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雷剑啸震在地
3个月前 作者: 田歌
北海人魔离去,荒山医隐,不觉对这位又似无“情”,确有“情”的人物,感叹良久!就是昆仑三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数日来患难并与,甘苦共尝,尤其幽壑犯难,冒险抢登,只后格石,雾海先驱,可是!他?他竟是那样的绝决,无情,反常,乃近于残酷!
众人都为此一代魔杰,错愕良久,稍停,荒山医隐言道:“北海人魔,言语虽多犯谬,可是仍属性情中人,假使有缘,我倒想化敌为友,交交此人!”
碧云子接着道:“医隐所见甚确,俗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看此人,虽然凶戾之气甚重,但本性不失,或可普提渡引,导致善果,亦未可知?”
提起了人魔,大家似对他都有好感,于是围绕着这个问题,谈了许久,不觉已是日午时分!
大家一看时光.也不愿再耽搁,随顺着原路,爬山越壑,走了一两日,才到了“星星峡”。
在“星星峡”又耽搁两天,大家相互研究,乃决定夏末秋交之时,再在此地聚首,共探千古神兵,于是互道珍重,也就惜别远道。
众人这一分道扬镳,荒山医隐乃勾起乡愁,念及一双儿女,于是“归心似箭”,星夜奔驰,问道关山而去!
荒山医隐七月动身,辗转迄今,等到了密谷之地,已是来岁三月中旬,时光荏苒,吹鬓若丝,确使老人不胜凄往。
可是一到家中,那一对儿女,竟然全都不见,更使老怀增加了无限愁怅!
老人家四处察看,居然一点线索毫无,更是又惊,又慌,随即一声长啸,那自小驯养的庞大白熊,飞也似的纵跳而至!
那白熊极其聪颖,手舞足蹈,“吱、喳”学语,过了好半天,荒山医隐似已体会出来,乃轻抚着问道:“你是说,秀鸾和天龙,没有遇到危险,都离开山谷了!”
那白熊点了点头,“吱吱,喳喳”又叫了半天,荒山医隐用手一挥,说道:“好好看护门户,我要找他们去了!”
荒山医隐离开了秘谷,一路奔驰,到了临溪镇,这时他早已有个预料:“于天龙可能失陷顶苍观,而自己女儿,也一定追随前往,双双落险!”
到底是江湖历练有年,荒山医隐,尽管这样想,可是还不愿冒然行动,于是就在临溪镇附近,以及顶苍观方圆各处,四面打探!
江湖道上,流传极快,不几天,竟让荒山医隐打听到,李秀鸾被劫持顶苍观之事,以暨蜈蚣岭于天龙肇祸各节。
老人家略一思虑,乃决心只身赴顶苍观,面会赤缕仙子,想以昔日恩怨,索讨自己女儿!
到了顶苍观,经门人通报,顷刻之间,云板响动,钟鼓齐鸣,那赤缕仙子,竟率同十二掌坛,以暨男女护法等数十余人,齐迎门外!
还没等荒山医隐说话,赤缕仙子先轻盈的一笑道:“真没料到,我这地方,竟蒙顶顶大名的荒山医隐侠驾光临,真是蓬筚生辉!”
荒山医隐冷冷的点了下头道:“仙子不必过奖,敝人冒昧登山,是想践十七年前旧约而来,请先引导,以便恭聆尘教!”
赤缕仙子微微含笑,有点哀怨的道:“十七年?好快的十七年!好吧!我们早些作个了断也好,那么就请后院待茶。”
荒山医隐在前,众人相陪,经过两个禅院,到了一间很大的厢房,于是分宾主坐下,接着,献茶,奉宴已毕,其他人等均已告退。
赤缕仙子乃抢先说道:“十七年前,我因一时情迷,蹈下大错,乃致尊夫人坐褥期间,产生意外,虽然吾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此咎当难推卸,后来你仗剑寻仇!我俩……”
说着面转凄凉,喟然的一叹,又接道:“由是,你视我为恶魁罪首,不可宽恕之仇敌,在那场决斗中,我失着遇险,剑逼颈项,而你竟网开一面饶我一死,当时感愤之余,乃折剑为誓,愿以一事相报,以了那场恩怨,而今?”
说着一声凄厉的清啸:“而今,愿心即了,恩怨已明,李士贞你也趁着今日,把话说明,从此视为路人,若再相逢,那将是仙子以雪折剑之辱时机!”
荒山医隐面透异变,哀怨揉杂,脑中瞬刻涌起了那不堪回首之一页。
原来,李士贞幼年随武当耆宿沧浪客,学艺荒山,功成技就之时,乃与恩师爱女结偶成婚,嗣爱妻怀孕,随结识赤缕仙子。
谁知赤缕仙子一见钟情,竟暗暗地爱上了年比她大十数岁的李士贞,从此,探寒问暖,借故勾搭,情爱缠绵!
没料到,李士贞爱情独专,竟心若铁石,后来李士贞于恩师坐化之时,又得悉赤缕仙子,乃是走火入魔,困居泰册“冰峪”,一向凶淫孤介,桀傲成性的“罗刹鬼婆”之女时,更增加鄙夷之心!
尽管李士贞如何对赤缕仙子冷淡,可是她相反的,更是热情若焚,如火如荼!
正当李士贞爱妻,产下一个女婴不久,赤缕仙子竟在深夜中,故作惊动吵醒伊人,然后全身剥落,纵体入怀,跑到了士贞屋内!
女人奇妒,所以引起士贞爱妻误会,因气罹疾,日益沉重,临死之际,仍呐呐说着:“你要不亲手杀掉那贱婢,就是黄泉之下,我也……”
往事如烟,荒山医隐亦不禁一声长叹,说道:“过去之事,真像一场恶梦,本不想再触前尘,可是……你既然已把事情挑明,我不妨告诉你两点:第一、那时不杀你,绝非对你有甚么爱恋,实在觉得,我那妻子,也太偏于妒嫉,而你?虽然不知操守,可是对我总是一番好意!第二、我早然不愿亲手杀你,可是我将把一身所学,付予未来一女一婿,让他们替母雪恨,了断这场恩怨是非。”
赤缕仙子冷冷的一笑,快声说道:“十七年前的痴心妄想,竟换来如此的冷酷结果,我?红衣教主,近年作为,看来也是值得的应该的,我要把天地旋覆,网常毁灭,到底看看,这个‘理’‘是非’在哪里?”
荒山医隐又是冷冷一笑道;“事已如此,多言无益,念在过去一段交往,我总希望,你不要毁德败行,少事杀孽,言尽于此,最后我要你兑现过去,一事诺言,把我的女儿李秀鸾放出!”
先是一阵凄劲的冷冷长啸,赤缕仙子,面色突然一整接道:“李士贞,我赤缕仙子,对任何人,从无诺言二字。可是对你这初恋情人,仇海冤家,另当别论!”
说罢又是一阵“哀猿泣壑”般狂笑,接着,一声断喝:“来人!”
语音甫落,由后厅中,衣带飘飘,红罗透香,窜出一年轻道姑,只见她恭身施礼,口称:“弟子静庵,听候法旨!”
赤缕仙子冷声接道:“快把那李秀鸾姑娘,带来此处!”
静庵微微颔首,一声:“遵法旨”,人儿也就恭身退出!
顷刻光景,李秀鸾已来到前厅,她一见半年多,朝思暮想的爹爹,哪还忍得住,“哇!”的一声,真像“孺燕归巢”般,早已飞身到荒山医隐怀中哭了起来!
李秀鸾历经沧桑,满腑心酸,这一由胸中排出,立刻觉察到,这是个太诡密,无法使人相信的情景!
她有点发呆,睁着那对翦水双眸,闪动着疑虑焦急怅惘的光彩。
这时,赤缕仙子,突然站起,阴阴的说道:“李姑娘,你也不要发愣,简单告诉你,我欠过你爹一笔债,现在已算还清,从今!各走各的路,各行各的事,将来再见面?……”
说着微哼一声,面透杀机,又接道:“那将是你报母仇,或是我雪情恨之时!还有……”
话音一停,又转对荒山医隐道:“你的事,我已经完全照办,可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侠驾,是否能够金诺!”
荒山医隐微微一笑,接道:“已蒙慨释小女,只要力能所及,定当不负尊命,不知有何吩咐,请示当面!”
赤缕仙子突然面露诡异,斩铁断钉的说:“所请无他,我要那于天龙,三月内到达本观,成全他那一片誓报母仇的孝心!”
一语甫毕,荒山医隐正为此无理所请感到措手之际。
忽然,一声断喝,跟着震天也似的,一阵狂笑,那隐于窗外,偷听已久之于天龙,亦已破窗而入,昂然兀立当场!
这一种内功凝聚的吼声,这一种奇谲诡速的身法,不但赤缕仙子一震,就是亲手所传之李士贞,也是目瞪口呆,惟有秀鸾,惊喜参半,早已小鸟依人般偎身到天龙的身伴,使这情景,形成了,又紧张,又绮丽的局面!
大家正在错愕之际,于天龙又是一声断喝,说道:“赤缕妖婢,三月之约,为期太远,何如今日,就使少爷了尽心愿,以报亡母在天之灵呢?”
说着语音嘶哑,面转凄凉,又转向荒山医隐,躬身为礼,说道:“恩师,请恕弟子狂妄,我先报了母仇,然后再行请罪!”语音甫罢,英目含威,转面戟指,骂道:“无心妖婢,还不前来受死,等待何时!”
赤缕仙子先是一串银铃般的娇笑,接道:“小弟弟!看来数月不见,又不知在哪儿学了本事,比起以前,更是火辣的,报母仇,雪母恨,理所应该,姐姐今天绝对成全你?”
说着又是一串蚀骨销魂的笑声,又接道:“成全?是成全!可是我还想,在临死之前,领教领教,你们武当嫡传之‘无相禅功’和两仪剑法!”
说着,云肩一拌,红罗轻飘,又现出那一身半裸透脂,凝香现玉的娇娜身材。
接着一声娇呼:“随我来!”赤缕仙子已飘身院中!
于天龙一声怒吼,跟身而出,那荒山医隐暨秀鸾姑娘,更哪敢怠慢,也就先后纵落院心!
荒山医隐他怎会料的到,半年期间,两经奇遇,于天龙已是功同日进,学近神化矣,虽然,刚才那身法,以暨吐声劲力,已知有异,可是他总不放心,这一手培植的徒儿,能抵得住江湖闻名丧胆,一派宗主的赤缕仙子?
所以急步当场,一声断喝:“天龙还不速退,既已约定三月,何需急于一日!”
天龙明知,恩师是一番好意,可是杀母仇人,近在眼前,而自己又武功大进,正想一显身手,了结心愿,可是恩师之命,又不敢不听,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忽然传来一声暴吼。
紧接,一个俊健人儿,那俏面阎罗亦已进入当场!
俏面阎罗崔鹏,身形甫落,先来了一阵狂傲至极的大笑,向着赤缕仙子,抱拳说道:“教主,请恕小弟无礼,我与这于天龙,另有过节,想先作个了断,也好早打发他向地府报到!”说罢,诡秘倨傲已极!
本来吗,以俏面阎罗的“毒龙掌”功,如何能看得起于天龙,那种出师未久的浅薄功力,何况“出山口”处,早已把对方份量,了解得非常彻底,所以一方面想讨好教主婆,一方面,也确实对于天龙妒恨成仇!
若以赤缕仙子平日为人,可不准许半路出手之事发生,可是今日不同,她早已看出,于天龙已具有莫测高深的武学修为,所以俏面阎罗,从天而降,强行出头,倒也正合己意,藉此也可探探对方功力深浅!
可是于天龙一见俏面阎罗出场后,瞬间也有了个打算,既然真章在后,倒不必过份暴露,以免敌人早做准备!
而荒山医隐呢?确实想看看自己徒弟,到底武功变异到了什么地步,惟独姑娘秀鸾是惊弓之鸟,一颗芳心,早已悬高九外,不断惶惶乃尔!
正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打算之时,那俏面阎罗,一声怒吼中,亦已出手。
于天龙,也是存心叫小子丢人,既不还攻,又不避势,只待掌风逼身刹那,突的“离”“坎”互换,以“五行迷踪”步法,闪挪进退,腾转倚飘,一阵旋风似,又归于原位。
这一个瞬间的身法飘换,不但场外众人为之侧目,同时也把俏面阎罗的如意算盘击了个粉碎!
那俏面阎罗,到底也是四煞之徒,心里虽惊,出手仍是方寸,正当一势落空之时,身子倏的后拔猛伸,“凌空蹑虚”旺成一条弧线,头上脚下,以八成以上“毒龙掌”功力,倒袭天龙!
俏面阎罗,这一变势拔身,好气魄!竟折起一团薰风腥飙,方圆半丈之内,劲势破风,观战之人,不禁瞩目心寒!
说时迟,于天龙当敌人掌势,已近眉际之时,鼻叱冷笑,一声怒吼,倏的推出一掌!
两股掌力一接,狂飙四起,平地风雷,竟活生生把俏面阎罗激荡于空,五尺开外,而于天龙伫之当场,气定神凝,恰似玉树临风,风华绝代,刚劲处,不失洒脱轩昂仪态!
一掌过后,功力悉判,那俏面阎罗,于停身之际,早已腑中欲翻,口溢鲜血,可是这小崽,竟是那狠,一声凄厉长啸,居然以命相搏,把那“毒龙掌”神功,发挥到极致,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挟着无比狂飙,又已袭到!
于天龙也是存心挑逗,气凝神聚,抱元守一,以退为进,硬守不攻,把一条轻灵身儿,闪展腾挪,舞动得,恰似一只“空中飞絮”,飘忽,进退,闪逝,摇曳……
顷刻间,哪还看的到人影!
尽管于天龙以飘忽不定身法,应付敌人,可是对方,也非善予,突的掌法遽变,横削突闪,前攻后击,戳点攻错,斫砍擒戮,刹那光景,两人已旋起一股狂流,裹在一起,战在一处!
霎眼之间,两人已是二十个照面过奉,这时于天龙突然一声怒吼。
接着,身形暴长,“凌空蹈虚”“蜉蝣三渡”,一条健影,竟似风摆荷叶,凌空化作,万簇掌势,倒旺逆袭,那种无可伦比的“须弥神功”,已把敌人头上,整个空间,掌握的牢牢死脱。
说时迟,正当于天龙掌力突变,猛然一击之际,一声娇叱,变起仓促,一条金光吐纳寒飙,已予于背后袭来!
于天龙凌空凝气,脚尖互点,急遽里,随即反手抛出,一股劲力,猛扑来人!
天龙落身察看,方知来袭之人,乃是老对头护法静庵,就在于天龙曳劲倒袭,停身伫落当儿,那俏面阎罗,才算逃出,这雷霆万钧之“须弥”掌力!
俏面阎罗,惊魂初定,跟着又冒然发掌,身形也突长猛进,把那“毒龙掌”最绝妙招式发出!
而护法静庵,一袭未果,身形也突的猛进。
于是剑走轻灵,裹起万朵金花,银光暴射,寒飙顿起,齐向天龙致命处攻到!
此时情况,已演变成,以一对二,以二敌一局面。
好天龙!不慌不忙,气宇神凝,以“五行迷踪步”身法,间以“须弥”神功掌功,伺机捣隙,补实填空,倏忽,掌若游龙,风暴频仍,顷刻已激荡起一股,团旋风簇裹着对方!
这时场外最沉不住气的,要算李秀鸾姑娘,她眼看敌人以二欺一,早已耐不住心中火气,娇躯微动,正要纵身当场,以作龙哥哥后援之力。
突的!荒山医隐,抱视微拂,挡住秀鸾去势,然后轻声叱道:“丫头!不要莽撞,你龙哥哥,已得异人真传,功力今非昔比,此二人相敌,何啻螳背挡车,一切!耐心观变可也!”
父女二人,正在磋商,突然场内,发出刺耳的破空啸音!
这当儿,对方拳剑双合,于天龙猛的伏身后撤,一时兴起突发龙吟,右掌化作一团风幕,逼住来势,左掌屈指为戟,暗调“无相禅功”护体,外发“须弥神功”贯注“丝!”“丝!”两股劲力,挟着尖锐破空啸音,瞬间已抵静庵之“肩井穴”,俏面阎罗之“期门穴”!
两人闻风知警,急急封剑,护掌猛退,可是于天龙竟然在指风透达之际,遽然后收,倏然身形倒转,脚踏子午,“离”“坎”互换,身子侧旋,斜转,竟把“须弥十二式”中,一招“横荡千波”使了出来!
只见风带雷鸣,掌起啸声,于天龙就在敌人,封闭第一招时,已变招后欺。
跟着,那一股排山倒海之势,亦已袭到!
这时俏面阎罗、护法静庵,只感敌影飘忽,眼花一乱,而风透寒飙,背后旋起,哪还能再抽身换势。
何况于天龙此招,确完全用了“须弥神功十二式”的打法,再想躲?如何能够!
只听“啪,啪!”连声,跟着“蓬,蓬!”起处,静庵是花容变色,口噙鲜血,踣倒于地,而俏面阎罗,更是面色惨白,血吐如喷,亦已晕窒过去!
于天龙,一掌之下,连创两个劲敌,不但使赤缕仙子,面色遽变,就连荒山医隐,也弄得个,呆目以视!
荒山医隐,何以竟然如此,因为天龙所发掌力,以及变化之间,老人家竟摸不出,是何家门道,身为师尊,虽是心中窃喜,然亦不觉,愧汗交加!
趋势如此,弓发待张,那赤缕仙子,再也无法忍耐?何况对方,早存得己戮之,以为心快念头,所以不等对方挑战,随着一声清叱,红罗飘摇,早已纵身而至!
于天龙一见赤缕仙子来到当场,诚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早已目眦欲裂,五内欲焚,一声断喝后,说道:“赤缕妖婢,我于天龙,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以竟将手无缚鸡之力老母,乱刃分尸,还要暴骨弃之荒郊,今日天理昭彰,将是你报应之期,我若叫你,逃脱今日之手,誓以自刎,以报天地!”说罢正气凛然,威英四布!
那赤缕仙子,竟为于天龙慷慨陈词,英气轩宇,不觉为之镇慑良久,好半天,才勉强一笑道:“于天龙,徒说无益,有本事,项上人头就在此,还要等待何时!”
于天龙一声凄厉长啸后,跟着怒吼声中,正要搏命以拚。
突然,李秀鸾已抢身,挡住前面,娇羞,哀怨的说道:“龙哥哥,爹爹已说过,三月之期,再与妖婢决战,亦不为晚,为何连战数寇,还要一拚,你就不顾虑功力的消耗吗?何况!那赤缕仙子,又绝非易予呢!”
姑娘委婉相劝,天龙哀伤逾常,这一对欢喜冤家,在强敌当前,生死顷刻,间于一发之际,真情流露,确使观者杂目,身者伤怀,就连那赤缕仙子,也不禁黯然起来!
她,赤缕仙子,是不是在懊愧着那一意孤行,毁情灭性的过去吗?人类感情的变化,是那么突然,也那么遽然!
这时赤缕仙子,一声长叹后,突的银牙暗咬,小蛮靴一蹬,厉声说道:“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错?也只好让它错下去吧!”
说着一顿,面透异色,又接道:“于天龙!你的武功进益,确实很高,可是?你家教主,还没把你放在眼里,有胆量,我俩先互较三下掌力,再行进招发势如何?”
于天龙,仰天一阵大笑后,顺手推开李秀鸾,朗朗答道:“你家少爷报仇,就要使你心服口服。别说这点道儿,就是刀山油锅,于天龙是,非闯不可。好吧!我在这里,等候你那杖以害人,为患武林的红罡功,看看是否,有奈我何?”
语音甫落,赤缕仙子,一声微哼,单掌遥遥一推,一股奇热潜力,疾劲袭到!
此时,于天龙,面对强敌,可不敢丝毫大意,所以对方掌力一吐,也早把“须弥神功”贯用右臂,眼着一声大叱,掌力也随着透出!
这两股劲力一接触,可非方才之战相比,在一声闷响后,竟居然荡起了,两股旋飙,平地兜起两团黑气(灰土)扶摇拔起,真是骇人听闻,震人胆髓!
说时迟,两人顷刻之间,已互拚了两掌,这时于天龙,突的一声怒吼:“妖婢,让你尝尝,少爷这最后一掌!”说着,把功力凝聚全身,运行两臂,一阵破空,震荡之日,双手已行推出!
赤缕仙子,当非易予,也在天龙发掌之际,把三十余年,苦练浸淫之“红罡”掌力,发挥到极致,也是泼刺刺,风暴之音,随着两条红袖,拌了出去!
这何啻是平空霹雷,“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两股劲力,顷刻激荡起,一片狂飙,向着四方抛去,那余劲所到之处,逼使提心吊胆的观战人们,“蹬,蹬”倒退了五步开外!
这种真力互较,本是武林中大忌,双方三次互拚,于天龙已是,额头见汗,遍体生津,可是那赤缕仙子,不但是粉面如露,凝脂透润,就是胸腑之上,也阵阵剧痛起来!
无疑的,于天龙这种,佛门密传,“须弥心法”,确比对方高之一筹。
可是在表面上,由于赤缕仙子,强烈矜持,倒也很难分出轩轾!
这当儿,赤缕仙子,面透杀机,目显威棱,一声娇叱中,把那两缭长约三尺许之红罗袖带,拌个笔直,竟以“铁袖飞云”招式,直取天龙“期门”“天池”两个要穴!
于天龙对付如此强敌,哪还敢再事游斗,急遽抽身,双足互换,“离”“坎”倒易,突的身形斜刺一转,右掌化指为点,切戳对方右腕。
赤缕仙子,右肩微移,娇躯斜射,跟着一拉,一吐,那两条袖带,-条倒裹双足,一条反劈颈部。
一声龙吟虎啸,于天龙陡的拔身,两掌交胸翻吐,化作两股奇劲掌风,直斫赤缕仙子双肩。
娇躯扶摇三摆,遍地滚起红莲,那赤缕仙子,挫身猛退之际,“唰!唰!”发出无比威力,竟向敌下盘处,裹袭攻至!
“凌空三匝”于天龙丹田凝气,伫空蹑立,接着一声怒叱:“妖婢,还我母亲的命来!”
一语甫毕,“云龙三现”凌身遽袭,招式突变,于天龙就在这暴喝声中,已把口袋先生密传之“须弥神功十二式”迭次发出!
只见,健影数闪,拳出掌劈,指戳点斫……
那风暴激荡之声,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已把对方,罩在掌山拳簇之中!
赤缕仙子,一看对方,掌势突变,凌厉中,竟含着无比绵柔之力,不由芳心大惊,于是“红罡”功,力贯双袖,“铁袖飞云”连环八打,也随着一声轻叱中,抢逼过来!
说时迟,两人,兔转鹰盘,觅空捣隙,瞬息,又是二十多个照面过去!这时场外观战之人,都不由得,为这种奇世绝学,逼引的眼花潦乱!
正当场子内暴疾增,红摇拳雨之际,房子上,屋檐下,突然现出了黑压压一群人!
赤缕仙子身为一派宗主,一向恃大,所以每逢遇敌之时,不得云板鼓应,决不许任何人参予,可是今天情况不同。
首先是,俏面阎罗,护法静庵,双双重伤,而今,又是不败即算万幸局面。
是以顶苍观中之十二掌坛,以暨各护法,徒众们,逼不得已,乃采取了必要的行动,不但院中人已调配妥当,就是出入地带,也是刀山剑雨,密不通风了。
此时,场子内,已起了震人心魄的呼叱声,破空声!夹杂着,尖锐的带、掌,怒啸声!很明显的,场子外有了变化,而场子内,也到了分际之时。
这当儿,赤缕仙子,巳感久战无功,而胸部内伤,翻滚加剧,实在已到强弓之末!
这女人,就是那么狠,转念之间,已抱定同归于尽的打算。
于是,又是一声凄厉长啸,两条红带,就在啸音甫竭之际,改把所有余,凝聚一起,冒着敌人凌厉风幕,拚着受伤,硬形穿入施击!
说实在的,于天龙在数拚掌力,连战迄今,又何尝不是气已涌出,心神大乱呢!
可是,他占了男人秉赋,先天优点,更加“乾坤袋内”奇药培掖,冷热提练,那学武至关“任”“督”二穴,亦已自开。
所以,尽管是强行自恃,而若到了紧要关头,仍能“守一运化”,“抱元通经”!
这当儿,赤缕仙子,冲破对方疾厉风幕,已是娇躯,袖带,整个扑来!
于天龙,虽是一惊,可是,忙中并不乱,急中并不慌,一声,奇劲怒吼,倏的“五行迷踪”步法,“倒易乾坤”,早已身子倚转,“滴溜”团闪,避过对方逆袭。
跟着,反身前欺,倒曳左掌,已向赤缕仙子,前倾背后,带着凌厉破空掌风,斜肩劈下!
眼看,盖世淫枭,红衣宗主,就要死在于天龙“须弥神功”掌力之下。
蓦地里,一股劲力,竟在天龙左侧游起!
于天龙,抽掌卸劲,身躯猛退,定睛一看,不觉又惶,又疑,又怔!
就是死里逃生的赤缕仙子,也呆立起来,你道为何?
原来逆袭天龙,解救赤缕仙子性命于顷刻之间者,竟是荒山医隐李士贞!
整个的观院宁静了,宁静的使人们的呼吸,受到了无比压力,变起仓促,事出偶然那,一代耆宿,居然老泪纵横,仰天长叹起来!
正是:“只因医隐一片情,招惹天龙满身债!”
荒山医隐,率同两小,一路奔驰,到了秘谷,已是天光破晓之时!进了屋中,于天龙面含凄怨之包,可是,仍旧恭恭敬敬,给恩师行了大礼。
身形刚巳站起,荒山医隐长叹了口气,又看了下秀鸾姑娘,说道:“我明知救赤缕仙子,不但对不住你隐恨多年,报仇孝母之心,也对不住,秀鸾死去母亲,可是?我不能眼看着她死在你们的手里!因为……”
说着顿了口气,长叹了一声,就把与赤缕仙子经过,说了出来!
两小听完,都为老人的深情感动,天龙眼看鬓已如丝,恩同再造的师父,止不住的颤声说道:“恩师,不必难过,龙儿这次杀不了她,还有下欠!你……”
秀莺更是带雨梨花,搂着爹爹脖子,哽咽的道:“爹!妈妈太可怜了,我要替妈妈报仇,我要……与龙哥哥双手歼敌,杀死那贱婢赤缕仙子!可是……”
荒山医隐抚摸着一双儿女,无限感慨的道:“我对赤缕仙子,已算恩尽义绝,将来的事,由你们自行作主!只要能原谅爹爹一片苦衷,我也就再无其他顾虑了!”
说罢,两目凝视二小,若有所触,突的面透严肃,厉声说道:“爹爹一生,罪恶重大,首先误了你母,继而害了赤缕仙子,倘昔日,我能一刀两断,早与赤缕仙子断绝,也许她不会因嫉生恨,变成罪大恶极之淫凶罪魁!看来,男女之间,应该互信,应该专一,所以你俩之事:应该以我为鉴!”说着,面注天龙。
“徒儿!我想你不会忘记,为师半年前临行之言,秀鸾这孩子,我已交予你,不管怎样,你可不能再与其他女孩子来往,即使是无意之间!以免情海多波,产生意外!”
老人家语重心长,说出了这番话,可把于天龙吓了一跳。
本来,早把草稿打在肚里,想见及师父时,剖腹相陈,可是,现在,他可没有那股勇气,不由得偷眼看了下秀鸾妹妹!
在天龙意思,是想请李秀鸾为之说项,因为她早经表示,对那位姜畹春姑娘,既同情,又爱慕。
可是到了节骨眼上,鸾妹妹是不懂呢?还是怕爹爹生气呢?她也呆呆的给他个相对无言,默默无语!
这当儿,荒山医隐似已看出两小神情不对,可是他没料到,个中还有这种问题。
于是强颜一笑,说道;“今天父女师徒见面,本是一喜,过去之事,我们暂时,把它抛开先乐上一乐!”
说着,手摸姑娘脸蛋,又笑道:“丫头,看你的了!还不赶快找点酒菜,咱们喝上一喝,另外,还告诉他俩,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希罕事情!”
秀鸾也是童心未泯,早已笑逐颜开,小嘴一撇接道:“爹!吃酒就吃酒好啦,还卖什么关子,我看一会,你拿什么希罕事交待,您要骗我们,您可别怪我,拔你的胡子!”
说完,小腰一扭,又做了个鬼脸,人儿就出去了!
一片暗淡的愁云,让秀鸾这厮闹,顷刻尽扫,屋子里,又充满了喜意洋洋的气氛!
一会儿,秀鸾端上来一盘酒莱,还有不少点心,刚进门就卖力似的说道:“半年没回家,要不是我早存放了风鸡腊肉,还有石窟中的米麦,我看你们吃,吃西北风也没那么方便啊!”一边说,已把桌子,擦抹干净……
老人家,似是心情已放,三杯下肚之后,也恢复了过去洒脱不羁的胸怀,一声由心里,发出的长笑后,说道:“孩子们!你道那希罕事,是什么,确是武当掌门,业已仙化之张松溪前辈,所留的一口‘风雷’神剑!”
秀鸾首先截住道:“一根破铜烂铁算得了什么,也值得大惊小怪?”
荒山医隐,纵声一笑,道:“傻孩子,那是武林中,视为至宝的千古神兵,你竟把它,比成破铜烂铁,真是荒唐已极,罪过已极!”
老人家,又是一阵狂笑,随即把发现遗偈赴边疆,以及约同昆仑三子,“冻音谷”探奇,江湖二煞出现等经过说了一遍。
二小听完,都不禁神驰左右,尤其是秀鸾,两只玉手,托着下腮,竟像着了魔似的!
荒山医隐,一拍秀鸾小手,哈哈一笑,又接道:“傻孩子呆什么,那剑八月初旬,必定破土拔升,我们七月底前,赶至‘拔天峰’,我一定把那剑取到手中!”
秀鸾插口道:“爹啊!咱们可讲到头里,那剑真要得到时,可得交给我!”
荒山医隐,捏了一下秀鸾,故作娇嗔的小腮帮子,又笑道:“孩子,那剑早已惊动了整个武林,将来取剑之时,势必引起场凶杀,所以得到与否,哪能预料,就是……那剑也应该交给你龙哥哥,他总是我衣钵唯一传人啊!”
于天龙忙着接道:“恩师,那千古神兵,有德者获之为祥,无德者,取之有祸,我看,那剑还是交给鸾妹妹好!”
先是小嘴一撇,秀鸾娇叱道:“爸既然说给你,我才不要那回头货,老人家也是太偏心眼,不疼女儿,却疼……”
刚想把“女婿”二字溜出,一想不对,赶快闸住,讲了个半截,可是小脸早已飞红了!
荒山医隐看看这位,胡纠蛮缠的宝贝女儿,心里道:“好丫头,我疼女婿,你就不疼……这一来,假戏真做,那‘宝剑’真要得到,还不等于,替龙儿,贴了封贴吗?”
一边想一边笑,指着秀鸾头额:“好丫头,人小鬼大,我老人家,也上了你的圈套了”说罢,不由一阵大笑!
于天龙,何等聪明,早已猜透秀鸾用意,不觉心中感动,偷眼一看秀鸾,她正丢给他个甜蜜的媚眼,两小都不由会心而笑!
老人家把话讲的不少,接着就问起两小经过,于是秀鸾先发言,把话讲完后,于天龙又接着报告一番。
荒山医隐点了点头,又正重其事,把两小训了一顿,已是杯盘狼藉,该收家伙的时候了!
饭后大家,又谈了一会,秀鸾最后说道:“天下事真怪,要不是龙哥哥讲,真不知道,北海人魔那样僵尸般人物,会有这么好心肠!……”
一天光景易过,瞬间,又是第二日清晨!
这时秀鸾姑娘,早已把房子桌子,以及早点整理好,老人家跟于天龙,也就坐下,享受这丰美的一顿家宴。
正当大家,闲侃家常之际,忽然白熊嚎啸,众人不禁大疑!
荒山医隐,首先站起身来,说道:“我这遁世逃俗的废物,还真有朋友,来照顾吗?”
话罢,刚想长身外出察看,一阵苍朗的笑声,由户外传来:“好小子,我老人家来到,见不到正主,却碰到狗熊乖乖找麻烦,未免有点看不起我这要饭的吧!”
声到人到,那一代丐尊柳不疑,亦已站立房中。
荒山医隐哈哈一笑,说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十余年未晤的老相好,先请坐,有什么事慢慢谈!”
这时于天龙,早已抢身下拜!道:“老前辈,一向可好,日前晤及,董老前辈,不知是否见到!”
柳不疑接道:“说来话长,还是弄点东西,打发打发咱这五脏腑,再谈其他!”
一问一答之间,姑娘早知来者何人,也娇滴滴叫了声:“柳伯伯,您好啊!”
随即不等别人招呼,就忙着,作东西去了。
丐侠吃过饭,把嘴一抹,面色一整,冲着荒山医隐说道:“老小子,你这闲云野鹤,隐士生活倒也不错,你可知尔今江湖之上,宵小群起,已到了什么程度吗?”
说着一顿,一声震耳的狂笑!“不但如此,这批武林无心枭雄,竟然勾结异族,四处活动,硬想把大明江山,拱手于人,但不知阁下,是否还想逃世遁俗,不闻不问吗?”
荒山医隐,让老朋友不着边际的一场开场白,弄的越发的糊涂,连道:“老要饭的,还改不了那个直性脾气,有什么话,先别急……”
话讲中途,柳不疑抢着接道:“哼!我倒没那个耐性,关于天龙与令爱结仇蜈蚣岭之事,谅你也该知道,现在,就由这里先行讲起!”
原来,丐侠柳不疑,自与于天龙,胜玉凤分手之后,随辗转山壑,遍搜诸境,可是那北海人魔,竟然没有一点踪影。
这一天,走到一个小山镇,正预备弄点东西,打点一下肚皮。
忽然,由山镇走出两个扎眼人物!
一个三十多岁,粗眉暴目,一个四十许,满脸都是横肉,老人家经多见广,心里就料到,这小子决非善类,不由得更注目打量。
再一看,两小子手指上,各套着一个,乌油油,上嵌白骷髅标记的戒指,不禁心中一动!心想:“难道真是数十年前,白骨玄阴教又复活了吗?”
柳不疑念头如此一转,哪还能放过二人,于是遥遥尾随,蹑了下去!
这两小子,离开山镇后,把脚就跪跑,跑起来倒也“疾走如风”。
一会儿,竟让他们,走上了往“出山口”的道路。
柳不疑心想:“这倒不错,我们倒是同路!”
于是继续跟踪下去!
也就是顿饭光景,小子们已走过了“出山口”,直奔向“长溪峪”的山道,谁知走到半途,那两小子竟在一极狭的叉道上改了方向!那狭道极为窄狭,简直是无路可走。
忽然,前面之人,身影停住,一个又说道:“周二哥!路都走不通啦,还往哪儿走啊!”
另一个接道:“小吴!你小子急什么;再过半时辰,保险到达目的地,你就委曲点吧!”
两人这一对答,也就继续的往下熘下去。
路是愈走愈险,而且树木交杂,毫无落足之地,好半天!前面又传过话来:“小吴!看到了没有?那底凹之处,就是咱们设在‘长溪峪’的分舵啊!”
接着,那姓吴的一声惊呼:“真是奇极,绝极,这个地方,那么隐蔽,而且遥遥控制,把‘长溪峪’的情况,一目了然。”
说着声音渐低,想是二人又走了下去!
这时丐侠柳不疑,略一迟顿,跟着纵身察看,四处一打量,真使这老江湖暗地里也佩服,这批绿林枭雄,安舵设寨的独特眼光!
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长溪峪”的形势,一览无余,再一察看,下坡弯脚之处,垒石为屏,古木掩映,半隐半现的,却有一片石房!
这时柳不疑可不敢过于暴露,因为已临人家,分舵重地,不能不加倍小心,只好隐于树梢之上,想在深夜,前往一探!
顷刻,乌日已经西下,又顷刻,夜神已降临这个表面平静骨子里确极阴险地带!
柳不疑,略一察看,身子竟像一缕轻烟,早已到达了那石屋顶上!
地方倒不大,一个小院,三间正房,左右各两栋偏房,这当儿,正房之中,射出很明亮的灯火之光!
柳不疑,猱身而进,轻挂房檐,微透窗愣,“垂帘倒卷”屏身察看!
屋中除了路上那两人外,还坐着不少人,中间位上,是一个四十多岁,极为凶丑的女人,正露着一对精光四射的暴睛,瞪着众人。
稍停,那女人,突然的把桌子一拍说道:“我丑大娘,在江湖上,也是三、四十年的人物啦!眼睛里,可不能有一粒沙子!已蒙帮主看得起,我就得替老人家分心卖力!今午又得到总舵传书,叫我们把那些书信,三日内送达完毕,并且,要得到对方,负责人物的亲笔回书!”
说着一顿,桀桀一阵怪笑,又接道:“这事!本来不容易,何况对方也都是成名露脸的人物,不过,以我们‘白骨玄阴教’过去的威望,既老人家再度出山的声势,我想他们不能不卖个面子,现在把你两人叫了来!”
说着,看了一下,周吴二人:“无非是你们做事,比较谨慎,又加手底下,比较明白,现在已信准备好了,明天一早,你们就按照指示,分头办理!”
说着又指了下姓吴的:“本分舵,迁此不久,你还是头一次来,可要把路线搞清楚,不然,谁都担当不起!”
接着,丑大娘,又训勉了一番,随命各人赶紧休息,好作明日行动。
柳不疑听到这里,也知道没有什么再可打听之事,随即撤至林中,等候着第二日发展。
果不其然!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在拂晓的晨光,亦已出现!
柳不疑瞩目一望,不错!正是昨日尾随的那两人,也就身躯微晃,又紧紧的,蹑了下去!
大约走了顿饭光景,柳不疑已经打算好,先把两小子放平了,再抢东西!然后……
念及于此,老人家“龙行一式”,几个闪身,已扑到对方背后!
两小子闻风知异,刚想停身察看,忽感身上一麻,早已晕了过去。
柳不疑把对方身上,油纸包的书信取出,顺脚把小子们踢到山沟,又是一缕轻烟飞驰而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当柳不疑到达“长沟峪”时,正好是醉仙董一壶,别了于天龙,也赶到这里之际,两老一见,当然又免不掉戏耍一番,随即找了家客栈,休息起来!
这时,柳不疑把书信取出,两老打开,相互一看,竟使这一对风尘异人,吓了个胆裂魂飞!
原来,那信中,大概记载的是:“大明气数已尽,真主出于北方,凡是能明顺逆,知时势者,可加入‘白骨玄阴教’所创办之同盟大会,届时另有通知,并敦请新主所派代表,通天大法师莅临参加,以光盛典……下署:玄阴叟谨订。”
二老再一看,那些书面人物,除了红衣教主赤缕仙子,蜈蚣岭百脚真人,还有千面挠獍等,隐于江湖多年的凶邪巨恶!
柳不疑看罢,叹了口气道:“国家将亡,必出妖孽,可是,吾等身为大明子民,也只有尽心行事而已!”
董一壶接道:“要饭的!愁也无用,现下群魔乱舞之际,我们也应该有个打算才对!”
一声冷笑后,柳不疑桌子一拍:“酒鬼,就这么办,我们分头把那些自命隐士之流,老龟孙们,都给他挖出来,也开个冲道驱魔大会,到底看看这些魔崽子们,还能猖狂几时!”
接着二老,又研究了下,请人拦人等技术问题,也就把话头告了一段落!
这当儿,忽然,门外店小二喊道:“柳大侠在这里吗?”
柳不疑不觉心中一动,随声而出,只见店小二送来一张红帖,打开一看!
上面道:“字示柳不疑,董一壶知悉:本派叛徒,佟庭远,以及小鬼柳青,现拘于法堂之内,五日之期,尊驾不到,当以白匣为礼,人头奉上!蜈蚣岭掌门,百脚真人具。”
柳不疑触目心惊,赶紧和董一壶商量,乃决定分头邀友,两日内,客栈再聚,不见不散……
于天龙听完丐侠这一番话,早已忍耐不住,本来吗?小丐侠安危,他要负全部责任,何况,他与柳青,已成了生死之交,莫逆弟兄呢?
于是抢着道:“救人胜似救火,事不宜迟,即刻就走!”
接着,李秀鸾也随声附和,她说的更好:“一分一秒,性命难保,时间可贵,莫此为甚!”
荒山医隐看看二小,那种感人至深,侠肝义胆的凛然正气,又看了看冷坐一旁,面含讥笑的柳丐侠,不由得仰天一叹,说道:“江湖浩劫,从此而起,国家兴亡,但看天心!”
说着又是一叹,道:“要饭的!咱们废话少说,赶快走路,我这把老骨头算是交给你了!”
一语甫毕,两小不禁狂喜,就是柳不疑,也大出意外,真无法料到,这位遁迹十七载的风尘隐士,竟三言两语,决定了这次行动!
于是,两老两小,竟像“弹逝丸飞”般,飞驰于关山道上。
一路星月奔驰,到了长沟峪之时,已是蜈蚣岭之限期,还有三天!
到了栈房,醉仙董一壶,早已伫候多时,好在多半都认识,也就免掉客套,顷刻展开了,救人脱险,赴敌应援的,一套行动计划!
经过一番严密磋商后,荒山医隐作了最后决定:“由丐侠,醉仙,以江湖之礼,持帖拜山,相机行事,由荒山医隐率同于天龙、李秀鸾予以暗袭,以重救人为上。”
接着,又研究了些细节问题,也就分到各室,休憩起来。
这时已是华灯初上了!
寂寞的夜中,忽然一声长啸,格外显得凄厉,震撼!
这时,客栈院中,早已站立了位道装打扮,四十余岁的女人!当然群侠闻声知警,亦已列阵而待。
柳不疑抢身向前,双手一拱,说道:“尊驾莫非是名震江湖的,金花圣母……蜈蚣岭,既然有帖相邀,未到时日,何以又蒙光临,难道?还有何事见教吗?”
金花圣母微微一笑,接道:“本圣母,应百脚真人之约,特来促驾,惟恐各位后日赶不上蜈蚣岭,那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节目,岂不太可惜了吗?”
语音甫毕,又是一阵,刺耳的奸诈诡笑!
众人多半江湖阅历较深,一听对方言中之意,亦已料到不是什么善局,尽管心中忐忑,表面上仍不露形色。
柳不疑又接着道:“圣母来意已知,没有什么要事,就请早些返驾!并望转告百脚真人,我老要饭的,后日午前,一定到达蜈蚣岭,专程候教!”说罢,也是一声苍劲的长笑!
金花圣母,阴沉的冷笑后,接着道:“百脚真人为感谢各位,上次蜈蚣岭赐顾之爱,特烦本人带来一项礼品,请你们自行劳驾到房子上去找罢!”说完,身形微挪,正要长身逝去!
忽的一声风暴,老叫化目眦欲裂,铜牙暗咬,已疾遽的推出一掌!
金花圣母在撤身之际,一看对方突的发招,袍袖猛的一摆,也是一股劲力迎去!
只听“蓬!”的一声巨震,双方都倒退了数步,就在一式猛接甫歇之际,那金花圣母叫声:“一代丐尊,果不虚传,蜈蚣岭上,再领赐教!”
说着,早已化作一股轻烟,消逝在这大地深沉的黑夜!
柳不疑自听到金花圣母说道带来礼物之事,早已料到一个不堪想象的事发生,竟像疯狂般,飞抵房顶头,略一察看,一只庞大白漆木箱,早已呈现眼帘!
丐侠挟箱飞返屋中。
这时,荒山医隐等都以紧张心情,观看着这瞬间揭晓的剧变!
箱子打开了!奇腥刺鼻,薰人欲昏,大家同时瞩目!
人头!人头!那……那不是他吗?
正是:“血债须还血债,人头要换人头!”
荒山医隐,以及丐侠柳不疑等,打开那白漆箱子之后,一股血腥扑人欲呕,肉血模糊逼人一片,大家同时瞩目,才发觉那人头乃是迷途知返,放下屠刀的蜈蚣岭“勾陈堂”堂主,一轮明月照九洲佟庭远的首级!
感念伊人,热血沸腾,不禁怒发冲冠!
首由荒山医隐说道:“对方心狠手辣,莫此为甚,佟庭远之死,与其说是内部火拚,倒不如说,为我等仗义,殉道而死,倘不出我料,敌人阴谋鬼计,必在人首之下,另有布置,吾等不妨进一步察看!”
语音甫歇,丐侠柳不疑早已把人头取出,果不其然,在下面确放着个油纸包扎的纸笺儿!
众人打开一看,上面写道:“佟庭远违叛本帮,甘心事敌,今杀之,以为效敌者戒!关于对方,小丐侠柳青安危,只要如期驾临敝寨,间或有一线生机也,惟敌我分明,势成骑虎,若不能伏首示罪,则彼伧小子,亦当为庭远叛逆之后尘,字达之日,望请三思,莫谓言之不谬!百脚真人上。”
一阵苍劲的狂笑之后,柳不疑发须俱立,怒声叱道:“宵小诡计,有奈我何,青儿安危,又何能动摇我之信念也!”
说罢,又是一阵苍朗笑声,可是那笑声中,却含悲愤,凄凉,以及动人心魂之怆恸之音!
此时。
荒山医隐连忙安慰道:“老叫化!赴敌之前,务忌不要自乱阵脚。据我估计,贼人确有,以柳青要挟,以达幸逞之目的,不过,对方在我等未表明真实态度之前,将不至有意外发生,可是……”
话讲至此,醉侠脑袋一晃,接道:“医隐所言甚当,只要我们上山之时,虚于委蛇,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手段,予敌一个大出所料,防不胜防,也许能抢先救出兔崽子,亦未可知?”
正当侠义们,因人头、字警,群相集议之时,而蜈蚣岭上,也正是群枭争辩,妖气弥漫,策动计划之时。
“天矶堂”中,又是妖魔乱舞!
蜈蚣岭掌门百脚真人,三角眼威棱四射,突的身形站起,冷冷的道:“据耳报神萧信,探察结果,以及金花圣母所报,对方来者,除丐侠于天龙,醉仙董一壶之外,还有遁隐多年之荒山医隐李士贞等,如此,我等也不能过形大意,何况那荒山医隐,老谋深算,确要防他一手!”
这时,白虎堂,火眼狻猊接道:“帮主所虑甚是,但‘悬饵钓鱼’之计,恐难使荒山医隐这个诡计多端人物上当,我看似应预为:‘一户二开,一进两退’之准备,方无‘挂万漏一’之虑!”
飞天魔女柳依依,亦接道:“仇堂主所论甚是,据我观察,我等不如在彼辈拜山之际,表面以江湖之礼接待,暗中把人员调配,以‘朱雀堂’机关为反应,胜之则一鼓而擒,败之则以埋伏人员之弩弓毒簇,以及本常消息策应,则彼辈不束手被缚,实无此理。”
百脚真人微微颔首,一声冷嗽后,说道:“就依各位所见,由柳堂主负责布置,动手之前,还应把柳青这崽子,‘悬饵为引’,激动对方,始可令敌,自乱步调,以达我方之计划也,惟前辈千面挠獍处,必得事前商就,免得老怪又谓我等小题大作,不够江湖气派……”
飞钹齐元接着说道:“帮主老谋深算,百无一失,令人折服,可是那千面挠獍,曾一再表示,对付如此江湖末流,实不应过胜渲染,反而遭致武林耻笑。我想吾等虽箭若弦上,只待一发,倘老怪突然变化,岂非前功尽弃,甚至……”
百脚真人微微冷笑,接道:“齐堂主所见甚确,我看……”
说着,用那双三角眼,扫了下飞天魔女。
然后阴沉一笑,又道:“此事只好请柳堂主代为调解,我想老怪方面,由依依负责疏通,最好能请他到‘逍遥馆’内,不闻不问,由我等处理方为上计,倘对方另约有高人,当然会请他老人家出面,再者……”
说着,自鸣得意的一声长啸,接着道:“各堂主随我多年,当知本派欲能掌握武林牛耳,就必须吸收江湖异能之士,倘对方能我势所屈,我举所挟,则医、丐、酒,三隐共收囊底,诚补益非浅,莫大收获也。”
说罢,又是一阵“咯,咯”干咳!
正当众人言谈之际,忽然香风一阵,那自命风流之半老徐娘,金花圣母亦已飘然而至。
一进门,就是一阵娇笑,接着向百脚真人媚眼一飞,说道:“你们谈谈笑笑怪痛快,人家陪着老怪物死磨,弄的气都喘不过来……”
说着,一屁股,偎身坐在百脚真人身旁,朝着飞天魔女,神秘的一笑道:“我的依依啊!挠獍公叫我请你去一下,还说妮子可不准拿跷,保险有你的好处,我看咱也算客人,你们当主人的,也应该作作好事,慈悲慈悲啊!”说着娇淫的一阵荡笑!
百脚真人看着飞天魔女竟然面露不愉之色,惟恐事情弄僵,随抢着道:“柳堂主,既然挠獍相请,也许有甚大事,我看就请你辛苦一趟吧,何况,‘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你不为蜈蚣派效力,还有谁肯为蜈蚣派效力呢!”说罢,频频暗使眼色。
原来,那千面挠獍,真是一极淫虐之怪物,又加天生异禀,每日不御三女,实无法心神宁贴,这金花圣母,早与之发生暖昧,可是尽管金花圣母如何淫荡,如何精于采补之术,可是对付这魔头,仍感力不胜荷。
所以千面挠獍,一到蜈蚣岭,见及飞天魔女,何啻如蝇逐臭,早已动上脑筋,哪知,飞天魔女这种不顾廉耻之淫娃,竟也姐儿爱俏起来,这么一来,弄的老怪心儿念念,牙儿痒痒,不知如何是好?
百脚真人,善体人心,精揣人意,早已看透这点,可是身傍禁脔,任人宰割,诚所愿也,亦非所愿也,可是这枭雄,“长线放纸鸢”,独见卓见,既然要利人为已所用,也只好牺牲一点。
所以连使了几个眼色后,仍不见飞天魔女首肯,不由着慌起来,随又一阵谄笑道:“依依!为了本派之事,只好请你看在本帮主之面,委屈一下,尤其这两天,正是紧要之际,你难道真的看我笑话不成?”说着居然不顾身份,打了一恭!
飞天魔女,经不住百脚真人死磨,娇嗔的,“嗯!”了一声,说道:“好吧!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挠前辈的好处有多大。”
说着话音一停,又溜了百脚真人一眼,冷冷的接道:“帮主,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可是于天龙之事,可不准任何人,损他一根寒毛。”
说完,一串冷笑,娇影一闪,离开了“天矶堂”……
一夜晚景不提!
第二天一早,荒山医隐这方,已采取了行动。
按着昨晚决定步骤,首由丐侠柳不疑,醉仙董一壶,先头出发,接着荒山医隐率同于天龙、李秀鸾,亦已间时而进!
翌日上午,丐侠等已到达蜈蚣岭,第一道哨卡之处。
这时柳不疑由腰中取出个红帖儿,交过对方壮丁。……
也就是顿饭光景,寨中钟鸣鼓应,百脚真人率同各堂主,迎接至“孔明楼”前面。
江湖过节,有时也难令人以理揆度,像双方既已挑开了帘子,又何需来看那套假仁假义呢!可是各行有各行规矩,也只好由他了。
这时百脚真人,双手微拱,一阵诡笑后,说道:“江湖三隐,已到其二,还有其一,不知是否因敝寨,荒茅草陋,不值侠驾一顾吗?”语罢,干咳一阵。
语音甫落,柳不疑确感一惊,心想:“好厉害,对方眼缘之广,用意之诡,确使人折服,自己未出兵,已让人料得虚实,第一合,已算吃定败仗。”
尽管如此念头,可是面然仍旧故我,老叫化玩世不恭的一阵狂笑后,说道:“草莽之人,能来其二,已感对贵寨,钟灵之气有损过多,如果全到,岂不有愧造物主,对帮主一番经营吗?”
言中之意,语含双关,百脚真人何许人物,当然一听尽悉所指,心中也不由得佩服,对方确非等闲人物,随也一笑接道:“上次丐尊驾临时,正巧敝人因事他往,未能以尽地主之谊,阁下请看,昔日舍庐,不知仍否依旧,过去茅屋,不知有无变更,仍望不吝赐教,直使本人经营一番,当加倍报答也。”说完,一串“呵,呵”的诡笑!
双方一来一往,针锋相对,算是把江湖表面过节,应付过去,于是一前一后,又到了丐侠一度来临之“聚义”大厅。
于是,山珍海味,水陆并陈,杯觥交错,谈笑风声……
刹那,洒席已散,献花已毕,百脚真人推杯而立,一脸诡笑,说道:“二位武林奇士,当代侠尊,如若不以绿林豪强相视,在下倒愿剖腹相陈,诚意攀交,不知尊驾是否允附骥尾?”
丐侠柳不疑一阵狂笑后,双手一举,接道:“蜈蚣岭,江湖震耳,百脚真人,一派至尊,吾等山野村夫,只有望以携带,过奖之言,确令老不死们,如坐针毡了!”
大脑袋一晃,醉仙董一壶,也抢着说道:“既获宠召,又蒙概允示交,令人可感,只要帮主,道儿划明,我与要饭的,倒也懂得个恩怨分明。”
百脚真人一阵“咯,咯”干咳后,面色一寒,冷冷说道:“醉仙,快人快语也,既然要令在下,场子踢开,我先有一事,需待请教。”说着面透寒飙,目显威棱,道:“江湖互争,强存弱死,原乃英雄本色,不知贵方何以运用诡计,冒充前辈千面挠獍,大闹本寨,而又于目的已逞之时,烧我重地,毁我庐舍,是否有江湖义气,倒要请教一二!”
柳不疑哈哈一声长笑,脸色突的一沉,接着:“帮主既然如此之说,我亦有所请教,约期未到,人头作书,又是否合于武林传统,何况小侠柳青,留置于此,生死操于尔手,难道还抵不了蜈蚣岭几间茅房吗?”
此时双方言语,由表面化,而达致火辣局面,百脚真人突的一声,令人莫测之枭啸,说道:“柳大侠,唇舌齿剑,锋芒逼人,果不虚传,今日相聚,倒也一了平生之愿!”
说着,又一阵诡诈之笑,道:“本人一向崇拜刚直血性之人,侠尊开门见山,爽快之处,确有同嗜之感,倘能折节相茭,我倒愿化敌为友,不过……”
说着,干咳两声,三角眼精光外吐,又说道:“假使本人提出一二非份之请,而能蒙二位玉诺,不但柳小侠安然无恙,就是再有什么过节,也叫它烟逝云消。”
董一壶咧嘴一笑,道:“非份之请,太也过谦,但望早示当面,一切也有个斟酌。”
百脚真人,突的换了副面孔,身子也跟着坐下,一张无表情脸,硬抹上一层笑意,朗朗说道:“说来,二位也许不信,本人对侠尊们,葵向已久,诚愿进一步结纳,倘若不以山寨过于简陋,愿虚位以待,退出帮主之位,共为武林,留一段佳话如何?”
你道,那百脚真人,真有这种,虚怀若谷,选贤谦让的美德吗?说来不是江湖过节,他的打算只要对方,乐予加盟,又有谁好意思,争夺这个,“大王”的宝座呢!
丐侠柳不疑,是何许人物,早已把对方奸计看穿,可是真章未见之前,还不愿此时翻脸,所以也就冷笑了下,道:“帮主!如此优容,倒是令要饭的们受宠若惊,至于加盟贵帮一节,还是留待阁下进一步的表示,再行商讨如何?”
老叫化,这种言外有指之意,百脚真人,如何能不了解,连说:“既然如此,就请随本人,进内一行,首先把柳青交还二位,这应算是,最明切的表示吧!”说着起身前导,已站立大厅门旁,瞩目相候。
柳不疑之目的,又何尝不是,想激动对方,把柳青交还,而今,百脚真人,相邀而行,明知这内中,必有蹊跷,可是身为丐帮之尊,不得不抱着闯龙潭,探虎穴的打算,也仅是微微错愕一下,随即一阵狂笑,道:“帮主,一言九鼎,老叫化们,只好奉命相陪。”
顷刻到了,一座地堡式暗室,那室凸隆平坡,倒也极为宽敞,室周锦网密布,土色为一,如非有人相导,真凭目力,确也不易看出,这时,百脚真人一声冷笑,道:“这锦丝隙处,就是入此石室通道,此处为本寨,机密重地‘朱雀堂’堂口,别看外表狭小,里面曲径通幽,别有一所天地,还请二位,多予指教。”
丐侠等随声察看,果然不错,那密网透隙之处,果有个洼部隧道,曲折斜转,通一极大石门,石门之上,写着“朱雀”二字,真是鬼爷神工,令人既惊,且愕!
正当二隐心中盘算四处打量之时,一阵铃声大震,那铺地网,倏忽不见。
接着石门大开,一阵香风飘溢,飞天魔女,早已迎了上来!
未语先,檀口轻吐,飞天魔女说道:“刚才得到帮主通知,才知两位当代侠尊,驾临敝堂,真是荣幸之至,就请移玉进来一谈,也好早些请教。”
丐侠等,表面虽极沉静,可是心里,确极感怪异,为什么不见百脚真人有何动作,那里面竟会知道上面动静,尤其,那密如集锦之地网,竟会刹那之间,踪影皆无?
又一阵娇笑,飞天魔女媚声道:“二位侠尊,我这地方,虽不太好,可是请放心,倒是顶干净的,决没有弩弓、伏箭、翻板!煨毒暗器……等埋伏在内。”说罢,鄙夷的俏眼一飞。
飞天魔女这一套话,无疑的是逼两位老人非进去不可,那话中含意,真是软中带硬,还透着僵。
这光景,丐侠也真是骑虎之势,进去固不好,不进去又与一世英名有关,也只有“哈哈”一笑,落得毫气干云,睥睨群枭。
由百脚真人前导,飞天魔女以及“青龙”“白虎”二堂堂主相陪,沿蹬道而下,走入石门!众人顺着一条颇宽甬路,迂回转进!
两旁尽是密室石门,明堡暗垒,一路上百脚真人是三缄其口,丐侠、醉仙,他是心有旁鹜,静以待变,只有飞天魔女,像银铃般,划破这寂静而神秘的幽径通衢。
忽然,甬道已断,前面黑黝黝的,却现个,宽高丈许之铁闸,丐侠等,方觉有异,百脚真人,突的一声枭叫,说道:“二位,已到朱雀堂,款待高宾所在,请稍耐,定使侠尊们不会失望。”
语罢,手先一摆,接着隆隆之音旋起,那迎面铁闸,倏然掀起。
铁闸掀起,众人鱼贯而出,突然,眼前形势,又奇又险,竟使江湖阅历已深之柳不疑,亦不觉一怔!
铁闸之外,是一个突出悬崖,背部为一高几百丈之倾削矗峰,崖面似扇,确极干坦,约有三里方圆,而崖壑千丈,莫测高深,断涧迷云,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
也就在众人离开闸门顷刻,“隆,隆”声后,闸复合然,柳不疑等一看此种情况,已感绝壑突崖,进退无着。
强敌窥伺,用意已明,他不由得一声怒吼,冷冷说道:“帮主诱此险地,意欲何为,莫非此千丈幽壑,欲使老叫化们为葬身之地吗?”
百脚真人“桀,桀”枭笑。
一会儿。
旋又一声断叱,冷声说道:“柳不疑,本帮主意存忠厚,现有道路两条,任你选择,其一,加盟本帮,即日签约,并亲书‘江湖帖’名告绿林人,以示忠心一志,其二?……”
顿了一顿。
他面带寒霜,接着又道:“那只好请你等,随着叛门之徒,佟庭远败类,阴府作伴了!”
说着,一声凄厉长啸,紧接,“轧轧”之声顿起,竟然在深壑中,平托升起,一个立体铁架!
架上,两手倒缚,头儿斜垂,旁立劲装刽子手,握刃临颈,那正是小丐侠柳青啊!
遽尔之突变,柳不疑骨肉连心,再有修养功夫,也无法忍耐,一声凄厉而苍劲啸声,正想拔身,冒险抢救,可是敌人也在这顷刻之间,形成了包围阵势!
一串淫声浪笑,飞天魔女抢着说道:“本帮帮主,也是看二位乃是武林中,成名人物,才一再告戒,百口劝说,而今身临绝地,四处重重陷网,只要一声号令,箭雨、飞蝗、毒矢、飞镞,顷刻之间,哪有命在,现下机会仍在,万望三思。”
丐侠、醉仙,几于同时,舌绽春雷,一声怒叱,朗朗说道:“老不死咱们早就该死,可是八字排定,还不应该死在你们这批宵小之手!”
语音甫毕。
突的“呛啷!”一声金铁交鸣。
接着黄光一闪,破空啸音,掀旋着一对金光耀目双钹,朝着丐侠等,急遽袭来!
飞钹齐元,这一出手,算是这场,惊天动地,石破天惊,序幕之战的揭开!
说时迟,那二只金光萦绕飞钹,挟着光暴,侠冲底斫,堪堪已抵二老,突的一条白练,化作匹练长虹,由醉侠口中喷出!
醉侠董一壶,这种由内功凝聚的酒箭,力量何啻千钧,而钢劲含蕴中,更有无比的柔韧之力,双方暗器,遽尔接触,只见钹化金光,倒曳而起,酒作雷鸣,溅雨飞蓬。
顷刻之间,一声剧震,那双钹反荡出七尺开外。
接着冷气寒泉,逼劲若丝,挟着破空啸音,疾朝齐元而至!
飞钹齐元,一招失手,敌人凌厉酒箭,亦已逼身,猛的抽钹护身,脚步互错,斜侧疾射,跟着,两钹分飞,长身进袭,那钹儿一守一吐之际,又已攻至!
百脚真人,自命胜券在握,也不愿以多为胜,遭人齿冷,倒也大模大样,不失一派宗主身份,袖手而立,以观变化,而柳不疑,处此情况,更不愿抢先发难,也是瞩目战场,以待机变。
这时飞钹齐元,攻势突厉,双钹齐舞,耀眼生辉,一招“乾坤倒悬”,那钹儿,猛合遽翻,一声震耳欲聋大响,左上右下,分袭而至。
醉仙观定来势,身形斜卧,屈伸轻弹,忽的旋起,一股风浪,“凌虚飞渡”长身拔起丈许,左掌趁势倒曳,暗调“金钢掌”力,而右手也在左发身落,猛扑之际,连环运招,化掌为指,一粗一细,两股疾厉劲风,齐向对方“肩井”“期门”二穴攻到。
齐元一看对方,变招应式,诡谲飘忽,不禁暗中昨舌,而对方凌厉攻势,又已逼近,不由一声怒吼,双钹猛力上下翻推,两股劲力,亦已随势发出。
双方出手,均都诡速疾劲。
瞬间四股力量凝合,又是一声“隆!”然巨响,余飒四飘,风暴尤然,依旧裹起波波狂飙,后射迸发!
二人前后,两次功力相试,彼此可谓心焦,你是半斤,我也八两,所以谁也不能大意,谁也不敢大意。
于是钹带雷鸣,金光盘绕,回环连吐!掌挟风飒,啸风破耳,腾挪闪击,刹那,二十照面已过,双方仍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这时飞钹齐元突的猛攻三招,跟着身形遽退,双手暗力一费,两只金光进吐,铜钹又已随手抖出。
这一招,“空中飞金”,乃系齐元劲力贯注,盘旋运出,亦是齐元,平生仗以成名之一招煞手,所以双钹出手,竟然带起破空啸音,迂回逆袭,倒曳而至!
昔日,与胜玉凤相战,也是用的这手绝学,几乎连功臻化境之凤姑娘,也除遭辣手,所以齐元,趁隙发出之后,暗操弹索,面透傲容,认为一举毙敌,当在顷刻之间耳。
董一壶,见对方双钹,又已飞至,心中暗透怪异,因钹声破耳,光华旋绕,而自己酒箭,又不能及时发出,何况这种用酒凝气为暗器使用,又过形消耗功力呢?
这种情况,就要看对敌经验,阅历深浅了,醉侠瞬向思索,已决定破敌之法,双掌微翻,不阻反引,两股潜力迎刃发出,猛的怀中倒汲,身形也跟着,凌空拔起。
就在这一吐一吸,身形侧射之际,对方双钹,掀旋抛掷,裹肋下袭之力,已完全为醉仙,导引藉劲之势,摧击傍侧。
正当醉仙,拔身斜飞,避开一袭之际,也几于是同时一股劲风,迎面袭来,跟着一声断喝:“本堂主仇霸,会会你这成名人物!”
这当儿,醉仙董一壶,半悬空中,缓势变招,已感捉肘,而敌人暴起发难,铁吐幽光,劲力急剧,且飞钹齐元,伺机蹈瑕,乘隙而起,又钹黄光闪,也在背后拍来!
真是危机间于一发,忽的一股狂飙,立地风暴,急袭齐元背项,飞龙棍,化作乌光,间跃腾空,横截双钹。
说时迟,丐侠柳不疑,一声暴叱后,“云龙三现”已把上式吐出!
敌人为此突然之暴袭,也只好对铖挡钹,拦斫一击,而董一壶也在这当口,避过危险,跟着身形遽落,两掌分推,也在敌人缓势间袭之际,挟隙攻至!
这时齐元,“倒退千层浪”,反迎丐侠柳不疑,而董一壶,也与火眼狻猊仇霸,大战起来!
战场上,顷刻之间,已变成两对厮杀,只见飞龙棍对双钹,乌光金霞四吐!双掌迎双铖,更是寒辉片片,风暴疾增。
一方是,风尘异人,当代侠尊,一方是,绿林豪强,二堂之主,于是展开了一场空前悍斗,闪展封闭,逼斫点戳,勾锁冲拿,屈蠖交攀,真是极尽惊险,阴狠绝辣!
瞬息之间,双方又是二十多个回合!
突的一声,霹雳也似巨吼,跟着破空啸音,刺身沁脾,战场形势顿变!
丐侠柳不疑,就在暴叱之后,把“飞龙十八式”之“旋鹰搏兔”“横扫千波”最精妙两招,贯化为一,以“浮光掠影”身法,兜起层层幽光,波波寒气,倒袭而下,而飞钹齐元,舞动两朵金霞!
交盘护顶,身形刚想猛撤,觑机变势,没料到,丐侠一招两式,交换遽进,而身形,就似幽灵魅影一般,第二式“横扫干波”,亦已平胸推至。
只听“嗡!”的一声巨响,齐元护胸左钹,脱手砸飞,一道光霞,余劲尤存,刃碰石壁,竟然深镶半尺,“争争”之音,历久不绝。
也就在齐元一招失着,棍震钹发,虎口崩裂,仇霸棍化“千层波雨”,又已逼至之时,三点金霞,挟着“丝,丝”破耳之声,在丐侠脑后旋起。
柳不疑闻风知警,赶紧收盘闪目。
只见那三朵光华,两奔自己,一袭醉仙,见微知著,一声高呼:“壶兄,速退!”
一语甫毕,啸音已至,两人“鲤鱼倒挺!”后撤疾射,就在这间发光景,一声爆响,激荡起,千丝蓝火,白烟弥漫,刹那,整个战场,火光熊熊,已陷入一股刺鼻异臭之火药气息,和诡密离幻烟气中。
原来飞钹齐元,受伤震退,柳不疑跟身进袭之际,百脚真人,竟在这当口,弹指发出,三粒“辚火弹”。
这辚火弹,看来很小,但威力奇大,乃百脚真人成名暗器之一,所以一出手,真是令人震撼已极!
这时百脚真人,一阵桀桀长啸,接着傲态可倨,咄咄逼人,冷冷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太也不识抬举,各堂主……”
说着,威棱透目,一扫群邪,又道:“你们招呼着姓董的,待我会会这一代丐尊,到底有多大份量!”
战场上,自“辚火弹”一爆后,因为威力过大,无形中,各寻掩退,造成僵持局面。
这时飞钹齐元,火眼狻猊仇霸,亦已双双,扑往醉仙董一壶,而百脚真人,也在话音甫落之际,猛的贯力,朝向丐侠,推出两掌。
掌挟奇劲腥风,堪已逼近,柳不疑一声冷笑,也双掌猛翻,反迎过去。
一声闷响,何啻晴空霹雳,柳不疑不觉气血倒翻,后退三步开外,而百脚真人也觉心中微荡,但仅是马步稍挫而已。
这并非说,柳不疑功力,与百脚真人,过形悬殊,竟在连战迄今,早已内力,损失过剧,如何能再与自己,伯仲之间的蜈蚣岭掌门,硬拚雌雄呢?
而百脚真人,早已成笑一胸,就是想视对方,功力不足之际,暴起发难,以本身独门“蜈蚣气功”,逼敌疲惫,然后以“辚火弹”遽下毒手!
说时迟,百脚真人,第二次掌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又已攻到。
丐侠柳不疑,忙调诸元,双掌交胸猛推,身形也疾遽后撤!
又是一阵,风飙狂暴,柳不疑已是被逼得,脚步踉跄,几致颠倒。
正在,柳不疑手拿桩站稳之际,破空声起,四点金星,在百脚真人,一抖手光影,左右袭来!
而此时,飞钹齐元,火眼狻猊也把醉侠董一壶,逼在金光黄影之中……
眼看!两位游戏风尘,一生锄恶扬善之当代异土,就要瞬息间,生命临迩,蓦地里,“隆、隆”之音传来,铁闸大开,竟由里面飞出数条劲影。
一奔百脚真人,一袭飞钹齐元,接着平地风暴,弹丸斜荡,一声天崩地塌巨震,飞烟迷布,金蛇乱舞。
几等于同时,来方就在这烟气荡漾刹那,人似鹘扬,早已飞身平悬深壑铁架,点指并用,擒挪同施,接着飞蝗箭雨,进腾四射,而劲逼风幕中,回旋而降,那小丐侠竟在此艰险危困,生死一发之间,安然无恙,被救而出。
正是:“是非善恶终有报,徒劳魍魅一片心!”
正当丐侠柳不疑,醉仙董一壶,生死顷刻之际……
飞将军从天而降,解人倒悬,救人水火,此何人耶?
荒山医隐,率同于天龙、李秀鸾,适时而至矣。
且说荒山医隐与柳不疑,约定明上与暗取之计,乃伺丐侠动身,数个时辰之后,也就飞驰就道!
一路奔逝,翌日午后,到了蜈蚣岭!
按三人武功,除秀鸾较弱外,那于天龙大有青出于蓝之势,所以相互掩映,迂回盘进,倒也轻而易举,淌了进去。
三人各处察看,不但小丐侠,没有踪影,就连丐侠等,也是人儿何去?不由得又急,又惊!
还是荒山医隐,老谋深算,乃轻轻告于二小道:“看来,二老恐遭敌算,不然这聚义厅上,残肴仍在,人儿何以不见?现下只有……”
说着略作沉思,又道:“龙儿!你武功已非昔比,可陪同秀鸾不要妄动,为师捉个点儿,再作打算。”
荒山医隐闪过“聚义”厅顶楼,身躯微晃,一缕轻烟,扑至一个凸形地地堡!
说来也巧,正当荒山医隐伏身察看之际,由地堡中,正走出霹雷手蒯通!
荒山医隐哪敢怠慢,屈指如风,“丝!”的一声,已点中蒯通乳门穴。
小子上身已麻,哪还能动得了,荒山医隐单臂一挟,竟像断线风筝般,几闪几晃,又已飘身二小两身旁。
就在荒山医隐生擒霹雷手同时,亦已惊动了巡哨人员,刹那锣声响亮,万头拥挤。
整个“聚义厅”四周,已是密密层层,围满了削刀手,弓箭手……
尽管人声沸腾,狐假虎威,可是没一人,敢登厅抢救,轻身涉险。
这时荒山医隐把住蒯通左手脉门,略一贯力,小子已是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不由得杀猪也似的怪叫起来。
荒山医隐面色一绷,双目透威,冷冷逼道:“阁下,如果不想尝一尝错骨分筋滋味,那就赶快说出,丐侠等现在何处?”说着,手劲遂形成重。
蒯通身如烈火蒸腾,骨节格格错痛,如何能忍得了,急呼:“手下留情,那丐侠们,已陷入‘朱雀’掌之‘扇形崖’内!”
荒山医隐,微微一声冷笑,道:“只要想活命,就带我们闯,不然?”跟着手力又贯,小子更是痛的长嚎起来!
于是荒山医隐,按住对方穴道,率同二小,一前一后,飞纵“朱雀堂”而至。
刹那!穿过甬道,经蒯通指点,打开铁闸,正是双方杀的鬼哭神嚎之际。
荒山医隐,随手把霹雷手抛出,暗地一打招呼,三人亦已飞身抢出。
这当儿,正是“辚火弹”临空,醉仙被险,小丐侠就缚悬壑铁架之时。
荒山医隐运掌先行,直扑飞钹齐元,而于天龙,“凌空蹑虚”,“凌空三匝”,单掌飙,劈落“辚火弹”,跟着临空藉力,脚尖互点,在“弹”爆“烟”漫中,抢救了小丐侠柳青!
说来话长,铁闸顿开,一老二小飞身而出,掌震“辚火弹”以及小丐侠脱险,也仅时顷刻光景!
遽尔之变化,已把形势倒转,妖枭在一阵惊呼中,倏的由散而合,无疑的,他们不得不把力量结合,再相机发难了,老实说荒山医隐等,在瞬间,扭转了危局,百脚真人们,还没看清,对方是何许人呢?
又是一片暂时宁静,小丐侠脑袋一晃,一声“嘻嘻”怪笑,算是揭开了,第二幕的战斗先奏!
柳青伫立当场,双手插腰,鼻头微皱,说道:“小子们!你们这种鬼画符,还奈何得了我老人家,狗洞,狐道,铁架等滋味,也不过就是如此,不是前辈想多见识一点,凭这些破铜烂铁,还真能拦的住咱爷们吗?”
说着,脑袋又是一晃,用手一指天龙,又说道:“咱这手底下功夫,可够得上份量,不信问问这小子,他那两套猫脚爪,还是哥们教的呢!”说完,自鸣得意,脑袋竟划了两个大圈。
柳青这一讽嘲谩骂,可把对方气苦啦,可是也把对方逗笑了!
尤其是秀鸾姑娘,脸儿也笑红啦,腰儿也笑得直不起来啦!
这哪里是打仗?简直是耍活宝啊!
百脚真人,一派宗主,哪里能沉得住气,一声怒啸,场子内,捉对也似的,杀了起来。
荒山医隐战百脚真人。
丐侠、醉仙,仍旧战飞钹齐元及火眼狻猊仇霸。
于天龙迎战飞天魔女。
秀鸾姑娘,猛斗霹雷手蒯通。
小丐侠好整以暇,怡然自得,背手观战!
于是杀声震耳,金铁交鸣,寒光暴射,风暴连天。
说时迟,这一个震撼武林的正邪之争,顷尔,已是十合左右,突的一声娇呼,战场顿起变化!
那飞天魔女,早在三合之后,已处处遇险,式式逢凶了,若不是天龙不愿剧下煞手,恐怕早已春消玉殒!
这时飞天魔女,娇喘吁吁,勉力又攻出三招,可是仍难逃脱对方的绵绵密透,劲力含蕴之掌势范围!
边打边想:“这小冤家,何来的如此功力,看来今日,非死在伊人之手,这倒好,溅血殉情,也是死有所得。”
念及于此,飞天魔女,突的罢手不攻,银牙暗咬,一声娇呼:“于天龙!你……好狠心!”随即把眼光紧闭起来。
于天龙一招“力劈华山”,右掌已逼至魔女肩项。
忽然闻声一动,猛的抽势撤身,仰天一叹,身儿斜侧横飞,飞扑霹雷手蒯通!
掌下游魂,飞天魔女,半天觉醒过来,心里确泛起了,一股甜蜜感觉,不自觉的呐呐自语:“看似无情却有情,依依有生之日,决不会忘了你,哪怕是海枯石烂!”
你道于天龙真的对她有情吗?没有!那为什么,又大发善心,恕此一代淫娃呢?
说起来又是一种维妙感情作祟,自从于天龙,上次回蜈蚣岭时,飞天魔女由地室内带至厢房,真也:百般温柔,千样体贴,尤其嘘寒问暖,昼夜不懈之情,虽是妄意缠绵,郎心似铁。
可是如于天龙这种至性人看,又能不动于衷吗?所以在惊掌待毙之际,感念往昔,怎忍下手!
孰料!正因此错综复杂关系,而使飞天魔女认定伊人仍有情在,以致引起,“醋海波澜”“甘为乡死”的,种种绮丽场面,当非始料所及也!
当于天龙,瞬息之念,掌下恕生,一股余劲,早已扑向霹雷手蒯通身旁!
老实说,以蒯通身法功力,虽然较之秀鸾高之一筹,可是若顷尔之间,击败姑娘,亦非易事。
而今,天龙暴然突袭,那如何能抵此千钧之力。
也算蒯通经多见广,一看于天龙,声未到人到之卷地狂飙逼至。
见机较早,就这样,边缘掌力,也把小子震得个,眼花缭乱,口喷鲜血,长啸而去!
顷刻光景,敌我形势已判,自于天龙以飘异身法,循环进袭,已使蜈蚣岭,造成了尴尬的局面,而今“朱雀”堂主,仓惶失措,只有呆然凝视。
而霹雷手蒯通,又已负伤逃走,很明显的,侠义方面,已稳操压倒优势,倘若,天龙、秀鸾,再分头助战,那将是敌人,最不能忍受,也最不堪忍受的报应临头了。
到底,正派人有正派人之气度分寸,尽管敌人如何不利,天龙等,也不愿趁火打劫,只是瞩目战场,全神观变!
可是,在这当口,谁都无法料到,那小丐侠柳青,竟抱着以卵击石的精神,朝向飞天魔女袭来!
人未到,声先到:“我的命根啊!有种的,咱们到别处比划比划!”说着,虚晃一掌,小丐侠竟先奔去!
飞天魔女,也跟着一声娇嗔,接道:“没良心的!我看你往哪里逃?”说着,追了上去。
那“扇形崖”,已有交待,方圆几所三里开外。
这时,一前一后,两人已脱离战场视力范围,小丐侠突然停身,转向凝目,而那飞天魔女,非但不跟纵进招,反倒粉脸微醉,不胜娇羞起来!
奇怪?其何以如此,又何因如此!那只好,趁着正邪两方,拼斗之际,把小丐侠探山遇险,一轮明月照九洲佟庭远全首殉身等经过,忙里偷闲,补叙一番,以求答案吧!
原来,小丐侠柳青,自那夜留书,别了董一壶后,随即星夜赶往蜈蚣岭。
在路上,早已打好主意,与其暗上,不如明闯。
所以一到了地点,就叫明了,要找“勾陈堂”堂主佟庭远!
小子们一探问,柳青说的好:“好久没见老哥哥啦,特意不远千里而来,访访乡亲。”
这一来,还有谁敢不通报,等到佟庭远来到,小丐侠就把编好的一套话,抢先说出话中意思,无非讲些家乡长短,以及哥们不见,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