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来到教室，我们才发现，另外两个同学根本就没来！算了，有时间计较这些，还不如赶快开始打扫！


    “丽香、永旭，我们这样分配吧，两个人打扫教室，一个人打扫走廊，好不好？”我手里拿着扫把，向那两个怒目而视的家伙提出建议。


    “好！晶晶，你去走廊！”丽香毫不犹豫地将我推了出去，转而冷笑着对永旭说，“崔永旭，我们也该算算总账了。”


    永旭托起下巴，得意洋洋地晃着头说：“晶晶，你先出去吧，只要教室没有掀翻，你就别进来！”


    想想也对，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情仇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难得他们偶尔也会聪明地为我着想一次，我当然要心领这份千载不遇的好意，赶快闪了！


    我一边默默地打扫走廊，一边听着教室里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声音。看来，丽香和永旭还真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呢。


    走廊是几个班级一起打扫的，每个班的同学只要负责自己班的那一段走廊就可以。当我扫到我们二班教室的门口时，却在相邻的三班教室的后门口处，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冰冷的富有某种媚惑的声音。


    “赫，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怎么？冷血动物萧忆楠真的变成了志愿者？嗯，这下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丽香了，不过，现在丽香似乎并没有时间去保护冷血动物，她正忙着与永旭那个家伙在教室里大战三百回合呢！


    本来，听到萧忆楠的声音，我只是有些意外地翘了翘唇角，为他那冷血变热血的行为感到一丝惊讶，可是，池佳赫接下来的回答却让我顿时呆愣在门口。


    仁慈的主啊，我举双手双脚向您发誓，我完全没想过要偷听别人的谈话。哼！真想听的话，还用得着偷听吗？凭我“蜡笔小丸子”的鼎鼎大名，干脆把萧忆楠和池佳赫一起抓来，踩在脚底下，踩上个几百几千下，还怕他们不肯说？！


    “楠，你的故意失踪，让晶晶流了很多眼泪！”说话的人一定是池佳赫，他的声音似乎永远都那样温和，“也许，晶晶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竟在不知不觉间哭得那样伤心，很让人心疼。”


    故意失踪？这个词怎么听起来让我的耳朵感觉痒痒的。可恨啊，富家子弟最喜欢的游戏原来是玩失踪，难怪偶尔就会传出他们被人绑架的消息，自导自演，够无聊的，有本事到餐厅里抓几只苍蝇给大家看看，免得无所事事！


    “赫，她是真的……”冷血动物欲言又止，听得我一头雾水，糊里糊涂的。


    “是，我看是！”池佳赫似乎信心十足，非常确定，“楠，这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随时喊‘停’。依照晶晶的脾气，如果她知道自己被利用，一定会很生气的。”


    池佳赫，算你聪明，我“蜡笔小丸子”现在已经咬得牙齿“咯咯”响了，燃烧吧，伟大的宇宙小英雄，将破坏班级和平、同学友谊，无耻卑鄙利用别人的冷血动物萧忆楠烧成灰烬！不，烧成灰烬还是太便宜他了，我要一天烧他一次，先烧胳膊再烧腿，嘿嘿，我就爱吃烧翅膀，我就爱吃烧翅膀！


    “不，还不够……”冷血动物萧忆楠好像在思考什么，沉默了半天才淡淡地说道，“赫，你知道的，我想利用的人只有她一个，其他人，我根本不关心！”


    臭屁的家伙，说什么鬼话！听听他那臭屁的语气，好像我无辜地被他利用，还是我的福气似的，世界上最气愤的事，莫过于此啊！萧忆楠，你就臭屁吧，我迟早要把你这个冷血动物放在油锅里煎炸个几千次，非让你全身挂彩不可！


    “楠，利用晶晶的时候，你的心不痛吗？”


    呜呜，池佳赫，你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本想把你和冷血动物萧忆楠一起判“火刑”的，看在你良心发现的情面上，我就给你改个“火缓”！


    “不痛，很开心……”萧忆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和喜悦，这可是我很难想象出来的神情，“赫，你也应该为我感到开心，是不是？”


    “是，我应该开心的，但一想到晶晶伤心的模样，我就觉得心里很难过。”池佳赫叹气说，“楠，你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吗？”


    沉默，又是沉默，萧忆楠这个冷血动物只知道说出那些冷漠无情的话，否则就缄口不言！高，真高！


    “当我下决心利用她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心痛都抛开了，现在，我只感到开心，利用她之后的那种喜悦是非常充实的。”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冷血动物！他口中的那个“她”，我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是我“蜡笔小丸子”了。


    利用？用故意失踪这样的游戏来利用我？！萧忆楠，你够狠！为了找你，我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喉咙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深呼吸就将自己的心喷出来，当场毙命。我当时流出的眼泪，比倾盆大雨还要厉害，用锅碗瓢盆根本就装不下，差不多可以让你这个冷血动物在里面游泳了。


    现在呢，你这个臭屁的家伙安全了，没事了，却冷冰冰地说什么利用我很开心，没有一丝感激，没有一丝抱歉，反而很高兴！终于明白了，你的心确实冷血到了极点，就算用超过100℃的热开水来浸泡，没有个十年八年也难以融化。


    萧忆楠，算你狠！你那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功夫，我“蜡笔小丸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了，因为，我永远比不上你的冷酷！


    为什么要利用我呢？利用，这两个字让我的心很痛，说不出的难受！其实，我早知道他是个小气的家伙，不就是上次请他吃面，让他付钱了吗？小气鬼，那也没必要“利用”我来满足你的游戏心理吧！


    天妒美女啊，竟然让我堂堂“蜡笔小丸子”、宇宙小英雄，在不知不觉间被萧忆楠这个冷血动物——利用了！好心痛的两个字，我有点要窒息了，刚刚对他建立起来的好印象瞬间立刻破灭，连碎片都没留！


    心痛啊，我要是因此患上心脏病，肯定会把萧忆楠那个冷血动物美得屁颠屁颠的！


    只是，我真的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尤其想到萧忆楠曾经温柔的一面，心就更加不受控制地揪痛起来，直到手中的扫把突然掉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响声。


    “咚！”


    这可不能怪我，只怪其他班的同学太能偷懒，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打扫，寂静得连苍蝇唱歌的声音都比拉砖的拖拉机还要吵！


    我赶忙捡起地上的扫把，迅速闪进了教室，似乎还是没有冷血动物萧忆楠的动作快，我用眼睛的余光瞥到了他那张俊美得如精灵一般的面孔。


    “啊！萧忆楠，你真的来学校了？”第一个发出感叹的人不是我，是与永旭打得如火如荼的丽香。


    丽香和永旭这两个家伙，从走进教室那一刻开始，就互相横眉冷对，一个眉毛瞪掉了，一个眼睛瞪斜了，彼此也该扯平了。可惜，这两个活宝今天的义务劳动没有丝毫进展！


    冷血动物萧忆楠根本没有在意丽香的赞叹，一双漆黑如墨、冷然如冰的星眸始终直直地注视着我，丝缎一般柔亮的黑发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扎眼。


    “晶晶！”


    “呃？！”我怔住了，因为从来没想过萧忆楠这个冷血动物，会用如此温柔亲切的口吻来喊我的名字。


    我不是没见过他那鲜有的温柔，只是，今天似乎太意外、太夸张了，乃至丽香和永旭也像两尊雕塑一般，傻愣愣地矗立在我身边，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见到了怪物一样。


    罗晶晶，你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说不定此事有蹊跷，他刚才明明为能够利用我而感到开心，现在突然摆出一副最有媚惑力和吸引力的模样，难不成想再次利用我？！嘿嘿，吃一堑，长一智，如果我“蜡笔小丸子”再相信你，那就是第二次上当！


    “晶晶，他，他是萧忆楠吗？”丽香昏头了，脑袋上面飞着一堆红色的小翅膀，还好，能回过神来，证明没有必要去医院。


    “丽香，你又犯‘花痴病’啦？”永旭的眼睛里窜着两团欢快跳跃的小火苗，一次又一次喷向萧忆楠，如果眼睛能够烧死人的话，根本不用我“蜡笔小丸子”出手，萧忆楠就已经被永旭烧得灰飞烟灭了。


    “崔永旭，你这是妒忌！妒忌知道吗？有本事你也长成我家萧忆楠那样帅！”唉，永旭说得没错，丽香的“花痴病”确实越来越严重了，在冷血动物面前竟失口说出了“我家”！行，如果你家开屠宰场，能立刻把他“喀嚓”掉，也算一了百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赶紧打扫卫生！”我不屑地瞟了一眼萧忆楠，冷冷地说：“找我有事的话，出来讲！”


    其实呢，我这个人的气量和心胸都挺宽广的，不过，对眼前的冷血动物例外。不是早说过了吗？我可不是冷血动物保护协会的一员，而且对于小气无耻的冷血动物，我向来不会手软。


    和萧忆楠走到中厅，我“倏”地停住了脚步，转头望着他，竟有一瞬间差点被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睛吸引住。


    “你想怎么样？”我还在气头上，干脆开门见山。


    他算什么DD，敢利用我这个爱与美和正义集于一身的“蜡笔小丸子”！一想到他刚才讲话的不屑语气，我的心口就“呼呼”地冒火，在燃烧他的同时自己的心也莫名地灼痛。


    “不想怎么样！”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萧忆楠默默地注视着我，轻声问道，“我想问你，有过心痛的感觉吗？”


    臭屁的家伙，你也知道心痛？！你也会说出“心痛”两个字？冷血动物也会心痛吗？这个问题有待继续研究。


    说起来，我现在心底蔓延的那把无名烈火，已经让我的心一阵阵地灼痛了，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只是，我……我居然在为他，萧忆楠，这个冷血动物感到心痛？！


    嘿嘿，笑话！就算我为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们心痛，也决不会为冷血动物萧忆楠心痛丝毫！可耻的家伙，利用我？你以为我“蜡笔小丸子”是随便谁都可以利用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过分！


    “萧忆楠，你根本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


    “晶晶，你……”萧忆楠的脸色苍白许多，如星辰一般流转灵动的眼睛黯淡下来，两道浓黑均匀的眉毛慢慢合拢在一起。


    “你不知道吗？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为了得到所谓的快乐，萧大少你故意玩起了失踪游戏，只想看我罗晶晶痛哭流泪的模样吗？”我不屑地笑望着他，“有钱人的游戏果然是不同的，和你本人一样，伤害别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冷酷无情啊！”


    “罗晶晶！”他生气了，声音里的冷感也在不断上升，“你说够了没有？你听到只言片语，就随便下结论，是很没有道理的，这对我根本不公平！”


    “公平？！您大少爷利用我以后，至少自己感到非常开心，我呢？我罗晶晶就应该心甘情愿被你利用，难道这对我很公平吗？”


    呼——


    心痛，心痛得厉害！原来，心痛的感觉不仅仅是自己悲伤难过，还有，还有对他的不忍和不舍，这两种感情才是最折磨人的！


    “晶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听我说！”他想伸手扳直我的身体，被我用力甩开了，我不想听一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做出任何荒唐无耻的解释。


    我飞快地跑下了楼梯，跑离了教学楼，跑出了学校……看着他绝美的容颜，听着他轻柔的声音，我会窒息，我会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哀，莫大于心死。此时此刻，我竟流不出一滴眼泪，或者，我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心死了吧！


    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心中一片茫然，一片迷惘，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去面对萧忆楠。他的冷漠，他的霸道，他的温情，他的体贴，他的不顾一切，如连续不断地画面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依次浮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自己甜美的笑容，只为萧忆楠那个冷血动物在绽放。


    十五分钟后，我来到了华梵市那座古老而闻名的教堂——华尔贝丽教堂。


    华尔贝丽教堂，是华梵市历史最悠久的神圣教堂，墙面的白石在岁月的风吹日晒下，依然散发出象牙般的柔和明亮。教堂有着哥特式的鲜明华丽，最上面的尖顶上，竖着一个圆形的球状体，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似乎一直在向上延伸，直通到那雾气缭绕的云端里。


    来这里，几乎是没有理由的，不，也算有个理由吧，因为在华尔贝丽教堂不远处有一个漂亮的人工湖。我，罗晶晶，一个对占卜不太感兴趣的女孩子，不是来华尔贝丽教堂做占卜，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那个水面如镜的人工湖。


    每每心情不好、思绪混乱的时候，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水、潺潺流动的清澈水流，总会带给我异常平静的感觉，而我一路从学校来到华尔贝丽教堂，也只是为了寻找那抹荡漾于湖面的碧波而已。


    当然，这样的话可绝对不能随便说出来，会被教堂里里外外那些虔诚信徒的口水淹死的，比掉进人工湖里还要可怕几百倍！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平澈的湖面，波光粼粼，濯濯闪亮，偶尔荡起一个个小小的涟漪，恍若调皮的孩子在向周围的人们招手。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半空中飞舞着白如雪红似火的各种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很多可爱的小朋友欢快地跑来跑去，与花瓣追逐，与树叶嬉戏。


    没想到，阳光下的华尔贝丽教堂的景色竟如此美不胜收！


    我静静地坐在湖边，出神地望着淡绿色的湖水，仿佛一块巨大的绿宝石呈现在眼前，浑然天成，风华夺目。


    耳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他可能刚刚学会走路，蹒跚缓慢，却精神十足，异常可爱。


    小男孩径直向湖边走来，就在他与我距离几步路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急急忙忙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小男孩了，小男孩的妈妈已经从对面跑来，只是鞭长莫及呀！我迅速从湖边跳了下来，一个箭步上前，用最快的速度将小男孩抱了起来，而冲过来的那个人刚好撞到了我的一只肩膀。


    “对不起！”好动听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比池佳赫的声音更加温柔，比萧忆楠的声音更加清朗，恍如天籁之音，幽幽然撼动了我的心。


    “嗯，没，没关系！”我微笑着向对方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体颀长挺拔，穿着一条白色休闲裤，上面是丝质白纱衫，看起来有点像马戏团的驯兽员，不过，他的衣服确实很合身，仿佛是为他度身订做的一样，刚好把他完美的身材毫无遗漏地衬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