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十一年前梦一场 第二十五章:大结局

3个月前 作者: 慕容湮儿
    一年,我陪祈佑在边关呆了整整一年,我目睹了战争的残酷,目睹了血腥的杀戮,目睹了满目的疮痰。最夸我触目惊心的便是军中内变,因为没有粮食,受不了饥寒,原本并肩作战的战士们相互厮杀。弱的则会被丢八滚烫的水中煮熟了,十几个战士国成一圈吃的津津有味。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知道最难过的便是祈佑,他却将我护在坏中,不许我看那灭绝人性的场面。感觉到他厚实冰冷的手轻抚着我的脊背,很想在他怀中大哭一场,但是我不能哭。因为祈佑的心比我更痛,那皆是他的子民。


    在走投无路的情观下,祈佑派幕天与连曦谈判,要求速战速决。连曦考虑了片刻,便接受速战速决这个提议,他也不愿再拖下去了,我知道,昱国的钱粮也将空虚。在那场战争中,亓国败了,我早就预料到了。


    因为亓国将士已经不再上下一心,他们求的只是温饱,斗志早已被那饥寒交迫的日子培磨光。这场战争我们等于不战而败,连曦的三十万大军轻而易举的战胜了祈佑四十万大军。


    最后,我们被俘虏了,我,祈佑,幕天,苏景宏四人被严密押送至昱国,亓国的军队则逃的逃,散的散,投降的投降,战死的战死我们四人被关押在昱国同一问天牢中,这已是我第二次踏八这阴冷的天牢。


    不同的是,我身边有祈佑,他至始至终都握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与他坐在在冰凉的角落中,祈佑出奇的平静,一路上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中,我也没有说话。而幕天与苏景宏则靠坐在牢中另一端的墙角边,发丝凌乱,胡腮遍布。唯有沧桑狼狈能形容我们此刻,我们被关进来两日,相互之间都没有任何言语,如今我们已是阶下四,说再说的话语也是枉然,我们能做的只是面对,面对死亡的来临。


    这场战争输了,骄傲如祈佑,他能接受吗我知道,他接受不了,他如此高傲,如此强大,这一生中不论是战争与宫廷斗争他从来没有输过。唯独这一次,不仅输了,而且输的如此狼狈。


    紧紧环着他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中,他的身躯很是冰凉,我想为他暖暖身子,但似乎怎么都暖不热啊。


    忽然之间苏景宏大笑出声,笑的如此狂放真实,我怔了怔,目光授射在仰天大笑他身上。


    “展相,你我相斗朝廷也有近四年之久了吧,今日竞一同沦为阶下四。想当初老夫的女儿苏月因为你而与我断绝了父亲关系,直到我的孙女出生现在都两岁了吧,我还没有见过一面呢。”苏景宏豪放粗矿的声音朝展幕天逼了去。


    展幕天也一笑,俊选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却打趣道,“苏老头,你不会是怕死了吧.”


    “老夫在沙场上征战近二十年,哪次不是提着脑袋浴血奋战?只是没见到孙女有些遗憾罢了……老夫这一生从来没有遗憾的事,唯独这一件。”他的眼神闪现出缕缕悲哀,这是我唯一一次在狂妄自自的苏将军脸上见到的悲哀。


    展幕天笑了笑,“若月儿听到此番话定然会非常开心的,你可知月儿一直在咱们之间为难着,其实你这个父亲在她心中一直是个最好的父亲,只不过她为了孩子所以选择了与你分开。多少次看着月儿因你偷偷垂泪,我的心也很难受“罢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怪就怪咱们曾经太不懂得珍惜啦。”


    他拍了拍幕天的肩膀,露出遗憾的一笑。


    “吵什么吵,吃饭了。”牢头用铁鞭敲了敲牢门,恕喝一声,然后将四人份的饭菜放在牢外,便离去。


    苏景宏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将饭菜旁那一壶酒取了进来,“好小子,这牢头这饕竞给咱们送了酒。”才仰头要喝,幕天使丢出冷冷一句,“你就不怕里面有毒。”


    他‘哈哈’一声大笑,“老夫都沦落至还怕里面有毒吗?就算死也做个饱鬼吧!”头一仰,壶一低,酒洒八口中。


    “苏老头,别一人把酒喝光了。”他一把上前夺下手中的壶,有些酒洒在枯黄的稻草之上。


    祈佑依日僵硬的靠在冰凉的墙壁之上,一动不动,对他们之间置若罔闻。我害怕这样的他,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祈佑,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连日来你滴水未沾,这样下去你会出事的。”


    他日光呆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脑海里再无其他人的存在。看他这个样子,我的胸口一阵阵撕心的疼,祈佑,如今颓败的你定然接受不了这样的失败吧。不是因为你没有帝王之才,而是骑在你没有粮。


    直到祈佑的手抚过我的脸颊,为我抹去泪水,我才发现自己落泪了。


    “别哭,我吃。”他的声音沙哑,目光终于有神,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我笑了,跑至牢门将一碗饭端了进来,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吃。看他勉强将饭菜哂下的样子,我的泪水更汹涌的划落,如今的他该花多大的力气去哂下这口饭呢。


    苏景宏和展幕天之间的谈笑突然敛了去,怔怔的凝望着我们两,目光低垂感伤。


    当满满一碗饭见底之后,展幕天捧着酒壶到祈佑面前,“皇上,您要不要喝点。”


    祈佑一把接过,仰头便猛灌,看那酒滴滴由嘴角划落,沿着颈项流八衣襟之内,我抢夺而下,澹澹说了两个字,“够了。”


    他自嘲的笑了,目光扫过我与幕天,“你们说,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很失败带兵打仗,竞沦落到士兵相互残杀食人内的地步?”


    展幕天双膝一跪,急忙说道,“不是的,在幕天心中,您是最好的皇帝。您统一天下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让百姓摆脱战乱受的苦,之所以没有成功,只因钱财外漏,给了昱国这样一个机会”


    “我输了,你对我很失望,对吗。”祈佑凄惨一笑,侧首凝望着我。


    “不是因为你强大,所以我才爱你。爱你,无关身份,只因你是纳兰祈佑,馥雅的丈夫。”我答完后,祈佑正欲再说些什么,我含着笑容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洗尽铅华,白发红颜。”


    祈佑也笑了,温实的指尖抚上了我的脸颊,动情的唤道,“馥雅……”


    “母妃。”却闻一声清脆动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


    我们齐日而望,站在牢门外的是一声白衣胜雪的初雪,还有她身旁立着的祈殒。祈佑皱着眉头,盯着我片刻,突然先笑,“什么时候你竞有这么大的女儿了“不是……”我忙着解释,但是被他眼底淡淡的笑容给遏制住,现在他竟然还有心情与我开玩笑。


    初雪一双美目在我们之间流转着,倒是祈殒先开口道,“辰妃,皇上要见您带着笑,我一口回绝,“不,我要陪在祈佑身边。”


    “母妃,您就去见见二叔吧,母妃……”初雪双手扶上牢门,可怜兮兮的望着我,眼中含着泪珠,不停的唤着母妃。


    我的心头一软,不得不佩服连曦,竞将初雪搬到牢中请我出去,为的是什么呢“祈佑我”为难的望了眼祈佑,他黯然一笑,“去吧。”


    我伏下身子,深深拥抱着祈佑,“你等我回来。”直到离开,身上的温度渐渐消失,失落感渐升。我不愿去,但是我知道,去不去不能由我。


    么风阙殿飞檐卷翘,金黄的琉璃瓦被阴沉沉的天色笼罩着,金波顿逝。我被领进了风阉殿的偏堂,一把覆盖着鹅软毛的椅子被两位奴才扛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摆放在我面前,“辰妃请坐。”


    我安然坐下,静静的等待着连曦的到来,心中也暗生疑惑,连曦要见我为何要在风阙殿直到连曦在众位奴才拥簇之下进入风阙殿之后,我立刻想起身,但是我看见他的身后还跟随了许多官员,我又安静的坐了回去。在偏殿,我能一览连曦脸上的表情,也能听到那批官员的说话声,只可惜,我在偏殿,那批官员根本看不见我。


    “皇上,您快下令将亓国一干余孽皆斩首示众吧。”


    “对啊,皇上,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难道皇上您想要纵虎归山,皇上可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为保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基业,定然要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悉数斩杀。”


    听着他们皆一致请求连曦将祈佑等人斩杀,我在心中暗暗一笑,难道连曦要我来只是为了听这样一番话吗?他认为我会怕死吗,与祈佑死在一起我此生无博“够了,你们给朕滚出去。”连曦愤然一声恕吼响彻整个大殿,众官员的跪了满满一地,“皇上息怒!”


    连曦缓缓吐出一口凉气,用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你们上的折子,朕会斟酌着考虑,都出去吧。”


    “是。”


    只闻脚步声渐远,连曦已朝我走来,眸子含着久战未褪去的沧桑痕迹。我立即起身向他跪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如今我已是阶下囚,连曦却已是一统天下的帝王,我该对他行拜礼的。


    连曦站在我跟前,也没有让我起身,只是问,“你看见那些奏折了吗?”顺着他手指向的地方我望了去,在赤金的龙案之上摆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只闻他继续道,“全是要求朕将亓国余孽斩杀的奏折,你说我该如何?”


    “皇上是天子,您有自己的想法与主张。”对于他这样的问题我只是进而不答。


    “为何不求我放了你们?或许我会考虑……”没待他说完,我便一声打断,“皇上,您作出任何决断,馥雅决不会有任何怨言。”


    “我以为你会求我的。”他负手而俯视着我,眸子中闪现出让人异常有压力的亮光。


    我句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毫不避讳的迎视着他。“纳兰祈佑决不会卑微的乞求敌人放他一条生路,他的女人更不会。”


    连曦先是一怔,后是大笑,笑的疯狂,“好一个纳兰祈佑的女人!在我将你送还培纳兰祈佑之时便说过,我会将你重新夺回来的。还有我们之间的承诺,你忘记了吗?如今昱国生,你必须与昱国同生。”最后一句话说的坚定不容质疑,我的心却漏跳了一拍,“不,我若要死,你绝对无法阻止。”


    “又是为了你的纳兰祈佑吗?多年前为了权利险些要了你的命,而今你却还要陪他一同死,我真不敢相信世上怎会有你这样好的女人!”


    我听到他原本那个‘使’字想出口,却改成了‘好’字,我笑了出声,其实我本来就是个使女人,“在这场仗之前,我就对他承诺过,生亦同生,死亦同死。祈佑这辈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弃他而去。”


    他凌光一闪,嘴巴句勒出嗜血的弧度,“你相信吗,我会让你来求我。”


    “连曦,何苦呢?战败之后我与祈佑虽然没有说过同死之语,但是我相信,在心中我们早已经作出了决定。既然不能陪他一同俯瞰江山,那便一同共赴皇权“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三天之后你没有求我,那我便成全你与祈佑共死。”


    看他说的如此有把握,我的心‘咯噔’一跳,他又想要做什么……不,现在连曦不论再做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踩着沉重的步伐与忐忑的心绪重新回到了天牢,还记得离开风阙殿的时候初雪扑了上来,紧紧接着我的腿哭了起来,“母妃,不要走,初雪不要母妃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不要走好吗,和初雪和二叔在一起好吗……”


    看她痛苦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却还是推开了初雪,“对不起,初雪,母妃爱的男人还在等我回去。”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初雪肝肺寸断的声音。我强忍着没有回头,自己却落泪了。


    连城,对不起,于你的愧疚,来生再报。


    恍惚问,我再天牢中竞也听到了女孩的哭声,初雪?不会的,这并不是初雪的哭声。带着疑惑,我被递进了牢中,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愣住。原本周遭几问空空的天牢内竞多出了许多人,被挤得满满的。


    而女孩的哭声出自于苏月怀中的孩子,泪水蔓延了满面,噪音也微微的嘶哑着,我一怔,这难道就是幕天的女儿,苏景宏的孙女目光一扫,其中还有祈皓,苏姚,与他们的儿子纳兰亦凡。还有众多官员的謇眷,年幼的孩子,年迈的父母,样子狼狈,好不凄惨。


    呵,我怎么没有想过,亓国战败,满朝官员皆是昱国的俘虏,这么多人即将面对的将是死亡。只是没有想过,连曦竟然连孩子与老者都不放过吗。我终于明白,为何连曦那么肯定我会求他……但是,馥雅不愿再心软,想自私一次。


    我重新坐回祈佑身边,他伸出结实的手臂将我揽八怀,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般。我以为他会问连曦找我做什么,但是他没有问,只是紧紧拥着我。


    “怎么不问我和连曦说什么了?”我微微仰头望他,额头抵上了他的下颗,胡渣刺的有微微的疼痛与酥痒。


    “重要的是你回来了,其它的都不再重要。”现在的他的情绪比起初进天牢的时候好了许多,笑容也渐渐有了,只是眼底的落寞却掩盖不住。


    收回视线,我倚靠在他肩寓上,蓦然紧闭双日,耳边传来的却是苏景宏苦涩的笑声,“她的名字叫展语夕吗,多好听的名字?倒是外公连累了你们呀,要陪着爹一同赴死。”


    “父亲,不要这样说。作为苏家的后人,我们感到非常光荣。咱们是将门子弟,决不会在死亡面前流露出一丝丝的恐惧。”此话是苏姚所说,声音铿锵有力,其言语问的气势堪比男儿。


    “可是我们不想死啊!”突然一个声音闯进了来,整个天牢中一片沸腾,呜咽之声源源不绝的传来。


    “我父亲母亲都年迈了,他们没有罪啊,为何要他们陪着我死”


    “我的孩子才四岁,他什么都不懂,真不的想连累他”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我又将头朝祈佑肩窝埋深了几分,不敢睁开眼睛望此刻凄凉的景象,手不自觉的紧撰着祈佑胸前的衣襟,竞想起了杜牧那首《题乌江亭》,禁不住脱口喃喃道,“胜败县謇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馥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祈佑蓦然一怔,音量提高了许多,但是在天牢那呜咽吵杂之声中显得异常低微。


    我不答,低声笑问,“如果,你能逃过此劫,会卷土重来吗?”


    “有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他只用了王安石的《乌江亭》来回答我的一问,“馥雅,我若为项羽,定然也是选择在乌江自划,决不过江。”


    终于,我睁开了双日,含着丝丝泪水凝望着他,“那我可会是你的虞姬呢祈佑深深的与我对望,片刻问的无言,突然他摇头道,“不,你若能保全性命,不要陪我离开。我没有资格拉着你与我陪葬,这辈子我欠你太多了,不想到最后仍日要欠你。”


    黯然垂首,握住他冰凉的手,只是笑,却不说话。心中是i味参杂,祈佑忘记了当初我说过‘生亦同生,死亦同死’吗?他若走了,我哪能独活在世上。


    “哭什么哭!”苏景宏愤然恕吼,带着血丝的目光扫过周遭哭泣的男女老少,“都是一群懦夫,哪配当我亓国的子民。”


    “父亲,算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展幕天的一句‘父亲’让苏景宏脸色徒然软化而下,目光闪着泪水,“你你叫我父亲?”


    “这句父亲我已经欠着许久了,如今都到此地步了,再不还上,怕是要终身遗憾。”展幕天隔着天牢的问的缝隙,握住苏月的手,含情脉脉的温柔藏着无限情意。


    原本泪流满面的苏月破涕为笑,单手回握着幕天的手,另一手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孩子,“父亲,月儿早就对您说过了,幕天不是你所想像中的独揽大权,敏祸害朝廷。想您可信了吧”


    “使了头,爹早就知道了。只是拉不下老脸去与他和好”苏景宏叹息着,终于对展幕天也是放宽了心际,苏謇人突然笑了出声,其乐融融,在天牢中竞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象。苏景宏好福气,两个女儿与女婿,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在死之前竟然能得到这份安慰,真的死而无憾了。


    一想至此,我的泪水悄然划落,眼前这样的景象让我羡幕,不,说妒忌似乎更为恰当。祈佑似乎看出了我为何而哭,抚过我的发丝,轻柔道,“别哭,你还有我。”


    强忍多日的心痛与泪水瞬间涌出,我扑向他的怀抱,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哭声与众多呜咽之声夹杂在一起显得很渺小,我便可以不用理会他人的目光,放声大哭,“为何人总是在即将失去之时才懂得珍惜”


    这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后我一直呆呆的靠坐在冰凉的墙角边,嘴角时不是句起一抹令人无法察觉的嘲讽之笑,与祈佑一同沉默,一同望牢中那凄惨的景象。


    三日后,我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祈佑,馥雅的心水远只属于你一个人。”祈佑似乎意识到什么,迷离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犀利,凝着我的眸仿佛能将一切看透。我坚定的回视着他那幽若寒潭,深冷难测的目光,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短暂的安静迎来的一声声催心的步伐,空气中凝结令人屏息却紧张的气氨,“展妃,皇上让臣来接你。”


    牢中之人皆侧目望着祈殒,包括祈佑。


    看着祈殒那语气,连曦让他来接我听这语气似乎肯定了我会去求他一般,但是不得不说,连曦真的很了解我。


    我当着众人的面起身,看见了苏景宏的疑惑,展幕天的惊愕,苏姚的奇怪,祈皓的不解,苏月的迷惘唯独祈佑的脸上如寒冰,目光毫无温度。


    他那份冷漠刺痛了我的心,他一定是在怪我,怪我背弃了生亦同生,死亦同死的誓言。但是,馥雅只能做到这些,因为馥雅不配拥有幸福,因为馥雅天生就是一个为他人做嫁衣的女子。


    “你是一个女人,承受过亡国,复国,救国,你还想要承受什么?”在我一脚还未迈出牢门之时,祈佑低沉的声音传来,声音飘忽虚幻,让我整个身子都僵在那里,扶着牢门铁杆的左手多用了好几分力气。


    “馥雅命该如此,怪不得他人。”


    “若你只是为了救牢中所有人而离去,我劝你最好不要,没有人会感激你。”


    牢中之人仿佛意识到我为何要离去,跪着匍匐在铁栏,用那一双双期待的目光盯着我大喊,“夫人,我们会感激您的,只要您救我一家七口出去……”


    那一句句乞求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牢,震耳教聋。我缓缓回首,望着一脸阴沉的祈佑笑道,“你瞧,很多人在感漱着我呢。”


    “雅夫人,你救这群赍生怕死之徒有何好处?”苏景宏脸色一变,猛然朝我吼道,他的声音盖过了众人乞求的声音,“都给老子闭嘴,闭嘴!”他冲那群乞求我的人恕道,近乎于疯狂。


    “苏将军,我救他们的好处就是能够保自己的命,我也不想死。”这话说的坚定,对上苏景宏与展幕天不可置信的目光,我巧然一笑。转眸望着祈佑清冷的目光,“馥雅做不了虞姬,没有勇气在项羽其面前挥剑自划。所以,祈佑你也不要自比项羽,输了并不代袁你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枉然,像个平凡人一样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缓缓后退几步终于离开了天牢,而祈佑始终坐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凝望着我离去,眼底带过清矍的痕迹,面容上的线条更添肃峻。眸子异常清冷……我的离去似乎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但是我看见了他撰紧的拳头,以及那由眼角缓缓划落的泪,晶莹别透。


    我眼底的他渐渐模糊,离我也越来越远,那份模糊却清晰至极,深深的刺痛不经意地袭八心问。


    如果后来我知道,那会是此生最后一次见他,我定然会将他看个清清楚楚,铭刻在心,水不忘却。


    我被领到了昭阳宫,一切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色,我却被琉璃瓦上粼粼耀目的金波刺的睁不开眼,置身在朱壁宫墙之中,我顿时没了方向,只能使使的站在原地四处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不知道我要寻找什么。


    恍惚的走进那片梅林,梅蕊初开,簇簇绯红缀于叶问,馥郁芬芳。却感觉四周一片天旋地转,绿的,粉的,赤的,金的,无数的湛然之光射进眼底,几欲昏厥。


    “我知道你一定会求我的。”寂然之时,一语八耳。


    看着他,一股酸楚揉过过,碎成了苦涩扼在胸问。没有选择,双膝一弯便跪在梅林问那尘土石子之上,“若我求你,你真的会放过牢中的人吗。”天下刚定,最重要的便是稳定朝纲,亓国的余孽若是不杀,某一日他们若揭竿而起,对朝廷来说会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我会。”


    “凭什么信你?”


    “你只能选择相信。”


    短短一言让我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如今是我求他,就算他反悔我又能怎么样呢他蹲下身子,目光在我脸上流连片刻,眼底冷锐隐去,慢慢连起柔和,叶岁以下的孩子,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我皆会放他们走。纳兰祈佑,纳兰祈皓,苏景宏,展幕天,我也会放过。其余人一律斩首示众。”


    心底缓缓松了口气,他若真能做到如此地步,也不枉我来求他了。牢中的老弱妇孺确实可怜,但是那群平日来享受尽了荣华富贵到此刻却赍生怕死的官员确实可恨。之所以会来求连曦也仅是为了那些老弱妇孺而已,他们不该成为战争的牺牲品.“那你要我做什么。”


    “做初雪的娘亲,连曦的辰妃。”


    脑袋似乎被大锤狠狠敲打了一下,嗡嗡直叫。他在说什么,连曦的辰妃?蓦地一激动,倏然起身,欲离去。


    看着我欲离开的身影他没有阻止,只是拂了拂龙袍,起身淡淡的冲我说,“怎么,不想救那群孩子与老人了?我印象中的馥雅可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带着清冷的目光直射于他,声音隐寒,“连曦,你非要如此逼我吗?”


    “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你自己去选择,我从来没有逼过你。”晴空般的眼眸净是一片祥和,未因我的情绪受左,静静的立在梅林问与我相望,“要知道,我还可以放祈佑一条生路,你不是为了他可以牺牲一切吗?”


    放祈佑?连曦真的认为祈佑会接受这样的‘好意’吗或许他不了解祈佑,但是我知道,如今的祈佑早已做好了死的的准备,所以我才一句话不说的呆在祈佑身边,我早已经做好了与之同死的打算。


    可是连曦为何又要逼我,用那一条条无辜人的性命逼我。


    突然问,我筻了,“连曦,你这样做又何苦?”


    “我答应过大哥,定要照顾你。”见他缓步朝我而来,目光深沉让人难以琢磨,嘴角却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


    “好一个冠晃堂皇的理由,代连城照顾我?”使然起身,讽刺的笑着,“口口声声说是为你连城,若此刻的连城站在我面前,他定然会赦我与祈佑同生同死,决不会像你这样逼我。”


    他上前一步,猛然撰紧我的双肩,抵在梅树之上,唇据狠地向我压下来。梅树上的叶片片飘落倾打在我们之间。


    我用力推拒挣扎着,他却箍的的更紧,炙热的唇割伤了唇,重重的喘息仿若癫狂。


    绝望的闭上眼帘,涔涔泪水,无声无息落下,湿了他的唇。


    如果馥雅命该如此,那便认命,牺牲我一人换那么多条命,很值得不是吗艮九,他才平复了他莫名的疯狂,扯我入怀,“是借口也好,私欲也罢。这若是罪孽,我要你与我一同承受!”暗哑的声音轻轻飘进耳中,“既得不到你的心,那便将你四禁在昭阳宫,永不放手。”


    木然盯着身侧的梅蕊,含着泪而轻笑。


    罪孽,你然这罪孽要我承受,那我便受。


    祈佑,你恨生在帝王之謇吗,我也想要平凡的日子吧!将来,你会趋于平凡,你会娶妻生子。而馥雅,将终身站在昭阳宫,与你同生。


    今日是大婚之日,我册封展妃之时,外头似乎下雪了,我却不如以往的兴奋,甚至连窗都没有推开。


    近日来昭阳宫的侍卫增加了许多,奴才也添了十来个,喜饼,喜烛,喜帐,喜帕,满目的血红,让我心惊。


    桌上摆放的皆是璀璨夺目的金银首饰,金荷螃蟹簪,金莲花盆景簪,双正珠坠,盘凤,朝珠,银粉妆盆……满目琳琅异常刺眼。


    连曦说过,我册封当天他便会放人,祈佑,祈皓,幕天,苏景宏则会被接近一处府邸,让他们九居与此。想必连曦已经放人了吧,他是天下的王,他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连曦确实考虑的很周到啊,老弱妇孺不可能揭竿而起,领头人物则被囚禁在府邸更不可能危害到朝廷,其余有能力的官员皆被斩首,这样一来,连曦就没有丝毫顾虑了。


    在兰兰与众位奴才们的伺候下,我木然的披上了风绡嫁衣,站在妆台之前任她们对我上下其手的整装描眉抹脂。镜中却是一片空白,连我自己的容都不复见,我努力想要搜寻些什么,却早境中见到了与祈佑大婚那日,整个昭风宫也是如此,红帐漫天。他册封我为蒂皇妃,也像连曦一般赏赐了很多东西,看的我眼花缭乱。


    人人都说:一女不侍二夫。还有些女子为袁自己对丈夫的忠女,立下女洁牌坊。那么一个女人出嫁三次,嫁的都是帝王,位居如此高位,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是说我为求自保,抛弃沦为阶下囚的祈佑,转投荣华富贵……是说我勾引小叔子,以美色谤其册封……真的好复杂,怕是连我自己都理不清这千丝万缕的关系。


    恍惚问,与祈佑大婚那日的场景瞬间破灭,我那张描绘的艳丽夺魄的脸呈现在自己的眸中。看着眼前的自己,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元帅,您不能进去……元帅……”守在门外的宫女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着,见我一切的思绪悉数打乱。


    脚步声渐近,我疑惑的由妆台上起身,才回首,寝宫之门被人重重的推开。


    外头冬雪之寒风扑打在我脸上,将我未绾好的发丝吹起,纷纷扬扬的纠结在一起来人是纳兰祈殒,他面色十分凝重,眸子中含着挣扎之态,“潘玉。”


    听他唤着十一年前我曾用的化名,我的心猛然一室,心跳的厉害。


    “纳兰祈佑他……死了。”


    这句话仿若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怔怔的望着祈殒,寝宫满处的红帐飘飘攘攘晃在眼前就变成猩红的血液,溅了满地。


    双腿一软,重重的坐回冰凉的凳上。


    宫门紧闭,独留我孤坐妆侧,凝睇镜中,熠熠眸中竞无一丝泪光,只是淡莞轻笑。


    恍惚问又想到了什么,我立刻起身,推开朱红的窗,大雪纷飞如鹅毛飘进窗,倾洒在我身上,脸上。勾起淡淡的笑容,我接下几片雪花,耳边浮现的却是祈殒对我说的话。


    “在你离开天牢之后,纳兰祈佑便自尽而死。”


    “皇上封锁了一切的消息,只怕你会想不开。”


    “我之所以告知于你,只因死在天牢中的人,是我七弟。”


    “这事,不该瞒你,你有权知道的。”


    迢迢衰草承霜雪,辗转萧条融未尽,举头仰望着白茫茫的大雪将整个苍穹皆笼罩而下,还记得,与祈佑大婚那日,也下了一场雪呢。


    当年,背我上花轿的是韩冥……如今有谁来背我上花轿,谁再来陪我走完这条我用尽全力却也走不完的路呢……当年,被我间接害死的祈星……你要我答应你不被这个血腥的后宫污染,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可是走了十一年,我仍旧停留在原地,停留在这冷血的宫廷中祈佑,你还是选择做项羽吗。


    祈佑,为何要先走,为何不能与馥雅同生。


    祈佑,你可以做个平凡的人,娶妻生子,共度天伦。


    祈佑,我们可以天各一方,心却始终会在一起。


    无力的靠在窗槛之上,看着眼前这片梅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是甜蜜,是幸福,是哀伤,是沉痛……梅,承栽了我许多许多的梦想。


    祈佑,却承栽了我十一年的悲与欢。


    深深呼吸着淡淡的梅香,还夹杂了一抹清冷,我的眼胥斩渐舍上,脑海中闪现出与祈佑的第一次见面……祈佑第一次为我放弃皇位……祈佑要我做他唯一的妻子……祈佑对我的利用与伤害……祈佑对我的笑与恕……十一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竟然就这样在脑海中匆匆划过,好快也不知过了多久,兰兰终于忍不住还是推开了寝宫之门,“娘娘,不能再拖了……皇上与诸位大臣在正殿……”门被咯吱推开,她的声音粹然而止,僵在原地痴痴凝着我。


    她哽哂着,颤抖而语,“娘娘,您的头发!”


    我回首朝她轻笑,声音飘忽渺茫而虚幻,还有掩不住的自嘲,“他死了,为何无人告知我。我还准备做连曦的辰妃,准备享受着终身的富贵荣华……”


    兰兰的泪却使地滴落,如泉涌连滥,怎的都止不住。


    北风由窗口溜进,由背后将我散落着的发吹起,几缕飘落在胸前。颤抖着手轻轻抚过一缕不知何时已经花白的发丝,喃喃自语,“铅华洗尽,白发红颜。”


    曾经那份沧海桑日的誓言,终是实现了呢。


    那些年少的梦,竞随着时光而飞逝去,我的夙愿一变再变,到如今,我已不知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苦苦追求。


    胸口一阵疼痛的抽搐,夸我作呕的腥味涌上喉头,一口殷红的血喷洒而出,眼眶笼罩的是那怎么也洗不尽的血。


    瞬间整个人被掏空,身子摇摇一晃,翩然如那被北风摧残的梅花飘落在地。


    此情已自成追忆


    零落鸳鸯


    雨歇微凉


    十一年前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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