不平着?好熟悉的声音啊。


    “安美艳,你滚开!不要在这里发疯,霏霏需要休息!”接话的是曼念,她独特的男人语气让我不禁心里暖起来。


    “呜呜,都是她,都是她的存在,才会让我哥哥和麒渊出现厄运!我恨她!”安美艳在说我吗?厄运?麒渊有厄运了?我的心顿时一紧,却没有睁开眼睛。我怀疑,一旦我睁开眼睛,就没有一丝勇气去面对事实。


    “麒渊的车祸是个意外嘛,怎么能够怨到霏霏的头上?你快滚吧!”爱婴在我的床边发声了,听得出,她很着恼。


    “这个中国女人来韩国做什么?呜呜,我哥哥因为她濒临绝境。麒渊……又因为她,而生死未卜……她是孽障,是祸根,是不祥的鬼魅!”安美艳的声音充满了凄厉的哀号,听到我的耳中就益发显得可怕。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啊。自从我来到韩国后,就没有带给别人一点幸福。安圣浩为了我,差点死去,现在又祸患绝症。麒渊呢,却因为我频频受伤、伤心,现在又出了车祸。我……真的是一个祸害吧?


    “麒渊不是已经去美国治疗了吗?申爷爷不是说不会有生命危险吗?”曼念的声音比安美艳的还高还靓。


    美国?麒渊去美国了?


    “申爷爷是安慰你们,他怕这个坏女人有心理负担。呜呜,我偷听到了,大夫说,麒渊的内脏出现多处衰竭,医生束手无策,这才专机送去美国救治的。呜呜,我恨林霏霏!”


    “什么?!”我突然坐起身子,猛地睁开双眼,被耀眼的光线刺激得头晕目眩、心下作呕。


    “霏霏,你醒了?”爱婴马上扶着我的后背,把手放在我的额头试温,“总算退烧了。”


    “麒渊怎么了?”我木呆呆地问着安美艳,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我的心脏在瑟缩揪紧,我的血在抽干挥发,我的骨节在结冰冻僵。


    “麒渊没有关系的……”曼念转身安慰我。


    “有关系!都是你,他们才都被送去美国抢救!麒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是他的剋星!没有你,麒渊不会这样悲惨!”安美艳打断曼念的话,对我挥着手指怒视着我冲过来,却被曼念双手拦住。


    “都去美国了?”我不错眼珠地望着安美艳的疯狂神态,木木地问道。我的心里已经流淌起一条泪河,我的内脏已经切割开无数的血口。


    “两个优秀的好男人都因为你濒临死亡,你不是灾星是什么!”安美艳耸动着肩膀,瘫下身子,顺着曼念的身体歪坐在地上。她收敛起凶神恶煞的气势,转而一脸的失落和恍惚,自言自语着,“都走了,都在跟死神做斗争。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啊,都为了一个女人而受伤……哥哥啊,麒渊啊……”


    曼念不忍心再看安美艳,转头扭视墙角。


    爱婴靠着我的肩头偷拭眼泪。


    我,就那样傻傻地坐着,不说一句话,不动一根手指,连呼吸都要消失了。


    麒渊会不会死去?内脏衰竭是不是救活的希望很少?假如他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活着,还有意义吗?让我的生命换取他的存活吧,让我代替他接受死神的考验。


    “嘎嘎……”我突然爆发一阵痉挛的笑声,吓得曼念和安美艳都瞠目看我,肩头的爱婴也惊得握紧我的胳膊。


    “麒渊等我……”我的眼前突然变作了洪水爆发的喷涌,霞光弥漫了我的视野。在我眼睛失去光明前,我笑了,因为,我看到了对我绽露邪笑的麒渊……


    “霏霏!快喊大夫,就说病人眼鼻嘴都喷血了!哎呀,没有气了!快啊……”曼念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我的傻笑也越来越飘。


    死,有何惧!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那个让我心脏快速跳跃的男人,我活着,就是每天的煎熬。失去了他那份特有的目光,我的心就是缺氧的窒息。没有了他的声息和身影,这个世界就成了停滞的、黑白的、无声的。


    我们的相遇是上天注定的灾难吗?那上天为什么要让他的温存只为我一人存在,他温暖的胸怀只为我一人柔软,他戏谑的话语只为我一人热烈?这个处处散发着不解情怀的好男人,真的不能跟我有瓜葛吗?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他不再爱我。但是,我依然要爱他,在他身后把我满怀的情愫寄托给他的影子……


    海浪声敲击着我的耳朵,我迎着海风张开双臂,尽力地呼吸。海鸥欢畅着追逐着从头顶飞过,划破长空一道道气流,扯动白皑皑的一团团云朵。


    “林霏霏同学,该走了!”老师在礁石下喊我。


    我回头笑了笑,收拾起脚边的画具。如果被老师看到我的海边实景写生变成了胡乱涂鸦,又要被他炮轰了。


    我的画中有海,有沙滩,有岩石……还有一个傲立戏风的少年……他有一头浅紫的碎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恣意飞舞……


    “你们这些大一的新生真是无组织无纪律啊,怎么集合的时候都没有了踪影?”带队的老师埋怨着、哀叹着,烦躁地搓着头发。


    “我们可都是好学生哦,是吧老师?”梅丽拉着我的手,讨好着年轻的男老师。


    “算了吧,你们别再烦我了!”可是男老师一点也不给美女面子,一句话就把梅丽的皱纹都气出来了。


    “哼,我们霏霏多乖啊,从来都不多说话的!”梅丽拖着我的胳膊,费力地追着老师的步伐。


    我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言语。愿意怎么说怎么做都无所谓,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云淡风轻的流逝,我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感情。


    沙滩上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还有梅丽极力争辩的噪音。


    已经过去一年了。一年前,我带着深度抑郁症回到了中国,在资深中医的精心治疗下,半年前才放弃了自闭的自虐状态。但是,我失去了交谈的欲望和大笑的能力。我就这样沉默着、无悲无喜地闷头学习了半年,终于以较好的成绩考入了海边的一所重点大学。梅丽为了我,跟我选择了同一所学校。她的成绩异常优异,满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她的这份友谊,让我不得不尽量的多展笑颜,以报答她的关爱和帮助。


    为了我,妈妈瞬间老去很多,头上也爬上了白发。金叔叔跟着妈妈一起定居中国,照顾我这个及近疯癫的病号。


    我喜欢大海,喜欢在大海边独自一人遥望远方,一坐就是一整天。我会遥望着海的那一边,想象着是曾经去过的韩国,会想象到那条热闹非凡的傍晚街道,会梦幻般想象到一个飒爽超群的身姿。


    这时候,泪水才会光临我的眼睛,才会让我知道,我还有呼吸,我还在活着。


    大学的课程已经不再紧张压迫,很多同学都忙着恋爱。


    “啊!”


    “天哪!”


    我闷头于桌上一摞书籍中,非常讨厌女人们的大惊小怪。她们总是对着镜子挥霍掉众多的时间,总是围着体育系的男人流口水,总是对着艺术系的男人呜呼感叹。


    桌子凳子都被这些赤诚的女人们弄得乒乒乓乓响,她们有谁还撞到我,就撒丫子都挤到窗口去了。五楼,我看谁敢跳下去?


    上课铃响了,女生们仍然意犹未尽地不肯回座位。听到更大的噪音从楼下一直顺着楼梯来到楼上。渐渐呈现递增的态势,哇呀呀的尖叫声一直传到我们五楼。


    发生什么大事了?难不成是谁没有穿衣服?还是谁在亮相他的八只眼睛?


    随他去吧。爱谁谁。我依然心如止水地看着我的世界名著。


    “静一静,静一静!”老师拍着桌子大叫道,“我们班转来新生了!”


    我接着看我的世界名著,仍旧关心着女主角的战后命运。


    “哇噻!”门开了,女生齐鸣。


    我不为所动,投入到小说中。


    “大家好,我的中文不是很好,请大家多多关照。”


    “吱啦!”名著被我撕烂了一个书角,我颤抖着双手闭上眼睛。


    “从美国来到这里,是要寻找我的一位好妹妹……”


    我缓缓抬头,去看讲台。眼泪刷地流下来,模糊了我的双眼。


    “现在,找到了,真幸福。”他身后是一丛明亮的朝阳暖晖,却无敌他灿烂动人的微笑,“喊哥哥吧?”(^_^)


    他对视着我,畅快地笑着,终于抬步向我走来。


    所有同学都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傻了,忘记了噪音的制造。


    我紧张地握着两手,腿脚不住地哆嗦,眼睛却十分贪婪地盯着来人的五官。


    他,脸色红润了,身体结实了,肩膀更加厚实了。


    “呵呵,喊哥哥吧?”他踱到我的跟前,低下头,笑看着我,轻轻摸摸我的头发,“怎么没有长个子呢?”


    “安……圣浩?”*-_-*一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说话。我心跳加快地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起身,仰头望着他的眼睛。


    “喊哥哥嘛。”他努起嘴,拿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好了?”我紧紧盯着他的脸色看,搜寻着他健康的印证。


    “会比你活得还长的。”他点点头,玩笑着,“傻妮子,喊哥哥啊!我都等这句话好久了耶!”^@^


    “呵呵……”我笑了,是真正的笑,“哥哥。”*0*


    他一把拥我入怀,轻拍着我的后背,动情地念叨着:“好想你啊,好想你。我痊愈了,可以跟你一起看日出日落了。”


    “嗯……”我哭着点着头,感谢上苍对我的饶恕。


    “麒渊也来了……”他的声音哽咽了。


    “谁?”我迷惘地抬头去看他,质疑着那个似曾熟悉的名字。


    “麒渊啊!瞧你,高兴得都傻掉了?”他点着我的鼻子,凄凉的笑着,笑得那样艰难。


    “麒渊?听上去好耳熟啊,他是谁啊?”我蹙着眉头努力回忆,却只有一团团的云雾。


    “你……别开这种玩笑……”他脸上浮上一层惊恐的疑虑,紧张地拿眼睛审视着我的表情。


    “麒渊?哎呀,我真的想不起啊,我的脑袋好痛哦!”我抱着头缩到他的怀里,被一阵阵的轰鸣搅得脑浆欲裂。


    “天哪,这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子?”他的声音充满了伤悲和哀恸,颤抖着手安抚着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为什么来这里?我跟着安圣浩来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中医院,这所医院因为精湛的中医造诣而闻名遐迩。


    “他在这里……”安圣浩拉着我的手,没有了一丝笑意。


    “他?”我默念着忖思,心底却莫名的一份渴望。


    雪白的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四周静静的,连医生的脚步都沉浸了海绵中,只有嘀嗒的仪器连接着床上的病人。


    我迟钝地挪到他的跟前,去看他的脸——霎时,我的眼睛迸裂开来无数的光斑,仿佛海风猛烈的袭来,海鸟悲鸣着、啜泣着,所有残缺的、零碎的记忆从天海之间同时涌进我的心田,拼接成清凌凌、散发着幽香的录影带,快速地播放着那个紫色发丝的男孩跟灿烂微笑的女孩的故事。


    记忆像水波荡漾的水藻,浮动在水底,模糊、游弋、遥远……


    紫色的头发,举着拳头对我瞪视……吃饭的场景,却有一个男孩在猛拍我的后背……一辆绚丽的跑车,一抹明丽的灿笑,一个背着我向汽车阔步的男孩……一颗亮晶晶的戒指,凉丝丝的颈链,睡在我左心房的缩版……电梯里的强吻,女孩脸上的羞红……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永远爱霏霏’……


    紫色的发丝被阳光照射出刺眼的璀璨,他桀骜不驯的笑容放大、放大、再放大……他眼里的那份钟情、溺爱、霸道化作破天的闪电,直直烙印在我的心底。


    “啪!”一颗泪珠从我的眼眶滑落。


    几个世纪过去了,我睁开眼睛,颤栗着每一个细胞,伸出手去探试他苍白的面庞,“麒渊……不想看看你的霏霏吗?”记忆的闸门顿开,我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洒落在他的脸上,我慌乱地去擦拭,却顾不及更多的泪珠儿。


    “霏霏,麒渊好淘气,都睡了一年了,还是不醒,你把他叫醒吧?”安圣浩转身偷拭泪,硬硬扯出怅然的笑容。


    “麒渊,不要赖床喽,我要打你屁屁哦!”我抽咽着,去摇晃他的手臂,“圣浩,麒渊为什么不睁开眼?他不想见我吗?”


    “霏霏……”安圣浩捏紧我的肩膀,抽泣起来。


    “麒渊怎么了?”我痉挛了四肢,慌张地去抚摸那异常惨白的脸,无血的唇、冰冷的手,“呜呜,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让麒渊来中国找到你,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安圣浩竭力抑制着悲痛,“一年前,麒渊就被宣布无药可救了,只是,他好像舍不得什么,一直支撑着微弱的心跳。医生说,他的生命已经熬到了尽头,靠着急救和呼吸机维持着心跳的他,是非常痛苦的。现在,他看到了你,应该安心了……”


    “麒渊!”我扑到麒渊的身上,呜呜大哭,“你不是说好了要等着我吗?为什么要当逃兵?!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心,却又撒手而去?!呜呜,你给我起来!啊,啊!天哪……”


    “麒渊剩余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按分钟来计算……你……好好陪陪他吧……他,好想好想你的……等待着你支持了一年……”


    病房门轻轻关上了,房间里只有了我们俩。


    “麒渊啊,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要一起去只有我们俩的地方,还要生一大群孩子……”我趴在他的胸前,泪水浸湿了被子,“我想啊,孩子还是长得像你好了,我承认没有你标致,总可以了吧?”


    “你倒是说话啊,想赖账不要我了?你休想!”


    “知道吗?我画了好多你的油画呢,好美好美……呜呜,你快起来看一看嘛……”


    “你还记得我们的缩版吗?”我自说自话着,从脖子上抽出温热的指环,“这个是我,放在我的心房处,得到我最最用心的爱。”


    “我爱你,麒渊……你听到了吗?我、爱、你!”我瑟缩着,搂紧他的身体,不知道停止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服,“别怕,有我陪着你。麒渊一直在等我,是吧?你一定等急了吧?”


    曾经拥紧我的那双手臂,曾经吻我的那副嘴唇,曾经深情望着我的那双眼睛……麒渊啊,你给了我太多太多的丰沛的回忆……


    “当桃花妆饰上粉红胭脂时,生机回来了;


    当我,爱上你时,春天回来了;


    当申麒渊拥有笑容时,林霏霏回来了……”


    别怕,麒渊,即使冰天雪地也有我陪伴着你,你不再孤独了。放心吧,麒渊,霏霏陪着你,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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