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群世界
3个月前 作者: 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
①胡塞尔用“我群世界”(Heimwelt)和“他群世界”(Fremdwelt)来分别指称“我们自己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我群世界”意味着属于此团体的人基本上皆享有共同的认知与行为模式、价值信念、风俗习惯以及传统等等,这些模式都是经由世代积累而成,所以“世代性”构成了胡塞尔阐述“我群世界”与“他群世界”的核心概念。本注解参考引用了游宗淇的论文《文化差异之省思——论胡塞尔与瓦登菲尔斯对我群世界与他群世界之关系的解读》——译注。[电影银幕上可以部分地看到有一座很大很大的高山。在陡峭而宽阔的山坡上穿着迷彩运动服的尸体被碾碎了,此外登山设备、绳子、什锦泡菜也被碾碎了。部分尸体差不多已经腐烂,剩下的只是骷髅的残余。身上部分用绷带包扎着的老年男人,在大山和附属的小乡村前面建造了一条玩具铁路。]
老年男人:
我能在这儿看到其他人向上蹦跳的情形吗?我能自个儿带着我全部的重量被拉到纯净的空间中去吗?在我之下是一个深渊,在深渊面前人们失去了自己独立行动的能力。这个深渊。它将空间与时间联合起来,它让这些人完蛋了,就是说,他们无法因为最终到了上面就兴高采烈了,因为他们和这个空洞的大山发生的事早就重新裂开了。他们跌倒了,空间与时间在他们那里成了整体,组合成死亡。将自己隐藏起来肯定会对许多人有好处,他们扰乱了观察者的眼睛。您应当学会不服从他们,从他们的国家中逃出来,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这些国家,这些国家也早就无法从他们身上获利了。他们认为,一旦他们将我们的许多玩具变成他们的事实,无限尊敬和赠送我们的商品,窃取我们的冒险行动并且通过单行轨道行驶的道口栏木将他们开进河里的话,这将会给他们带来点什幺东西。只是我们越来越将他们排除在外。他们应当回到自己贫穷的房间里!他们在自己的孤寂中向我们期待着什幺:在那儿的雾霭中,欧洲的新建筑物慢慢耸立起来了。展示大厅里的东方艺术。这些怪物!我们要求对那些致使我们生病的健康者进行研究,不过无论如何……他们却,他们在秩序中的孤寂是记忆中同时又是期待中的孤寂,最终又可以打开成为存在。队伍在向前推进。在针叶林的云雾中。可他们蜷伏在自己的云雾里,在他们出神地向前推进的汽车长龙里。他们不能再坚持自己的记忆。他们漫长的放弃把自己抛到了前面,由于时间的缘故。他们不必隐藏什幺,他们得把一切隐藏起来。他们照例老早就该改过自新了,这些登山爱好者!可回家的念头他们却难以接受。他们希望我们成为朋友,可我们的土地并没有挪到一边。不是让出地方。对高度的贪婪,在那儿惟有更敦实的东西,畸形松木、矮松、枯萎的高山草地才会生长茂盛!然而恰恰这个受到威胁的东西,引起了我们的不安。我们试图去拥抱它。可他们,他们突然感觉到处处为家,因为他们始终隐瞒了无家可归的感觉。他们现在成了自己的旅行社了!这些平常的贫穷者认为,像一支渗入黑暗中的大军一样,进驻我们的现在就可以买下我们。这些朦胧中的新手,他们不停地将自己的雪橇拖到山坡上面,然后沿着自己货栈那个危险的斜坡立即驾驭这些堆得高高的雪橇,而那架器具和那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被挽救过来的人,都在那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对他们没有任何责任。我们作为他们的牧人围绕在他们身边。只要他们敢说出自己温柔的愿望,我们就对着他们咆哮如雷。他们永远不可能比我们更接近下一个,即第五个车队,他们试图用这个车队钻进我们配备很厚的陈列玻璃柜的肉里。于是他们就自个儿地摇摆着,这些声音刺耳的拉拉队队长们,他们不得不鼓励着自己的球队,同时还得介绍这支球队。喇叭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没有人能够说出他们协会的名字。他们自己的比赛的朋友,因为在这里他们成了陌生人,跟在我们后面漫游。除了他们的嘴巴尝鲜之外,他们并没有带给我们任何东西。此刻侧面——他们喜欢的屋脊——上方的灯打开了,时间就像一只怒吼着的狗在上面咬啮着。
[随着晨光初现,大山渐渐明亮起来。]
我如何指望自己如今还有更安逸的日子呢,这种日子在他们那个时代很显眼,因为他们开始工作太早。不慌不忙地让自己忙碌开了。他们不是应该快乐才是吗!那些徒步旅行的人这时候跟着这些陌生人,这些徒步旅行者感觉在我们这里更像在自己家里。他们像球那幺狡猾。可他们不会混入我们中间!从人的皮肤里制造出什幺伟大的东西呢?它又在哪儿结束?在失业者资助的庇护下。可地球并没有容忍我们保护自己!也绝对没有保护他们自己。它大概也几乎无法让他们感到愉快吧。他们的树已经连根拔起了。“思”将他的皱纹刻在了我们的身上。比如这一个陌生人,打球时在体育场。他通过严厉而坚定地忠实于我们和我们印刷在我们体育中心墙壁上的成果,努力感觉自己是在家里!所有的树枝都被吹走了。陌生人回避了自己人,一旦他走了,没有他何去何从的任何消息时,他们还是好长时间一直探听着他的消息。他在一家鞋厂找到了一个很低微的职位。而且他们还看了他打电话时那张生死不明的脸孔好久。他们谛听着窗前他那只已经失踪多时的小鸟的鸣叫声。留下来的人就像糜烂的四肢,与这些漫游者永远隔绝了。而敢于用塑料盘和塑料调羹去吃的他们家人,呆若木鸡地坐在绿色霉斑上。
[五彩斑斓的废石从山脊上摔下来,还有罐头、商品包装物等等,躺在死者身上。]
尽管他们本来就是客人,但我们用客人的眼睛注视着这些人!我们,就是说齐膝的灯笼裤、小腿护套、旅游鞋。我们装备精良。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节庆客人,他们被这个陌生人打倒在地,在他们看来他出名得太早了:这个大自然,他们已经到它那里去了。日光无法使这个陌生人成为亲戚。任何声音无法使我们理解他。就连我们内心喜悦的感觉也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建筑物将尘世带到它们附近,而与此同时,由于居所在他们刚到达时立即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们扔了出去,所以这些人又将离乡背井了。他们的脸孔面向太阳,润肤膏扔掉了,太阳眼镜啪的一声合上了。到什幺程度呢?朋友和敌人嘲笑收音机(Radio),我指的是理智(Ratio),其实这两者早就是同一物了。因为他们抓在手里并小心翼翼携带在身的是像可乐瓶和另外一只贪婪瓶这幺大的东西。于是他们就呆在那儿,被生活扣留着,就像他们自己无法赎回一件抵押品。六合彩和赌马场就是他们的座右铭。好好,您就大胆些吧!这一切已经成为整体。素食生活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无理要求。啤酒流成河,人们也奔涌过来了,可我不相信他们的夭折会看起来挺好,他们可能会成为土生土长的人,维也纳乡镇的夏季浴场的打折往往对这些人产生影响。
[有一个登山爱好者的尸体站了起来,沾满鲜血的绷带耷拉着,泄漏了他那可怕的伤口,伤口部分也已经呈现出黑色。]
登山爱好者:
请原谅我要打搅一会儿,可是……我们像动物一样在这里漂浮之后,才能精确检查出目录上的供货。进入陌生的经历中间。而且我们早该满足于我们始终拥有的东西。可我们的容易满足真的早就因为橱窗里、香肠柜台后面和乳酪角落里那些琳琅满目的供货而破灭了。您机灵地提供各种各样的洗涤剂,因为对您这样的机灵感到震惊,所以您才不得不拒绝我们逗留,可是恰恰相反:它吸引着我们。它吸引着我们!我们的照片很显眼地出现在窗子上,我们因我们自己的美丽而受到吸引,我认为这种供货在需要时还可提高我们的美丽。所有这些发明将运用于人类!我们的脸孔保护着被夸大了的水和颜色,我们自己将因为时髦衣服而受到保护。我们根本还没来得及刹车,就进入了陌生的生活中间。就像嗅着原野气味的骚动不安的兽群,我们离开了我们的兽群,它们根据孤独的精神花费了太长的时间才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家,一个人有了这个家简直就无法再到任何别的地方去了。我们几乎没有和最亲爱的人告别。走向时髦的冷漠之中!我们不必长久地提防说过的话!就像我们智力迟钝的亲戚一样,它无法用来对付我们。在我们现在耐心地尽情享用的高速公路面前,我们更为温顺了:它们也应当独自忍受我们!我们陌生人这时候从弥漫在我们国家太久的阴暗无情的童年时代走了出来。现在时间还太早,商店已经关门了,谁喜欢听我们说话呢?眼下是新的食宿。农舍面貌就像雷雨。雕花的房屋,房屋大门向我们敞开时,我们还没来得及听完他们无耻的谈话。我们是不可重复的人,您倒是瞧瞧吧!您永远找不到像我们这样的人!这不就是让我们受人欢迎和有价值吗?昂贵吗?我们的观看是一次分离。甚至我们的购买也是将那些更有力气的男女童仆分离,他们把我们挤兑在一边。他们早在我们还能忍受自己之前就已经解决他们的衣服了。我们就像牲畜一样,不得不抛弃这所有的一切,被不原谅任何东西的大自然的不满屠宰了。我们需要保护江河湖海什幺?可他们只是等着自己能够赶紧离我们远去!我们的真实面目永远不可能成为一次开始。您确实不同意这一点!由于我们无法在自己的历史中继续生活,所以我们只好把您的历史占为己有!我们无法容忍的是,我们亲爱的纪念、雪中的圣母像、湖旁的小鹿、来自石膏像的展望在我们新的开始中早已被遗忘了。就好像我们此刻刚刚了解到这一切一样,只是未曾有任何东西会因此变成这样的。我们被创造成全新的模样了,但人们放在孩子身上包括他们的衣服、运动和运输上的小心谨慎,我们这时候却永远无法得到。请问我能否拥有这台器具呢?
[他抓住一把破冰斧,开始钩牢他的同伴尸体,而且在说话,急速地喘气。]
谢谢您至少向我们开启了您的大自然!可是您为何如此迅速地又把它锁住了呢?我们已经展示了某些被称之为这附近最伟大和最美丽的东西,可是为何那些坟墓被钻进了它的侧面了呢?要幺不是,我早就知道了:大山毕竟不是自行打开的!那幺我们可以从中相信什幺呢?又仅仅是我们所熟识的惟一一种形式:我们阴影中的幽静地方滴到了地里,我们曾经在那儿一起蜷曲着身子,并且被大自然成功破坏。一个虚无的地方!大山看来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在它的风景面前无动于衷。您一开始就只是想卖给我们风景明信片,可不是想销售入场券的。这并没有让我们更听话!您是和大自然结成了古老的联盟!这是哪方水土呀?我们早已不再满足于一步一个脚印了!我们想急起直追!我们想赶上拥有我们购物网络的地方!而且在我们背包的网眼中闪耀着他那诱人的本性。我们想对这惟一的人倾诉衷肠。那幺他已经给我们带来了什幺?这个地方和纸上的那个地方可能不是同一个,这个地方可能依然一声不吭。随便哪一张地图,拿着它我们就可以将我们的家乡折叠起来并且随身携带着。我们是世纪之人,是可能往往过着不幸生活的流亡者。我们的本性就是我们已经站起来了,为的是让我们为我们受着零星小雨的身体指点一些新东西作为样本。然后我们就开始预订或者自己制作它。我们的大腿将它夹住了。可对我们来说,新东西始终是隐藏不见的。人们在我们面前将自己的财物如此小心谨慎地保存起来,真是幸运啊!他们说得对:一旦他们不许我们拜访,他们的财物就丢失了!因为包括有风景的远方意味着同样也希望拥有远方,从头到末。您瞧瞧吧,我是如何结束的!
[他呼吸困难地跌倒在自己的破冰斧上。]
可是即便您计划过某些东西,然后加以实施,也不会给您带来幸福。您不光是让我们落空!这个变电站是一种自白,以至于您不得不马上掩盖任何一次泄露。而运用这种讨厌的掩盖穿越蓄水坝,穿越这种堤坝,300公里远的地方,实际上您已经在我们将来到达之前就保护着原先看到的一切、濒临河流和峡谷的辽阔景致,我说得对吗?您掩盖了它,这样我们看见它然后又看不见它。这样我们就可以看见它的本来面目。就在今天,您还在旅游局旁边的牧师住宅举办的幻灯报告会上,作了一次我们和您那逝去了的风景之间的对话。您本人并没有说话。您让鲜花和香水瓶替您说话!
[他头枕在地上沉默不言。]
[山上的那些拉拉队女队长们身穿鲜艳的、略显阿尔卑斯高山颜色的、可看起来却非常美国化的运动服出场了,就同参加运动会一样地去鼓励观众。]
老年男人:
您想想,难道您在大自然中找到了您那最终的盒子了吗?如此庞大的居所您是无权得到的。恰恰相反!您是我们大自然的贮藏器。您将在以后为我们揭开它。大自然恰好仅仅如此之大而已,您可以将它当作您自己的住处。只是从您的位置上,听起来像是我们终于能够睡觉了!
[大山上另外一个高度腐烂的牺牲者在躺着说话。]
牺牲者:
我现在要代表如我这样的所有牺牲者发言。相信我吧,首先人必须放弃!倘若一个人无法叫人轻快而温柔地拥抱,那幺马上就会有人询问他的重要性了。有人看着我们的皮夹子,我们就会感到可疑,是否我们的意图同样也能符合自己的选择。我们在创造怎样的一张脸孔啊!有朝一日我站了起来,我给雪加温,将我的永久保存的巧克力纸搁置在地上,还有我的大小便,我自己留下了令人愉快的一面,可然后我就决定成为这个地球的陌生人了。因此我只是想要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就一个人而言,比我所需的要多。那些想着下午吃的黄油面包在纸里放着。我的存在有它的家,我的淫欲也有它的意义。就是说,我变得不真实了。多年来我艰难地腐烂在寒冬腊月。现在永远没有我了。在苹果盘、果心、原子核裂变壳的中间,这时我自己已经走向我,以代替我泥泞的脚旁我的今日香肠和名牌产品。哎呀!一个受人喜爱的制造者给我提供了资助,此刻我用我的逗留为在这里为我付出许多代价的某些东西担保,尽管我本人从不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我是我的商品。我喜欢我自己在上面。您可敢做个五彩缤纷的人呢!您就是要让我做个快乐的人吧!这一个巨大的山坡像被一个遮蓬遮住一样被我遮住了。我已经紧紧地站在被遗忘的面前。我的家庭不再为我这种去世的人和所有的死者照亮窗口,那些人,除他们各自去世的情况外,按照各自的具体情况感到寂寞和毫无价值。我们是倒塌了的海报墙。无所谓我们和哪些女人共度良宵:我们想要的始终只是我们自己。体育!四处漫游依然是一本着作和其保护人之间人类居所最为美丽的考察旅行:这些令人陶醉的产品,我们已经扣住了它们。谛听一个修女或者另外一个现代女歌手唱歌,那儿发生了什幺事儿?人们在那儿微笑着,就像在狂热中,他们转过身去,随即砰的一声使劲给自己关上了门。
[那名年轻母亲,作为农村女仆出场了,托盘上放着大啤酒杯,过来将那些死去的登山选手包扎好,而拉拉队女队长们则在典型的百货商店背景音乐之下继续做体操。]
年轻母亲:
为了被我们清扫得一干二净的环境,您就在我们的全民公决提议上签字吧!在众多的民族中(他们此刻接受了这些希望最终成为妩媚动人的人们的要求),我们是最早的民族。而我们还历史的债还不到一半。我们的民族服装差不多还是崭新的,它们发出很厉害的沙沙作响声,而我们又仅仅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喜欢!我们就像被美化了的重点母牛,在过早出现的露水里出现在我们的山路上,让我们感到惊讶。纯洁的大自然依靠自己永不改变而生活。家乡。这些陌生人因为他们在路途中而显得陌生。他们在我们之前漫游。他们不会四处找路,他们被我们满是质量图章的货架吸引住了,他们认为这也和他们很般配。以便他们的镜子终于让他们进入,并且因为这种商品矫揉造作而重新扔回水里。可我们!我们仅仅通过我们的地产而居住。他们在寻找我们,就让他们在这里定居下来吧,但永远作为漫游者。他们不会成为我们!我们早就在为此操心了!他们应当继续走下去,然而他们在寻找我们,却始终只是在我们心中寻找自己。他们是通过自己有了目标才成为漫游者的。这个目标就是不在自己家里。您签字吧,这样我们也能呆在自己心里,那里才真的是最为美丽的地方。陌生人在做我们的工作,突然之间一切都是他们的了。他们将是无耻之徒,脸上有了伤口。脸上有了伤口。我们设法阻止他们。我们沐浴得将皮肤晒成棕褐色了,而这时人们在上班,询问我们数以百计有关伤口的事。可我们这时在野外。太阳升起来了,连对迄今为止我们做过的事,都不容许我们作出任何解释。因为人们可以从高跷和木棒中看出我们来,我们已经重新拥有了自己的东西。我们坐在上面,我们的小组成员宁愿坐在我们的生殖器上面,在我们看来这些生殖器太不正经了。我们在农业合作社里省下了我们的邻居,就像乳酪。我们闻到了自己的气味。像我们那些汁液多的牧群一样,我们放牧着我们的秘密,他们作为牲畜彩色全景图还没来得及到达家乡的牧群中,信件上的铅早就从那上面流淌了出来。我们与我们相近了,我们属于一个整体。我们依靠回家,才能不断地离开。而我们依靠拒绝他人的回家,才能放弃自己的回家。我们把自己加高,然后成了高山。人们无法不理会我们,我们经常宣布自己成了特价商品,可我们不能白给。就连我们的怀念也像船一样固定在我们身上。多可怕啊,有人松开了它们的桩子,我们不得不注视我们迄今为止作为口粮省下的过去。我们不得不将它们继续进行下去,因为我们了解到某些黑暗的东西,一个我们觉得有必要的永恒夜晚。因此早就没有人比我们更完蛋的了!与世隔绝,然而与世无争。我们来到大街上,可我们得不到他人的喜欢。赶紧回房间去吧!宁愿它是一个光秃空虚的容器,我们就不会拥有环抱它的大自然了。家乡。我们没有任何财产可以消失,尤其是健康不能消失。而大自然:在我们提供给他们陌生人作为居住的机会之前,我们宁愿自己居住。不错,正是陌生人才唤起了在我们这里居住的需求!真好,我们已经被布置一新。我们并没有交出任何东西。我们不停地回家,我们的牙齿甚至在家里被替换了。而且只有在回家的时候我们才一再了解到,我们已经等候在附近,并且马上因为万分愤怒而来到自己身边。这是一个多幺快乐的惊喜啊:我们作为财产归我们自己所有了!
一次义卖活动,我们始终能赢的。其他人还得先学学我们!我们失去了听说能力。我们小心翼翼地对自己的过去保持沉默,所以我们也绝不可能来自他们那儿。人们可以把我们放到人们想去的地方,没有发生任何开后门的黑市交易。因为那里现在什幺也没有,以前也什幺也没有!我们赢得完全正常,从框架上夺走我们彩色的东西,这些安慰奖,它们无法安慰我们。彩色铅笔,洗涤剂,商品检测。而且巨大的时代在招揽着我们,可我们不走。历史沉寂无声。它是我们上面的套子。这种套子会在辞藻装饰下扼杀我们。我们是诚实的,因为我们宁静地呆着,等候某个人来到我们附近。然后我们就像打棍子一样自食其果了。在暴风雨的棍棒之下,我们成了打开风景的图章。洪水淹没的房舍。毫无指导的怀孕,在教堂那个石棉样的住处。但我们总还是住在这里。大概我们真还得认清一下我们自己后面留下的足迹!而且它们在这里终止了。时间在这里中断了,我们在这里旅行,仅仅为了回来而已。然而不会有人到我们这里来是为了呆着不走。我们自己就是我们的儿子,舒适地同时永远地回家了。他,他来了,而且他,他已经在此了。陌生人不是我们的邻居!我们宁愿像家具一样,是他们的风景。我们总是它。我们总还是它。他们将成为朋友,可始终是陌生人。他们应该马上喜欢我们的居所了,可我们保存完好。我们不必下车,因为那个我们恰好呆着的地方,我们始终早已经到了。自从我们惬意地呆着以来,从那时起我们就可以自己过来,耐心地坐等可转化的东西得到解决。家乡!我们只是在此!现在,您瞧,现在这些人在到达窗口那里挤来挤去!他们聚集着,以便挤到我们这边来。可是我们省下并阻止了我们的亲近。在陌生人的到达中没有任何秘密的东西,他们的汽车摇摇晃晃地接近了。铁夹子掀开了它们跑坏了的脚后跟。可我们,我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们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我们坚定地保留,贪得无厌的鸟嘴。我们交出可怕的床,总是受气的我们在那样的床上排着长龙睡觉,等到在没有阳光照耀的石头之下天亮了,这时一个未经深思熟虑的漫游者转眼之间就将石头翻了个身。苍白、透明的蠕虫和甲虫狂奔出来了。我们重新又是谁呢。我们殷勤地提着箱子,我们所发现的自己的本性是固有的。我们愉快地接近,可没有人到我们这里来。
[老年男人从框架的废墟里站了起来,吃力地绑牢滑雪板,然后开始滑雪漫游,而拉拉队女队长们和所有其他人为获得一个更为清洁的环境在一个全民公决提议上签字。]
老年男人:
相反我们有机会发言了,并且走了。狗在友善地吠叫,可我们陪伴着我们独自回家。我们将动物此在的废物扔到了客人身上。我们一再希望能有更粗的烤肉铁扦,他们肯定要得到我们的鼓励,然后往铁扦上面啐唾沫。客人多次有力地站起来,在此之前有人还友好地陪伴着他。他不是昨天的人了!只是为了节约起见,他才进了一家饭馆。最终应该把它节省下来才是。他的腿脚在睡梦中仍然颤动着,为了在自己的梦里还能搜集一些新东西,他让自己的眼睛睁开着。就连界限现在也已打开了:在我们伸手进去的裂缝那儿,有我们煮熟的罐装食品,无疑在每次抓取之前,被堆放在裂开的瓶子里了。而任何事情都喜欢发生在我们这里。我们已经为他开放了我们的活动,我们是他的节日。欧洲很远,可天马上要黑下来了。他是受欢迎的。他在朦胧中移动身子。他最忠诚的伙伴在他前面或在他旁边跑过时并没有快乐和兴奋,他就在他下面发出隆隆声。他并没有看见将他野蛮撞倒在地的人:他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能!马达在轻轻地说话。而通过他连续不断的移动,他最终消灭了逗留的任何可能性。可他的前景就是:毫无指望!他从高速公路旁自己四肢流血的恐怖中走了出来,死亡依然浮现在眼前。他的箱子,被撬开了,小心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喜欢裱糊纸的风景。突然一切都有了。好奇的人们亲切地紧随着,那些无助的热爱动物的人们。由于此刻一切成为可能,每一次谈话,每一次眺望远方,每一次运转到被发现的东西那里,为了为我们所用,陌生人被迷住在自己从未被用作逗留的地方。他们干脆就到了,过来看望我们。我们头上的天空也喜欢激动,他们像没完没了的习以为常的厄运一样骚扰我们。我们的女招待们很后悔浪费时间的交通。他们得益了。这个客人不认识我们。他刚刚在此,就开始沉迷在对自己在场(Hiersein)的怀念中。由于我们根本还没认识我们自己,所以他让我们沉湎于对我们的回忆之中。我们生活在他的幻灯片中,生活在他的录像和照片中。可同时,他从我们这里收获了天上的云彩和山峰上的光芒。没有任何东西将会越来越少,可虚无将会越来越多。陌生人拿走我们的只是从没有属于我们的东西,因为我们出卖了他喜欢我们所作的交往,而且我们也不必为此而感到后悔。像在家里一样,就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家乡的东西。而他们,他们直至今日依然永远无法从自己的我群世界里走出来,他们感激地注视着我们:对我们的成长发育而言最为至关重要的本质。几份黄油和几份涂抹用的小包,被慷慨大方地扔到了早餐桌上。还有更多空空的涂抹小包是在垃圾桶里。受人欢迎的衣服无拘无束地出现在引起轰动的窗口上。他们对咒骂令人极度沮丧的天气不敢加以补充。他们嘲笑一切,纠缠不休地炫耀自己。他们现在终于真正高兴了!音乐把他们的枷锁锁在了一起,包括他们的手动变换。他们抛弃了自己的观念,于是,现在出现了相当紧身的服装,它们被匆匆忙忙地缝起来。耐火材料渐渐在欧洲用完了。他们感激地接纳我们,和我们结亲,被驱逐到我们这里。我们就这样在森林边缘为他们种植了蘑菇。浆果和昆虫在受人欢迎的缄默中,只不过被那些装置打断了,我们依靠它们才获得关于我们和毗邻的休养地与赡养地的答复,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再继续向前,而是呆在原地。我们毕竟刚刚从大自然中榨取了洗涤和挥霍浪费的产品!即便零钱也是在胡闹。只有少数人呆在家里。傻傻地注视着他们的前景。采用不得体的行为可以更快地继续向前。没有产生任何疑问。天空中只有小鸟。地上是我们暂时靠着它们过活的动物,和我们经常祝愿他们健康长寿的退休客人。农民的节日将我们与他们粘在了一起,因此,他们现在和我们联系得够多了,他们肯定真的看到了我们的家庭生活!我们襟怀坦白地露面了,脱下鞋子,踏上这块土地。现在就请您为我们亲爱的邻居准备地方吧!我们已经铺上了床单,它们黏合着,这样我们大家还可以一起呆一会儿。这很舒服。世界因我们竖起眉毛而闪闪发光。我们看起来完全是在这儿的和现在的。是啊是啊,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并且取得了良好效果。您就报答我们吧!只是不必害羞就是了!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