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道格拉斯愕然道：“父亲。”他知道一般父亲乔治很少会来这里的。


    乔治有一头乱蓬蓬浓密的头发和满脸钢针似的灰白色胡茬，这愈发突出他的威猛，身体高大结实，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硬朗。一点不像是已经到了暮年的犬人，不过他身上的皮毛已经如同秋天的枯叶没有了光泽。


    乔治看见自己儿子穿着围裙如同一个女兽人一样在厨房里忙碌，眉头一皱，心中生出厌烦的情绪来。


    第二章


    香水（中）


    道格拉斯看见自己的父亲突然出现在这里，心里也是有些胆怯，兽人帝国是最强调武力的，除了老迈和有残疾的兽人，很少会有兽人愿意作厨师这样的活计。


    乔治曾经十分疼爱自己的最后一个儿子，并对他寄予厚望，但是道格拉斯虚弱的体质就像是一条血吸虫紧紧的叮在道格拉斯身上，使得他慢慢的对这个儿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何况三儿子安德鲁非常争气，在战神圣殿作了三年的仆役后，幸运的被一个权杖祭司看中并收为学徒，很有可能在未来的五年学徒生涯中晋升为年轻的部落祭司，道格族犬人能够成为祭司还是很稀罕的事，所以大部分有资格修建战神庙的大犬人部落中的部落祭司都不是由犬人担任的。所以三儿子安德鲁被战神圣殿中的权杖祭司收为学徒是令他面上非常有光的事。


    战神圣殿只有一个在兽人帝国的帝都里，其他各个部落为战神修建的神殿分为不同的等级，但是统一称为神庙。


    他看着这个长相肥大，一事无成的儿子道格拉斯，愈发的不顺眼，连以前仅有的一点愧疚之心也消失了。


    他充满严肃的声音响起道：“阿尔瓦，中午贵客们的食物准备好了吗。”


    阿尔瓦赶忙走过来，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表示自己对族长的尊敬之意道：“尊敬的族长大人，我保证再用不了多少时间，泰格族的贵客们就会享用到他们丰盛的午餐。”


    乔治脸色稍霁，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向阿尔瓦吩咐道：“凯里男爵一行人需要休息，午餐不用太丰盛，简单一点即可，但不能简陋。晚餐要丰盛、隆重，能够显示出我们犬人族的热情，你要用心准备，需要什么马上报告给我。”


    作为族长，乔治在犬人部落里拥有最大的权威。


    阿尔瓦忙不迭的点着头，他心中也很兴奋，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所有看不起他的犬人面前露一手。可惜，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像一个战功赫赫的强大战士受到所有兽人的尊敬。


    乔治目光移到体态臃肿的道格拉斯身上，眼中还是难以掩饰的露出厌恶的神色，冷淡的道：“晚宴你也一块参加，记住不要表现的像一个没有教养的兽人，也许……和凯里男爵一块来的权杖祭司会因此看中你，收你去战神圣殿中作一个仆从。”当然这种话不过聊以安慰吧，也算是尽了父子之情。


    道格拉斯唯唯诺诺的应了，直到乔治走出了很远，道格拉斯才抬起头来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轻松了一些。


    阿尔瓦同情的看着道格拉斯，犹豫的道：“其实你还年轻，说不定……你以后会变得强壮，有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兽人战士。”


    道格拉斯眼中掠过一丝忧伤，道：“不能成为兽人战士其实也没什么，等我将阿尔瓦大叔的手艺都学会了，作一个厨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尔瓦摇摇头不再说话。他心里很清楚，厨师的地位永远比不过一个善战的战士，不过他除此以外他还能说什么呢。


    父亲冷淡的口气使得道格拉斯心中首次生出哀伤的感觉，以前无论如何，他都会觉得以后还会有父亲保护自己，但是今天父亲冷淡的口气让他觉得自己不认识父亲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陌生人。道格拉斯想要变强，但是他知道虽然他有比一般的犬人聪明的头脑，但是他虚弱的体质永远不会让他成为一个人人景仰的兽人战士，心中难以抑制的生出悲哀和孤单的感觉来。


    道格拉斯十三年的生命当中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急迫的想要知道改变自身体质的方法。但是以他浅薄的见识，仅知道除非权杖祭司级别以上的祭司愿意自损部分生命力来修复他的体质，可是他不认识一个权杖祭司，就算认识，权杖祭司对于帝国来说比他一个小小犬人要珍贵的多，谁又会愿意自损生命力来修复他的身体呢。


    他希望有人能够来解救他，但是在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谁能帮助他？谁又会来帮助他？道格拉斯默默的向着兽人的至高神铁尔祈祷。


    因为族长的亲自询问，阿尔瓦明显干劲十足，就像他向族长保证的那样，简单的午餐很快就作了出来，加上铁架烤的肉，还有用普通的鱼煮的香喷喷的鱼汤，以及一些荞麦面包。肉、面包和鱼汤都是提前准备了几天的，所以虽然厨房里的帮手不多，但是很快也就能制作好。


    当然凯里男爵和几位泰格族战士还格外奉上了一些烈酒，这些是犬人族用动物皮毛与偶尔经过的商队交换而来的，平常只有族长乔治才能饮用。


    烈酒是矮人族酿制的最好，最符合兽人族的口味，可惜矮人族人数不多，平常大部分矮人们更隐居在难渡山脉中迷宫般的地下国度，难以寻找。不过也有一些矮人们生活在人类和兽人的国度中，只是他们一般以打造武器为生，很少有酿酒作酒馆生意的，总之，矮人族酿的烈酒很稀罕。


    平常兽人族的酒都是从人类那里买来的，人类酿造的酒虽然清淡不符合兽人们的口味，但总好过没酒喝。


    今天泰格族贵客上门，乔治干脆将所有珍藏的烈酒都拿了出来，如果凯里男爵对他慷慨的招待感到满意，喝的爽快了，也许会多招几个贵族扈从，乔治治理下的犬人部落在其他犬人部落也会大大出名，这对他以后进入犬人长老会是有很大帮助的。


    兽人们虽然没有人类那样聪明、狡猾的头脑，但是这一点常识，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午餐完成，阿尔瓦吩咐众人将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食物送去给贵客们，因为人手不够，道格拉斯也只好临时客串一下，帮着阿尔瓦将食物送到凯里男爵处。


    阿尔瓦大叔带着道格拉斯等人带着食物送往贵客们临时居所，好在贵客们都住在族长家，道格拉斯等人不用走多远就来到了贵客们的临时住所。


    凯里男爵和权杖祭司有乔治招待，道格拉斯等人只需将食物送给凯里男爵的属下们即可。


    第二章


    香水（下）


    阿尔瓦的手艺在人类中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兽人中确实算是不错的，虎人战士们和构特族羊人战士们都吃的很高兴，尤其荞麦面包不同于一般生硬难咽的黑面包，是一种营养很丰富的面包，大部分兽人部落都没有的比较高档的食物。


    这里的犬人部落之所以会有，是因为有一支数量不足百人，由南方流浪过来的匹格族猪人们制作出来的。


    匹格族猪人的战斗力远远比不过兽人帝国的六大种族的其他五族，但是因其繁殖能力超强，拥有庞大的数量，而且他们是所有兽人中唯一善于耕种的种族，全兽人帝国几乎五分之一的粮食都是匹格族的猪人们生产出来的。


    掌握了兽人帝国的最大的粮食产量，这才是匹格族挤入兽人帝国六大种族之内的主要原因。当然匹格族猪人因其庞大的数量和比较不错的战斗力，一直是兽人帝国对外征战的先锋炮灰部队。也许这也是三大黄金种族对于喜欢哼哼唧唧且总是傲慢无礼的猪人们跻身六大种族之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吧。


    这一支由南方流浪过来的匹格族猪人们虽然身为帝国六大种族之一，但是为了生存下去只能成为犬人部落的附属部族。没有办法，兽人帝国，战斗力才是最重要的，身份地位只能排在第二。


    完成任务的道格拉斯虽然之前已经大餐了一顿鲟鱼，不过此刻受到狼吞虎咽的战士们的影响，食欲不禁又起来了，准备回到厨房也大餐一顿，但途径以前和两个哥哥们居住的别院时，听到了温软的女兽人的声音。


    道格拉斯因为体弱，幼年的时候没法和别的犬人一样舞刀弄棒，所以平常喜欢在园子周围种一些竹子之类的东西，所以这个别院相对乔治居住的地方就显得清雅的多。道格拉斯也因此在孤单幼年的成长生涯中被迫独立思考而体会到了更多别的小犬人所无法体会的东西，这也许是他比一般大部分犬人聪明的原因。


    道格拉斯耳朵灵敏，听出这个声音和女犬人的声音截然不同，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看见的福格斯狐人们，道格拉斯回想着那张罕见的绝美的容颜，心中有些痒痒的下意识的向着别院走去。


    道格拉斯看得出这些狐人深受泰格族的凯里男爵重视，所以只打算偷偷的看两眼就走。他踮起脚掌，轻轻的走过去，正准备趴上由石头简单垒砌的墙边偷偷看上一眼时，忽然一个上了年纪的狐人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道格拉斯。


    两个兽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互相盯着对方，好在道格拉斯反应较快，马上就用上了以前布鲁斯大叔教过的贵族礼仪，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行了个礼道：“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老狐人愣了一下，作为兽人中最有智慧的种族，他想必已经猜出了道格拉斯的行为，但是并没有狐假虎威，而且对于这个胖胖的少年兽人随后表现的憨厚而彬彬有礼的笑容还有一定的好感，虽然由于兽人族引进人类的贵族制度和礼仪还没有多久，大部分兽人因此对待贵族礼仪的态度只是当作可有可无，但是狐人却比较特殊，天生体弱的他们就特别看重贵族的礼仪。


    他道：“我们家小姐一路奔波身体有些不适，想要烧一些热水稍作沐浴。”


    道格拉斯赶紧道：“没有问题，我马上让艾玛大婶烧水送过来。”


    老狐人看着匆匆而去的道格拉斯，心中嘀咕不知道这个毛躁的少年兽人牢不牢靠。


    道格拉斯先是找到艾玛大婶去烧上一大锅热水，然后去找自己小时候曾经用过的大木桶。大部分的兽人们无论男女一般都不太爱洗澡，就算洗澡也都喜欢在露天的河水中洗澡，所以只有刚生下的小兽人才会放在木盆和木桶里洗澡。


    翻了半天，终于将以前用过的大木桶找了出来，卖力的将大木桶洗了个干净。一边洗还一边嘀咕原来狐人族的少女是喜欢洗澡的。忽然停下来嗅了嗅自己，身上满是鱼腥味和厨房里沾染的各种味道。于是洗完木桶后，道格拉斯开始一桶桶的将水打出来冲在自己身上。


    “阿嚏。”十月份的季节气候已经开始转寒，连冲了四五桶地下水后，道格拉斯在山风中已经开始打冷颤了。


    “尊敬的少族长，您在做什么。”人类奴隶惊讶的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道格拉斯道。


    道格拉斯尴尬的抖了抖身上的水道：“呵呵，洗个澡，去去身上的鱼腥味。”


    人类奴隶习惯的以尊敬的口吻道：“少族长，您这样用水冲是无法去掉鱼的腥味的，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试试我们人类的特殊去味方法。”


    不多时，人类奴隶拿着一小瓶淡黄色的液体走了过来，道：“您知道，我以前是个花匠，对各种花有一些研究，在我们人类国家，通常都会将利用一些小东西将几种花的花瓣中的含有香味的液体提取出来制作成多种去味剂，这不但可以去除身上的气味，还可以让使用者身上附着花的香味，所以在我们人类国家，很受贵族和一些女性人类的喜欢。”


    事实上香水已经在这块大陆上生产出来，不过由于其比较珍惜的缘故只在人类国家的上层社会贵族中流传，兽人帝国中极为罕见，不但道格拉斯没有听说过，就是做过贵族扈从的布鲁斯也没有听说过。


    道格拉斯并没有怀疑人类奴隶的话，因为他灵敏的嗅觉早就从瓶子中散发出来的香味肯定了他的说法。


    道格拉斯在他的帮助下，将一瓶粗制的香水稀释在水桶中，然后又清洗了两次身体，道格拉斯惊喜的发现，身上的怪味全不见了，至少以他灵敏的鼻子是嗅不到臭鱼烂虾的味道了。


    道格拉斯毫不吝啬的向人类奴隶说着赞赏的语句，开心的就要扛着大木桶去找福格斯族的狐人少女。


    立了功的人类奴隶也自我满足的向着自己的小园子走去，刚走了一半，扛着大木桶的道格拉斯就追了过来。


    道格拉斯拦住他问道：“这种去味的香水还有没有了？”


    “还有一点，倒是不太多了，如果您给我两天时间的话，我还能做出更多的来。”人类奴隶本来就是花匠，来到犬人部落虽然开始种菜了，但还是念念不忘的想要种花，不过没有族长的允许，他是不能随便在园子里乱栽植东西的。


    他心里转着念头，如果能说服少族长，也许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重操旧业了。


    第三章


    小小教训（上）


    道格拉斯没有想到人类奴隶此刻心中转着的念头，只是惊喜的道：“都给我，都给我。”


    人类奴隶虽然有点失望道格拉斯没有搭自己的话茬，但是仍然和道格拉斯一块回到自己的小园子将剩下不多的小半瓶自制香水给了道格拉斯，顺口又问了一句道：“大人是要将香水送人吗？”


    道格拉斯兴奋的点头道：“送给福格斯族的狐人少女，她一路奔波有些疲累，想要沐浴一下。”


    人类奴隶露出“我明白你”的笑容，钻回自己的小屋子又迅速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递给了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打开一看，里面是很多干枯的花瓣。


    人类奴隶看到道格拉斯质疑的眼神，颇有眼色的解释道：“这都是我从外面收集到的野花晒干后的花瓣，里面有野菊花、山茶花、鱼香草等几种，这些花瓣和叶子都具有提神和消除疲累的神奇效果，您只需嘱咐那位尊贵的狐人少女将这些花瓣叶子浸泡在浴水中，这些神奇的功效就会融入水里，人进入水中只需泡上一小会儿就会马上体会到这些神奇的功用。”


    道格拉斯大喜，将小皮袋塞进怀里，想要向他道谢然后马上去找福格斯族狐人少女，却见人类奴隶盯着自己。不禁奇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人类奴隶搓了搓手道：“这个……尊贵的大人，希望您能在族长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能让我在园子里开辟一小块地方，弄一个花圃。”


    道格拉斯本想拒绝，因为他知道父亲大人并不看好他，最近对他的态度也有很大的转变，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让父亲大人听从自己的意见，不过，一个念头猛地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觉得也许可以劝说父亲大人愿意弄一个小花圃。道格拉斯道：“我会尽力试一下的。”


    人类奴隶堆着满脸的感激笑容回到自己的小园子里。


    道格拉斯扛着大木桶兴奋的向着自己以前的别院走去，经过厨房时又让艾玛大婶快些把水烧开送到别院去。


    “站住！”


    当道格拉斯来到别院的时候，简陋的石墙中留下的入口处站着两个构特族羊人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