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魔王，你千万要挺住啊

    1.


    好痛苦，身体、心脏、眼睛都好痛苦，好像一下子被好重好重的东西压到，变得支离破碎。


    这个时候，谁来救救我？谁来？


    “吕朵！吕朵！”有人在大声地呼唤我的名字，紧接着有好多好多带着薄荷味道的空气被人强行灌进了我的身体，强迫我醒过来。


    我张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有着好长好长睫毛、好看得不行的眼睛。它紧闭着，睫毛的边缘似乎还有潮湿的泪痕。


    这是……


    韩多的眼睛，它离我这么近。眼睛下他的鼻子就靠在我的鼻子边，那么他的嘴唇呢？


    他的嘴唇在我的嘴唇上。


    “嗯……”我叫了一声，他立刻从我身上弹开了。我看到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慌张，不过他马上就又变回了原来那张冰山脸，酷酷地在一边对我说：“我在对你人工呼吸，你刚才晕倒了。”


    “我晕倒了？”我脑袋清醒了一点儿，想起之前的种种。韩多对我说了好多话，然后我呼吸越来越紧张，最后就昏倒了。


    韩多对我说了好多话，什么话？我思路越清晰，记起来的东西越多，呼吸也就越发沉重。


    韩多说我自私，他说我跟那些花痴粉丝没有两样，他说我……


    呼吸越发急促，我好像又要晕倒了一样。


    “喂！你干吗呢？不要再晕倒啊！”韩多看到我的异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差一点又倒下去的我。


    他的肩膀好宽好坚实，被他保护着，我想在晕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吧。但是这样，他就离我好近了。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他，我怕被他看到我这样讨厌的样子。这样的我，他一定又有更多的资本来嘲笑了，我好不甘心。


    “你管我干什么？反正我是一个自私的女生……这样的我……”话没说完，泪水就让我的喉咙哽咽了。真是的，明明我最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泪水，怎么每次又都是在他的面前哭出来呢？


    “好讨厌，你不要看我……”我用力地推开他，不想被他保护，不想被他看到这样的我。他明明就很讨厌我吧，明明一直以来都抱着看待流浪狗的姿态看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我在沙发上不能自抑地流着泪。而他似乎一直都坐在我的身边，也不走。我哭了好久，他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离开。终于我忍不住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你在看我哭吗？看我这样糟糕的人被你说穿了心思，觉得自己好可耻好可恶，而不能控制地大哭很好玩吗？你很高兴吗？”


    “傻瓜，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在这里陪着你的啊。”


    忽然，他说……


    “啊？”我泪眼婆娑地转过头去，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说什么呢？他刚刚说……


    “我说我喜欢你。”他侧过身来，让我看到他好看的脸和清澈无比的眼睛。他望着我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吕朵。”


    “你喜欢我……”我望着他，一瞬间眼泪没有了，心痛也没有了，就这样望着好像自己都变得没有了。


    突然，他脸上又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我就知道！


    “才不会呢！你才不会喜欢我呢！”我失控地大叫，刚才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我居然立刻就不觉得痛苦了，我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好像终于被人救了一样。我真是……


    “哈哈。我是说谎呢。不过看起来，我的谎言让你不那么伤心了是不是？”韩多凑过来，盯着我的脸说，“刚刚，你看起来整个人都阳光明媚了耶。”


    “才没有……你，你好讨厌！”我再也不要看到这个人了，这个讨厌的人，这个总让我哭的人，眼泪又一次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怎么这么容易被他看穿，被他欺负呢？


    “哎呀呀，又哭了。”他笑着一边说一边凑了过来，我想推开他，但是我全身都没力气了，根本推不开他。


    “你这样一直哭，我要怎么睡觉呢？难得朝夕今天和童童出去玩了，整夜都不会回来。我刚好可以回我的床睡觉，你又吵吵闹闹的，不让我安静。”


    “你不要管我就好了啊！”我大声地对他说，因为他说起朝夕和童童的事，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别哭了，好吵哦……”他靠过来。


    “你离我远点就好了啊……”我躲开。


    “但是我耳朵好灵敏的耶。”他又靠过来，我又躲开：“那你就用枕头压住耳朵啊！”


    “你哭好久了哦，你怎么有力气哭那么久啊？”他再次靠过来，我已经退到了沙发的最边缘处，一不注意差点掉到沙发下去，而他就在这时用手臂把我拉了回来，拉到了他的怀抱里。


    我真的好想挣扎，好像不要听话地被他抱着。但是他的怀抱好温暖，也好安全。更重要的是，再一次，他在抱住我的瞬间就睡了过去。


    以我的经验来说，我知道是绝对不可能唤醒他的了。所以就要这样吗？被他抱着？


    忽然，我觉得就这样吧。被他抱着，好温暖。


    2.


    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的，我睡了好久好久。脑袋和身体好像都被好温暖的东西温柔地呵护着，从没有过的舒服。


    睡了个难得的好觉啊！我打了个哈欠，在醒来之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过懒腰伸到半路中，突然……


    “哎哟！”


    啊？怎么我的手好像打到什么东西了呢？怎么我打到的东西好像是一个人的下巴呢？怎么这个惨叫声好像韩多呢？


    我连忙睁开眼睛，哎呀……看我这贫民体质，到哪里都能睡，居然在韩多的怀里睡了一夜！


    果然我的手打到的东西就是他的下巴。可能是我太用力伸懒腰了，把他打得好痛，他捂着下巴，眼角处都冒出泪花来了。


    “你没事吧？”


    “嗯。很痛。”


    好窘啊……


    本来在他怀里睡了一整夜就已经很窘了，睡醒后的对话还是这样的。虽然是第二次在他怀里睡着了，但是第一次怎么说也是他强迫的，这一次就有一点点不同了，现在的我好像还有点窃喜呢。


    怎么办？根本就不敢看他，不敢动，全身都变得好烫。我应该跟他说早安吗？本来上次接过吻后和他在一起就已经很不自在了，这下子就更不自在了。我要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韩多说话了：“喂，你还要在我身上赖到什么时候啊？丑女！”


    啊？丑女？


    “明明是你抱我的好吧！韩大帅哥！”我生气地抬起头望着他，发现虽然他说起话来好像很生气一样，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迷人温柔的笑意。


    他盯着我的样子，就像盯着他十分珍视的东西一样。我被这样的他吸引，想永远都这样被他盯着。


    “我是帅哥没错，不过你也不用一醒来就这么用力地看我吧。”他酷酷地笑着说。他说的话是很让我生气啦，但是他微笑的样子真的好让我心动。


    “我想看，你管得着吗？”我赌气地说，其实再多看他一秒我就要变成水煮螃蟹了啦。


    “那你要不要再靠近点看啊？”他又坏笑起来，不怀好意低垂下头来。我的心开心狂跳，他不会是要……要吻我吧！


    我要给他吻吗？虽然我的理智在拼命地大喊：当然不要啦！但是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听我的话了，傻傻地呆呆地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吻。


    他离我越来越近，他好看的脸、温柔的眼睛，还有柔软的嘴唇，都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嘴唇开始有酥麻的感觉，好像有电流从他的嘴唇上传过来，打在我的嘴唇上，好麻，好想接近他，和他的嘴唇合二为一。


    “哈！傻瓜！”就在他马上就要吻到我的时候，他突然大声说，“还是容易变心的花痴加傻瓜！”


    “啊？”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混乱的、十分不清醒的脑袋就像被人浇了瓢冷水醒了过来。原来他是故意逗我的！


    “什么嘛！浑蛋！”我抓起身边的枕头想打他，他斜过身避开我的同时，冰凉而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我的下巴。


    华丽而低沉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玩世不恭地“滚”出来，说：“如果刚刚我是真的要吻你，你也会让我吻的吧？”


    “才没有！”我拼命地甩头，要让他的手从我下巴上离开。没想到他的手却顺势一滑，食指软软的指腹在我的唇上吻一样地点了一下，离开了。


    “不要狡辩了，大花痴女生。”他摇曳着他高大漂亮的身体离开，就像一只得胜的大公鸡，得意无比。


    “才不是！我花痴谁都不会花痴你！”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叫，“我才不觉得你帅呢，你这个阴险狡诈、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喜欢捉弄人的有钱人，我讨厌你还来不及呢，我才不喜欢你呢。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往往谎言越大说话的声音也就越大哦。”卫生间里传来了他的回答和他更得意的笑声。


    我才……没有说谎呢！我才……


    没有希望他吻我，抱我，甚至于……喜欢我呢！我……


    嘴唇上还留有他手指的味道，那里好烫好舒服。我好像……


    最困难时给我及时帮助的人，是他；最伤心时身边的人，还是他。一直以来，我想依靠的人是他；就一直以来，哭泣的时候希望陪在身边的人，还是他。


    我……


    不不不！我才不喜欢他呢！他那样一个爱捉弄穷人的贵公子，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怎么可能会了解我？我怎么能……


    “我才没有说谎呢！我恨你！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了！”一不小心声音又加大了好多。果然卫生间里传来他更快乐的笑声：“声音又大了哦。”


    “我怕说小了你听不见而已。浑蛋！”我还想喊好多话，不过还是等他出来再说吧，不然我的声音越大他就越开心，讨厌！


    我就这样准备着，准备着他一从卫生间出来，就心平气和地告诉他：骄傲的韩多同学，虽然你很帅，但是你真的误会了哦，我不喜欢你哦。虽然我刚失恋，但是我也不会喜欢你哦。


    不对啦，失恋和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啊？我就算从来没有喜欢过朝夕，也不会喜欢韩多的！


    是的！


    3.


    我想着，计划着，等待着。可是等了好久，我抬头看了下钟，搞什么，都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淹死在马桶里了吗？


    虽然我很不想去卫生间这样的地方叫韩多，但是今天晚上还有比赛，我们10点前要赶到电视台排练呢。现在都已经9点了，我还没有洗漱，没有吃早餐呢，我如此宝贵的时间光给他一个人浪费在卫生间里了，这怎么行呢？


    我气鼓鼓地走到卫生间门口，喊他：“韩多，浑蛋韩多！”


    没声音？嘿嘿……我忍不住奸笑起来，难道大帅哥韩多是便秘患者？哈哈，他一定好不爽被我抓到他的把柄吧！哈哈哈！


    “韩多，浑蛋韩多，你怎么了啊？不舒服吗？哈哈哈……有什么困难就开口哦。我不介意帮你分忧哦。”我凑到门口，忍住笑说。


    没声音，门内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想那个家伙一定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了吧！哈哈，我凑得更近，几乎趴在门上说：“韩多同学，不要介……”


    啊？我一个踉跄跌进卫生间，卫生间的门居然没有关呢！


    哎呀……怎么办？我趴在地上窘到不行，好担心一抬头就会看到某人坐在马桶上的十八禁画面啊！


    咦？我的手怎么好像枕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呢？我往前看，我的手正枕在韩多的腿上，而韩多正躺在卫生间的地板上。


    他……


    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全身躺在冷冰冰的卫生间地板上！他……


    “韩多！你怎么了？”我爬到他身边，把他的头抱起来。他的头好冰，身体好冰，全身都软趴趴的没力气。


    “韩多！你不要吓我啊！韩多！”我大声地喊他的名字，他也不醒来。难道他睡着了？不会吧？


    我忽然觉得抱着他头的左手有点湿，拿到面前一看上面是殷殷的血迹。血！谁的血？这还用问吗？


    我看到洗手池的边缘也有殷红的血迹，一定是他的头撞到那里了。他怎么会撞到洗手池呢？他怎么会昏倒呢？


    这个时候，你不要吓我啊！


    “韩多！”我一遍一遍疯了一样喊他的名字，抱着他，颤抖地拿起卫生间里的电话打急救电话。


    过了一会儿，医生赶到了，他们把韩多带上了急救车。而我就一直跟着他，不敢离开，好像离开了他我的生命也就终结了一样。


    “韩多！你不要吓我啊！不要死啊！”


    我一遍一遍地喊，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虽然我知道我喊他没用，但是我就是不能控制，不能控制要这样做。不能控制地抓着他的手，没办法放下来。不能控制地流眼泪，疯狂地流泪。


    “韩多，你不能有事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妈妈丢下我，爸爸丢下我，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不能够丢下我啊！……”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哭就是哭。怎么进的医院，怎么被护士从韩多身边强行拉开的，怎么在急诊室外等待的……


    都不知道，一切都跟梦一样。


    直到他被医生送回病房，医生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没事的，小姑娘。他只是劳累过度，贫血导致的昏倒。昏倒过程中撞到头了，没关系的。没有脑震荡，没关系的，你不要哭了。”


    我才如梦初醒，好像重新又活了过来一样。


    “真的？他没事？”我拉着医生问。


    医生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真的，他没事的。”


    我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病床上睡得很香的韩多，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不过……”医生突然说，让我立刻又紧张起来。


    “不过什么？他会有后遗症吗？”我立刻问，医生笑了笑，对我说：“小姑娘，你真的很关心他呢。你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吧！”


    “才，才不是。”我低声解释道，“我们是同学。”


    难怪医生会误会，我忽然发现我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如果是普通同学，那我真是太不正常了！


    “同学的话，一定是很好的同学吧！”医生没有深究我和他的关系，继续对我说，“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你的这位同学，叫他不要太辛苦了，我真的不想三天两头就在医院里看到他。他这样下去，身体真的会垮的。啊，你帮我劝劝他啊。”


    “嗯。”我点了点头，忽然察觉到医生话里有话，连忙问，“医生，你是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医院了吗？”


    “是啊！他叫韩多吧！”医生说，“他的确已经不是第一次到我这里来了。光我一个人在这家医院就看到他好多次了，每次都是被人打急救电话送过来的。每次都是因为太辛劳导致贫血晕倒了。真是的，一个高中生，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份工作赚钱呢？他很缺钱吗？真是的，真不知道他家的父母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子。”


    啊？他很缺钱？韩多缺钱？他打很多份工赚钱？


    他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不是和我不同，含着金钥匙出生，根本就不用为生计考虑的纨绔子弟吗？


    “他打很多份工？”我呆呆地追问。


    医生想了想说：“是的。听他说，他现在在做的主要工作是帮境外的公司炒股。那种工作一般都要熬夜，而且是非常消耗脑力的辛苦活。成年人还承受不了，何况他这样一个孩子。真是的。”


    帮境外的公司炒股赚钱？我忽然想起了每次在他电脑上看到的那些文件和数据表格，原来那都是他的工作。他一直在工作，在我和朝夕看不到的地方，在花大量的时间帮助我们把生活工作都安排好后，他一个人在深夜里为了我们明天的开销在工作。


    难怪他总是那样疲倦。难怪他总是睡在书房，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为什么在我骂他是有钱人的时候，不告诉我这些？还有那天早上，他在我的怀里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医生吗？”


    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以为他是在医院里，这个家伙！


    这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让我讨厌你，你就会开心吗？浑蛋！浑蛋！你知不知道你总会让我哭啊？


    就像现在，我坐在他的旁边，什么事都没法做，只有哭，不能自抑地流泪。他……我发现我已经被他深深吸引，不能反抗了。


    4.


    “叮叮……”


    医生才出去，韩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立刻接通，生怕他会被铃声吵醒。


    “喂。”


    “韩……吕朵吗？”一个清澈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我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她是谁，不过她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吕朵，我是童童。”


    “童童！”对了，韩多昨天说童童之所以会转学都是因为他，所以他们两个有联系是正常的。但是现在的我听到童童的声音，一时间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和她对话。


    不过，不等我平复心情，童童就抢先说了起来：“吕朵，你和韩多在一起吗？出……出事了！”


    啊？出事了？童童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劈下来，让我瞬间清醒。现在已经11点了！而我和韩多都还在医院里，再不赶到电视台去排练，朝夕晚上的表演怎么办？


    “你们已经在电视台了吗？我就来……”


    “没有，我们也没在电视台。”童童打断我的话说，“朝夕本来会准时到的，但是我们……我们被狗仔队抓到了，堵在餐厅里不敢出去。”


    电话里的童童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陪我看午夜场的电影，朝夕就不会出这种事。现在我们在市中心的麦当劳里面，外面好多狗仔队等着朝夕出去。我不想……不想朝夕被他们拍到……不想朝夕再有负面新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电话那边童童伤心地啜泣着，弄得我竟然也伤心起来。因为她，朝夕有可能会有负面消息；因为她，好不容易努力到现在的朝夕搞不好又会被绯闻什么的击倒；因为她……


    但是我为什么就没办法怪她呢？相反，听到她的哭声，我忽然觉得她其实挺好的，她和我一样是真心为朝夕着想。


    “怎么办？吕朵……韩多在吗？他一定有办法的。”


    “韩多。”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病床上的韩多，他头上缠着的绷带上面还有殷殷的绯红色，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叫醒他呢？


    但是，又不能丢着朝夕和童童不管。吕朵，怎么办？


    唉！我是怎么了？靠自己啊！我不是一直都靠自己的吗？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奋斗，直到遇到韩多……我现在是怎么了？


    我一咬牙说：“童童，你等我。我去想办法，我一定来救你和朝夕。”


    “嗯。”挂上电话，我立即抹干净脸上的泪痕。管他的我先去再说。


    “你要到哪里去啊？”就在我要出门的刹那，背后传来冰冷的问话声。我诧异地转过身去，眼睛里忍不住又有了好多泪水，韩多醒了！


    他用手肘撑住床沿，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一不小心我好像主动抱他了，把他抱了起来。


    “你……”我尴尬得无地自容，我这么主动也太明显了吧！


    “你醒了。”


    “嗯。”他点了点头，好像还有点不舒服的样子，不过转眼他已经开始穿衣服了。


    “你干吗呢？”我连忙抓住他的衣服，“医生说你要休息！你今天哪里都不能去。”


    “我哪里都不能去，朝夕那个家伙谁管呢？”他推开我的手，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啊？”我忍不住问，“朝夕？你知道朝夕出事了？”


    “我不是说了吗？”他看了我一眼说，“我早就醒了。”


    “早就醒了……”我不禁结巴起来，他的意思是？


    “早就醒了是多早啊？”他不会听到我和医生的对话，不会知道我在他身边说的那些话了吧？他又看了我一眼，我的脸立刻就红了，而他的眼神里则有暖色的温柔在蔓延：“从你说不要丢下我开始。”


    “啊……”我顿时紧张得手足无措了，他都听到了，所有的话，还有我在他身边哭了那么久的事。我，我……


    “吕朵同学，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在我低头发傻时，有一只很大却很冰的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我抬起头看到韩多已经下床了。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工作了，今天绝对不行！”我连忙拖住他，结果他说：


    “傻瓜，我才不是那种需要你照顾的男生呢。”


    “傻瓜，你才是傻瓜……”我拖着他，眼泪又流了出来。虽然我知道只有他才能妥善地解决朝夕的绯闻危机，而我冲动地跑过去很可能只会惹祸，但是不想他去，不想他这个样子去！


    “松手啦，我真的好虚弱，甩开你会用掉我80%的体力呢！”他背对着我说，而我则用力地抱住他的手臂，死命地摇头：“不要，不要你去……我……”


    突然，他转过身来，像一颗陨石直接扎进了我的胸膛。他又吻我了。好冰的嘴唇，好冰的手指，温柔地抱住我的头，温柔地吻了我一下。


    那么冰，我却觉得好温暖。


    然后，在我被那个吻的温暖弄得神魂颠倒之时，他离开了病房。


    “傻瓜，我去带他回来，你如果担心我的话，就跟着我好了。”


    傻瓜，好想永远被他叫做傻瓜。不行了，在他面前，我完全地臣服了。


    5.


    原来市中心的麦当劳还有员工专用的暗门。这么隐秘的事亏韩多也知道，他这个人……只能用神奇来形容了吧！他到底是什么人生出来的孩子啊，这么厉害？


    我一路跟着他驾车来到了麦当劳的暗门，而朝夕和童童已经听从他电话里的指示在门口等着我们了。


    韩多让车在麦当劳暗门的门口做短暂的停留，朝夕和童童一上车，他就开车向电视台飞奔而去。


    我看了下车上的表，都已经12点了，没时间了。我立即拿出准备好的乐稿给朝夕：“你快点看看，下午排练不要出错。”


    “嗯。”朝夕点头接过乐稿，但他的精力现在还在童童身上。因为童童在哭，从上车后就一直在哭。她那样纤瘦得病恹恹的女孩子，哭起来分外让人伤心。我也止不住地伤心。人这种动物真是太奇怪了，就在昨天我对她还是满满的不爽，才过了一天就好像没那么在意了耶。


    “不要哭了……童童，不要哭了。”朝夕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手指轻轻地放在她的面庞边。


    原来朝夕也会有这么温柔、这么小心的样子。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似乎明白在他心里除了童童不会有第二个重要的女孩了。刹那间有点心痛，但是心痛之后更多的却是温暖的感觉。


    “不要哭了，你哭起来，我好心痛。”朝夕不顾我和韩多就在他身边，柔声地向童童请求道。我想他是真的喜欢童童吧，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可以把周围的人都忽视掉。


    就跟……


    就跟早上的我一样。


    “都是我不好。朝夕，对不起，他们一定拍到我们在一起的照片了，他们一定会编好过分的新闻的，都是我……”童童边哭边说。


    朝夕却有点生气了，说：“怎么都是你不好？明明是我强求你陪我一起看午夜场的电影的，明明是我看完电影了还拉着你要你陪我去河边看银河，明明是我……看到你累得不行，还不放你回去，明明是我任性地想跟你在一起，怎么是你呢？”


    是朝夕要童童看午夜场的电影的吗？那童童为什么要在电话里对我说是她呢？她……


    我看着面前这个哭得伤心至极、昙花一样漂亮的女孩，忽然间对她有了好感。她一定是为了在我面前维护朝夕、保护朝夕才这样说的吧！她的心情，我能够体会。


    “童童，对不起……”


    “对不起的是我，我害你名誉受损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本来应该远离你的……是我管不住自己，对不起……”童童哽咽着说，而朝夕的表情已经温柔得让我看不下去了。


    他们俩在一起，真好。


    童童可以为了朝夕而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接近他，不像我为了拥有朝夕，曾经差点干出伤害他的事情来。


    我看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独处更好吧！他们两个也都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我想把车后座留给他们两个，于是悄悄地爬到车前座。不过我好像忘记韩多还未成年是不能开车的，所以前座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司机，一个是他。


    而我，趴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与他对望着。过了会儿，他把脸转到一边，把身体移过去了一些，空出一个地方来。他的意思是让我坐在那里吗？坐在那里几乎就等于是坐在他腿上了吧？我要去吗？


    我……


    最后还是爬了过去，身体离他好近。


    “年轻真好啊。”这时司机大叔突然好暧昧地笑着说，还朝我看了一眼。顿时我的脸红成了一片，我还是爬回去坐到后面好了。


    可是，腰上突然好紧，韩多把手伸过来抱住了我。他一直别着脸望窗外，所以我不知道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是我想他的意思一定是不要我离开吧！


    他……


    我忽然好想知道，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呢？那么一点点真的喜欢我？因为我好像已经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了。


    车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好像也落进了我的心里，让那里荡漾波动不止。那天，朝夕唱着我为他改编的R&B版的《菊花台》，在舞台上引发了观众惊天动地的尖叫。


    第一轮下来，他就以绝对的优势率先进入了前四强。我看着舞台上的他光芒四射，真的变成巨星了！可以带给任何人希望，任何人快乐的巨星！下一战就是三强战了，我们离成功不远了！


    比赛将近结束，突然朝夕毫无预兆地从主持人手中夺过了话筒。台下的我紧张得全身一个哆嗦，韩多也紧张地望着舞台上。我们都不知道朝夕要干什么。“我想借这个舞台唱一首新歌给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夺过话筒的朝夕突然说，场下的观众本来还在为胜利者欢呼，就这一下子他们迅速地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朝夕接下来的发言。


    “本来这首歌我才创作出来，还没有让吕朵帮我好好地编排一下。本来我是想把它弄好了再唱给那个人听的，但是今天因为我的原因，那个人流了很多眼泪。所以，我想在这里清唱出来，请她不要再为我流眼泪了，因为我希望我能让她永远微笑。这首歌的名字叫……”


    朝夕深呼吸了一下，才接着说：“《你就是我的呼吸》。”


    你就是我的呼吸……


    我遥望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朝夕。这一刻，他的视线我知道永远都不会属于我。我会伤心，也会不甘心，但是看到他和童童隔了那么远却还能望见彼此，望着彼此的样子，我也忍不住为他高兴。


    “每天最美好的事，就是看你皱着眉头数卷子上的数字；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听你哑着嗓子念语文书上的故事；我就想这样子，看着你，听着你，一辈子，因为你就是我的呼吸，我的……”


    朝夕的歌声轻轻的，平平淡淡的，没有伴奏，没有华丽的起伏。在金碧辉煌的演播大厅里，在前一刻还热闹非常的比赛现场上，大家都好安静，安静地凝听朝夕真情的、温柔的歌声。


    他的歌就像柔软的丝，不经意间就钻进了每个人的心房，缠住了心脏上最感伤的那根筋。原来朝夕的歌还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原来朝夕的声音可以这样地抒情。听着他的歌，我的心也醉了。心里最软弱的部分被这声音牵动着，似乎又有眼泪要掉下来了。


    “怎么呢？你伤心啊？”韩多突然在我身边问。我有点不解，转过头发现他望着我的样子好认真，认真中还有隐约的紧张。


    “我没有伤心啊。”我不解地回答道。


    他笑了笑，说：“看到心爱的人唱歌给别的女人，你不伤心吗？你眼睛里有泪光，骗不了我哦。”


    他……


    我的眼睛里的确有泪光，那是因为朝夕的歌太感人了。全场的人都被朝夕的歌打动了，而他这个冷血的家伙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感动吗？我真的对他很无语，明明有那么好的嗓子，都被这副冷血没感情的性格浪费了。


    “我是因为音乐被感动了啦。你对音乐的感知力还真……”说到中途，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之所以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他以为我的眼泪是因为失去了朝夕而涌出的。他这么在意我对朝夕的感情吗？他是在……


    “韩多……你……”我想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我什么？”韩多酷酷地给了我一个大白眼，说，“我烦死了。好不容易平息了早上的风波，他又给我惹了新麻烦！这个叫朝夕的家伙天生就是绯闻制造者吗？他在这里唱这种歌不是变相表白吗？真实的！”


    说完，韩多对天丢了一个大白眼，一副无奈的样子对我说：“听好啊！我不准你再插足到他们两个中间。当红明星当众表白就够麻烦了，还和制作人玩三角恋，你们是嫌我活得太轻松吗？把我逼急了，我就不当你们的经纪人了！”


    “你不准我插足到他们中间？”我仰着头问他。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凶狠地说：“是的！我不准你再喜欢朝夕了，你的明白？”


    他的样子凶得几乎要把我吃掉，但是我怎么这么开心呢？他的反应，他的话，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呢？


    “我……明白啦。”我小声地对他说，“我不喜欢朝夕了啦。”


    “哦。”他酷酷地哼了一声，把头又转到了我看不到的方向。不过我听到他重重地松了口气。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韩多大魔王，你啊！用不能制造绯闻当理由，命令我不要喜欢朝夕，这样的借口也太烂了吧！你那么聪明，那么神机妙算，怎么也会拿出这么见不得人的借口呢？你是和我在一起久了，变笨了吗？


    哈，一定是的！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完了，这个糟糕的家伙，我是越来越喜欢了。我偷偷地让自己离他更近些。在我靠近他的同时，好像有人也向他走了过来。


    “你打算让他走到哪里为止？”我听到一个好冰的声音问韩多。抬起头一看，果然是米彩。


    她狠狠地盯着韩多，低声说：“你真以为他能够拿到冠军吗？”


    “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你就等着下周他进入三强吧。”韩多冷笑一声，转过身拉着我就走。


    “我不会让他夺冠的！”米彩在韩多身后吼了出来。我才阳光明媚的心情又一次阴云密布。


    “韩多，朝夕下周的比赛有问题吗？”我小心地问，韩多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不会。有我在，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