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连斗三天

3个月前 作者: 田歌
    季豪虽有些不解风情,但见黛绿楚楚堪怜的情形,基于人类同情心,却发生了无限好感。


    因而,眼望黛绿又回转姊妹谷,担下无穷心事。


    直到黛绿的身影消失于谷的深处之后。方摇了摇头,黯然的转身朝南奔去。


    刚翻过一个山坳,天色已经入暮,四面山中,传来阵阵狼嗥狐鸣,虽说并不十分可怕,内心中却多少有几分胆怯,不自觉的掣羽在手,一面奔,一面运功戒备着!


    正奔行间,倏然唰的一声,从林丛中飞来一团黑影,直向胸前射来。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所生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便举羽挡架上去。


    谁知不挡架还好,这一挡架,只觉“噗”的一声,一股腥躁气味已扑面而至!


    尚未品评出来是什么气味,只觉湿淋淋的东西,已浇了个满脸满身!


    费了好大劲,方才擦拭干净,整理中,越想越不是味道,仔细一瞧,不禁火冒三丈,遂大骂道:“什么人暗算你家少爷,快出来领死!”


    连唤数声,唯觉空山寂寂,哪有一点人影?


    既然无人,东西何来?


    微一思忖,即愤然道:“我就不信无人,难道躲着不出来就成吗?”


    季豪说着,即不顾一切的向林中搜去。


    哪知身形方起,又从侧面袭来一团黑影,不仅手法疾劲,而且奇准。


    只是此刻季豪业已有备,哪能再上当!


    目之,刚发现黑影,便左手一接一引,已把那团黑影接在手中。


    打开一看,原是一件破旧黑衣,内面包着一只猪尿泡,满盛又腥又躁,其色如墨的黑水。


    当第一只打来时,并未注意是什么,便用“宝羽”


    迎架,以致被“宝羽”割破,闹了个满头满脸。


    由于腥臊的冲激,当时只顾擦拭,连内面装得是什么,都无暇理会,现在这一看清,预料必然是满身污水。


    故这次气得连话都未说,便陡然身形起处,已猛向击来之处扑去!


    他的身法固然够快,无奈他这一阵耽搁,人家早走得无影无踪了。


    仅在林木中,留有几个浅浅的脚印,其中有两个较深,脚尖的方向,系朝向右面。


    他本聪明人,微一思忖,心下已自了然。


    于是,也不露一点声色,陡然纵身而起,跃有五丈余高,又就空一个转身,猛向右面扑去!


    “好身法!”


    他刚行下扑,便闻有人如此喝着,那声音系来自一棵古树之下!


    其实,当季豪跃起时,已经看清,那人系身穿一袭灰衣,紧靠树身站立,假若不仔细瞧,根本就无法看清。


    现在他憋了一肚子窝囊气,那还管他那么多,就在那人刚发出喝声,季豪头下脚上,疾如鹰草般,身羽合一,照定那灰衣人袭去!


    灰衣人见来势奇猛,似是也意味到利害,忙身形一转,已掩身树的背后。


    那人的反应也够机警,无奈季豪的身法太快,当那人刚转到一半,便闻“咔嚓”一声暴响之后,接着那人便在一声惨叫中,倒卧于血泊中了!


    “啊!羽剑!”


    “轰隆!”


    “哗啦!”


    季豪乃是含恨而发,所以“宝羽”扫过,不但将人砍倒,连合抱粗的大树,都拦腰砍断,无怪另有人吃惊的大喊“羽剑”了。


    只惜那人警觉得晚了些,以致连姓名都不知道,便命丧无常!


    敢情暗袭的人,尚不止一个?


    季豪闻喝,忽然转过身来,怒骂道:“什么人,还不快滚出来领死?”


    “大爷们只不过是想耍耍猴子而已,难道还会怕你这块黑炭头吗?”


    说话声中,已自一棵树桠丫上,跃下一位头发皓白,年在六十余岁的老者,慢慢向季豪跟前走来。


    此老者虽年近古稀,然精神瞿铄,尤以两只精光暴射的眼睛,显示着此人的内功修为,已到了相当火候!


    身着一件灰色长衫,云字履,红润的面色下,却仅有几根稀疏的短须。


    唯一令人惹眼之点,便是在完好的左颊上,有一道长约四寸,宽有半寸的黑痣,上面尚密生有像猪鬃般,三寸左右的黑毛。


    真是可惜,好好的一副气派面孔,却因这块黑痣,完全破坏无余,不知该归罪于他的父母,抑是冥冥中另有安排所致!


    像这样一副长像,依照说应该一看便知才对。


    无奈季豪却十分陌生,只听他喝道:“你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


    “哼!黄口孺子,竟这样没有教养!”


    “呸!你以为你年岁大吗?”


    “对别人虽不敢说,但在你面前,却勉可称得起‘老’字!”


    “牛马老了还可下锅,唯有猪老了,连皮货店的老板都有点看它不起!”


    “好畜生,你敢辱骂老夫?”


    “岂止骂你,我还想宰掉你哩!”


    “哈哈哈哈……”


    老者突然一阵大笑,不知是气,还是怨?


    季豪见状,茫然的问道:“有什么好笑?”


    良久,那老者方止住突击道:“老夫长这大年纪,尚未见过如此大言不惭的小辈,来来来,活得就有点不耐烦,看你如何宰吧!”


    “你以为我不敢?还是觉得无此能耐?”


    “两者均有!”


    “先报上名来!”


    “站稳了听着!”


    季豪不屑的撇了撇嘴,便听那老者继道:“西陲三霸天中‘黑了天’朱志贾泉便是老夫。”


    “猪志?”


    “不错,听说过吧!”


    “哈哈哈哈!”


    “笑什么?”


    “我笑这一名号很恰当,可惜是见不得光明的人物!”


    “老夫有什么见不得光明?”


    “天黑了之后,那里来的光明?”


    “那是因为我住在‘黑了天’的缘故,并非作事不够光明,这点要弄清楚!”


    “三霸天中另外两人为谁?”


    “另有‘七重天’及‘天外天’两位,但则均不在此地!”


    “谁说不在此地,莫非你‘猪仔’瞎了眼睛吗?”


    朱志贾泉的话音方落,忽然有人如此接口说着,并在说话中,就见从树林内转一位老者,两只灼灼有神的目光,含有敌意的注视着朱志贾泉。


    “哼!说曹操,曹操就到,幸亏不曾骂你,不然可麻烦啦!”


    “骂几句也没关系,可曾看到那小子?”


    “这……”


    “不要打马虎,看到就是看到,没看到谅那小子也逃不出手心,何必吞吞吐吐,难道还想吃独食吗?”


    朱志贾泉冷冷一笑,方道:“兄弟自忖没那好胃口,不敢存此奢望!”


    一方面说,一方面又用手朝季豪一指道:“周兄也不必疑神疑鬼,正好就是他!”


    突然现身的老者面现惊容的朝季豪上下一阵打量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贾兄是想指鹿为马么?”


    “周兄此话何意?”


    “以这样一位‘画匠愁’的样儿,会是传说中的‘羽剑季豪’那小子?”


    说话中满含轻视与不屑,直听得季豪怒火中烧,


    不自觉的力贯双掌,就准备给那老者一下狠的。


    可是尚未等他动手,朱志贾泉笑道:“那不过是被我施了点小手段染上去的,其实人长得可俊着哩!”


    “你用什么染上去的?”


    “说穿了一文不值,为了易于辨认,用‘猪尿’加‘烟煤’,在未动手之前,便先染上去的!”


    “老王八,你说什么?”


    朱志贾泉的话方落,季豪便如此喝问着。


    但朱志贾泉却得意的嘿嘿冷笑道:“穷嚷什么,一见面就给你一壶好酒,难道还有什么对不起你吗?”


    “不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就不叫季豪,竟敢如此作践你家少爷!”


    季豪这可真正恼了火,说话中身形陡起,猛向朱志贾泉扑去,身法之快,连旁立的周姓老者也立即动容!


    朱志贾泉话出之后,即料到季豪必然发怒,所以未等季豪扑到,已双掌并举,以便打硬架的姿态袭来!


    他想得倒是不错,可是季豪却懒得多-嗦,步走如飞身形连闪,便到了朱志贾泉的身后。


    朱志贾泉见掌走空,即准备闪身避让。


    不料身形尚未动,便闻“啪啪”两声脆响,已着借实实的挨了两记耳光!


    接着又觉耳上一阵剧痛,忍不住一声“哎呀”惨叫,便踉跄向前栽去!


    周姓老者见状,顿时大吃一惊,忙纵身履前,一把扶住了贾泉前栽的身子,惊诧的道:“贾兄怎么啦?”


    朱志贾泉经周姓老者一扶,方拿桩站稳,双手向耳上一摸,除满手鲜血之外,哪送有耳朵的影子?


    贾泉人长得本够丑了,而现在的脸上,抽搐得更难看,直气的脸色铁青,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气怒未已,便听季豪冷笑道:“两只猪耳朵,尚不够少爷下一餐酒,尽鬼叫什么?”


    “狗小子,大爷和你拚了!”


    “想快点死是吗?少爷偏要慢慢消遣你!”


    季豪说话中,贾泉已经扑到,于是脚下一错,先避开来势,然后由侧面陡然出掌,照定贾泉的胁下击去!


    不料掌力刚发,便闻贾泉闷哼了一声,即栽倒于地,七孔流血而亡。


    这种变化,不仅旁立的周姓老者感到意外,就是季豪本人,也有些茫然?想不到贾泉会如此脓包!


    其实他哪里知道,他现在的功力不仅很高,而且自吃过“雪蝮珠”之后,阴掌较阳掌不知狠过多少倍。


    这一掌系无意中发出阴劲,便将贾泉的内腑震碎!


    以季豪本意,是想将贾泉击伤,然后再慢慢整整他,以解被弄一身“猪尿”之恨。


    但现在事出意外,便停下手来怔怔出神。


    正当他茫然不解之际,周姓老者即道:“好狠的手段,快准备纳命吧!”


    季豪闻受惊,忙定了定神,抬头望去,只见周姓老者,不知在什么时候,手内已多出一根有鹅蛋粗,其色黑亮的棍子。


    那棍子不仅黑亮,且通身有不少小孔,依情形看,内面可能是中空。


    季豪打量了一阵,却看不出棍子的蹊跷,于是冷哼一声道:“不要鬼叫,先说出要找我干吗?”


    “明知故问,纳命吧!”


    周姓老者喝叫中,便一式“拔草寻蛇”举棍向季豪猛袭而至!


    季豪对周姓老者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法,似乎非常厌恶,见他愤然袭来,即随手猛还二掌,阻住周姓老者的来势道:“想死也不在一时,何必急急乃尔?”


    “究竟谁死,现在还说不定,你要问什么吧?”


    “要找本少爷什么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懂吗?”


    “哦!”


    季豪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立即从怀中掏出“雪蝮珠”在手中扬了一下道:“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


    周姓老者一见“雪蝮珠”,就立刻红了眼,所以季豪的手方扬起,周姓老者即一跃上前,大叫:“拿过来吧!”


    喝叫中,已五指箕张,猛向季豪手内抓去。


    季豪虽说经验不够,但却精灵得很,岂能被他抓住?


    所以等那老者抓到,便右手一缩,左手进指疾向周姓老者点去。


    周姓老者虽说急于夺珠,内心中可也知道利害,见一抓未中,便迅速跃退丈余,惊出一身冷汗!


    即是如此,也被季豪的指风,把曲尺穴击得麻辣辣的异常难受。


    他惊怔未毕,便听季豪喟然一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才领略到此语的真谛!”


    “嫌麻烦就送给我吧!”


    “有道是善财难舍,况且不是我小看你,凭你那几下子,也无能力保存此珠,可相信吗?”


    “你把我‘鬼磨棍周连’看得太轻了!”


    “原来你就是三霸天中的‘天外天’。”


    “一点不错,该相信我有保存的能力吧!”


    鬼磨棍周连说着,大有沾沾自喜的意味。


    可是季豪听后,却呸的一声,吐了口口水道:“太看得起自己了,能在少爷手下走出十招,本少爷不仅


    将‘雪蝮珠’相赠,连‘宝羽’都不要了。”


    “此话可是当真?”


    “谁有关心和你-嗦!”


    “一言既出!”


    “如白染皂!”


    “好,接招!”


    天外天周连,在喝叫声中,将黑亮棍一举,照定季豪左肩右胁斜劈而下!


    这种棍法,似乎与众不同,季豪本欲避让,但看此棍势,左右躲避均感困难!


    微一犹豫,棍风已及眉头,仓卒中忙后退了两步,方避过来势。


    谁知身形尚未站稳,天外天周连跟踪而至,其动作之迅速,的是令人心惊!


    季豪见状,在吃惊之余,已猛然拔羽在手,迎着周连的黑亮棍,力贯羽梢,梗架了上去。


    周连虽不知宝羽利害,但他可是个老江湖,见他既敢以一根羽毛硬架自己的鬼磨棍,料想绝非一般羽毛可比,于是突然发出一声厉啸,棍涂且刻又是一变。


    随着棍法的改变,忽然发出一阵鬼哭狼嗥般怪鸣,使人闻之心神为之大震!


    天外天周连,无怪被称为“鬼磨棍”,原来在那根黑亮棍中,尚含有另外的功夫,这是季豪意想不到的。


    但至此,季豪已增加了一种见识,也知道黑亮棍为什么要有很多小孔的作用,同时也提高了警觉。


    在恍然之余,季豪忙运功护体,猛然一声清啸,举羽猛袭过去。


    转眼间已过了五招,若再过五招不能使天外天周连就范,两项宝物,便要无条件送人。


    季豪想至此,手下便不再迟疑,脚步一错,举羽硬向鬼磨棍上削去。


    天外天周连眼看已到八招,只要能拖延过两招,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那还愿硬打硬架。


    不料他躲了几躲,均无法躲开宝羽的袭击,仓促中陡然斜跨了两步,就在跨步之中,忽觉手中一轻,便料到情况不好。


    但连察看的功夫都没有,便听季豪哈哈一声长笑之中,陡然退了开去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艺业,原来也不过如此!”


    天外天周连正想反驳,但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如乌云盖顶般,已被头发整整遮去半截脸,刹那间,连东西也看不到了。


    忙用手拢起披散的白发,只见季豪手提一个发髻,面露讥讽的微笑。


    原来天外天周连在手中一轻之际,同时便停止了鬼鸣,不用细看,心中已料想到是怎么回事,所以在神色间不免一滞。


    季豪就在周连神色一滞之中,便把周连的发髻,齐根予以割断,剩下未断的短发,便立刻蓬松下来,遮盖住眼睛。


    这种情形,说来很慢,其实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


    待他清醒之后,立刻怒喝道:“凭一柄宝刃取胜,也算不得英雄!”


    “你想赖账是不是?”


    “赖账的事,周大爷尚不屑为之!”


    “难道这发髻也是凭宝羽取来的吗?”


    “趁人不备偷窃,乃小人的行径!”


    “呸!亏你有脸说得出口!”


    “事实俱在,为什么不能说?”


    “既然不服气,不妨再来!”


    “真气死我了!”


    “只怨你学艺不高,气又有什么用?”


    “和你拚了!”


    天外天周连的话声方落,猛然举掌劈了过来。


    季豪嘴角泛起一阵不屑的冷笑,待他掌势将至,始举掌硬接了上去。


    这次是用的六合掌,存心要将天外天周连毁于掌下,所以便贯注“三阳神功”发出,顿使四周树叶,都发出簌簌响声。


    周连见状,也觉为之骇然,忙把掌力加重了几成,已用出十二分功力。


    接着便闻“轰”的一声暴响过后,周连的身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向数丈外的荒草中落去。


    假若摔实,不死也得脱层皮,就在将触地的刹那,忽见从林木内闪出一人,伸手将周连接住,然后再在他的胸前点了数指,方轻放地上,直向季豪走来。


    来人不仅穿着很讲究,且象貌也生得不凡。


    只见他团团脸,颚下飘拂着三绺长须,头发花白,身材中等,虽未发怒,却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意味。


    身穿天蓝色软缎长袍,外罩对襟团寿字马褂。脚下薄底靴,手中提了根形式如龙般手杖。


    他走到季豪身前两丈处停下,用两只精光暴射的弧目,向季豪浑身上下打量个遍,然后又把目光移在朱志贾泉的尸体上。


    这种不言不语,大刺刺的味道,早引起了季豪的不满,所以就在此时,季豪便冷哼了已声,转身向南而走。


    那老者见季豪要走,便立即喝道:“还不与我站住,往哪走?”


    “你是跟我说话么?”


    “目前就我们两人,不是跟你说还有谁?”


    “谁说只我们两人?”


    “难道还有第三者不成!”


    “岂止三者,连四者五者都够了!”


    “我却不信!”


    “那只怪你有目如盲。”


    “好孽障,竟敢骂老夫!”


    “岂止骂你,弄不好我还想宰了你哩!”


    “那咱们就试试吧,看究竟是谁宰了谁!”


    那老者话虽如此说,却并未动手,以两只灼灼逼人的双目,朝四周林中瞧去,显见他对自己的信心,


    也发生了动摇,要看看那四者五者到底为谁?


    可是他耳目并用,向四周审视了良久,不仅没有人影,连山鼠也未能看到半只。


    良久,方听他冷然轻哂道:“年岁不大,鬼心眼倒不少,竟在老夫面前耍起花枪来了!”


    “你说哪个耍花枪?”


    “你所说的四者五者现在何处?”


    “哦!原来如此!”


    “不错,若叫不出人来,老夫便治以欺侮长者之罪,先断去一个手指。”


    “呸,为何不早说,现在人家刚行离去,却叫本少爷指出人来,不知是何居心,莫非故意使人过不去!”


    季豪如此一说,顿使那老者心中一动,暗忖:“难道这娃儿的功力竟超过我之上吗?”


    心中这样想,表面却仍然问道:“那人的长象如何?”


    “只见身形细高,在林中幌了几幌就走了!”


    “哼!黄口孺子还想骗人!”


    “信不信由你,一个糟老头,还不值得骗!”


    “既认定是个糟老头,就接我几掌试试!”


    “先报出名来听听是否值得动手再说!”


    “说吧!凭名头吓不倒人的!”


    “反击掌夏楚,可曾听说过?”


    “听说过,就是听这老死鬼说的。”


    季豪说着,就用手朝旁边“朱志贾泉”的尸体指了一指,面现不屑的神色。


    夏楚看在眼内,不禁气往一冲,正准备出手之际,忽听“鬼磨棍周连”气息微弱的叫道:“夏兄不可小看这娃儿,依兄弟的观察,他已具有至高的功力,只是好象运用得尚不够成熟!”


    周连说至此,把话停了一下,继道:“即是如此,我们‘三霸天’中,已落了个一死一伤,实在有点不值得,夏兄还是听兄弟相劝,早点离去,余图他谋吧!”


    周连说至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本来端坐的姿势,已经有些摇晃起来。


    夏楚见势不好,忙跃身过去,疾伸右手,抵住周连的命门穴,始慢慢稳定下来。


    良久,方听周连又道:“夏兄快离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的伤势如何?”


    “虽然不轻,但还不至于要命!”


    “我们一齐走吧!”


    “不行,以兄弟暗中观察,那娃儿说得一点不错,赶到此地来的,绝不止我们三人,而且可能还不在少数!”


    “周兄好意心领,我夏楚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唉!盛名累人!”


    夏楚与周连两人的谈话声音很轻,季豪虽隐约可以听到些,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难以连贯。


    于是心中便有些不耐,遂道:“你们两个嘀咕些什么,不打我可要走了!”


    夏楚闻言已霍然站直身子正想答话,却被周连在他的长袍襟上拉了一下,忙接口道:“小侠尽管去吧,夏兄要替我疗伤!”


    “周兄这是什么意思?”


    “暂时忍忍吧,将来你会明白!”


    “那我们走吧!唉!”


    夏楚慨叹的说着,便俯身抱起周连,准备离去。


    不料刚抱起,尚未移步,林中已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使夏楚和季豪等齐停下身来,向林中注视着。


    就在突击方落,忽然闪出四位彪形大汉,一宇儿排开,均以不屑的目光,注视着夏楚和周连。


    半晌,方听为首一人道:“黑了天已死,天外天恐也无力争夺,你这位七重天夏当家的,是否也准备撒手不管了?”


    夏楚愤然道:“管不管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们高家四鬼替我操心!”


    “谁要替你操心,不过先把话说明白,等会愚兄弟宝物到手,可不准你们横生枝节!”


    “贵兄弟们放心,只要宝物真为你们所得,绝不插手就是,只恐怕你们没有那份能奈!”


    “你敢小看我等?”


    “在下虽不敢小看,可是人家不一定会放在眼内!”


    “什么人?”


    “喏!就是他!”


    夏楚居心叵测的说着,正准备用手指向季豪,可是等他回头一看,不禁怔住了,连举起的手也无法落下。


    这真是出人意外,仅不过转眼的工夫,当着五六位所谓高人之面,竟被季豪不声不响的溜了,若传扬出去,实是件丢脸的事。


    他们仅不过微一怔神,便听为首的那位大汉喝声:


    “搜!”


    随着他的喝声,四兄弟便在参天林木中展开搜寻。


    周连见高家四鬼去后,即向夏楚低声道:“夏兄往南!”


    夏楚闻言知意,也不说话,即抱起周连几个纵跃,迳向南方奔去。


    开都河。


    发源于天山中部,经焉耆注入巴格拉赤湖。


    其上流蜿蜓于深山峻岭之中,水势非常湍急。


    在奔腾的河流中,却有一人脱得一丝不挂,正在河中洗澡!


    啊!尚是一个孩子!


    谁家孩子,竟不顾危险和奇寒,敢在溪流中嬉戏?


    嗯!并非嬉戏,真的在洗澡。


    你没看他双手掬水,在脸上不住的搓,搓过之后几便跑到溪边的静水中照照,然后又不住的搓。


    他究竟是干什么,为何搓完照,照完又搓,莫非神经有些失常?


    “咯咯咯咯!”


    忽然在寂静的深山里,传出一阵银铃般娇笑,宛


    如莺啭鸟语,听起来特别清脆和动人。


    只是那正在搓洗的大孩子,却慌了手脚,忙到岸边去抢衣服!


    及跑到放置衣物处一看,不禁又怔住了,所有衣物均不翼而飞,真是透着邪门,莫非被山风吹走了?


    尽管他如何慌急,可是那阵阵笑击,却越来越近,再找不到衣服,可真要露丑了,叫他如何不急?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忽听“唬噤”“哗啦”阵阵轻响,接二连三的不断传来,这分明是人行的脚步,


    踏断碎枝败叶所发生的声响,可见来人已经不远了。


    少年无奈之中,只好纵身一跃,又跳入水中,仅将一个头露出水面,俨若随水漂来一只破葫芦。


    正在此时,陡见人影一闪,从林中走出一位绝色少女,年约十五六岁,身穿一袭白色衣裙,轻飘飘的犹如一只穿花蝴蝶。


    她悠闲的走到溪边,俯下身来,用手撩了下溪水后惊讶的道:“哎呀!水好凉哟!”


    隐身水中的少年,直恨得牙痒痒的暗骂道:“真煞风景,迟不来,早不来,却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捣乱!”


    谁知他正暗骂中,那少女忽然惊叫道:“呀!哪里漂来一个烂黑皮西瓜,待我捞起拿回家喂小猴子!”


    说话中,那少女已袅袅婷婷的,沿着溪边,朝少年跟前走来。


    同时顺手拉下一根山藤,真像是要捞破西瓜的样子。


    少年见状,虽暗骂这少女缺德,但仍只好钻进水中,免得真被少女捞住,那才麻烦。


    少女见少年已钻进水中,却失望的道:“我说那里来的烂西瓜,原来是只乌龟在晒盖!”


    说着,就丢下手中山藤,娇笑连连的又隐身林中不见了。


    少年虽藏身水中,未能听清她说些什么,但娇笑的声浪,却听得特别清晰,知道衣物不见,莫非这少女在暗中捣鬼!


    想至此,一种被戏弄的味道猛袭心头,遂怒骂道:


    “死妮子,无故跑来戏耍你家少爷,以为我季豪是好欺侮的么?”


    啊!他是季豪!


    怎么溜到了此地呢?


    说来也是很有意思,因为高家四鬼现身之后,为恐七重天夏楚阻拦,所以先用话扣紧了夏楚,然后便可放手行事。


    季豪却不知道这些窍门,他见来的四人,已和夏楚在理论,便以为不是找自己的,不走何待?


    况且他被朱志贾泉以偷袭方式,弄了一身臭黑水,原先并不知是什么,及后听说是猪尿,便越想越恶心。


    虽说贾泉已死,但一身猪尿仍然存在,必须设法洗一下才对。


    于是身形起处,立刻就消失了踪迹,及高家四鬼发现,已是空山寂寂,毫无迹象可寻了。


    不过话要说回来,以季豪轻功造诣,不要说高家四鬼未曾发现,就是发现,假若季豪存心开溜,他们就是追也无法追上。


    季豪自离开之后,心内急着找水洗澡,所以先在山中乱转,直到了天亮,方到达开都河边。


    一见到水,也不管水寒势急,三不管衣服一脱,就下河清涤。


    不料出人意外的事,使季豪非常气恼。


    因为弄在身上的那些猪尿,系经过贾泉特殊调制的,不仅用水不能洗掉,反而越洗越黑,越搓越亮。


    这已经够他气恼了,谁知正在急得无计可施时,又来这位不知名的少女一阵讥笑和戏弄,真可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季豪的为人,纵然有些不羁,但总是出身世家,对于廉耻二字,却看得特别重,故任由那少女戏弄,也不愿当着女人之面去赤身裸体。


    现在看那少女已去,但衣物已失,如何能上岸?


    英雄也常有不能用武之时,任你有天大的本领,遇到这些恨事,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怪自己大意而已。


    于是找了一块突出水面的大石,独蹲石上,活像一只大猴子。


    “吱吱吱吱!”


    陡然岸边发出一阵怪鸣,循声望去,见是一只大猴子,在岸边骚首弄姿,口内不断发出怪鸣。季豪见状,不禁惊诧万分,暗道:“猴子乃热带地方产物,此处地属天山,高山上终年积雪不溶,怎会有猴子?”


    忖想着,抓起一块石头,猛向猴子打去。可是猴子却刁滑得狠,它见季豪以石打来,便纵身上树而逃。


    不过也很怪,那猴子非但没去远,反而口中一方面吱吱乱鸣,一方面将小手对着季豪连扬。


    季豪仔细一瞧,心中已自恍然,身形陡起,猛向猴子身前跃去。


    猴子见季豪扑来,不仅不惧,反而向季豪偎来,并伸出小手,递给季豪一张纸条。


    季豪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衣服已不堪着用,被我弃入河中了,至于应用之物,已替你整理好,暂存敝舍,同时已替你备下温水,一洗即脱,即随它来,希勿见疑!”


    季豪看完,虽有意前往,但当他看到自己这副体态时,又不禁着急起来。


    是呀!赤身露体,怎好到别人家去?


    但不去又有什么办法呢?能在此呆一辈子吗?


    心中不停的转,终于被他想出一个办法,随手拉了几根葛藤,在腰中缠绕了数箍,藤上附带的叶子,已把自己的丑态,全部遮了下去。


    结扎停当,又审查了一遍,不禁笑说:“虽不足为训,总算聊胜于无吧!”


    那只守候的猴子,在此时也咧开嘴来,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季豪看在眼内,随笑骂道:“你高兴个什么,还不快点带路,难道以为我真象只猴子吗?”


    猴子闻喝,立刻收敛狂态,纵身一跃,迳往林木深处,飞奔而去。


    不要轻看一只猴子,由于天生体质特异,行动起来,真是快速已极,以季豪的轻功,竟然几乎有些跟不上!


    翻过了几个山头,景色突然一变,往前是一条颇为平坦的山谷,内面茂林修行,杨柳深垂,在小径的两旁,正有不少山花,在争奇图艳,一种沁人肺腑的清香,令人陶然欲醉。


    在谷口有一方大石,高约两三丈,上面以金刚指之类的功力,写着“出尘绝俗”四字,笔力苍劲有神,宛如浮虽在上面一般。


    季豪看毕,不由暗赞一声:“好浑厚的指力!”


    正在观看,忽觉左手被牵动了一下,回首一看,见是那只猴子,一方面牵自己快走,一方面用小手不住的朝谷内连指。


    季豪虽不懂兽语,但察颜观色,知它定是要自己快点走。


    于是也不再贪看景色,跟在猴子后面,一步一趋的朝内面走去。


    刚转过一个山环,在林木掩映中,露出一詹屋角,虽是竹篱茅舍,但整理得却并然有序,预料中,此地必然住有什么高人。


    只是直走到屋则,一切仍然冷清清的,不仅未见到人影,甚至连一只兽也未看到,不禁又觉得奇怪,便停下身来暗忖道:“莫非此地已无人居住吗?”


    思念未毕,陡闻哗的一声,一片碗口大的树叶,迳向季豪胸前打来,其来势之疾,的确不可小视。


    事出猝然,季豪忙伸手按住。


    不料来势奇猛,树叶刚入手,被震得几乎有些立脚不稳。


    季豪在骇然中,见树叶上有不少小字,写着:“水在右面房内,自行前去洗涤吧!”


    看毕,也不加思索,迳往左面房内走去。


    谁知刚踏进房门,忙又退了回来,心中犹豫万分。


    “噗哧!”


    正当他犹豫中,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但那笑声既轻又短,大概是刚发出笑声,便急忙把嘴捂住了,所以一笑即住,连笑声的来源都无法捉摸。


    也就由于这一笑,可激发了季豪的拗性,再也不加犹豫,大踏步走进房内。


    房内的陈设,是非常简单,却又十分清洁,房的一角,放着一只碧玉盆,内面已装满了水,看样子倒下去不久,腾腾热气直往上冒。


    另一边放置着一套洁白儒衫,仔细查点,不但儒衫鞋袜俱全,连内衣裤也一件不少,宽窄长短,正合穿着,好像比着自己身子做的一般。


    及将鞋子提起,下面却压了一方锦笺,连忙看了一遍,不仅诧疑万分,大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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