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3个月前 作者: 明晓溪
    门一开,百草正紧张地站在那里,她的脸涨得微红,目不转睛地望着屋里的若白。若白看了看她,然后漠然地将视线移开。她的眼睛黯然了一下,也错开目光,看到了旁边的初原。


    “初原师兄,”对初原行了个礼,她见到他手中的温度计,急问道,“若白师兄还发烧吗?”


    “嗯,体温还没降下来。”


    “多少度?”


    “39度多。”


    “……,”她焦急地张了张嘴,可是若白的冷淡让她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又看回初原,“若白师兄吃药了吗?”


    初原笑了,说:


    “你去问他。”


    太阳渐渐下山,若白微闭双眼倚坐窗前,他的神情倦倦的,仿佛正待要睡去,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我这里有些退烧药和感冒药,”她犹豫着,拿出攥在手心的药包,将声音放低些说,“初原师兄,你看这些合不合用。”


    “唔,”初原拿起那两包药,不置可否,“先放我这里,需要的时候我会拿给若白。”


    她一怔,脑中有闪念飞掠而过:


    “若白师兄不是感冒吗?”


    初原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他似乎斟酌了下,视线投向若白,若白慢慢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他俩如此,百草心中猛地慌乱起来:


    “不是感冒?那是什么病?若白师兄怎么了?”


    “……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


    ……”


    突然,手机音乐响起,百草心慌意乱地将手机摸出来,屏幕上闪耀着廷皓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庞。还在担心若白究竟生的什么病,音乐却持续地响个不停,她咬了咬嘴唇,按下拒听键。


    “若白师兄究竟……”


    如果不是感冒,那么,是什么严重的病吗?为什么初原师兄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凝重,她的心底涌起一阵恐惧。


    “……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


    只停了一秒种,手机又响了起来。


    “接吧,”揉揉眉心,初原笑了笑,“要是你不接,廷皓会一直打下去。”甚至可能会打他的手机来找她。


    百草只得按下接听键。


    “臭丫头,居然敢掐我的电话!”廷皓似怒非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声音蛮大,百草尴尬地看了看初原和若白,见初原的唇角仍保持着微笑的弧度,若白却又闭上眼睛。


    没等她回答,廷皓接着问。


    “比赛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


    “打败金敏珠了吗?”


    “打败了。”


    “打得精彩吗?”


    “呃……”


    “把她踢下赛台了吗?”


    “……踢下了。”百草的脸比刚才更红。


    他朗声大笑,就像很高兴他的猜测都得到了预想的答案,似乎他是在边走边笑,手机那端传来有人好奇他为何而笑的声音。


    “ok,那就这样,今晚做个好梦。”廷皓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在挂断前,最后恶狠狠地补了一句,“以后不许再掐我的电话!”


    屋内一阵安静。


    百草将手机收起来,不知怎么,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你出去。”


    若白声音疲惫,对她下了逐客令。


    “……”


    她的面容一阵雪白,然后“刷”地通红,连耳根都涨得红彤彤。虽然他的口气很淡,可是她能听出他话中的厌倦。


    “我不想看到你。”


    若白面无表情说出的这句话,将她打入冰寒的深井。百草呆住,那些原本想要向他认错的话,一股脑全都翻涌滞堵在她的喉咙,结结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


    亦枫正提着暖瓶打了开水回来。


    看到屋里的情形,亦枫什么也没说,他放下暖壶,倒了杯水,径直走到若白身旁,照顾起他来。


    “让若白先休息吧。”


    初原走过来,揽住百草的肩膀,将她向门口带去,说:“等若白身体好一些,你再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


    晚霞映在天际。


    回到宿舍的百草闷声不吭,呆呆地坐在角落里,原本沉默得仿佛隐形人一样的光雅,抬头看了她一眼。晓萤、梅玲、林凤面面相觑,她们互相看看,彼此心知肚明,看样子若白还是没原谅百草,才使得她这么失魂落魄的。


    “啊,百草,你打电话了没?”


    眼珠转转,晓萤兴高采烈地问。


    “电话?”


    百草没明白过来。


    “给你师父打电话呀,告诉他,你打败金敏珠了!知道你要跟金敏珠比赛,还打下那样的约定,你师父一定很担心很着急的。”


    “碍…”


    对。


    百草羞愧地拿出手机,只顾着若白师兄的病情,她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虽然国际长途的话费肯定很贵,但是能早一分钟让师父放心就好。手指急切地按了几个号码,顿了顿,她又转过头去,小心翼翼地问:


    “光雅,我们一起打这个电话,好吗?”


    跟木头人一样,光雅不说话,也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从小见多了光雅这样的表情,百草松一口气,凑到她身边,用她可以听到声音的距离,拨通了手机。


    梅树的树叶在傍晚的风中簌簌作响。


    手机那端,传来百草那孩子半是兴奋半是不安的声音,她战胜了金敏珠。曲向南长长叹了口气。


    “师父?”


    手机中百草的声音立刻变得更加紧张不安,仿佛竟有了一丝恐慌。


    “对不起……师父……我……我知道……是我太冲动太莽撞……我往后再也……”


    “百草,你是好孩子。”


    空气中有叶片淡淡的清香,曲向南缓声说。


    潮湿的泪雾倏地迷蒙涌上。


    呆呆地握紧手机,百草呆呆地望着身下的榻榻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良久良久说不出话,手机那端传来晚风吹拂树叶的轻响。


    “光雅……适应韩国的水土吗?”


    曲向南的声音在屋子里清晰可闻,百草犹豫一下,将手中的电话递向光雅。光雅的面色登时雪白,她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瞪了百草一眼,然后将头猛地甩过去。


    “……光雅很好,”望着光雅的后背,百草尽力用欢快的声音说,“师父你放心吧,她没有生病,也没有水土不服,还抽空去了市区,玩得很开心呢!”


    光雅抿紧嘴唇。


    “百草,在外面你多照顾她,光雅那孩子脾气倔……”伴着几声肺音沉重的咳嗽,曲向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


    通话结束。


    林凤硬拉着晓萤和梅玲出去了,留下百草和光雅静默地坐在原地。欲言又止,过了半晌,百草吸了口气,对着光雅的背影说:


    “师父真的不会是那样的人。”


    百草凝重地说:


    “我从小就跟师父在一起,被师父养大,师父是怎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证,师父绝不会做出你认为的那些事。”


    过了一会儿,光雅将头扭回来,她的嘴唇抿得发白,眼睛死死地盯着百草,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讨厌他,也讨厌你!”


    百草眼神一黯。


    “我只相信自己的耳朵,”光雅冷哼一声,仰起头,“等回国以后,我会亲自去问他,听他究竟自己怎么说。”


    百草怔怔地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有些不敢相信,她紧张地说:


    “光雅……”


    瞪了一眼突然看起来傻呼呼的百草,光雅的脸却红了,接着更凶恶地瞪她一眼:


    “你还能更笨点不能!”


    “切,光雅你还能更别扭点不能!明知道百草笨,还说这么隐晦含蓄的话,她根本听不懂的好不好!”窗外的墙角下爆出晓萤的一阵不屑,“你应该直接告诉百草,你打算,回去以后亲口向曲向南师父确认一下这件事,听一听曲向南师父的解释,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个人自己瞎猜了。你这么说,百草就能听明白了嘛!”


    光雅脸色大窘。


    这几个人居然没走,居然在听墙角。


    “哈哈,”梅玲高兴地推开门冲进去,“你们终于和好了啊,真不容易啊。”


    “这还差不多,同在一个队,整天别别扭扭的,让人看了难受。”林凤到窗台上拿起饭盒,“好了,一起吃饭去吧。”


    “是光雅别扭好不好,别冤枉了我们家百草,”晓萤嬉皮笑脸地说,偷瞪了光雅一眼,“既然和好了,往后不许就再欺负百草了,听到了没有!”


    光雅瞪回去。


    两人对视的目光在空中噼里啪啦。


    “吃饭了!”


    林凤没好气地用饭盒敲向她们两人的脑袋,然后一把拉起如同身处梦境般傻傻呵呵的百草,扬长而去。


    ******


    晚饭后的气氛很好。


    有其他国家的营员们前来串门,女孩子们都对新晋打败金敏珠的百草很感兴趣,将她围在中间,叽叽喳喳用或熟练或半通不通的英语交流。阮秀梅也来了,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她同百草说,她打算要参加接下来的最优胜营员选拔赛,虽然可能成绩垫底,但是能和大家多切磋一场就很开心。


    屋内正聊得热火朝天。


    亦枫敲门。


    他站在门口,示意百草出来一下。


    “若白还没有退烧,”没等百草问,亦枫就直接告诉她,推开门,带她走进他们的宿舍,“我想,你应该会想来看看他。”


    米黄色的榻榻米上。


    若白正沉睡着。


    他面色苍白,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床棉被。


    “怎么烧还没有退下去?没有吃药吗?”


    慌忙趴到若白身边,碰到他发烫的手掌,百草的脸色也立刻苍白起来,那手掌的温度滚烫滚烫,足有将近40摄氏度。


    “已经吃了药,但是发不出来汗,烧也不退。”亦枫神情凝重,跪坐在旁边。


    “初原师兄呢?”紧紧握住若白的手,她急声问。


    “初原说,只要烧能退下去,就没有大问题。他刚才还在这里,有人来把他喊走了。”


    她的手背贴在若白的额头上。


    同样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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