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章 黑色记忆

    黄褐色的烟雾找到了乔忠阁，那些潘继拔身体里溢出来的戾气，准确无误的找到落单的乔忠阁，在黑暗的窄小屋子里，对他展开惨无人道的攻击，与虐待。


    虐待一刻都停止不下来，直到乔忠阁变成一副血淋淋的样子，浑身的皮肤被扯烂了，再装回去，再扯烂，疯狂的揭起你的脸皮，然后，将那湿哒哒还弥漫着温热血雾的皮肤，再原封不动的盖回你脸上，接着再一次扯起来，连同你脸皮下面的肉，这回不是湿哒哒了，而是黏糊糊，因为扯起来不少肉，再放回去，再扯起来，当森森的白骨露出来的时候，乔忠阁失去了知觉，他甚至疼的都忘了自己是如何舔潘继拔的，他大脑陷入一片灰暗前的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不要扯烂我那肥厚的嘴唇，否则，就没办法给潘继拔舔了。


    孙阳看到的，正是乔忠阁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可令他害怕的是，那不完全是尸体，若只是一具死透了的尸体，他才不会害怕，怎么说孙阳也是个老牌科学家，虽然说今天接任乔忠阁后，舔屁眼的本能开始初现端倪，不过，孙阳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一具尸体，还远远吓不倒他。


    可是乔忠阁的尸体在蠕动，他周身的皮都被揭了下来，却原封不动的盖在身体上，如同鬼魂正在做画皮，丈量乔忠阁的尺寸，思考着如同缝合到自己身上而不漏破绽，这时候孙阳被扔了进来，那鬼魂自然躲了起来，它没躲到别的地方，就躲在乔忠阁被揭起的皮肤下，那血肉模糊的一大团当中。


    孙阳尖叫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知道自己的尖叫不会招来任何救助，便停止了尖叫，专心盯着那一层发皱的皮，一下，两下，三下的如同，由于失去了里层肌肉的约束，那层皮如同一滩粘液一样摊在乔忠阁的尸体上，从皮的四周，滴滴答答的往地板上淌着血水，血水中伴随着透明的组织液，弄湿了门口那方形的地毯。


    只是，它为什么还在抖动，孙阳恢复了一点理智，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乔忠阁还没有死，他只是被扒了皮，他还没有死，他的内脏器官还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老乔，，，老乔？你怎么了，说句话啊，我来救你了。”


    孙阳在黑暗中嘿嘿笑了，他想说我是骗你的，此刻我连自己都救不了。(..info)


    乔忠阁没有回答，蓬松的皮覆盖下的尸体，仍在蠕动，一下，两下，接着蠕动，好像下面藏着一条蛇，粗壮的蛇，巨蟒，它一直在刺探惊恐的孙阳，一等到他崩溃，就张开血盆大口立即冲出去，将毒牙上的毒汁儿全数注入到孙阳体内，接着，它会扒掉孙阳的皮，如同扒掉乔忠阁的一样。


    可巨蟒并并没有冲出来，但这丝毫没能减轻孙阳的恐慌，他现在的状态就如同将要旋下最后一个螺纹的螺丝，极其的不稳定，甚至一碰就碎。


    那尸体突然咧开嘴笑了，那笑容不是乔忠阁，因为尸体的面皮如同被人操纵，或者说，脸皮下肌肉上的动作，因为与皮肤松脱，并未完全传到皮肤上来，看起来活生生如同肉笑皮不笑，眼角的地方耷拉下来，虽然嘴咧开好大，可眼角却耷拉下来，还有眉毛，不是那种人类发笑时候的弯月形状，而是如同一根火柴一样直直杵在那里，它丝毫没被嘴唇上的笑容所感染，而显得自成一格，而显得极不协调。


    突然间那尸体坐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太突然，也同时因为那张人皮贴在冒血的肉上根本就是在开玩笑，当尸体坐直了身子后，脸上的皮，胸前的皮，包括头皮，包括手臂上的皮，肚子上的皮，纷纷向下塌陷，像是接受了足够当量的辐射，正在加速衰败的肉体，上半身的皮肤掉落下来，掉落在已经不成人形的乔忠阁的双腿之间。


    孙阳已经在尖叫了，当此情景，他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发泄方式。


    如果你活生生扒了一个人的皮，还指望他能突然坐起来，然后用脸上凝结着血块的肌肉，对你微笑，还指望你能镇定自若的面对他，保持微笑吗？


    是的，乔忠阁正在对孙阳微笑，他甚至张开嘴巴来说话，嘴角的红色筋腱因为要控制口腔，时而紧绷，时而松弛，裹着骨架里的肌肉，伸展，收缩，在他说话的同时，一大股脓血从筋腱和肌肉的缝隙里，喷涌而出，他带着很重的鼻音（因为凝结的血块完全堵塞了撕开皮的鼻腔）说，


    “孙教授，别来无恙啊，我在这里想你想的好苦啊，来我给你舔舔如何？”


    同时，尸体的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伸向孙阳的两腿之间，指尖的污血滴在他的裤裆里。.info[]


    这种时候孙阳已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了，只是隐约感觉到他应该尖叫，否则就会爆炸，否则就会陷入一片黑暗，此后再也别想醒来，他一直在尖叫，为了保持自己的庆幸，以及那已经残存不多的理智。


    二楼平台上的章催命被叫的心烦，他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从背后的阴影里现出形来，他对黑衣人说，


    “太吵了。”


    黑衣人心领神会，如一阵疾风消失了，你甚至看不到他的身影，片刻之后，孙阳的尖叫声也消失了。


    “沙兵，准备注入代码了吗？”


    “差不多了，现在正在建立两颗大脑之间的空间桥，我们先得将他们脑浆子里头的那些神经元，用微小的电流同化才行。”


    沙兵是个懂行的人，而且他完全自由散漫，讨厌官僚作风，所以他干脆章总也不叫了，不过他所回答的问题，完全让章催命放心，后者认为前者是个人才，准备好好培养，或许将来，沙兵会成为末日工厂的技术总监，成为章催命的左膀右臂。


    两只脑袋，一颗人的，潘继拔的，一颗老鼠的，经高能辐射而突然变大的，变的跟人类脑袋一样大小的老鼠头，它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至少在试验结束之前，在黑色代码注入之前，它们必须这么亲密。


    电缆的一头插进潘继拔的大脑皮层，一头插进尖尖的鼠头中，在沙兵镇定自若的指挥下，两只插头，都精准的停留在大脑皮层外部不到几微米的地方，足以使得电流发生作用，却又不会破坏大脑结构。


    章催命看在眼里，心想，其实这些个老屁眼儿，要是悉心指导，要是有个懂行的人来指导，活儿还是干的不错的。


    这样就更显示出沙兵的重要性。


    仿生舱的黄褐色烟雾已经全部消失，在通电之后，那团肆虐不受控制的烟雾像是突然接到了指令，几乎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全部窜回潘继拔的体内，匆忙的，急切的，仿佛它们知道正在发生在潘继拔身上的事情。


    透过仿生舱，潘继拔被切割的血肉模糊的身体渐渐开始愈合。


    他的手臂变粗了三倍，大腿则变大了四倍，脚掌和手指都分别变成原来的两倍，肚子上原本的肥肉不减，换上如同石头一般坚硬的肌肉，当然，还有他那被自己员工烧伤的皮肤，全都恢复了，只是他真的变大的不少，身上的皮肤在皮层下将要爆棚的肌肉的支撑下，到处显露出难看的裂纹，透过那些裂纹能看到一大簇一大簇的毛细血管。


    有科学家对这些显著的毛细血管提出异议。


    沙兵告诉他，


    “这会对他比较好，虽然对他的皮肤不太好，可是对他的身体，对他的血液循环，对他的新陈代谢，是极好的事情。”


    那科学家便住口了，如果为了追求极端的强大功能，牺牲点皮肤算什么，又不是女人，皮肤毁了根本就不叫事儿，他想起之前末日工厂里那些初级产品，那些怪物的通病，就是为了加快血液循环而将血管分布在体表，防止肥肉与筋腱的压迫，血管畅通无阻，可同时，这样极端的加快血液循环速度，带给末日工厂的那些初级产品极大的隐患，那就是在战斗中，周身的血管很容易就在强力打击下爆裂开来，怪物最终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科学家们也试过改良血管构造，增加血管壁的厚度，可效果都不明显，不知道潘继拔会变成什么样，那科学家回过神来，又暗暗笑自己，皲裂的皮肤下显露出来的不过是毛细血管，他也太小心谨慎，神经过敏了。


    以电流作为桥梁，两只大脑在急速的交换信息。


    潘继拔其实仍有知觉，只是睁不开眼睛，全身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他看到自己的小时候，在一个肮脏寒冷，阴暗潮湿的老鼠洞里，他的妈妈出去觅食（为了喂养他），可是刚出洞口就被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大脚重重踩住了，他躲在洞口里，眼睁睁看着妈妈的眼角渗出晶莹的血珠，眼睁睁看着那坚硬的，巨大的皮鞋并不就此罢休，而是用劲儿接着踩下去，将妈妈完全踩成了一张肉饼，这时候，血液已经从母老鼠的周身往外弥漫，往外喷射，由于极大的压力，它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都在爆裂，劈啪作响，可那坚硬的皮鞋还不死心，潘继拔太小了，他只能躲在洞口里，暗暗哭泣，却还不敢发出声音，他怕那只皮鞋会听见他的哭声，然后转身去拿烧红的拨火棍，伸进洞来将他烧死，他接着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皮鞋贪得无厌的继续用劲儿，前后运动着在粗糙的石灰地面上摩擦，将妈妈已经变成肉饼的尸体，碾成肉泥。


    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心头，潘继拔差点吐出来，可他知道他不能，他此刻想睁开眼睛，想叫身边的人拔掉脑袋上那该死的电缆，他不想看，不想回忆，或者说不想拥有如此恶心，如此悲惨的记忆，他不是那头小老鼠，为什么要感受它的痛苦，早在十五岁的时候，他将那个自己喜欢的女同学带进了荒无人烟的玉米地，做出了可怕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痛苦，为什么现在，要把痛苦带给他，要把一直可恶的可怜老鼠的痛苦带给他，他不要，他拒绝！


    可是仿生舱外面的人好像在说，


    “他的脑电波波动太大了，太剧烈了，他有点难以承受了，咱们是不是减掉一些记忆，或者不用让他体验，直接灌进神经元？”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直接灌进去，你忘了咱们之前的五号产品是怎么死的，他害怕痛苦，哀求着我们掠过，哀求着我们灌入，我们灌入了，可他成型后还是想了起来，你忘了他怎么样弯腰咬掉了自己的命根子，他用自己的指甲挖开了自己的肚皮，将自己的肠子掏出来，放在嘴边，然后一整条的吃了下去，最后被自己噎死了，我们创造他的时候想到了一切，他甚至失血过多，身体少了半截都不会死，可他生生把自己给噎死了，这一点我们当初倒是真没想到，这畜生用自己的肠子堵死了自己的气管，让创造出来的神奇大脑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走向死亡。”


    是沙兵说了，创造五号产品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末日工厂。


    潘继拔没听出是沙兵的声音，毕竟，沙兵是个自由散漫，不受领导待见的人，领导里很少有人知道他，当面路过都不见得认出来。


    潘继拔的眼前再次闪现一些画面，那些画面上的血腥，如同碎玻璃一样割裂他的触感，他真的无法忍受，他希望那个不给他灌入的人去死，即使听到了五号的结果，他还是心存侥幸，不一定，万一他想不起来呢，他就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


    随着疼痛的加剧，他渐渐的幻想着这是一个阴谋，刚才那个声音，冷冰冰，是谁的，乔忠阁呢，那个舔屁眼的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