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情敌伏羲


    女生天生就爱哭。即便是再坚强的女孩，一遇到感情问题也会哭得稀里哗啦。她们一辈子都在寻找那个疼她，不让她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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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朦胧胧中，金璇听到周围有动静。她闭着眼睛，怎么也不敢睁开。她害怕睁开眼睛还是会看到昨天一样的情景。金璇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攥着。那是一只大而温暖的手，很结实。金璇感觉到很安心。她轻轻地睁开眼睛，周围黑漆漆的。


    伏羲坐在火堆旁，往火堆上加树枝。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望向金璇这边。金璇坐起来，将自己的手轻轻从米奇安的手中抽出来，伏羲冲金璇点点头。金璇轻轻走过去坐到伏羲旁边。她试着和伏羲交流，伏羲似懂非懂地点头微笑。大家陆续醒来，女娲走到伏羲身旁坐下，冲金璇微笑了一下，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她叉开十个手指头，梳开头发。金璇忙跑到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梳子，走过去。微笑着帮女娲在脑后梳起一个马尾辫。女娲仔细地看那把梳子，木头的，外面随处都可以找到这种木头，磨得光滑无比，齿的间距相当。女娲笑着将梳子还给金璇，这种东西的样子她已经记牢了，她会自己做一把梳子！


    天亮了，大家都起来出去干活。男人们去打猎，女人们去采野果。伏羲和女娲带着金璇和米奇安出了山洞。


    洞外的景色真是太美了，昨天金璇和米奇安根本就没顾上看景色。天已大亮。金璇感觉到温暖，太阳晒在身上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很舒服。米奇安伸了个懒腰，在洞里他大部分时间无法挺直身子。伏羲算是他们中的高个子了，突然多出米奇安这样一只骆驼，别提他的服装，就凭身高站在人群中也比较显眼。


    伏羲和女娲带着金璇和米奇安在不周山的附近转了一圈。他们边走边看，边打着手势试着交流。年轻人沟通起来比较容易，米奇安和金璇已经能听懂他们说的大部分话，而且也能简单地和他们沟通了。一路上女娲显得很兴奋。她很高兴能有两个新朋友。


    “热死了。”跑了大半圈的金璇脑门和鼻子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将套在外面的灰色帽衫脱掉，露出里边的一件白色的小T恤。


    米奇安见状也脱掉自己的黑灰色运动外套，里边穿的是同款白T恤。他冲金璇嘻嘻地笑：“情侣装吧。”


    “谁让你穿这件的！说好一三五我可以穿，二四六你可以穿的！”金璇本来忍了忍不想说什么的，但是米奇安竟然得寸进尺！都怪米妈妈给他们俩买衣服总是买一样的。米妈妈说这样她省得挑来挑去麻烦，而且她的两个宝贝穿成一样她很开心。


    “今天是周四吧。”米奇安赖皮起来。


    “昨天是周三哪！你怎么敢在里边穿这个！”金璇急得喊起来。


    “昨天我压根就没穿它，放书包里背来的！”米奇安摇头晃脑地说。


    “骗人！你根本没带衣服！”金璇气得打了米奇安一下。


    “我不管，反正今天周四，要不然您就麻烦点……”米奇安嬉皮笑脸地对金璇说。


    “无耻！哪有你这样的人！”金璇气得直跳脚。他们两个拿现代汉语争论半天，伏羲和女娲听了半天也听不明白。不过看金璇的样子，好像是他们吵起来了。两个人忙着劝架。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金璇瞪了米奇安一眼，将外套系在了腰上。


    “那我都脱光了你就满意了吧！”米奇安想把T恤衫脱掉。


    “还是别脱了，伏羲站在旁边你不觉得有压力吗？”金璇笑着说。


    “我是没他肌肉多，但我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啊！”米奇安喊道。


    “你们为什么吵啊？”女娲把金璇拉到一旁问。


    “啊？我也不知道啊。”金璇突然意识到其实本来不该吵起来，感觉怪怪的。


    “对不起！我对你态度不好，不该气你！”米奇安主动道歉。


    “好啦！是我不好！我忘记这是特殊时间特殊地点了。”金璇为自己的小心眼不好意思起来。


    “和好啦？搞不清楚你们为什么吵。有什么可吵的？都是朋友！”伏羲笑着说。伏羲笑起来很好看，他板着脸也很酷。金璇为自己结识到这样一个又酷、又有型的远古帅哥朋友感到高兴。


    “真美！我老了以后就找一个这样的地方隐居。”金璇微笑着望向远方。


    “那就不要回去了！”米奇安和伏羲异口同声地说。


    金璇笑着说：“那怎么成呢？我又不属于这里，还是要回去的。”


    金璇没有多想什么，但是米奇安和伏羲说的那句话，令三个人都感觉到诧异。米奇安觉察到伏羲看金璇的眼神很特别。他怎么会不懂这是为什么。米奇安望望伏羲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臂膀和肌肉。他那张脸，勇敢成熟！那正是金璇所喜欢的。他竟然敢说让金璇留下来的话。真是过分！他同时也为自己冒出这句傻话来后悔。如果真回不去了，那金璇肯定会选伏羲，而不是他米奇安。米奇安在这里会干什么？他不会用木头标枪射中野兽，也追不上一只兔子。


    女娲望着哥哥的脸，她突然觉得伏羲那张脸似乎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她紧张地望了望璇，她那样美。怪不得哥哥会喜欢她。女娲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伏羲不明白为什么米奇安不希望回去。难道他对璇也有意思吗？可是他们刚才还吵过一场架的。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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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羲和女娲带着金璇和米奇安在不周山附近转了几天。不周山的东面有一条大河，他们把那条河叫颍水。大家都去那里取水喝。女娲每天都带金璇到那里去洗头发。山北边住着以祝融为首领的金火部族。他们住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的半山腰上。每次遇到他们，他们都非常热情地把刚采摘到的果子送给璇和安。金璇感觉到无与伦比的优越感，但是她也同样害怕自己会变质。


    在不周山南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山包，那里住着玄水部族。玄水族的人同样尊敬璇和安，但金璇总感觉玄水部族的人好像有些畏惧他们似的，只有一个叫辕的小姑娘总是喜欢追着璇又抱又亲。金璇想到了小表妹楠楠，辕和楠楠真的好像，一样调皮得很，才五六岁的年纪，却和那些大姐姐一样噌噌几下就爬到大树上去了。别人采不到的果子，她总能顺利摘到。她总是喜欢往上爬。


    “璇！你真美！我长大了要像你一样美！”辕睁着大眼睛盯着金璇看。


    “会的！辕！你看你现在就很漂亮对不对？”金璇拿出自己的小镜子打开给辕看，小家伙吓得大叫了一声。金璇搂过辕靠在自己脸颊上。她能感觉到辕的小脸蛋热乎乎的，她总是闲不住。金璇把自己和辕全照进镜子里。辕高兴地笑起来，原来自己和璇一样美。辕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她冲金璇和米奇安笑笑，一溜烟地跑了。


    “璇，你知道吗？辕是玄水部族的领袖共工的女儿，和他爸爸一样滑头。”女娲边走边对金璇说。


    “她很可爱！”金璇笑笑说。


    “他爸爸可不可爱呢！”伏羲摇着头说。


    “他爸爸怎么了？”米奇安好奇地问。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们。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伏羲望了望斜去的夕阳说道。


    “为什么我们住的洞里没有小孩呢？”金璇好奇地问。


    “都在别的洞里呢。不周山上有很多洞的。我们住在最上面的一个。我母亲说让我挑选出部族中最强悍的年轻人住在山顶。他们是我们太昊族的核心人物。母亲说把他们培养成头领，我们的部族才能更强大。”女娲边走边说。


    “那你们部族有多少人啊？”金璇又问。


    “很多很多。”女娲得意地说。


    “我见过的，估计有两千多人。”米奇安小声说。


    “有那么多？”金璇吃了一惊。


    “差不多。”米奇安点点头。


    “不周山可不是光咱们住的那一个山头，它是一个绵延数十里的山脉。玄水族和金火部族都在这个山脉内。再向北，再向南全都是的。”米奇安挥手指着。


    “你怎么知道的？”金璇好奇地问。


    “我是一般人吗？我什么都知道的。不然怎么会跑来这里呢？”米奇安笑嘻嘻地说。


    “这你都知道，你知道我们怎么回去吗？”金璇看见米奇安臭屁的样子就来气。


    “这个……这个还不知道。”米奇安被问倒了，他挠挠头发向前走去。


    金璇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女娲说：“有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


    “你说啊！”女娲笑着说。


    “你母亲华胥为什么会显得那么苍老？而你们还都这么年轻？”金璇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我从生下来母亲就是这样的。”女娲摇摇头。


    “女娲，我记得你出生之前有一场大水，母亲忙着到处指挥救人，三天三夜不曾睡过。结果她突然就老了。我记得我当时都不敢认母亲了。”伏羲叹了口气说。


    “真的？”女娲感叹道。她打心眼儿里心疼母亲。


    “你母亲是太累了。”金璇轻轻地抚摸着女娲的头发。


    “真伟大！”米奇安感叹。


    “我们的大平台上有一种能让人年轻的草，就是电线草。蓝色叶子、红色花苞的那种，吃下开放的花就能变年轻。”


    “我见过那种草！它长得好怪！”金璇大声说道。她早就觉得那种草奇怪。原来真有与众不同之处。


    “相传这种电线草只有在一对有情人在月圆之夜打开心锁之后才会开放。这么多年，有无数人试过。但是它们从来没有开过，总是顶着那红红的花苞。没有人知道如何才能打开心锁。”女娲神色黯然地说道。


    “那你母亲……”金璇轻轻地叹了口气。


    “金璇！我们试一试好不好？”米奇安眯着眼睛用现代汉语问。


    “我们？！”金璇脱口喊道。


    “对呀！我们！试一试！”米奇安微笑。


    金璇看看米奇安又看看伏羲，转头又看看女娲。金璇想到华胥苍老的样子，不禁心中一颤，她把自己的青春都献给了不周山。金璇又想到自己的母亲，母亲操劳了一辈子，45岁开始就有很多小朋友管她叫奶奶了。虽然金璇觉得自己的母亲还是很年轻的，但每到这时，母亲总是会嘲笑自己一番，金璇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疼那么一下。想到这里，金璇抬头对米奇安点了点头。


    “如果真能令华胥奶奶年轻，我愿意试试。”金璇很认真地说道。


    米奇安握了一下金璇的手，什么都没有说。金璇冲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们又说你们那个时代的话了。有什么秘密吧？”女娲笑着问。


    “没什么！没什么的！”米奇安忙说。


    伏羲紧张地看了一眼金璇，然后轻咳了一声：“我们快点回去吧！”


    米奇安和金璇点点头。四个人向不周山顶走去。突然金璇大喊一声：“啊！蛇！”


    伏羲和米奇安紧张地凑过去，伏羲一下捏到蛇的七寸，三下两下就把蛇弄死了。


    米奇安卷起金璇的裤管，在小腿肚上有一处伤口，还在流血。他二话没说趴下去吸血，然后吐出来。如此重复了七八次的时候女娲拍了拍他的后背。


    “哦！没关系！这种蛇没有毒的。”女娲不解地看着米奇安。


    “她还在流血！怎么止血？”米奇安一着急，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伏羲绕到不远处扯了几根草叶塞进嘴里嚼起来，然后转回来从嘴里掏出刚嚼完的烂叶子，涂在金璇的伤口上，血很快止住了。“没事了，这是月蓝草，可以止血止痛。”


    刚才还皱着眉的金璇渐渐舒展开眉头，她满是感激地对伏羲说：“谢谢你！真的不疼了。”


    米奇安抹抹嘴，一脸的不乐意。自己虽然笨点，但也不至于被当成是空气吧。


    “我们回去吧。我来抱你！”伏羲弯下身要抱金璇。


    “哎！还是我来背她吧，她好重的！”


    伏羲听到米奇安说话，但是并没有回头。他顺势抱起金璇，向不周山走去，米奇安和女娲紧紧跟上。


    米奇安和女娲的感觉现在简直生不如死。米奇安正满眼冒火想揍扁伏羲的时候，突然听到女娲似乎在咯咯地咬牙。他转头看到女娲原本雪白的小脸现在都成了豆绿色，难道他们俩兄妹恋不成？米奇安摇摇头。


    “我来吧！”米奇安追上伏羲示意想换他来抱金璇。伏羲完全不领情，一个劲儿摇头。金璇偷着看看米奇安，他现在的脸色可真够难看的。她抬眼看看伏羲的下巴，这个满身肌肉的黑小子劲头真够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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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璇开始在山洞里养伤，米奇安、伏羲和女娲在一旁忙前忙后地照顾，送水喂食物。金璇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这点小伤，他们就那么紧张？而且米奇安似乎总是故意和伏羲作对。伏羲给金璇拿一块烤肉，米奇安马上递上去一个野浆果。最让她想不通的是，女娲整天都对伏羲耍小脾气。


    “我都好了，你们看伤口都愈合了。让我出去走走吧！”金璇每天都在洞里，简直都快闷坏了。


    “好吧。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伏羲笑着说。


    “不行！伤口表面刚长好，稍微一动会撕裂的！”米奇安反对道。


    “对啊！哥哥！这样很危险的！”女娲也来帮腔。女娲是不想看见伏羲又抱着金璇。


    “那明天吧！明天带璇出去走走。”伏羲自言自语道。


    “伏羲！伏羲！”叫羊的男孩跑进洞来大喊。


    “有什么事？”伏羲走过去问。


    “金火和玄水两个部族又在水边打起来了！”羊喘着气说。


    “走！去看看！”伏羲跑向洞口。


    “伏羲！用不用请华胥她老人家来？”


    “不要去打扰我母亲了，她年岁大了。我可以解决！”伏羲跑出去。


    “女娲！帮我照顾璇！我去看看！”米奇安说完，拉着羊跑了出去。


    女娲和金璇相视一眼。女娲笑着安慰金璇：“没事的。他们可以处理好。”


    “女娲！你是不是喜欢伏羲？”金璇决定好好和女娲谈谈。


    “你怎么知道？”女娲吃惊地问。


    “我们都是女孩啊！我可以感觉得到！”金璇微笑着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喜欢他，可是他很喜欢你！”女娲低着头说。


    “伏羲不是喜欢我，他是听了你母亲的话关照我的。”金璇帮女娲分析着。


    “不是！哥哥现在对我没有以前好。”女娲哭丧着脸说。


    “不要难过，你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金璇拉着女娲的手说。


    “是。我是对他脾气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发脾气！他以前对我很好的，我也不会向他发脾气……”女娲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金璇轻轻地抚摸着女娲的头发，轻声安慰着……


    又过了一会儿，伏羲和米奇安两个人回来了。


    “怎么样？哥哥，解决了吗？”女娲迎上去问。


    “解决了。你哥说如果再打架，神灵会发怒的。结果他们全散了。”米奇安高兴地说。


    “女娲，你哭了？”伏羲一眼看出女娲眼圈红红的。


    “是啊。”女娲撅起嘴说。


    “我们太昊族的人不准落泪！”伏羲严厉地说。


    “她还是个小女生呀！为什么不准哭？”金璇坐起来说。


    “太昊族的人是最坚强勇敢的！怎么可以哭呢？”


    “你这样要求男人吧，对小女孩也这样要求太苛刻了。”金璇一句话，伏羲不做声了。金璇又开始哄起女娲。刚刚哄好的，又开始哭起来了。真是麻烦，女娲的眼泪还真是多呢。


    女娲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感觉有些累，躺在金璇旁边睡着了。米奇安凑上去看看女娲的睡相忍不住笑笑。金璇将他一把推开。


    “女娲的睡相和你差不多嘛！”米奇安冲金璇笑着说。


    “胡说！我哪有这么……呵呵……可爱啊！”金璇打了米奇安一拳。她回头看看女娲，女娲撅着嘴，皱着眉头，脸蛋上两道晶莹的泪痕，一副地道的可怜相。连伏羲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妹，真是没办法对她生气。


    “她为什么哭啊？”伏羲问金璇。


    “你有心思关心她啦？”


    “是谁惹她哭啊？我一定揍他一顿！”伏羲一脸的凶相。


    “你说的是真的吗？”金璇歪头问。


    “当然，我伏羲说到办到！”伏羲拍着胸脯说。


    “那你就打自己一顿吧。”金璇翻着白眼说。


    “我？是我惹她哭的？”伏羲吃惊地问。


    “是啊，是你啊！她说你对她没有以前好了，说你不关心她了，心里没有她了。”


    “啊！”伏羲真的是吃了一惊。金璇这一说，他才发觉自己对女娲真的是忽略了好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金璇才这样的。


    “想什么呢？”米奇安拍拍伏羲的肩膀。


    “你别安慰他啊！”金璇警告米奇安。


    “对自己小妹不好的人，我才不可怜他。”


    “璇！我……”伏羲认真地说。他决定把这一切都对璇说清。


    “不用对我说，等女娲醒了你和她说吧。”金璇望了一眼女娲。


    伏羲欲言又止，他猛地跑出了洞去。金璇和米奇安对视了一眼。米奇安点点头，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