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Adagio

    从莫拉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愿意日本的力量真的伸到欧洲以及大西洋来，尤其是日本的舰队远远强于西班牙的海军力量，这样的话对于莫拉的大西洋计划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但是现在他还有用得着白鸟敏夫的地方，当然不能这样翻脸。考虑良久，莫拉说：“日本是想利用亚速尔群岛威胁美国东海岸，对么？”


    白鸟敏夫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乐队开始入场了，观众席响起了掌声。莫拉自然停下了说话，等待着掌声的消散。


    大约两三秒后，掌声基本歇息了。


    “说实话，这个条件不是不合理，但是有两个问题，其一是你要怎么让葡萄牙答应允许西班牙在亚速尔群岛建设军事基地呢？第二是美国方面如果听到了风声，肯定会改变态势。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亚速尔群岛这个战略要地落入日本手中的。”


    “我向你讨要亚速尔群岛，我当然是有一定的信心才会这么做的。至于第二条，即使西班牙在亚速尔群岛建立了军事基地，现在日本并不可能立刻前去驻扎，所以这个条款完全可以保密。”


    白鸟敏夫的话音刚落，指挥与小提琴手已经走到台上了。一下子，整个舞台的灯光打开了，所有的交响乐团成员与指挥开始朝着观众鞠躬，观众也开始报以热烈掌声。


    接着，演奏大厅的灯都熄灭了，只剩下了台上的灯光。


    短暂的安静。


    “如果葡萄牙同意了，军事基地的使用我们也将会只允诺十年。”莫拉提出了条件。


    随着指挥棒轻轻挥动，长笛与单簧管的声音缓缓响起，这声音仿若大海一般，既安详又夹杂着隐隐的起伏感。逐渐地，长笛与单簧管的声音低下去了，小提琴手的独奏从那低鸣着的大海中逐渐凸显出来，那海岸的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着，越来越明晰，越来越明晰。博大的的大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但这次却比上次明亮了很多，海似乎动摇得更厉害了，那是中提琴与大提琴的贡献。小提琴的声音在这互相交织的声音中卓尔不群，虽然小却如一条明亮的细线一般，随着那声音的海洋再一次低沉下去，那一根细线又一次散发出明媚的光芒。就在这时，所有的声音忽然都响了起来，法国号与大号的声音仿佛是一通亮色，而定音鼓则营造出了浩大的背景，那忽然大起来的声音仿若变幻莫测的海洋。而那一缕小提琴的声音忽然被压了下去，仿若海上翩翩飞舞的海燕，忽然在那暴风雨中没了踪迹。


    “十年也太短了吧。”白鸟敏夫的声音夹杂在这片暴风雨中：“请总理阁下不要忘记这次我将会全力支持西班牙在葡萄牙的行动，并且我也为此努力争取到了我国近卫首相的同意。”


    交响乐团那暴风雨般的声音在一阵轰鸣之后又微弱下去了，悠然缓和的小提琴声也陡然变得激越。


    “白鸟大使，如果要限制美国的力量，我相信十年后西班牙的海军也能起到相似的作用，日本海军为什么不专注于太平洋呢？”


    “亚速尔群岛能够成为日本海军的重要战略支点，有了这个支点是十分重要的。（..info好看的小说）十年时间太短了，我们需要五十年。”


    莫拉冷哼了一声：“五十年？白鸟大使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上次西班牙陷入内战，日本人民派遣的义勇军给西班牙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也增强了西班牙和日本的友谊，现在西班牙陷入尴尬境地，难道日本政坛要这般趁火打劫么？要知道，我西班牙虽然不强，但也不能让人随意挟持！”


    这个时候，台上的小提琴独奏正进行到精彩处，那如丝线一般的亲生颤颤巍巍地抖动着，似乎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圆圈，细若游丝连绵不绝。


    就在此时，指挥的手重重一挥，交响乐团如同大海一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片浓墨重彩的声音忽然而至，逐渐变弱，最后只剩下了乐团中的小提琴与中提琴的声音，清凉得似一朵朵浪花。


    白鸟敏夫似乎心思已经全然不在交响乐上了：“我不管西班牙的立场如何，这个条件事实上关乎我的立场。西班牙想要进入亚洲在中国分上一杯羹还想不付出任何东西吗？这个条件的重要性是您所无法预计的，我们只能接受二十年，如果您不愿意的话，那么请恕我不会参与这次西班牙与葡萄牙的冲突。我想即使近卫首相愿意表态，但没有我在欧洲列强之间游说妥协，日本的参与感觉不会有您想得那么大。”


    白鸟敏夫说的是实话，他在西班牙这几年的经营算是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地头蛇，和西班牙葡萄牙的诸多达官贵人都有来往。西葡争端的调理，由他代表日本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而德国和波兰的争端也让莫拉担心德国最后会为了自己在波兰的利益把西班牙出卖掉。


    但莫拉心中始终有一点疙瘩，因为他心中依然有一个谜题没有解开，在上一次莫拉和白鸟敏夫的见面中，莫拉提到西班牙希望能为中日斡旋这件事时白鸟敏夫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今天白鸟敏夫却绝口不提西班牙在亚洲的参与事件，反而提出了一个似乎与澳门无关的条件。


    白鸟敏夫上一次究竟想到了什么呢？


    这时候音乐只剩下了小提琴的独奏，那时急时徐的声音奇怪地没有了悠扬之感，反而让莫拉时时感觉到唐突，有些不舒服。


    “这个条件我还需要考虑一下。”莫拉思索了片刻给了白鸟敏夫这个答复，他心中总是对白鸟敏夫奇怪的态度有一些忌讳。


    “总理阁下，不要怪我没提醒您，您剩的时间不多了。”白鸟敏夫没再看着莫拉，重新把眼光投向那拉出的琴声愈发急促的小提琴手：“现在你们的外交部已经开始和英法商讨葡萄牙的赔款了。”


    “既然白鸟大使这么着急，那么我也可以说明我的顾虑。我现在非常担心您在中日关系上的立场。因为我的立场是希望为中日的合约进行斡旋，而您的立场似乎一向是拒绝和谈的，因此我非常在意您在这一事件的立场。”


    “这两件事有关系么？”


    “当然，对于中日战争我和近卫总理有着相似的理解，我们均认为停战将是非常好的选择。但如果您不认同这一见解并且与近卫首相站在对立面，那么我又如何确定您会切实地帮助我呢？”


    白鸟敏夫笑了笑：“总理阁下，您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那我也不妨直说了。本来我的打算是希望您能向近卫首相施加您的影响，但是现在我却不打算这么做了。因为中国的形势现在并不是我与近卫首相在认知上的主要不同，现在的问题在于近卫首相倾向于海军的建设，而我更加认同加强陆军以进攻苏联。认知上的这一不同才是我现在考虑问题的主要考虑。我不在意你们在中国分一杯羹，或者说这一点并不是我这个身份需要考虑的。而亚速尔群岛将是我在和德国意大利的联络当中重要的筹码。”


    交响乐团的浓墨重彩与小提琴手的灵活柔韧此起彼伏，每一次情感都各不相同，如果说刚开始的一部分显得舒缓而高贵，那么以稍后的那豪迈有力突如其来的如怒涛一般的乐章为转折，接下来的部分则显得甜美，小提琴的声音得到了凸显，那一根如丝线一般的琴音绕来绕去如彩虹如火焰，愉快中带着一丝神秘。接下来而交响乐团的声音愈发庄严恢弘起来，而小提琴的声音并没因此而被淹没，反而在那庄严的圣殿中愈发得到彰显。这两个声音互相衬托，一会儿似乎是小提琴在带领着诸多乐器，一会儿又像浓墨重彩的交响乐团在支撑着小提琴手的琴音继续向前。莫拉虽然不懂交响乐，这时却听着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但是他现在却没有功夫再去品味这首曲子，因为这次白鸟敏夫已经说明白了，他的目的在于利用亚速尔群岛加快德日意的联盟，这显然和莫拉的计划背道而驰。莫拉真的会同意白鸟敏夫的要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