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 番外萧天珛(二)

    这位清冷不多话的姑娘是在半路上遇到的，只不过我和小六在前，她在后，我们一直相安无事地走了二天。但是每次遇到有人调戏她，不等我出手，只一会功夫就有人叫着肚子痛手痛眼痛等各种名目跑了个精光。


    小六乘私下无人时悄悄地和我说过，这个姑娘虽然美则美已，但是一身白衣冷若冰霜，有人上前调戏也不多话，总是一侧头一弹指就有人遭殃，想必是位心狠手辣的用毒高手，我们还是避得远一点的好。


    小六随我江湖上游历了几回，竟然也有些懂了江湖上的事。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姑娘不但用毒高明，医术也高明，就是一点不懂武功。她一弹指间发出的多是无伤大雅的药粉，中的人多数痛几个时辰就会无事，可见她的心地是很好的。单身美貌女子出门在外，多一项防身的技能也是相当必要的，人不犯我我不犯我，这句话可是宁涵姐姐经常说的呢！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我听得出那些人好象特意是冲着她去的，不但人多听动静好象还备了不少用来克制她的东西。


    果然不出所料，不等她弹指，有好几人已经洒出了石灰粉。


    我只来得及叫小六躲起来，身子已经冲了上去，把那位姑娘藏在自己衣袍底下，所有的石灰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每年宁涵姐姐命人送来的各种灵药真不是白吃的，我全身无恙，只有眼眶依然反射地流下了泪水，但是这丝毫无损我放出暗器，一时间就算场上弥漫着石灰粉还是能听到那些人哎呀声不绝地跌倒在地上的声音。


    我朗声大叫：“用这种伎俩对付一个女子也不怕人笑话，若是再有下次，我根本不会手下留情，直接一人一支寒刃钉死！”


    寒刃是寒刀门最难练最小却最伤人的暗器，江湖中人人知哓，果然还没等那二名暗卫上来，那些人已经跑了个精光。


    那名女子挣扎着从我的衣袍底下出来，看着我满身的石灰粉怒道：“用得着你多事吗？”却一边摸索着腰间要取出药帮我的眼睛治疗。


    她的手刚到我的眼眶边就停了下来，我头一次听到她的话中竟然有些惊惶失措：“你的眼睛竟然？”


    “无妨，我的眼睛从一出生就是如此，所以才会多事上前帮姑娘挡了一下。”我无所谓地笑笑，为免她发窘，我又多嘴地说了一句：“姑娘一路上都有人称赞你漂亮，眼睛一定也是如此，更该保护妥当才是！”


    谁知她竟然哼了一声走了开去，只去安慰受惊的茶寮老板。


    小六跑过来悄悄地说道：“公子，真是稀奇啊，您刚才和她说了一句什么话，我看她竟然有些脸红了呢！”


    脸红？我也一怔，不知怎的刚才被她手指抚到的脸庞竟然也有些红了，那句话是不是唐突佳人了？


    我让小六多付了一些银两给老板，我们又上了路。


    这次不同的是，那位姑娘走在我的旁边，而小六跟在我们的后面。


    她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若冰霜，但是也不是个呱吵的女子，一言一语总是恰到好处。


    原来她和我的目的地竟然是同一个地方，正是要举行武林新任盟主大会的地方。而她叫白清滟，也是师傅叫她出来历练，而她一时兴起就想着到最热闹的武林大会中去瞧瞧，可惜一路上宵小骚扰众多，她烦不胜烦只好用些无伤大雅的毒粉。


    新任盟主的最热门人选却是二哥的师兄，上任盟主龙云先生的大弟子赵安轩。我在江湖中也几次遇到过他，他的确是个为人公正、武功高强、急公好义的侠士，出任新一任盟主是众望所归，只是就怕邪教派人捣乱。所以师傅派我去看看，以防有事时能帮上一些忙。


    我们一路上虽然不是一直说个不停，但是因为时间充足，权当游山玩水一般，闲聊几句总是很自在舒服。二人相处几日竟是融洽如多年好友，有时我刚想说什么她已经提前一步说出来，而从她细微的动作中我也能感受到她的细心和体贴。


    她虽然一直说自己只擅长用毒，对医术兴趣缺缺，可是又一直不放弃地想要治治我的眼睛。听到哪里有对症的药材就想着去看看，我几次笑着说我是天生之疾，不可能治好，可听到她的声音又只能由着她去了。


    这点上小六倒是很赞同，他虽然私下里说白姑娘有时行事出人意料，似乎亦正亦邪，但是对于治疗我的眼睛上他是很积极地配合，只要白姑娘一声令下，样样齐备，倒叫我啼笑皆非。


    这样说说笑笑一路到了武林大会之地，赵师兄的确不负众望，击败了几位候选人当选新一任盟主。


    果然，没等结束就有邪教中人前来捣乱，撒下毒粉迷乱众位侠士。白姑娘动作迅速，一路解毒过去。我得以先蒙她赐药，一路护送着她杀进去，不免中了几招。


    赵师兄等高手一经解毒自然杀得邪教中人落荒而逃，临走一人见事败皆因白姑娘而起，拼死一掌击来。


    她身无武功如何能挡，我不由自主地挡了过去，幸好那人已是强弩之末，伤我七分他也自取灭亡。可是白姑娘看我吐血却在一旁又哭又叫：“你又多事救我干什么？”


    等我苏醒，小六竟然对我说，在我昏迷之时她抱着我哭得好生伤心，定是有意于我。


    我虽然心中一动，可是又抛于脑后：我一个眼盲之人，如何配得上她，她正青春年少，又是俏美动人，爱慕者一定众多……


    于是养伤期间我故意避她躲她，一等伤势稳定，不顾赵师兄的劝阻就执意先行离去。


    半路上白姑娘追了上来，拦在马车前只说了一句话：“你若是觉得我是那些浮华虚伪之人，或者是因为你眼睛的缘故，我便在此自刺双目，以后也做个孤独终生的人罢了！”


    我闻言大惊连忙飞身出了车，一把拉住她，她却又哭又笑地抱着我再也不肯松手。


    宁涵姐姐可能自暗卫信中得知了消息，竟然不等我们回到朝阳，就在城门口等着我们。


    我问清滟怕不怕，她只是一怔，又笑嘻嘻地说道：“有什么好怕的，你是乞丐还是王爷，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廷命官又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没有我这双眼睛，你今后哪里也不许去！你以后是我专属的研究药物之人，而我是你一人的眼睛！”


    是的，以后我也有眼睛了！


    我笑着携着清滟的手迎向宁涵姐姐，隐隐地觉得面前竟然是霞光一片，灿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