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

    明天启四年八月十五丁酉，基督一六二四年九月廿七。


    大员。


    时值八月十五，正是中秋佳节。与往年不同，一个月前，李一官干净利落地了结了红毛之事，金银、器物所获颇丰，红毛也总算低头。如此种种，正是要借着中秋之季，大摆宴席，庆祝胜利。


    中秋之日，正是土地神的寿诞，也是太阴娘娘月神的诞辰，因此，扮演杂剧娱土地之神，以及祭拜月神，都是必不可少的。娱神之事，自然在日间，自有人装扮起来，表演一番。却说这祭月更是隆重，李家在沙滩上摆下了供案，面向月出的方向，陈列红烛、香炉，再加上清茶、月饼和应时的瓜果作祭品。等那月亮升起之时，便燃烧斗香，拜祭月神。又待那香火将尽，便退神彻案，祭礼完毕，李家上下千余人等，便在沙滩之上，或歌或舞，或跳或叫，或吃月饼，或饮醇酒，真真是热闹非常。


    这番大获全胜，李一官自然是得意非常。经此一役，红毛之前加在李家头上的难堪，算是连本带利翻了回来。这番，不但红毛低了头，李一官更是先后从红毛的身上掠得四百余门红夷利炮，并火枪刀斧等物无算，真真是狠发了一笔。此外，他已同当地的土人谈好，在一鲲身上划出了一块土地，开始筹建铳台了。


    此时，留在港内的只有两条红毛船了，另外两条，则已经南下报信去了。孙克自然是留了下来，他丢了人，又如何敢这样就回去了。按照他的心思，自然要留下来，看看是否有机可乘，好歹作出些功绩来，以应付上峰才是。


    因为顾及南洋的航路，借着中秋佳节，李一官也将孙克请了过来，一道庆祝。孙克本有心缓和两家的矛盾，自然是欣然而来。李一官与孙克二人，一主一客，倒是言谈甚欢，丝毫不见之前的刀光剑影。


    大员的岸上，一派欢腾，却见那海上，又一条小舟徐徐驶了进来，靠上了李家的船队。不多时，李三匆匆忙忙跑到李一官近前，附耳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李一官正同孙克商议日后的合作，却忽然李三说，去平户报信的人回来，却说颜振泉要在平户闹事，云云。自打颜振泉回转，李家老小两位东家，便担心他们出事。之前，见颜振泉一党尚且安分，还道此子莫非改邪归正了，到头来，仍是这般。好在李一官刚刚料理了红毛之事，不然，若中途闹将起来，可是要坏了大事。


    稳得李三所言，脸色微变，却随即恢复了正常，不叫孙克看出端倪来。不过，这酒却是吃不下去了。李一官又应付了一阵，便托辞出来。李一官留下二官在那里应酬，自己拉着李三出来，直奔坐船回去。李一官脸色凝重，压这声音说道：“去，把李忠，邬龙，薛伯泉叫来。还有，吩咐张弘在这边盯紧了，若是出了岔子，我唯他是问。还有，你去告诉二官，要他也留份心，速去……


    李一官方才了结红毛一事，却又家中生变，奈何大员之事尚未稳妥，何去何从，自是难办。要知端底，且看《国朝旧事》第二篇《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