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痴女怨男 终成美眷
3个月前 作者: 萧逸
各人伪装完毕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二小已睁了好几次眼,正自不耐,却听见一声轻微的咳声,那声音小得很。
白布之下的白如云,由不住钢牙暗咬,池心中狠狠地付道:“好个三百老人,我白如云只要这条命保住了,我定要活活判你们十年徒刑!”
想到此,暗中用丹田提起一股元气,双目一翻,停住了呼吸,借着这一口丹田之气,他可以支持一盏茶的时间。
来人非为别人,正是“金银双翅”中的“银翅子”丘明,这次暗中受命木苏和水梦寒,来此确实是欲置垂危中的白如云于死地!
银翅子丘明和其兄金翅子苏元九是绿林中已洗手多年的大盗,一身功夫确实不凡!
这次因贪图重酬,竟昧下良心,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若非白如云有知在先,看来是难逃一死了。
南水、北星二人由指缝里外观,果见一口雪亮的剑刃,在门缝里上下游了一趟,随着这门就推开了!
跟着这人在外稍停了一刻,一矮身,“飕!”的一声,轻如狸猫地已纵了进来。
白如云虽在布下,可是对这人行动,了如指掌,当时看清了这人六十上下的年岁,黄焦焦的一张脸,唇下留着短短的三菱羊须。
矮矮的个子,一身黑色紧身衣,靠胸前红彩带,扎着十字结,背后是一口空的鳖鱼皮剑鞘,右肋下却佩着镖囊,白筒高袜云字履,由来人这一副打扮上看来,已知来者不凡了。
南水和北星一顾之下,相继惊心,两人俱看出来人,正是白日前来送药的老人!一时都暗自提防着!
这人轻身尖足,很快地在堂屋里走了一转,他的目光移在供桌之上,似乎吃了一惊!
他看了一会儿,脸上似微露喜色,随着轻轻把剑插回到鞘中。
二小见他身形向下一矮,向前一伏,也不知他用了一手什么功夫,已把头伸到了白如云这间房中了。
一对三角眼,炯炯地放着光,在室中左右看了几转,二小清晰地见他嘴角上挑着,带着无比的欣喜之色,跟着打了个旋风,整个人都进来了!
白如云暗道:“好大胆的贼子……”
当时停住了呼吸,这人进室之后,先不奔床前,竟自往放药的茶几上行去!
他由几上,把那装“冷玉膏”的空竹管子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又倒过来看了看,证实管中药已空了,脸上霎时带出了一副阴森森的得意微笑!
他放下了竹筒,回过头来,那一双精光闪闪的阵子,死盯盯地看着床上的白如云。
二小见他慢慢走到了床前,都不由暗自力贯双臂,随时待发。
这个人倒也是内行得很,只见他以二指把白如云面上白布轻轻一揭,立刻现出了白如云青白的面孔。
他轻轻以手在鼻下试了试,又细看了看白如云双眼,这才又把白布盖了上来。
二小直吓出了一身冷汗,有几次都差一点要动手。
这人放下白布,想是已判定白如云已死,去了戒心,竟自微微冷笑了一声道:“这笔账怪不得我丘明,你来生找三百老人去算账吧!”
他说着似乎不愿在此久留,一连后退了三四步,不想足根正碰着了矮几,发出了“碰!”的一声。
二小早就想动手了,只是苦无机会,这时如何肯错过,这声音一响,南水首先开目,大叫道:“北星有贼了!”
他叫着,猛然身形一纵,已用“虎扑”式,朝着这丘明猛扑了过去。
银翅子丘明一时也吃了惊,阴笑了一声道:“小王八,你叫什么?”
他哪里会想到,这两个小孩,是白如云手下得力弟子,只以为是普通会个三招两式的小孩,哪里把他们放在心上!
南水这一扑去,丘明居然不逃,反倒往下一矮身,用“金剪手”,照着南水两肋就插。
南水厉叱道:“害死了我的主人,还要来害我们,今天小爷爷跟你挤了!”
他说着已旋向了一边,这时北星早已是一声不哼地由右向左,右掌用“劈空掌”,一声不出地猛然劈出。
银翅子丘明一式末逞,心中不由一惊,看不出这小孩居然还有如此功夫。
他这里一急末完,猛然右肋后一股极大劲风劈来,当时大吃了一惊,暗道:“不好!”
还算丘明四十年来末把功夫扔下,此时一觉不妙,本能地向上一挺,拔起三尺,但这是室内,可不比室外如意施展!
就如此,北星这种劈空掌力,仍然由他右股扫了过去,以丘明这种功力,竟痛得忍不住口中“唷!”了一声,身形往下一落,踉跄了四五步,才算站稳。
急痛攻心之下,一瞧暗袭自己之人,竟是那另一小童,丘明这一霎时气可更大了,他冷冷一笑道:“好小辈,有种外面来!”
他说着身躯一拧,己窜出房去,南水这时已扣好了一掌“丧门钉”。
他身子向外一纵,口中已自喊道:“打!”
跟着用“阴把”向外一翻手腕子,这一掌五枚“丧门钉”两上两下中间一枚,只一闪,已临近到丘明身后,丘明向下一塌腰,用“铁犁耕地”式,贴着地面一转,五枚暗器全算打空了。
这时北星已尖啸一声,扑身而上,双掌用“龙形穿身掌”向外一送,丘明识得这一手厉害,厉哼了一声:“好!”
他向外一滚腰,可是猛地里南水又已双掌扑到,双掌上是“黑虎伸腰”,直奔丘明后心击去!
银翅子丘明作梦也没想到,这看来毫不起眼的一对小童,居然有如此身手,一时不由大为惊心动魄!
又因为刚才为北星劈空掌所伤,这条右腿连举步都难,一时调转大为不灵。
这时北星,南水双攻之下,他可是不能兼顾了。
南水这双掌一闪而至,丘明“翻天”式向外一领,不想北星劈空掌已到。
丘明一声长啸,倏地腾身而起,可是二小这时已把丘明恨之入骨,此时见他想逃,哪里容得?
商水一扬手,又打出了两枚“丧门钉”,银翅子丘明在空中猛一扭,可是南水的丧门钉仍然由他双腿边上擦了过去,划了两道血槽!
银翅子丘明自出道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凌辱?顿时怪哼了一声,身形在空中一挺,用“八步赶蝉”的轻功,飘出了三丈以外!
他身子向下一落,嘿嘿冷笑道:“你们两个娃娃报上名来!”
南水这时向前一蹿身,冷叱道:“你家小爷爷南水、北星也!”
丘明这时自知受伤,对方又是二人合力,久战下去定要吃亏。
当时一咬牙,恨声道:“好!你家丘爷爷早晚取你们小命!”
他说着一声尖啸,双臂一抖,竟自向乱石如云的山峰之下直泻了下去!
南水、北星不约而同,跟着他身影打下了一掌暗器,隐闻得那丘明“吭!”的一声,知道竟又令他吃了亏,一时心喜不已!
短时的静寂之后,南水检讨道,“这家伙总算挂了彩了!”
北星恨声道:“气人,叫他跑了!”
南水一面转身,一面道:“少爷说不可致他死……叫他回去好报信!”
北星兀自愤愤不已,二小方自进门,却见裴大希已含笑外出道,“真行!我都看见了。”
南水咧着嘴笑道:“要不是少爷要留他活命,我早就把他打得趴下了!”
北星嘻嘻一笑,比了一下手式,结巴道:“我……劈空掌,打中……”
裴大希笑着拍拍二小的肩膀,一面笑道:“你们辛苦了,白如云真料事如神……我算真服了他了!”
说着三人一起进室,只见白如云正自痴痴地看着屋顶,他的脸色变得益发难看了。
这时见三人转回,淡淡一笑,有气无力地道:“他……跑了么?”
裴大希黯然点了点头道:“南水、北星把他打伤跑掉了!”
他遂走到了床前,叹了一声道:“想不到居然为你猜中了……看来这药中定有诡诈了!”
白如云唇角微微上弯,似嘲笑又似骄傲地笑了笑,裴大希这时把预先倒出的,细细拿在灯下观看了一阵,白如云呐呐道:“老裴,这药应如何施用?”
裴大希放下了药管道:“这种冷玉膏应是顺血而行,用时以金针刺穿两脉,徐徐注之!”
白如云点了点头,裴大希这时细细以手搓之,又就近灯下看了看,不田脸上突然变色,口中哦了一声,自如云惊问道:“什……么?”
裴大希膛目变色道:“原来这药中竟掺有这东西……”
他冷笑了一声道:“毛刺!这是竹筒上的东西……”
白如云眨了一下眸子道:“好毒的东西……他想这么害……我却偏偏不中他的计。”
二小这时吓得频频变色,裴大希再把另几支取过,一一开视之,俱是一样,当时不由摇了摇头道:“好阴险的计谋,这要是注入血液之中,不出一个时辰,周身麻肿而亡……
幸亏!幸亏……”
说着忙把这几管紧紧包扎了起来,搁置一边,他走到白如云床前,叹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兄弟!你再坚持个三五天,一定会有救的!”
白如云苦笑了笑道:“天下没有愿死的人……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找三百老人算账呢!”
裴大希不敢在他床前久待,怕他伤神,当时悄悄退下,对于白如云这种毅力,他深为感佩,只是老道还不来,一切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第二天的黄昏,白如云的病态已经由平静而转入剧烈了,他不停地在床上颤抖着!
可是他只是紧紧地咬着牙,至死也不出一声……在旁边侍候的二小早已哭了个失魂落魄,有几次裴大希硬要把他们劝着,可是当他们目睹着白如云这种痛苦的神情,又怎能遏止住自己的悲哀。
可怜的白如云,想必他己知自己,将是不久人世的了,所以对于二小的哭声,并末加以制止,他那双明亮的眸子,只是透过了窗,向遥远的天边望着,也许他是遗恨着尚有未了之事吧!也许他是在期待着谁吧?
这一霎时,他脑中闪过了一些人影,最令他切齿的,却是那霸占他母亲的陆老虎!
他仿佛听到了母亲痛苦的呻吟,以及陆老虎的狂笑之声!
多少年了,他一直不敢去想这件事,对于母亲,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感,因为他觉得她太软弱了,软弱得令人生恨,可是这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完全错了,母亲是无辜的,也许她早已盼着自己这个儿子,能把她拯救出苦海,而自己却是犹豫至今……
往事一一从他脑中经过……
他回意着当自己尚是幼小的生灵之时,所身受的一切,还有陆老虎狰狞的笑声。
白如云只觉得一股热血上冲脑门,候地张口大喝一声:“伧父,我杀了你!”
随见他一阵颤抖,竟自昏了过去。
这一下可把隔室的裴大希及二小吓坏了,慌忙赶了过来,裴大希见状,只当他是死了,不由得猛跺了一下脚,咧口泣道:“完了……”
二小更是一扑而上,伏床号陶大哭不已!
“少爷……少爷啊……”
在距离这房子顶多十丈以外的山道上,一个发如乱草的老道,正在疾行着。
这种断肠的泣声,传入到了他的耳中,就像是打了一个晴天霹雷。
他抖颤地停住了身子,口中喃喃道:“天啊……这是怎么了……这是不可能的啊……”
忽然,他像发疯了也似地,一声大吼道:“小鬼头……你怎么了?”
只见他身形扑纵着,如惊雷骇电地扑向了这座石室之中。
那堂屋的门紧紧关着,老道厉吼了一声:“徒弟!徒弟啊!”
只见他双掌向外一翻,这扇门“轰”的一声巨响,震了个粉碎。
随着老道的躯体,似疯神也似地闯了进去。
这时裴大希已发觉出白如云并末死,听见了这声巨响,吓得扑出来看,正巧迎着了老道的冲势!他口中惊喜地叫了声:“老道……你!”
可是这一霎那,这道人的两只眼已完全红了,他一分双手已把裴大希双肩抓住了,一抬双臂,裴大希已被举起来。
遂见墨狐子咧口大哭道:“他怎……怎么了?”
裴大希被秦狸这种突然如凶神般的态度,吓得一证,一时张口道:“他……他,没有……”
话尚未完,老道已大吼了一声,就手一抛,可怜老裴这身皮包骨头,如何经得起他这种神力,如同一个皮球也似地被抛了起来,“砰!”一声,撞在了屋顶之上,跟着啪嗒一声摔了下来,竟给活活摔昏了过去!
老道这时,早已扑到了白如云床前,见南水、北星二人,正在伏床低泣,他一伸双臂,向外一分二小也给摔了一个筋斗。
随着他那如同破锣也似的嗓子,大哭道:“徒弟啊……徒弟……”
一时只见他扑过去抱着白如云挺直的身子,泪如雨下,他用双手挤命地抓着自己如同乱草也似的一头头发,大声哭叫着。
“啊!啊……我可怜的白如云!”
其实他只要用手试试白如云的鼻息,他当会发现白如云并没有死!
只是他又哪里会想到?
这一阵大哭,只哭了个死去活来,再加上二小一左一右助威,这整个房子,都快要塌了,充天震耳的哭声,就是过往天空的飞鸟,也会闻声恻然!只有那医学专家裴大希,兀自静静地躺在地上,尚在昏迷之中。
一切都是那么巧,不信你看!
一个青衣素服的玉女,悄悄进来了!
她就像一个幽灵,她颤抖着,那花也似的面颊,这一霎那,就像是一块惨白的玉石,明珠也似的眼泪,由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里,不停地往下淌着!
她每走一步,像风摆残荷也似……她双手紧紧抓着一个紫缎子小包,那是“冷玉膏”!
只听她用着断肠的声音喃喃道:“云哥哥……你的药来了……”
忽然她一摔倒在地上,香肩连耸,只哭了个肝肠俱裂!
这突然的声音,不由得使老道二小俱吃一惊,由不住一齐回过头来!
老道一看之下,不禁咧口泣道:“好姑娘……你来了……小鬼头,小鬼头!他已经死了……姑娘,一切都完了!”
青萍止住了泪,悲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道涕泪横流地道:“刚刚……哇!我可怜的徒弟啊!”
他说着又趴到了白如云身上,大哭了起来,二小更是以头连连撞着地!
奇怪的是,伍青萍这一霎时,却没有再哭了,她只是呆呆地,如同一具木偶也似地看着床上的白如云……只听她抖声道:“如云哥……你就这么死了?你不要我了?”
大颗的眼泪,顺着她冰洁的脸蛋儿,噗簌簌地滴了下来!
她举起玉腕,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这一霎那,她一切的希望,一切的幻想都消失了!
当希望失去时,也就是人生的没落……是的!任何人都是生活在希望里,西谚云:
“没有希望的人生,好似缺乏源头的泉水。”这话是一点不错的!
伍青萍这一妻时的感慨,读者不难想知,她离开亲人,只为了这个人!
她整个的生命,也可以说完全是为了这个人,可是就在成功前的一霎那,却失去了她这心爱的人,她的生命也没有意义了!
她痴痴地想着,要不是为了哈小敏,就可以早到半天,那么一切也就解决了……(至于小敏为何离她而去,后文自有交待)。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渺小的人类,是不能与之抗衡的!
青萍伤感着,流尽了她的眼泪,她嘴角微微地动着,低低地诉道:“白如云!我去了!我不会负你的!因为这一生,你是我唯一所爱的人,我走了,你安息吧!”
她这么低诉着,轻轻站了起来,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抹了抹,然后看了室中各人一眼,悄悄回转了身子,消失于门外。
裴大希用手摸了一下头,在地上翻了一个身子,室中吵杂哭叫的声音,把他惊醒了。
他猛然坐了起来,皱着眉毛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挤命摇了摇头,才想起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不由咕嗜一声站了起来。
他冷笑着走到白如云床前,大声喝道:“你们这是于什么的?是怕他不死是不是?”
老道仍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闻声看了他一眼,沙哑地泣道:“姓裴的,我临走之时,是怎么交待你的,现在好了……他死了,咱们两个的交情也就算完了!”
此时二小尚在大哭,裴大希一跺脚道:“你们不要哭行不行?”
二小暂时停住了哭声,南水看了他一眼,抽搐道:“为什么……不哭?”
北星泣噎道:“这人……心真狠……一滴泪也不掉!”
二小说着又自放声哭了起来,裴大希扑到床前,又不放心地以手在白如云脉门上摸了模,更证明他是没有死,不由大吼道:“他又没死!你们哭什么?这不是催他死么?”
这一句话,果然似一声雷,顿时把各人都震住了。
老道抹了一下脸,皱眉道:“你说……什么?谁没死?”
裴大希涨红着脸道:“谁?还会是谁,当然是白如云!”
老道楞了一下道:“他没有死?怎么不动?”
说着竟似不信,还用手去拨白如云的眼睛,裴大希想起来有气,一把把老道推开,叫道:“你先让开!这都是些什么事!一进门跟丧神一样,又哭又叫的!”
老道被他推开,满面惊异地看着床上的白如云,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抖着声音道:“你别开……玩笑好不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二小也不哭了,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床,裴大希一面坐下,一面冷笑道:“开玩笑?等救醒他,咱们两个还有一笔账没完,我也不能叫你白摔!”
他说着双手在白如云雨腋之下一扭一捏,慢慢运起功来,似乎半盏茶之后,白如云竞长吁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他张开了眸子,环视一下左右,发现老道也在床前,不由惊喜地动了一下,开口道:
“老……道!”
墨狐子秦狸这一霎时,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抖动了一下,大叫道:“小鬼头!小鬼头!”
他扑到了床前,猛然抓着自如云一只手,大笑道:“啊,啊,你还活着……我的天……”
二小这时也不由破涕为笑,一时之间,房中整个充满了笑声,和方才整个的哭声,真是一个强烈的对比!
只有裴大希远远地站着!
他双臂互抱着,嘴角似喜又忧,他稍稍领受了一下快感,遂哼了一声,道:“你们有什么好笑的?老道!你要的药呢?”
墨狐子正自咧口傻笑,闻言怔了一下,呐呐道:“药!没……要着……”
众人全是一惊,尤其是白如云更是一惊,他面色死灰地惨笑道:“没……关……系!”
可是老道这时笑道,双手连摇,说道:“不过……你的好媳妇儿,给你把药弄来了!”
他抢上前去,把青萍放在地上的小包举了起来,连连摇着!
白如云立时一怔,急问道:“谁……谁?”
老道怪笑道:“是伍青萍,这姑娘真行!”
他说着忽然左右看了看,口中咦了一声道:“咦!人呢?”
裴大希这时接过了药,笑着道:“谁呀?”
老道忽然摸了一下头,猛然跺脚道:“糟了!她走了!”
裴大希紧张地拉着他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走了?”
老道急道:“糟糕!方才我们正哭的时候,伍姑娘来了,她送来了药,一个人趴在地上哭,说什么晚了,怎么现在没有人了呢?”
他说着又大叫了两声:“伍姑娘,伍姑娘!”
白如云这时在床上颤抖道:“啊……老道!你快追!”
裴大希也跺脚道:“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快追,晚了也许会出事了!”
二小一听,各自夺门而出,老道怔了一下,脸上变色道:“对,我去追去!”
说着猛然扑出门去,一路狂喊着往山下奔去!
裴大希这时微笑说道:“真是个冒失鬼!”
他打开包袱,见内中是一整封竹管,另有一封署名伍青萍亲展的信。
他匆匆把信揣起,一面把药拿出来,含笑道:“小兄弟!这才是人要不死,五行有救,有了这药,三日之内,我保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他说着笑着合不拢嘴来,一面自后室,翻出药箱,洗手净面,半个时辰之后,已用金针,把白如云全身穴眼打开,遂以“金针度脉”手法,把“冷玉膏”徐徐注入白如云血液之中!他这里忙得不可开交,另一边,老道更是急如救火地拼命奔驰着!
他这种轻身功夫,不消一刻,已扑到了山下,可是转念一想,伍青萍就是走,也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要说她伤心之下,断断不会如此狂奔疾驰,是以,一定还在山中,我且细细找来!
想着他又往回程找了一遍。
这时天可黑了……在如此大的庐山,在黑夜之中,要想找一个单身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道一路走着喊着,逢人便问,山前山后,山南山北,直跑了七八转,只觉得嗓子都嚷干了,两条腿早就软了!
五六天以来,这两条腿就没停过,再加上这么狂奔着,就是铁人也吃不住!
他喘着,坐在一棵树根之下,实在是累坏了!
墨狐子秦狸愈想愈难受,他心里想:“我真是如老裴所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怎么办?”
他眼巴巴地看着天边,脑子里又想道:“这姑娘别是以为白如云死了,跳山涧自杀了吧!那可就……”
想到了这一点,老道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由地上站了起来,低低地叫了声:
“老天爷!我已经够受的了,别再折腾我了!”
他走到了崖边,向下望了望,黑黝黝的啥子看不见,冷冷的风,使他打了一个寒战!
他咽了一口唾沫,实在是渴坏了,喃喃自语道:“这么下去,奶奶的!我老道也要完了!”
忽然不远的寺院里,传来一阵当当的钟声,老道怔了一下,心想:“这里还有庙呀2我去讨口水去,今夜说什么也要把她给找着!”
想着往前走了几步,果见百十丈以外,有一座极大的庙宇,月光之下,金碧辉煌!
墨狐子秦狸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一拐一拐地往庙里走去!
这时庙门打开着,正有几个尼姑在庙前赏月,老道一拐一拐地走到了近前,弯腰不像弯腰,行礼不像行礼地来了这么一下。
这群小尼姑仍不由哗然惊作一团,有的见老道这种僧不像僧,道不像道的样子,都不由掩口而笑!
其中有一个老尼姑,瞪着眼道:“我们这里是姑子庙,你一个道人,来此作什么?”
老道一听,在月下仔细端详了这群尼姑半天,才摸着头道:“啊!是姑子呀!我还以为是和尚呢!”
老尼姑脸一红,以为老道是存心来开玩笑,不由浓眉一展,叱道:“住口!你这道人好大的胆子,深更半夜,来此佛门善地胡言乱语,小心我们……”
老道本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发作,再被这老尼一叱,不由也一时怒起,当时冷笑道:
“哟!好厉害的老姑子!我只问问,你发这么大脾气于吗?”
此时一群小尼姑在旁七嘴八舌,吱吱喳喳,有的说:“这人疯疯癫癫,理他干嘛呀!”
还有的说:“师姊真有功夫给他闲嗑牙,撵他一边去算了!”
老道虽是一生啸傲武林,在这种场合里,可真是只有自认霉气!
当时气得直摇头,那群小尼姑还叫着:“不要脸!我们都是女人,你一个男人来干什么?去!去!滚开!”
墨狐子秦狸分辩了两句,他不说还好,愈说,那群小尼姑叫得愈厉害,最后还有人提议要去报官。
老道真气得想打人,但只有自认倒霉,水也没喝成,还受了一肚子气。
想着方要转身,忽见一中年女尼由内疾出对众尼叱道:“你们吵什么?师父已上了香了,传你们入内护法,要给新来的那位姑娘落发了!”
众尼才匆匆转回,这中年女尼,杏目还瞟了老道一眼,才冷笑着转回。
老道这时不由吃了一惊,心想:“方才这位尼姑说,要给一位新来的姑娘落发,别就是伍青萍吧?她在心灰失望之下,难免……”
这一想,愈觉大是有道理,当时精神一振,也不觉得累了!
这时那群尼姑都进去了,老道把衣服整了整,心想:“这玩艺,我可顾不得这么多了!要是她真的剃发,可就什么都完了!”
想着身形一弯,“飕!”一声,已蹿上了庙据之上,暗想道:“我墨狐子堂堂武林奇侠,居然深夜来到人家尼姑庙里偷窥,唉!”
想着一抬腿,才突然觉得躲不得,他怔了一下,一抹脸道:“管他的!只此一次,反正是为了救人!”
想着见一处正殿内灯光耀眼,不由一塌腰,如同一股黑烟也似的,已扑到了殿前。
所幸殿门敞开着,只见殿内人影婆婆,香烟缭绕,老道见殿门正首,有一石狮子立着,倒是一个好遮身地方,想着一飘身,已落在了石狮之后,真是轻如一片落叶,室内人无一觉察!
只见殿内众尼,分两行排列着,正中的法坛上,站着一个七旬左右的老尼,一身黑色皂衣,她口中喃喃在念着一卷经文,一只手翻着经卷,双目半睁半闭,在她身前丈许左右,蒲团上跪着一个少女,老道不看则已,这一看,不由差一点叫了出来!
原来这少女,正是伍青萍,老道不由喜得大口连张,暗忖:“啊,真是她!现在可好了,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着!”
想着仔细地往内中注视着,只见青萍这时面色惨白,秀发都散开,垂在肩上,如同一尊石像也似地呆呆低着头!
那老尼念了半天经文,又用手摇了几下铃,这才停下来,随即又拿起一张黄核纸,上面有字,老道见她凑近灯前,朗声念道:“俗女伍青萍,厌弃污浊恶世,自愿入青云寺,落发为尼,俗世一无牵挂,随身布施纹银五两,以为香火之资,今后无论何故,不得索回!”
老道听到此,不由笑了,心说:“我说出家哪有这么方便,原来她送的有银子,怪不得这么快呢!”
这老尼念完了之后,问道:“这可是你自己愿意么?”
青萍点了点头,老尼又问道:“以后不后悔?”
青萍又点了点头,老道不由直摇头,这时老尼忽然提高声音道:“本座赐你法号‘如一’,今后皆以此名之!”
青萍忽然流泪道:“师父,弟子请求命名为‘如云’!不知可行么?”
老道怔了一下,心说:“好痴心的姑娘,如云不是小鬼头的名字么?唉!”
那老尼皱了半天眉,竟自点头道:“也好!你们这一辈都是‘如’字头!如一如云只差一字,使得!”
说着一拍手道:“上香,如意、如真二弟子侍候落发!”
一旁闪出了两名小尼姑,一人捧剪,一人燃香,先对着老尼施了一礼,遂朝青萍走去。
老道看到这里,可不能再看下去了,当时双手一抖,把事先握好的双掌小石子打出。
这种“满天花雨”的手法,毕竟不凡,只听见“波!波!”一阵响声,顿时满殿全黑,一时大乱了起来,老道已趁乱之间,飞纵了进去,单手一抱,已把伍青萍给挟在了臂下!
青萍惊魂之下,尚比道:“你是谁?干什么?你……”
老道低叱道:“好糊涂的丫头,你想出家可不行!”
说着一起一伏,已蹿上了大殿,起落之间,已如飞而去!
不言大殿里撑上灯火,发现失去了青萍,更是乱作一团。
且说伍青萍被老道挟着纵跳如飞地驰着。她却自挣扎道:“老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老道也不说话,只是拼命地驰着,一盏茶之后,已来到了山峰。
墨狐子才把青萍放了下来,一时累得汗如雨下,他喘道:“到了!到了!你进去看吧!”
青萍这时说道:“你把我弄来这里干什么?他死了,我还何必……?”
老道用手推她,一面笑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这时南水,北星二小,已自屋中闻声跑出,俱欢叫道:“姑娘来了!”
青萍看着他们一个个面有喜色,不禁呆住了,愕了一下道:“白如云不是死了么?……”
北星这时却破格跑上前,又跳又笑道:“少爷活了……好了……”
青萍一时张大了眼睛,也顾不得再和他们说话了,她猛然夺门而进。
果然,她连梦中也想到的白如云,正自靠床坐着,他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噙着热泪,他口中呐呐道:“姑娘……”
伍青萍早已忍不住,张开二臂,扑到了他的怀中,说不出的是喜是悲,是哭还是笑!
只是……
他们紧紧地抱着,把沾满了泪水的脸贴在了一块。
这时候老道咧着大口直笑,二小也看得呆了,老裴推他们一下,一皱眉一甩头,还是他识趣,大家都悄悄退到外面去了。
巫山的白宅,可是热闹了,处处张灯结彩,正厅上斗大的“白府喜事”,真是够气派!
铁旗侠结婚,这可是武林中天大的喜事,从早到晚,水陆各路英雄好汉络绎不绝,贺礼堆积如山。
老道也破例换上了一身新道袍,头发梳得光亮,迈着八字步儿,周旋在前来庆贺的客人之间,逢人便喊:“哪里!哪里!托福!托福!”
南水、北星更是一人一身紫缎子衣裳,他们直乐得合不拢嘴,小口袋里放的是糖,—边走着,一边往嘴里塞。
南水笑道:“北星,结婚是好事!”
北星咬了一下苹果,傻笑道:“好事……好事……”
他说着提了一箩橘子往外就走,南水怔道:“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北星连连晃着头道:“送人……不是我吃!”
南水问:“送谁?”
“……送给三百老人……”
北星也说着往前就走,南水不由笑了笑道:“对!今天是喜事,叫他们也吃点好的!”
南水说着,也跟着北星直向后面石牢走去,在那里,石牢之中,禁锢着往日叱咤风云的三百老人!
不过,他们虽都被关着,可是刑期不一样,牢门牌子上写的是;木苏:狡诈、阴损,罪大恶极,刑期十二年。
水梦寒:盲从、阴损,刑期六年。
星潭;自私、任性、无义,刑期两年。
他们是被隔离在不同的房间里,可是却可互相借着窗口说话。
北星走过来,把橘子分给他们三人,星潭仰着脸,问道:“小鬼!今天发生什么事?
外面乱哄哄的!”
南水哈哈一笑道:“少爷结婚了,你还不知道?”
星潭揉了一下眼睛,惊讶地道:“白如云结婚了?”
水梦寒和木苏,闻言都不由吃了一惊,他们一齐到门边,紧张地问道:“和谁结婚?”
北星结巴道:“和谁?……当然是……伍姑娘……”
南水点了点头道:“从今以后,我们就叫少奶奶了……哈!”
木苏咬牙切齿道:“哼!她到底还是嫁了他了……哼!”
水梦寒冷冷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道:“算了吧!老大,一个人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当初要不是听你的话,也不会有今天!”
木苏冷笑道:“所以弥的罪名是盲从了!”
水梦寒反唇相讥道;“所以你是罪大恶极了!”
二人都呵呵大笑了起来,二小见他们说得好玩,都趴在铁栏上看着他们发笑!
星潭看了木苏一眼道:“其实他判我两年不算多……”
木苏一收笑脸道:“两年自然不多了,十二年你就会叫多了!”
水梦寒长叹了一声道:“这白如云也是个怪人,我看他生平大概有关人的毛病,动不动就将人押起来!”
木苏冷笑道:“他连他师父都关,别说我们啦!”
说着他眨了一下眼道:“要说,我还不服气,我就不信,他真把两相神功练成了。”
星潭冷哼道:“你这人就是生就一副奸险脾气,到了这时你还不相信?要没练成,凭我们三百老人,会叫他一个毛孩子给押起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木苏被骂得脸一红,用手摸了一下头,又点了点头,道:“噢!是的……是……是……”
水梦寒叹了一声道:“老道也不……来……妈的!他现在可神气了……”
木苏一听提起老道,不由恨得咬牙切齿道:“这老东西,最阴最损,还说我阴损,他比我厉害千倍!”
星潭这时睡在床上,喃喃道:“我们真是何苦?好好地炼哪门子药,这好,药炼好了,把他给救活了,却把我们自己给弄到牢里来啦!”
木苏一扭脸,见二小还在看着,不由气得一摆手道:“给我滚!小子!想做奸细是不是?”
二小弄了个满脸通红,手拉着手走了,南水边走边说道,“妈的,这姓木的最坏!”
北星结巴道:“他……十二年!”
他们说完就走,木苏恨得往壁上拍了一掌,怒ph道:“想不到我木苏竟会有此一日!”
水梦寒冷笑道:“你一个人不说,还把我和老星都连上了,我们才真冤枉!”
星潭坐起身来道:“算了吧,就当是我们在闭关,这些年来,尽可以再练练功夫!”
木苏怔了一下,重重跺了一脚道:“对了!对了!”
他趴在壁上咬牙道:“对!这十二年,我们要好好练一种功夫,出去之后,再找他算账!”
水梦寒冷笑道:“问题是在你还能活上十二年不能了,你今年已多大?”
一句话又把木苏给说楞住,忽然一阵笑声,老道出现在牢前,他向三人一躬腰道:
“老朋友们!你们好!”
木苏气得一扭身子,水梦寒龇牙道:“嘿!今天道爷挺像个人似的!”
老道嘻嘻一笑道:“那什么话,今天小鬼头结婚了,我还能不装饰、装饰!”
水梦寒干笑了笑道:“方才我们也听说了,是伍姑娘不是?”
老道点点头道:“当然是她……”
水梦寒笑了笑道:“要说,他们还真是一对儿呢2”
老道高兴地点头道:“可不是,郎才女貌!”
木苏这时忽然回过头来,他闪着眸子笑笑,道:“老道!我跟你商量件事,怎么样?”
墨狐子怔了一下道:“什么事?”
木苏嘻嘻一笑道:“唉!哪有这么说的,你……”
他笑着比了一下开锁的手式道:“放我出来一会儿。”
老道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木苏叫了两声,老道己去得没了影儿了,他冷笑一声骂道:“妈的,这老道也学精了!”
他扭回脸来,水梦寒正看着他在微笑,木苏长叹了一声,倒在那冷硬的床上。
这就是三百老人的命运……
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处狭小的木牢之中,锁着一个面生虬须的老人!
他不停地叹息着,他的刑期是二十年,这老人就是陆老虎,也就是霸占白如云母亲的那个人,他如今六十多了,早已失去壮年时的那种豪气了,他每天只是在牢中叫着吼着,哀求着,要白如云放他出去,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
现在他的女人,也正是白如云的生身之母,正在锦绣的玉床上睡觉。
她参加了儿子的婚礼,内心不胜感慨,早早地就回到了房中。
白如云十分孝顺她,每天必去向她请安,谈些家常,现在这个女人,是个幸福的人了,她为自己有白如云这么一个儿子而自豪。
尤其是今日,她参加了儿子的婚礼,看到了那绝色贤慧的儿媳妇,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高兴,她躺在床上想着:“我虽困苦半生,可是老来却有如此一个儿子,如此一个儿媳妇,也很可以知足了。”
画楼一角,在黎明的一霎那,更显得美……
这楼阁是布置的新房,四周都是青葱的翠灯,天还没有十分亮呢,已有成群的画眉鸟,在竹梢上展翘嬉鸣着,他们向着这一对天作之合的新人致意哩!
一扇小窗推开了,伸出一只玉藕也似的手腕,可是却有另一只健壮的臂,把它捉回去了。
伍青萍忸怩着,倒在白如云的怀里,她那满头的秀发,散在白如云豪阔的胸膛和宽阔的肩上,她是那么的娇柔,脆弱。
新婚之夜,已过去了,看起来她还是一样,只是在她两腮和粉脸上,微微染上了些相思红霞。
她挣开了自如云的怀抱,羞涩地笑道:“天都亮了……我要起来啦!”
白如云紧紧地抱着她,把她像小鸟也似地又捉了回去,他用一双铁腕,紧紧地搂着她的纤腰,半笑道:“我不放你!小东西!”
青萍红着脸,羞得几乎要哭了,她嗔道:“你放不放手?”
白如云笑道:“不放你,怎么样?”
青苹扭了一下没再扭动,却由不得半哼半笑地,又倒在那白如云怀中。
她闭上了那双明亮如星星也似的大眼睛,让羞涩由两腮直上了发梢儿,是那么娇和羞地哼着:“不来了……你欺侮人家……”
白如云轻轻吻着她的小脸,青萍被逗得格格笑了,她轻轻嗔道:“胡子扎得人痒痒的……”
白如云大声地笑了,那嘹亮的声音,把室外的画眉鸟也吓飞了!
青萍吓得睁开一双眸子,踢着脚道:“笑什么嘛……你这野人……”
白如云伏下了身子,轻轻在她耳边道:“小尼姑,我不笑就是了!”
青萍打了个翻滚,血红的睡裙翻了个浪,裹着她丰满滑腻的娇躯,她撤娇道:“你坏……你敢说……你……”
她羞得用小手捂着眼睛,白如云用手揽着这如花似玉的娇妻,情不自禁又朗声大笑了!
他哄着她说道:“乖妹妹!我不逗你了。”说着拉开了她掩在眼上的小手,青萍哼哼着竟自淌下泪来,噘着小嘴道:“还不是为了你……你还笑!”
这一来白如云可吓坏了,忙又陪上了半天好话,才算把娇妻给哄笑了。
她白了这位如意郎君一眼,小声嗔道:“你以后再敢说,看我还理你!”
白如云眨着半笑的星眸道:“我再也不敢了!”
这时一缕阳光,已由帘缝中射了进来,青萍啊了一声道:“真的,我要起来了,你这懒猪,要睡你一个人睡!”
白如云才啊了一声,青萍已挣着下了床,翩翩如一只白鹭,她匆匆穿上了一件外衣,跑到铜镜前,用梳子理着她那一头青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白如云反趴着身子,欣赏着娇妻,微笑道:“在庐山我想得你好苦,今天总算想到手了!”
青萍半睨着羞笑道:“还有脸说!”
她忽然转过身来,手托香腮道:“真的,要不是哈小敏走了,害我找了半天,也不会……”
“哈小敏”的名字,如同一根针也似的,双双把她二人都刺痛了!
白如云已由青萍口中得知,哈小敏是和青萍一路的,后来中途却留下了一封信走了;信中只草草地写着几句话,大意是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她知道自如云并不爱她,推恐以后痛苦,还不如现在走了好些,她信中还说着她要去追寻她的人生,去找真正爱她的人,信末附语问候白如云。白如云看了那信,着实伤感了多日,这时青萍一提,二人都不由又有些伤感!
青萍叹了一声道:“她一个人,匆匆走了,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如云黯然摇了摇头,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他感慨着。
其实!小敏正有绮丽的遭遇呢!
在一条通往苏省的官道上,风尘仆仆地驰来了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一个戴草帽的姑娘,那正是青萍和白如云挂心着的哈小敏!她一路忘命也似地驰着,一路奔驰,还一路地哭着,她担心追不上他了!她匆匆跑到了江边,牵马上了船,东张西望着,舟子皱眉道:“姑娘!你要找谁呀?”
小敏也不说话,她心中想:“我明明看见了他到江边来了,怎会没有人呢?”
想着忙对舟子道:“麻烦你快点渡江好不好?我有急事!”
这舟子点着头,双臂用力划着,小船不一刻己到了对岸,她丢下了钱,匆匆跳上马,却不在意一阵江风把她头上的草帽吹掉了,她也顾不得去捡,双腿一夹马,口中哭着道:
“龙大哥……你在哪里?怎么没影子?”
忽然身后一人爽朗地笑道:“姑娘!这是你的帽子……吹掉了!”
哈小敏道了声:“谢谢你!”
她说着话一回头,顿时怔住了,马旁站着一个伟岸的青年,他有十几天没刮胡子,胡碴子长长的,他对着小敏一笑道:“我姓龙,姑娘找我么?”
小敏只觉得脸一阵红,这青年一迈腿,已上了她的马,用结实的臂搂着她,哈哈笑道:“我们上哪去?”
小敏已倒入了这人怀中,她羞涩欣慰地闭着眼,马行如风,却传过了她娇嗔的嗓音道:“我累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