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部分

    但真正惊人的东西在后面。


    数不清的超巨型混沌邪魔就像海藻一样，聚集在殖民船后方，可视范围内，体型最小的混沌邪魔也有殖民船一半大小，而体积之大甚至超出了月球大小。


    如果不是黑障区另一面已经归属于亚空间是，所有物理法则走被践踏，仅仅是这些混沌邪魔所引起的重力反应，就能让地球上的海水倒流，形成一道道通往大气层的逆向漩涡，让大地开裂，板块漂移。


    但现在，它们就像一群无害的藻类生物，缓慢的跟在殖民船后方，安静的进入地球范围，就像一群等待开饭信号的饕餮之客，已经磨刀霍霍久已了。


    这是人类第一次直视到黑障区后面的世界，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因为当场就有超过百分之九十有幸观测到这一幕的观测者暴毙，他们有的突然爆成了一团血液，有的大脑膨胀撑破了头骨的束缚变成了怪物，有的突然浑身上下精气卸尽而亡，还有的则瞬间患上了人类能患上的所有疾病，变成了一堆不断增殖的蛋白质。


    能量洪流继续向前推进，一路不知道融化了多少的混沌邪魔，以一直到超出了杨越凡的感知范围极限，依然没有穿透混沌邪魔组成的密集阵型。


    邪神们是来收割的，而对于那些邪神之下的混沌生物而言，它们就是来吃饭的，字面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杨越凡甚至想自我毁灭，放任氦闪继续发生，就这么毁灭地球和人类文明。


    但他撑住了，因为大漩涡依然在运转，徐逸尘的生命信号依然存在，他们还没有失败，人类文明还没有失败。


    即使这就是人类的最后一搏，他们也要撑下去。


    在地球上，驾驶着哀嚎女妖的一号驾驶员被头顶突然出现的光束所吸引，抬头看了一眼，瞬间就失去了生命，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而空载状态的二号机，从大科学官那得到的最后命令，不要抬头。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


    火焰！火焰！


    一架没有武器，没有地面引导，没有卫星定位的重型战斗机能干什么？


    连二号机驾驶员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恪守着最后的命令，关闭了哀嚎女妖所有水平面以上的探测器。


    然而地面上不断划过的巨大阴影，依然让二号机驾驶员抑制不住的打冷战，他开始以为那是天空中云朵留下的阴影，但显然云朵没有气吞山河的巨口，没有能前后伸缩的口器，没有不断摇曳的尾巴。


    他根本无法从这些阴影中分辨出哪一个是盾牌级护卫舰投下的阴影，即使他无比幸运的从中分辨出了护卫舰的影子，二号机驾驶员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击落对方。


    现在的情况，即使他想调整航向，直接从喷射口撞进对方的动力舱都做不到。


    二号机驾驶员就这么在所在空域中意巡航速度巡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深海中遭遇了鲸鱼群的潜水员，黑暗中都是庞然大物，仅仅是溅起的水波就能威胁他的生命。


    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死的没有价值，那些陆战队员用了三百多条人命才把他们送上天，现在一号已经牺牲了，他不能像那些人白死，但理智却告诉他，他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就让二号机驾驶员如同度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之前雄心壮志也在绝望中缓缓熄灭。


    突然，他在远处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抹银色的火焰，那火焰穿透了地面上浓厚的血雾，将半座世界最高峰都点燃了，那火焰给了驾驶员一种从心底出现的温暖，驱散了头顶各种阴影投下的阴冷。


    二号机驾驶员知道自己在哪见过这种颜色的火焰，他们之前配发的那些净化子弹，打在混沌邪魔身上就会燃烧出这样的火焰，很多士兵都会给自己留一颗那样的子弹作为护身符挂在脖子上，二号机驾驶员也不例外。


    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那颗子弹握在手心中喃喃自语：“不管你是谁，感谢你赋予我们的武器能对这些怪物造成伤害。”


    关于徐逸尘的血液，虽然科学院没有公开过徐逸尘的存在，但很多士兵都见过从科学院里运来的原装血浆桶，后勤部门会定期将刻印着符文的子弹浸泡在血浆中。


    很多士兵都在私下里相信，人类当中出现了一个能完全免疫混沌污染的个体，这些血液就是从他身体里抽出来的，科学院用了某种手段，大规模制造这样的血液。


    二号机驾驶员从来不愿去想血液提供者本人在科学院内部遭了多少苦，现在看见了喜马拉雅山上的火焰，二号机驾驶员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强烈的冲动。


    他可能无法拯救地球，也无法改变世界，但最少，在世界完全毁灭之前，他有机会把那位伟大的人，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抱歉，我们最终还是没能用你的血液赢得胜利，我们辜负了你。”二号机驾驶员亲吻了一下子弹：“我代表人类文明向你致敬，现在我就来解救你了。”


    二号机驾驶员操纵着自己的哀嚎女妖，猛然开始俯冲，朝着火焰最旺盛的地方冲了过去。


    他要依靠自己的核动力引擎瘫痪整个基地，以同归于尽的方式，让自己和他想象中，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神奇血液供应者一起解脱。


    而此时，已经再也没有人能下达新的命令改变他的航向了。


    之前被大科学官统合的指挥网络，随着大科学馆本人的陨落，已经再次崩溃，这一次甚至没有新的观测点向已经故去的大科学馆汇总情报了。


    仿佛在刚才那一刹那中，整个科学院都在人类文明中除名了一样，各频道上只剩下一片莎莎的无线电静默音。


    而在更北边，毛联邦的情况同样糟糕。


    弗拉基米尔本该战死在高塔防线上，他对徐逸尘发过誓，除非敌人会踩着他的尸体前进，不然没有什么东西能跨过他把手的防线，他也确实做到了。


    五万个魔鬼化的毛联邦玩家全部战死在了自己的防线上，其中百分之九十的死亡都反馈在了现实世界的玩家身上，但弗拉基米尔躲过了一劫。


    当他被踢出游戏，从自己的大型维生舱中苏醒时，几只混沌崽子正在他隔壁的维生舱里大快朵颐，弗拉基米尔认识维生舱那具尸体，他们算是多年的战友了，而现在对方只剩了不到一半。


    弗拉基米尔用拳头解决了那几只上不了台面的混沌崽子，随后在血雾中干掉了几只想偷袭自己的放血者，带着几个同样幸存下来的战友，从地下基地中爬了出来。


    他们最开始的计划是找个高塔，看看能不能突破血雾的封锁，联络其他基地。


    在路上他们损失了大半人手，最终弗拉基米尔和另一个战力强悍的魔鬼化毛子一起爬上了一座以前用来和远航飞船联络的信号塔。


    他们费力的爬上了几百米高的塔顶，如愿以偿的脱离了血雾区域，结果看见的却是漫天巨型混沌生物。


    弗拉基米尔的战友朝着天空大声咒骂一声，然后干净利落的把自己的大口径手枪捅进嘴里扣动了扳机，速度快的让弗拉基米尔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无头的尸体向后掉落，消失在下方的血雾中，高塔之上只留下了弗拉基米尔一个人。


    在那一瞬间，弗拉基米尔甚至以为这个世界上是不是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在战斗，但转念他就想到了徐逸尘。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在干什么，但我知道你肯定没死。”弗拉基米尔一屁股坐在钢铁横梁上，掏出了一根被血液浸透的雪茄，用魔鬼的小把戏在指尖搓出了一抹火焰，开始点燃雪茄。


    但这股实际上是由灵能塑造的火焰，就这么在弗拉基米尔面前缓缓熄灭了，然后任凭他怎么用力搓手指，也没有再次燃起。


    弗拉基米尔开始气急败坏的咒骂，对一个毛子而言，还有什么比经历了今天这一切更糟糕的么？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破碎的伏特加空酒瓶开始的。


    然而几秒种后，弗拉基米尔突然愣在了原地，而后他开始猛烈的搓手指，释放自己掌握的所有的灵能法术，却全都失败了。


    弗拉基米尔的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他朝着南方大喊着：“是你么？徐逸尘！是你干的么？达瓦里希，乌拉！”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


    世界交融


    随着黑障区开始吞噬世界，两个原本就建立在虚幻之上的世界已经走向了崩溃，世界和世界之间的界线完全模糊，两个世界几乎同时看见了黑障区突然出现在天空，然后一点一点扩大。


    在欧罗巴帝国，凯瑟琳和维托丽雅走在大街上，但整体世界都在忽明忽暗，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当世界再一次亮起时，他们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高层建筑，一只只放血者，瘟疫使者在建筑物之间寻找有价值的物品，天空中布满了惧妖，赤身裸体的人形蜘蛛在建筑物之间攀爬。


    就在女武士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时，世界再次昏暗，下一秒，他们又回到了车水马龙的沙巴克城，女武士的咆哮让半条街上的人都慌乱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维托丽雅不顾其他人的眼神，盾牌和梿枷一左一右护住自己。


    “还不清楚，但总归不是好事。”凯瑟琳背靠着女武士，谨慎的盯着周围。


    在黄土区，前朝皇帝赵佶站在城墙上，眼前的景象也是忽然一遍，另一座雄伟惊人的城市已经出现在了面前，赵佶虽然没见过异民们的城市，但仅仅是城市本身所体现出来的气势，就让赵佶确定自己所见之城定然是异民们的家乡。


    只不过此时这座城市已经破败不堪，大量高层建筑倒塌，互相交错在一起，那些以前只出现在人类噩梦中的怪物，正在这座废墟之城中寻觅食物。


    当赵佶下意识举起气势要做出反击时，这些怪物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千千万万只眼睛都看向了赵佶的方向。


    “护驾！”赵佶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散，本能的向后躲闪，结果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当这位前朝皇帝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时，眼前的一切已经恢复平静，汴京依旧是那座汴京，尽管天象诡异，但周围的大臣和武士们依然让赵佶有了安全感。


    有很多大臣看见这一幕，还以为是赵佶被天空异象所惊吓，情不自禁的感叹，前朝到底是比不上新朝。


    这种错位不仅发生在深处游戏世界的原住民和玩家身上，也同样发生在现实世界的人身上。


    在阿非利加大陆上，只有极少数人类在这种极端侵蚀环境下幸存了，他们像老鼠一样用各种能想到的方式遮掩自己的气味，在各个角落中艰难的求生。


    阿穆德就是这样一只‘老鼠’，在文明秩序崩坏前，他是个水平不错的工程师，在游戏世界里帮很多原住民城市建立了真正的城堡，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但随着混沌侵蚀的发生，整个阿非利加联盟在所有人都没预料的速度中轰然倒塌，为了活命他只能带着自己的家庭逃离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他的积蓄不够，只能花钱将最年幼的女儿降维到了游戏世界，带着其他家人开始逃亡生涯。


    但他的速度还不够快，在阿穆德前往瓦坎达的路上，瓦坎达封锁自己的边界，禁止任何外来者进入，阿穆德不得不掉转方向前往沿海地区，试图搭上一艘前往任何其他地区的船只。


    很可惜，在路上阿穆德一家的汽车被信奉恐虐的军阀所拦截，那些赤红着双目的士兵残忍的杀害了所有无用之人，只留下了身强力壮的阿穆德，只是那个军阀很快就在其他军阀的讨伐中丧生了，阿穆德一个人躲进了城市的废墟中艰难求生。


    对他而言，活下去唯一的理由就是有朝一日能进入游戏见到自己的女儿，也许正是这样行尸走肉的状态，让阿穆德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扫荡。


    然而今天，当阿穆德从某处废墟中钻出来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熟悉的沙漠，黑土地沙漠。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个骑着马的少女正奔向他，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阿穆德兴奋的伸手试图拉近距离，但一柄巨大的斩首剑突然出现，轻描淡写的斩断了他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阿穆德再次回归了现实世界，眼前的一切依旧那么残酷，一直放血者正朝着他狞笑。


    而在游戏世界中，阿穆德的女儿停在了几周前某位女巫预言的位置上，眼里带着担忧从沙子上捡起了一只手臂，手指上的婚戒正是她父亲的。


    两个世界的交汇，模糊了很多规则，也带来了很多变化，但这些变化加在一起造成的影响，也没有徐逸尘一个人带来的大。


    守卫在大漩涡内部的徐逸尘，在世界交汇的那一刻，也恍惚了一瞬间，黄老邪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合身扑上。


    徐逸尘艰难的抵挡着敌人的进攻，但眼前一片模糊，那种抽离感也在阻止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