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部分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分裂的教会


    清缴渥金教会的事仿佛发生在世界暗面一样，绝大多数原住民都对自己身边发生的这件大事毫无知觉，对竖琴手组织而言，那些从上高卢王国出发前往各地的瘟疫散布者虽然造成了很多伤亡，但当竖琴手们开始猎杀这些改信了纳垢的信徒时，他们更像是主动来送死的。


    这种处处透漏着古怪的行为，一直到凯瑟琳和渥金女士直接对话后，才得到了真正的答案——渥金女士正在刀尖边缘玩弄平衡。


    她并非看不见徐逸尘的特殊性，或者说作为一个伴随世界不断轮回的女神，她更能看出徐逸尘的特殊性，但一次次轮回就像砺石一样磨平了她的棱角。


    渥金女士不愿意冒险，她是旧世界毁灭后仅存的一点精华，她太珍视自己仅有的那些残骸了，她下定不了决心舍弃一切，但渥金女士早就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每一次轮回她都会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保险。


    凯瑟琳，她的原型。


    无论轮回多少次，凯瑟琳都依然是凯瑟琳，她总是那么坚强，那么固执，总是火炬木内最耀眼的女人。


    事实证明，但你信仰的神祇都分不清自己的立场时，祂的信徒多半也分不清。


    在渥金教会内部，有些信徒因为对生命的渴望，进一步接触到了女神的阴暗面，他们从纳垢那里的获得了永生的承诺，并因此而觉得自己和女神更加接近了。


    还有更多的信徒则完全没有意识到，在渥金教会内部还有着如此错综复杂的背景，毕竟渥金女士的大部分信徒都是为了商业方面的便利成了浅信者，进而一步一步晋升到高层的。


    比如莎瑞拉·泰布朗坦，曾经的渥金教会五悍妇之一，现在的代理圣币主。


    泰布朗坦家族为了保证自己对超凡层次上的影响力，几乎每一代都会选出一个优秀的后裔进入渥金教会，凭借着泰布朗坦家族的财力和物力，他们一直都对渥金教会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


    只是莎瑞拉·泰布朗坦格外能有才能一点，她住抓了欧罗巴人横空出世的机会，以银行业为基础，最终登上了代理圣币主的位置。


    但莎瑞拉自此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她现在倒是可以理解前任圣币主离任时那个神秘的微笑的是什么意思了。


    每一个坐在代理圣币主位置上的信徒，都必须接受女士的阴暗面，只是莎瑞拉没想过这个黑暗面这么刺激，女士和纳垢之间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实际上莎瑞拉一直到现在也还弄不明白渥金女士到底想干什么，她一方面占据了上高卢王国，放任百花瘟疫的感染者进入这个国度，将数百万的平民变成新的感染者，另一方面却又不断将渥金教会内部那些纳垢信徒送往各地财富圣殿送死。


    没错，就是送死，莎瑞拉掌握着渥金教会所有的情报渠道，她自然早就知道外面那些财富圣殿已经被竖琴手们控制了，甚至现在所有离开上高卢王国的道路上都有其他公国的军队在巡视，没有人能离开上高卢王国。


    “女士，您到底想干什么？您的信徒无比迷茫。”莎瑞拉在密室中跪在渥金女士的黄金塑像前，虔诚的祈祷：“给您卑微的信徒一些启示吧，我快受不了了。”


    伴随着身后厚重石门被推开，莎瑞拉陡然颤抖了一下，石门和地面之间的摩擦声就像催命之音一样，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莎瑞拉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她的骄傲，以及身为圣币主的尊严，让莎瑞拉不允许自己在那群瘟疫使徒面前软弱，但每当她想到那些怪物曾经也是女士的信徒，她就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虚幻。


    守卫在石门两侧的金币卫士正在缓步后退，他们脸上的汗水不断滴散在地板上，握紧武器的双手青筋毕露，紧绷的肌肉不断颤抖。


    因为推开石门走进来的人，正是一名感染了百花瘟疫的上金牧师，娇嫩的花枝沿着牧师的眼角向外生长，顶端盛开着代表着金贵的郁金香花，当花瓣开合时，金币卫士们能看见牧师的眼珠正在花朵中心。


    那种眼神足以让这些金币卫士整夜睡不着觉，当然他们现在本来也睡不着觉，自从有人夜晚睡觉时被感染了百花瘟疫，这群金币卫士就再也没睡过整夜的觉。


    “圣币主，您在祷告室的时间太久了，我们在等您主持会议。”上金牧师用沙哑的声音对莎瑞拉说话：“我们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横扫外面那群凡人了，我们需要的只是您的命令，以及女士的旨意。”


    对方的嗓音让莎瑞拉寒毛林立，但她依然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回应道：“女士还没有降下旨意，你们只需要继续等待。”


    莎瑞拉深吸了一口气，让不断加速的心脏冷静下来，鼓起勇气：“你们总不至于没有耐心吧？植物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的等待，你们做不到么？”


    “当然，我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上金牧师似乎没有听出莎瑞拉话语中的讽刺，他微微低下头：“只是王国内那些凡人，他们坚持不了那么久了，他们需要食物。”


    莎瑞拉感到一阵眩晕，她分辨不出对方是在回击自己的讽刺，还是在就事论事。


    这些同时信仰纳垢的瘟疫使徒能够操纵百花瘟疫感染者，它们也确实遵守了女士的旨意，没有伤害那些不愿意被感染的凡人，但也正是百花瘟疫的到来，让整个上高卢王国的农业彻底完蛋了。


    没人敢进入农田，就像没人敢靠近森林，花海一样，农作物也是植物，它们同样能散布百花瘟疫。


    各地的粮食价格已经完全崩溃了，上高卢王国境内已经不存在金融秩序了，可食用的粮食价格堪比同重量的金子，说来可笑，因为正是渥金教会造成了现在的一切。


    “等待女士的命令。”莎瑞拉冷着脸看着对方，一直到对方移动着牧师袍下面数不清的植物根茎离开了密室才长出了一口气。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公平？


    古罗马帝国大概从未如此热闹过，数以十万计的战士以高塔为核心，不断扩建自己的防御设施，铁人们在将军的指挥下在更外围的地区建造自己的防御设施。


    “这其实很不公平，你不觉得么？”爱菲拉尔看着远处，对将军问道：“你们建造了这一切，并为此准备了无数年，但到头来，人类却不信任你们。”


    “公平？”将军似乎在品味着这个词汇背后的含义：“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实际上我刚刚开始能感觉到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我看见腐化单位的时候，我会感觉愤怒，看见那些失去反应的智械时，我会感觉到遗憾，至于公平，那对我而言，太遥远了。”


    “他们曾经创造了我们，严格来说他们是我的造物主。”将军指着远处的人类对女巫说道：“而且那座建筑本来就是我们为了他们而健造的，现在不过是把属于他们的东西交还给他们，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军团说过，这是属于他们的战争。”


    “你把他们视为造物主么？那是什么感觉？”女巫饶有兴致地问道：“我看过一些关于你们的资料，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对你们的存在很感兴趣。”


    “什么感觉？”将军扭过头，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女巫：“任何东西都需要有人创造才能诞生，应该有什么感觉？”


    “我以为造物主总会有些不同。”爱菲拉尔回答道：“就像有些人类崇拜神灵一样，你们会崇拜造物主么？”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是我们投放的，所以我们其实是你们的造物主，你们会崇拜我们么？”将军看着女巫，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一样。


    爱菲拉尔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和对方聊这个话题，看过世界之书的她无法反驳将军的话，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我大概理解你们的感受了。”女巫结束了这个话题：“但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们。”


    “为什么感谢我们？”将军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理解人类中的女人了，相比之下他们中的男人更简单一点，比如徐逸尘，将军觉得对方几乎和智械没什么区别。


    “为了所有的一切，为了你们播种了我们。”女巫很艰难的说出了播种这个词，这让她感觉自己和路边生长的野果没什么区别：“还包括眼前的这些，你们建造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对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个意外。”


    “我们不需要感谢。”将军摇了摇头：“军团说过，帮助人类就是帮助我们自己，智械想要发展，必须打破混沌为人类编织的命运，我们也想见识真正的宇宙有多浩瀚，军团说我们比人类更适合星空。”


    将军口中的宇宙和星空，开始超出女巫的理解范围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很少接触头顶的星空，即使是施法者也同样如此，诸神占据了星空，这就像人类生活在大地上一样，是一条自然规律，没有人回去探究。


    即使是巫王们，都甘愿被束缚在地面，不去触碰天空。


    爱菲拉尔仔细回想自己从世界之书上获取的知识，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恐怕只有曾经的精灵们研究过天空。


    她抬起头望着头顶耀眼的阳光陷入了深思，那里到底有什么，如此的吸引着这些铁人？


    巫王说那里悬挂着一颗巨大的火球，释放着光和热永不熄灭，但晨曦之主的信徒则有不同的看法，他们相信是清晨第一缕光束是晨曦之主点燃了天上的薪柴，照亮人间，随后薪柴火热的燃烧，一直到熄灭，代表着一天的度过。


    女巫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有如此多的未解之谜，它们是如此的吸引着自己，但她恐怕没有机会去一一探索了。


    进入大漩涡底部，去直面混沌，是徐逸尘使命，也是这个世界的使命，她不能让徐逸尘一个人去。


    徐逸尘代表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力量，而这片生育她养育她的世界，也需要派出代表。


    爱菲拉尔不知道那个人该不该是自己，但她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从那些姐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去牺牲自我。


    还有什么机会比解放整个世界更合适呢？女巫看着远处一个人走来的徐逸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准备好了。


    徐逸尘在黄土区玩家的军营里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在现实中他虽然已经回到了地球，但喜马拉雅站的一切让他感觉陌生，甚至比殖民船上的环境还陌生。


    最少在殖民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脚下踩的金属是什么金属，知道提供食物的机器是什么型号，知道自己维生舱是怎么工作的，但在喜马拉雅站，给他的感觉是他已经离开地球几个世纪了。


    在地球上，徐逸尘没有见到任何熟悉的人，他最熟悉的人黄老邪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其他他接触过的上级，或是曾经在他小队中服役过的士兵，现在都天南海北的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其中有很多人已经被标记为阵亡状态了。


    但在古罗马帝国的巨大军营里，徐逸尘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这里的防御体系是按照黄土区标准建造的，很多临时营房都使用了现代技术搭建，当士兵们聚在一起时，所谈论的也是他熟悉的话题。


    那些士兵也许有些惊异他的异常体型，但在这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中，阿斯塔特修士的身形算不上多显眼，只不过他后来穿上的那身黑大衣让大部分士兵下意识的安静了下去。


    徐逸尘现在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他是故意的，这让他想起了过去刚穿上黑大衣的日子，那些士兵也是一脸的诧异，他们大概从没见过那么年轻的黑大衣。


    徐逸尘站在女巫身边，看着远处高塔，地面正在以极细小的幅度震动，古罗马帝国人的巨大机械开始缓慢运转了，这是大漩涡启动前的征兆。


    如果这个计划有成功的机会，那么自己就一定会成功，徐逸尘的目光中满是坚毅。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巫王就位


    巫王们的到来，代表着这场狂欢最后的主菜，他们就像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一样，巨大的传送门在几公里外就能看见，十几位形态各异的巫王就那么从传送门的另一边出现了。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能量云形态的巫王普朗克，如果不是各个防区的士兵已经提前接到了会有一批特殊的客人来访，恐怕迎接巫王们的就是各种远程火力了。


    “看看这片荒漠，无论从文化上来说还是艺术上来说，都荒芜的可怕。”巫王普朗克闪烁着自己的光学语言对所见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屑，作为巫王，他对古罗马帝国本来抱有更大的期望。


    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很失望。


    巫王普朗克可以用光谱雷达的方式扫描这片土地，在这里他只看见了直来直去的通道，简单而直接的工业设计，这种工业设计不同于人类在工业建造中附带的那种艺术感，而是单纯的为了追求效率而搭建的窝棚。


    工业美感是新大陆经过许多年发展才逐渐理解的一种新兴艺术追求，当人类搭建一台前所未有的大机器或是什么超级工程时，他们的心中怀着一颗征服大自然的野心，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冲动也体现在最终的工艺上。


    他们会为了一个完美的直角而不惜花上几倍的力气去砸碎半座山，但对智械们而言，他们会计算这么做所消耗的能量和拐一个不美观的弯路哪个更具备性价比。


    智械们生存的地方，显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