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在主要方向上 第二章 马格努舍夫登陆场

3个月前 作者: B·N·崔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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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的左翼部队已前出至维斯瓦河的那些日子里,我军已完成了对敌布列斯特集团的合围。


    布列斯特有丢失的可能使德军统帅部深感不安。布列斯特丢失意味着我军将进入华沙,并从南面迂回东普鲁士。于是,德军统帅部力图阻止我军在布列斯特附近发展进攻。为此,它将第2、第9野战集团军的残部集结到该地。


    为了加强华沙郊区普拉加的防御,德军也不断地向那里投入了部队。我坦克第2集团军则边战斗边向该地推进。


    为了代替负伤的集团军司令员波格丹诺夫,坦克第2集团军由坦克兵少将A·A·拉济耶夫斯基临时指挥。


    这样,一方面是我坦克第2集团军实施决定性的进攻,波兰第1集团军进入了交战;另一方面是敌人在布列斯特以北和西北进行反冲击,愈益出现一种危险情况,即德军统帅部将把被割裂的“中央”集团军群和“北乌克兰”集团军群合并为一体。


    方央军首长面对这种情况一直持审慎的态度。从7月24日起,在3天的时间内,近卫第8集团军先后接到4道命令。


    但在所有的命令中,均未提出强渡维斯瓦河的任务。


    我真佩服H·H·罗科索夫斯基的沉着和谨慎。而我们总不时地沿维斯瓦河右岸来回走动。集团军兵力已密集地集结完毕,炮兵也作好了战斗准备需要作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想向左岸派出侦察队和开始强渡维斯瓦河的念头呵!


    为了提防敌人从北面进行突击,集团军犹如马被套上缰绳,不让其走动。但是,我明白,我们迟早是要强渡维斯瓦河的。当然,还是越早越好。


    我当时并不知道,只是在7月27日,大本营才发出训令,命令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左翼的部队,在登布林、兹沃连、索列茨地域强渡维斯瓦河。


    根据命令,已夺取的登陆场将用作在西北方面进行突击的立足地,以便沿纳雷夫河和维斯瓦河卷击敌人的防御,从而策应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的左翼部队强渡纳雷夫河、策应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各中央集团军强渡维斯瓦河。


    我对着地图研究了地形之后,得出结论:必须在塔塔尔奇斯科、斯库尔恰、达米鲁夫、多马舍夫各民民点的地域进行强渡。在这里,北面有皮利察河,南面有腊多姆卡河掩护集团军的两翼。由于两翼受到这两条河流的掩护,我军即可穿过马格努舍夫实施主要突击。当前的任务是在维斯瓦河右岸夺取一个纵深至伐尔卡——腊多姆铁路线的登陆场。


    7月29日晨,我与H·H·罗科索夫斯基通了电话。他平静地听完我的建议,并批准我们前往维斯瓦河进行勘察。我立即命令近卫步兵第4军军长B·A·格拉祖诺夫,在7月30日拂晓前,将警卫部队派往河岸,以保障在那里进行勘察。集团军司令部受命制定勘察方案。参加勘察的有各军长、师长以及各加强兵团和部队的指挥员。


    黎明前,近卫第4军的部队在塔塔尔奇斯科、维利加、马热维采地段登上了河岸。部队在行军中及在警卫地点都周密地进行了伪装。


    我已记不清那天是过一个什么节日,还是波兰农民庆祝从德国占领者手下获得解放。尽管敌人就在河对岸,但是在各个村庄里,还是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我们化了装,打扮成欢庆节日的和平居民的模样,来到河边,以便研究一下河床和河岸。


    左岸比较空旷。仔细望去,有的地方可以看到抛土的铁锹在挥舞。显然,这是在挖掘堑壕。是谁在那里干活?这很难说,可能是德国人,或者是在德寇的自动步枪枪口逼迫下受难的波兰当地居民。


    敌人是否料想到,我们将强渡维斯瓦河呢?我们并没有发现敌人在进行特别积极的防御准备。沿维斯瓦河左岸延伸的一条土坝,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使我们无法向河岸纵深观察。也看不到敌人的强大的工事。一切情况都说明,我们将实施的突击具备了必要的突然性因素。


    当场我们给各军划分了突击地段和分界线,并分配了加强兵器。各军长受命组织对左岸进行观察,查明敌人的兵力和防御工事设施。我们决定不派我方人员到左岸去,所有行动都将隐蔽地进行,绝对不能暴露在该地段内有我们的部队。


    工程兵主任B·M·特卡琴科将军接受任务负责侦察出从东面通往河边的接近地,并选择比较隐蔽的接近路。


    我回到当时设在热列胡夫镇的集团军司令部之后,就将勘察结果和有关强渡维斯瓦河的个人建议,用电话向方面军司令员做了汇报。H·H·罗科索夫斯基表示同意,但没有批准强渡。他答应考虑一下,于次日给予答复。


    方面军司令员终于批准了强渡,但提醒我,在第47集团军进入谢德列茨、斯托切克地区之前,我集团军的两个师必须在原地待命。也就是说,仍然要我们监视北面,而不是维斯瓦河对岸。为此,我只能抽出4个师派往第1梯队。7月31日,我们再次进行现地勘察,因为要制定强渡的组织指挥实施计划。随我一同前往的有以B·A·别列亚夫斯基为首的司令部的作战组。各军长、师长也来到河岸上。他们与负责炮兵和工程兵的同志一起,在现地给所属各部队明确了任务、规定了渡场、通向渡场的接近地和装载地点。


    当我正在视察未来的渡口地段时,我接到通知,要我紧急地返回集团军司令部去与方面军司令员通话。我们之间通过高频电话进行了如下对话(据回忆):


    罗科索夫斯基:“你必须作好准备,大约在3天之后,在马采耶维采、斯坚日夏地段,开始强渡维斯瓦河,以便夺取一个登陆场。最好将强渡计划于8月1日14时以前简要地用密码报来。”


    我:“任务明白,但请允许在维利加河口和波德韦布热地段强渡,以便在登陆场的两个翼侧有皮利察河和腊多姆卡河作屏障。我可以在明天清晨,而不是3天之后就开始强渡,因为我们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尽早开始强渡,成功的把握大。”


    罗科索夫斯基:“你们缺乏炮兵和渡河器材。方面军可以给你们调拨一些,但3天之内做不到。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对强渡维斯瓦河非常重视,并要求我们最大限度地保障完成这项复杂的任务。”


    我:“我明白这些。但是我首先考虑的是行动的突然性。至于加强兵器,我认为,在出敌不意的情况下,用现有器材也可对付过去。请允许明天早晨开始强渡。”


    罗科索夫斯基:“好吧!我同意。但是,请再详细考虑权衡一下,并最后将你的简要计划报告给我。请通知各级指挥员,对在强渡维斯瓦河的战斗中立有战功的战士和指挥员,都将进行嘉奖,直至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我:“一定照办!明天早晨开始。我立即向您报告简要的计划。”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我立即将行动计划拍发给方面军司令部:5时至8时进行试射,与此同时,各师派一个营进行战斗侦察。如果行动成功,则将侦察转为进攻,就象过去在科韦尔以西突破敌人的防御时那样。如果侦察不得手(敌人不让我们登岸,或登岸后无法在右岸发展战果),则安排间歇一个小时,以查明目标,并协调各方面的协同动作。此时,强击航空兵对敌前沿进行轰炸。9时,开始炮火准备,全部兵力开始渡河。


    重复使用由战斗侦察转为主力进攻这一方法,对于我们会不会成为一种危险的老模式?这一次敌人会不会预料到我们的意图?


    我十分认真地对德军进行了分析,我懂得,敌人有可能已猜到我们会使用这种方法。那又怎么样呢?即使这个方法已被看穿,要采取某些对抗措施也并非轻而易举。有些战术方法是可以连续使用的。假设敌人已猜中我们的战斗侦察将转入全面进攻,它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在各种武器上均占有优势……。我们各侦察队发起冲击后,敌人能够采取什么措施呢?放弃前面的几道堑壕后撤?那太好了。我们消耗少量的炮弹即可占领敌人前面的几道堑壕,并立即以集团军主力加强各侦察队,进而可以用较小的损失摧毁敌人的第1道防御阵地。如果敌人与我侦察队进行战斗。这也是我们需要的。敌人要是在第1阵地的各堑壕内顽抗,我们将对它实施精密的炮火准备。我们把敌人钳制在原地,以全部兵力实施榔头般的狠狠突击。敌人同样也将被击出阵地……


    是的,这次也没有理由放弃使用这种方法。就是在这里,在维斯瓦河两岸,我们的战士把这种方法称为“侦察梯队”。


    从傍晚开始至深夜,我们变更了部署,运送了渡河器材。虽然准备时间非常有限,部队还是在清晨4时以前占领了出发位置。


    在这里,我们集团军使用的炮兵在科韦耳以西的进攻战斗中要少一半,因为炮兵第4突破军已调离集团军编成。但是,我们打算采用大量集中使用火炮进行直接瞄准射击的办法来解决。我把师属炮兵的大部、团属炮兵的全部、近卫加农炮兵第43旅的部分152毫米加农榴弹炮以及3个自行火炮团都部署在右岸,进行直接瞄准射击。


    我们已掌握的渡岸器材有:83辆水陆两用汽车,约300艘各类船只和汽艇,总计可运载3,700人。


    我就不说舟桥纵列了:它们少得可怜,甚至无法在维斯瓦河上架设一座桥。但这并没有难住我们。我们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突击的迅猛和突然性上。


    2


    战前之夜……这在近卫第8集团军指战员的生活中算是第几个这样的夜晚呢?7月的夜晚是温暖的,甚至有些闷热……在我方的河岸上,万籁俱寂。紧张的工作虽看不见、但却正在完成。不仅仅是军队的某些最后的调动-而且每一个将在明天参战的人,也都在进行着思想准备。使自己做好突击的准备……。虽然大家都已身经百战,但每一次又都似乎是重新开始。


    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分别前往各观察所。政治工作人员从傍晚起就下到部队里。分别召开简短的党的和共青团的会议。这些会议不拘形式,大家促膝谈心。对明天的战斗和横渡维斯瓦河的意义。每个人都是清楚的。但是,在战斗之前还会出现一些问题。有时完全是一些个人问题。政治工作人员就在现场做好工作。军人们写入党申请书。应该在战斗开始之前,赶紧履行完入党手续……


    8月1日的早晨就要来临了。


    维斯瓦河的河水静静地奔流着。乳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河面上和河湾里。几棵苍劲的松树在无风的、森严的寂静中巍然屹立。表针慢慢地指向那多少人都在期待着时刻。电话联络停止了,无线电通迅也中断了。开始时,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冲在各营前面的,是由一些有经验的侦察员组成的侦察小组。瓦西里·格拉夫奇科夫大尉指挥的近卫第79师的侦察员们应该在最前面第一批渡过河去。这个军官酷爱他那危险而又艰苦的职业,并有丰富的经验。他多次与战友们一起进行夜间搜索、抓“舌头”,搞到不少有关敌人的重要情报。他是斯大林格勒人。


    但是,此次侦察却不同往常。展现在前面的是一片宽阔的水面,远处,敌人占领的河岸象一片灰色的细带。河对岸的情况怎么样?敌人兵力有多大?敌人准备如何迎击我们?


    ……一条条渔船趁黎明前的黑暗驶离了河岸。格拉夫奇科夫身先士卒在第1条船上。与他在一起的是他的一些忠实可靠、经过战火考验的同志们。侦察员们划到对岸,就跑步冲向敌人的堑壕。希特勒匪徒的机枪开了火。但并未能阻止苏联军人前进。格拉夫奇科夫跑到一个土木发射点旁边,接连扔出了几颗手榴弹。其他战士也及时赶到,用自动枪和手榴弹把敌人两挺机枪和机枪手消灭了。侦察员们迅速地消灭了堑壕里的敌人。


    “堑壕已被我们占领!”侦察员们用无线电报告。


    在另一个地段,伊万·雅科夫列维奇·杜纳耶夫大尉指挥的侦察员们第一批登上左岸。踞守在岸边堑壕内的希特勒匪徒拼命抵抗。但是,由于进行了巧妙的机动,侦察员们无一伤亡就突破了敌的防御。


    各步兵分队跟随侦察员们之后渡河,有时也与他们一起同时渡河。在炮火的轰隆声中,几百艘船只满载着部队向左岸急驶。当E·I·齐托夫斯基大尉那个营的近卫军战士沿浅滩徒涉时,德军观察员发现了他们。敌人的机枪开始扫射起来。炮弹爆炸掀起的水柱和淤泥,挡住了我们的战士们前进的道路。全营战士快步跃进接近敌人的阵地。这时齐托夫斯发现,在一个长满柳丛的小土丘后面,敌人的一挺机枪正在射击。大尉带领近卫军战士朝着那机枪运动,几个战士从翼侧接近土丘,将敌人消灭,近卫军人冲入堑壕,将敌人逐出堑壕,片刻也不停留,就又向前推进了。


    夺取小马格努什村的战斗打得非常激烈。全营冲至村边时,希特勒匪徒进行了反冲击。近卫军人卧倒在地准备反击。共青团员戈留诺夫带一挺机枪向前爬去。当希特勒匪徒接近时,戈留诺夫从翼侧向敌人打了一个长点射,全营一跃而起,协同一致进行突击,将敌人击退。


    希特勒匪徒在随后的反冲击中使用了坦克。但是,齐托夫斯基及时地布置了反坦克枪手。当敌坦克刚一接近我阵地时,反坦克枪就开火了。反坦克枪手以准确的火力击毁了敌人两辆坦克。其余的坦克掉头就跑。


    在这次战斗中,该营战功卓著的18名官兵被授予红旗勋章,据集团军首长的提名,营长近卫大尉叶菲姆·格里戈里耶维奇·齐托夫斯基根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敌人从受到突如其来的突击中恢复了元气之后,当天下午就转入反冲击,并投入了航空兵。但是,此时,我第1梯队各师已经占领河对岸。


    经过8月1日的战斗,我军已经在河对岸夺取了正面达10公里、纵深5公里的一个登陆场。


    8月2日和3日,我们继续扩大登陆场,将部队和加强兵器运送到登陆场。而这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架设桥梁的事很不顺利,桥刚刚架好,敌机马上就将其炸毁。


    尽管如此,登陆场还是保住了,并且不断地扩大。各军军长受命在维斯瓦河左岸为自己构筑指挥所。


    我们吃尽了敌航空兵的苦头。敌机无休止地攻击我渡河部队。由于敌人在该地段的步兵不多,所以它就把全部希望寄托于航空兵。与此同时,敌人也向我军占领的登陆场调集预备队。法西斯的飞机成中队或以单机作超低空飞行。从树林后方突入至渡口,并投下集束小型炸弹。数十艘舟艇被炸坏。但是,我们的战士迅速将其修复,并重新投入水中使用。


    高射炮部队战斗得很英勇。但是,仅靠集团军所属的一个高射炮兵团,要在25公里长的战线上掩护我军的阵地,能够胜任这样艰巨的任务吗?!后来,一个波兰高射炮兵师赶来增援我们。可是,战线在扩大,从空中进行掩护变得更加复杂。歼击航空兵无法帮助我们,因为它们要全力投入华沙附近的战斗,那里的战斗更为激烈。况且,飞机又缺乏汽油。在战争中,任何时候所有供给都十分充足,这种情况是没有的,特别是当战役接近结束,部队经过激烈的连续战斗,已经行进了500—600公里之后,情况尤其是这样。但是,我们早已习惯了这些困难。其它一些问题的解决更为复杂。


    我已提到,集团军一直对北方保持着戒备,提防来自该方向的敌人对我们的威胁。因此,集团军所属的3个师仍留在了右岸原来的阵地上。8月3日,正值登陆场上的战斗最炽烈的时候,集团军接到方面军司令员的命令,下面是该命令的全文:


    “在范格罗夫、斯坦尼斯拉夫(不含)、沃洛任战线有敌人的4个坦克师:党卫军‘北欧海盗’坦克师、‘人面蛾’坦克师、坦克第19师和在普拉加以东和东南地域的‘赫尔曼·戈林’坦克师。


    敌坦克师企图向南突破的可能性并未排除。在这种情况下,最可能突破的地段应认为是:卡鲁申、明斯克——马佐韦茨基。


    第47集团军以全部兵力从特谢布卡、维斯涅夫、乌亚兹楚夫、扎列西耶地区向北进攻。


    坦克第2集团军以2个坦克军的兵力在奥库涅夫、缅德济列西耶地区进行战斗,以1个坦克军占领拉德兹茨明、马尔基、奥谢乌夫、沃洛任地域。


    为了扩大第47集团军的各战斗队形的纵深,我命令:


    近卫第8集团军司令员应抽调1个步兵军(3个步兵师)


    进行防御,这个步兵军至少要以炮兵第6师的3个旅予以加强,任务是在1944年8月4日清晨前,以两个师的兵力在图尔基、奥谢茨克一线占领防御,并保留1个师在比利亚瓦地域军的第2梯队内。”


    接到这个命令后,我十分为难。一方面,应该发展维斯瓦河左岸的进攻,并扩大登陆场,在那里我们已经投入了6个步兵师。另一方面,又要求调转3个师,正面向北,并在距渡口30—40公里处进行防御。这项命令削弱了集团军在已占领的登陆场的兵力,并使我们陷入被动地位。


    老实说,我真感到困惑莫解:敌人怎会有这样高的进攻积极性,在维斯瓦河以东它从什么地方调来那么多的兵力呢?在这个地域集结如此强大的坦克集团,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呢?由于敌人在短期内已丢失白俄罗斯和波兰东部的大片土地,并遭到惨重的失败,我认为,它甚至不能考虑什么反攻或向南实施什么反突击。但是,方面军司令部的不安,想必是有根据的。因此,我们只好尽力执行命令。事实上,我们还是设法说服了方面军司令部,同意又将1个师(近卫第47师)派往登陆场,其它2个师则在加尔沃林以北占领防御。


    事先曾告诫过我们,敌坦克部队可能出现在近卫第8集团军的战线前面,没多久果真出现了,但不是在维斯瓦河右岸,而是在左岸。


    一场恶战开始了。除了2个坦克师之外,德军又向我军登陆场投入了第17和第45步兵师。而我们在这几天向左岸派去的只有近卫坦克第11旅和3个非满员的自行火炮团。我们的2个近卫师根据方面军的命令正在准备正面向北的防御。


    近卫第8集团军强渡过维斯瓦河,并在马格努舍夫地域夺取了登陆场,从南面对敌军整个华沙集团形成了严重的威胁。这就迫使德军将主力投入马格努舍夫登陆场的战斗。


    兵力上的优势,特别是坦克数量上的优势,目前是在敌人方面。敌人竭尽全力,力图将我赶入河中。由于我们没有桥梁渡河,这就使登陆场的形势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敌人的航空兵在斯库尔恰村地域显然负有专门任务,即不让我们架起桥来。它们不断地在我舟桥兵的头顶上盘旋。8月5日傍晚,我们终于架起了一座桥,并开始让炮兵和弹药通过桥梁。但是敌航空兵又将其炸毁,该桥只存在了大约两个小时。守卫渡口的波兰高射炮兵师奋不顾身地顽强战斗,遭受了重大的伤亡。


    希特勒匪徒的反冲击不断加强。敌坦克第19师沿皮利察河实施突击,“赫尔曼·戈林”坦克师沿腊多姆卡河实施突击。


    在它们之间进攻的是敌步兵第17和第45师。敌人一浪接一浪地发动反冲击。刚被我击退一次,另一次又接踵而来,仿佛要无休止地搞下去。在近卫步兵第4军的地段内,情况非常严重。该军的部队在“赫尔曼·戈林”坦克师和步兵第45师的突击下,被迫数次后退。两个居民点(霍德库夫和斯图德江基)曾反复易手数次。


    8月5日傍晚,我们成功地将近卫步兵第47师的3个团


    运送到登陆场。他们与坦克旅一起,阻击敌人的坦克。


    夜晚,集团军指挥所也迁到左岸马格努舍夫西南的一片树林里。司令部和政治部的工作人员都下到各连、营去,组织打敌人的坦克,因为敌人反冲击的主要突击兵力是坦克。他们向全体战士们说明,必须坚持住,首先要把“赫尔曼·戈林”坦克师消灭。我们的战士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绝。掩体中出现了战士们手写的标语:“消灭大肚子赫尔曼·戈林的坦克!”


    战斗于清晨又激烈起来了。


    近卫步兵第47师所属几个团刚一占领自己的阵地,敌人的坦克就向他们猛冲过来。有19辆坦克从翼侧向步兵阵地开来。阵地上配置着上士德米特里·扎罗夫精心伪装的反坦克炮。炮手让坦克驶到300米的距离上才开了火,第一发炮弹就击毁了1辆坦克。法西斯匪徒将坦克展开,企图从另一面进行迂回。瞄准手察连·卡斯帕良利用这个机会射出两发炮弹,又1辆重型坦克瘫痪在地。而一分钟之后,第3辆坦克也燃起大火。法西斯匪徒企图以正面突击突破我阵地,但我军炮兵毫不动摇。他们又击毁敌人的两辆坦克。


    瞄准手卡斯帕良、装填手库岑科和发射手马申金在战斗中负伤,但是他们都没有离开火炮。


    步兵也勇敢地对敌人的坦克进行了战斗。当敌坦克冲到堑壕前面时,反坦克手亚历山大·祖耶夫对战友们说:


    “没什么了不起!敌人厉害,我们比它更厉害!”


    冲上来的坦克有8辆。坦克后面跟着自动枪手。近卫军人并不急于开火,因为他们想准确地打击敌人。当距离坦克只剩100米时,反坦克枪、机枪、自动枪、步枪同时一齐射击,猛烈的炮火排山倒海地向敌人倾泄而去。


    亚历山大·祖耶夫仔细地瞄准后进行了射击。弹头击中了敌人坦克的炮塔,坦克现在已无法进行圆周射击。祖耶夫的第2发枪弹击中汽油箱,敌坦克燃起大火。希特勒匪徒钻出舱口,但是,自动枪手以准确的火力追踪射击,把他们消灭了。


    祖耶夫用同样巧妙的打法,干掉了第2辆坦克。反坦克手的第1发枪弹击中了敌坦克的前甲板,坦克继续朝勇敢的反坦克手冲过来。祖耶夫把枪从胸墙上拿下来,并隐蔽在堑壕底部。当坦克刚一轧过堑壕,他跃起身来,开了一枪,然后跑到预备阵地上。坦克转身回来,重又向堑壕轧去。就在这一时刻,无畏的近卫军战士又从预备阵地上向敌坦克射出了第3发枪弹,将其击毁。祖耶夫身边的战友打得也很准。敌人溃退了。在燃烧着的几辆坦克旁边,留下了几十具希特勒匪徒的尸体。


    在近卫步兵第79师所属的近卫步兵第220团的防御地


    段内,也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中尉弗拉基米尔·特里福诺维奇·布尔巴指挥的步兵连,在黑麦地里占领了防御。在战斗过程中,他得知这是师的最重要的防御地段,因为敌人在这里实施子主要突击。


    连长共产党员布尔巴巧妙的组织了防御。他指挥战士们用手榴弹和反坦克枪打敌人坦克,用步枪和机枪打敌坦克的了望孔,使敌坦克驾驶员无法进观察。


    希特勒匪徒接连发起6次冲击,但都未能突破近卫军人防守的地区。


    敌人的第7次冲击开始了。坦克紧密地驶到我步兵阵地的前面。中尉连长迎面冲向先头的坦克,并用集束手榴弹将其炸毁。但紧接着又冲上来第2辆坦克。布尔巴看到没有其它方法可以阻止敌人,就提起第2捆集束手榴弹,冲到敌坦克跟前,并将其炸毁。


    这个共产党员军官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都忠实地执行军人誓言。他视死如归,以生命为代价,阻止了敌人前进。近卫军人在连长的不朽功勋的鼓舞下,誓死坚守阵地。没有一个人贪生怕死,每个人只有一个念头:坚守住阵地,战胜敌人,为自己心爱的指挥员报仇。列兵彼得·赫柳斯金是个个头不高的18岁小伙子。他谦逊而沉默寡言,家住斯摩稜斯克。当敌人的坦克开到他的面前,他从燃烧着的黑麦地里跳出,手里提着两捆集束手榴弹向装甲的庞然大物猛扑过去。他把第1捆集束手榴弹扔到坦克车体侧部。而敌人从坦克射出的一排机枪弹击中了英雄的胸膛。他倒下去的时候,又将第2捆集束手榴弹扔到敌坦克的履带下。坦克被炸得动弹不得了。


    连长弗拉基米尔·布尔巴和战士彼得·赫柳斯金的功绩当天就传遍了整个集团军。后来他们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8月6日那天的战斗更为激烈。瓦西里·阿法纳西耶维奇·格拉祖诺夫向来不把困难放在眼里,而那天却打电话给我:


    “司令员同志!怎么也不能阻止住敌人的坦克,请给予支援……”


    我们派去了增援部队。到中午时,我们成功地将一个约斯①重型坦克团和一个波兰坦克旅派往了登陆场。他们立即投入了战斗——


    ①约斯重型坦克是以斯大林同志的名字命名的坦克。——译注。


    我怀着尊敬和感激的心情,回忆起那些与苏联军并肩地勇敢作战的波兰战友。早在强渡维斯瓦河之前,他们就给予我们巨大的支援,他们把我们守卫卢布林的一个步兵军替换了下来。我在前面已提到,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刻,是波兰的高射炮兵调到了维斯瓦河。当时波兰高射炮兵师是由师长普罗科波维奇上校指挥,参谋长是索科洛夫斯基少校。这个师奋不顾身地掩护了我军横渡维斯瓦河。波兰高射炮兵冒着机枪扫射和轰炸,与敌航空兵进行了艰苦的搏斗。


    在强渡维斯瓦河和扩大马格努舍夫登陆场的战斗中,由柳班斯基上校指挥的波兰工兵第1旅也起了卓越的作用。该旅的政治副旅长是泽利金斯基中校。工兵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和航空兵的轰炸,两昼夜内在维斯瓦河上架设了900米的桥梁。虽然这座桥只存在两个小时,但是却从桥上运过去大量重要的物资。


    正当在登陆场上进行激战时,由B·梅日灿将军指挥的波兰坦克旅抵达河边。坦克旅冒着敌机不间断的轰炸,经过几昼夜,才能过门桥渡河至左岸。波兰坦克兵特别勇敢,不管轰炸多么猛烈,他们一直留在门桥上。门桥被炸毁了,坦克兵们又去寻找其它渡河器材。不久他们就报告说,在登布林附近找到一条完好的驳船,一次可装载8—10辆坦克。夜里,驳船被弄到普舍武兹、塔尔诺夫斯基地域,于是,又继续将坦克运过河去。


    运过河的坦克都集结在马格努舍夫附近。旅长即刻在这里组织了坚固的防御。法西斯军队头一次企图在这个方向上突破我防线,进至维斯瓦河便遭到失败。所有冲击均被击退,敌人伤亡惨重。


    在连卡维察·特舍边地段作战的波军坦克兵表现得非常勇敢。战斗炽烈时,梅日灿将军也乘坦克加入了战斗行列……


    交战整日未停。整个战场堆满了燃烧着的德军坦克。敌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得以楔入我防御阵地,但已无法取得更大的战果。奥格洛布林中校的重坦克团和科布林上校的炮兵部队赶来增援波兰坦克部队。在战友们的共同努力下,于夜间将敌击退。战场上留下了大量敌军尸体和近40辆坦克和装甲车。


    此次战斗,波兰坦克旅的100多名坦克兵就在战场上荣获了苏联勋章和奖章。我记得在受奖的战士中,有第212号坦克的乘员:车长帕夫利茨基少尉、驾驶员雅科夫连科、军士列维克、列兵扎布尼茨基和斯维扬杰克。这5名勇敢的军人驾驶着战车数次进行侦察,用履带轧毁两个炮兵连的发射阵地,击毁3辆德军坦克。


    旅长梅日灿将军,参谋长波利休克上校和其他一些军官,根据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申请,被授予苏联政府的最高奖赏。为保卫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在其右翼战斗的波兰军队步兵第3师的军人们也非常勇敢。该师由斯坦尼斯瓦夫·加利茨基上校指挥。我在登陆场曾几次遇见他。这是一个既勇敢又勤于思考的指挥员。他们承担的任务异常艰巨。


    他们防御的扎列斯基、扎格舍夫地段,不知何故竟受到法西斯航空兵的特别“重视”。“容克”飞机无休止地向着该师各团的战斗队形俯冲。仅一个早晨,就出动了400多架次。在航空兵密集突击之后,德军的坦克和步兵开始进攻。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很多波兰同志。但是,该师巍然不动,坚守了阵地,并打退了敌人的所有进攻。


    当维斯瓦河对岸的形势稍有好转,波军步兵第3师和坦克第1旅就被调离登陆场,准备参加华沙附近的进攻战役。我们隆重地欢送了他们。我们的友谊是在同一战场上用鲜血凝成的。这种友谊将万世长存!


    在争夺登陆场的战斗中,我每隔2—3小时即向方面军司令部汇报一次。方面军首长密切注视着战斗进程。


    B·B·科尔帕克奇中将指挥的第69集团军,与我们一样,也在行进间渡过了维斯瓦河,并在登布林以西和普瓦维地区夺占了一个登陆场。


    又配置给我们3个高射炮兵师,我们将这些部队用于掩护渡口。留在维斯瓦河右岸进行防御的两个师,也终于返回集团军,因为方面军准许将其撤离,并被派往登陆场。


    新调到的高射炮师刚一占领发射阵地,敌航空兵便中止了对各渡口的袭击。从集团军指挥所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批批以九架为编队的轰炸机和以2架为编队的歼击机力图突破我高炮拦截火力。但是,由于在航线上遇到了密集的炮火,它们只得飞离。这是8月7日晚的情况,而到翌日凌晨,我工程兵部队在维斯瓦河上架设了两座桥,我军的新锐力量(炮兵、坦克、步兵部队)就如潮水般大批涌向登陆场。坦克第2集团军的1个坦克军也投入了登陆场。


    敌人多次发动的新的反冲击都被我军坚决击退。8月10日,敌人将新调来的坦克第25师投入交战。战斗一开始,该师就遭到重创,并中止了进攻。


    当天下午,H·H·罗科索夫斯基打电话给我:


    “情况怎样?”


    我报告说:敌军以新锐兵力对我实施冲击的企图未果。在争夺登陆场的所有地段上,敌人的进攻均被制止。


    我在话筒里听到他轻松地喘了一口气。看来,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正焦急地等待着敌人被拖得精疲力竭的时刻。而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总的看来,方面军司令员对于我的报告很满意。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问我:


    “怎样找你?”


    我明白了,他打算到登陆场来。我很想见到他。但是,我能拿方面军司令员的生命冒险吗!我的指挥所离前沿不远,敌人可以发现汽车在运行而进行炮击。我生平不能容忍说假话,但此次却不得不撒谎。我知道H·H·罗科索夫斯基很关心他人,就对他说:


    “司令员同志,我已定好浴室,想洗个澡。大概过2小时后,我就到对岸去。”


    “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愿想让我到登陆场上?”他猜到了。


    “不,真的不是。我是想洗个澡。澡堂都定好了!”我重复说。


    “那好吧!”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同意了。


    傍晚,我在集团军第2梯队的驻地见到了他。会见非常亲切、热忱。我们之间相互信任,谈话非常坦率。我们一直谈到天快亮。当我谈完强渡维斯瓦河的过程和关于登陆场的争夺战之后,我们又一同回忆起伏尔加河上的会见和斯大林格勒的会战。我们也谈了目前的战况和下一步的计划。关于进攻战役的下一步发展的前景,我们之间在看法上是一致的。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十分健谈。在这个夜晚,我们彼此之间更加深了解了,而从此之后永远成为挚友。我们的会见,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使我更清晰地理解这位真诚可爱的人和卓越的统帅的性格、观点和思想。临走时,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不让我送他。他就是这种性格:平易近人,不喜欢强调自己很高的军衔,这种优秀的品质,说明他内心的充实和智慧的深邃。


    与方面军司令员分手时,我向他保证,在登陆场地域,敌人休想再向维斯瓦河前进一步。结果也是如此。由于遭到反击,数天后,希特勒匪徒最终放弃了要把我们挤入维斯瓦河的企图。


    3


    方面军司令员考虑了我们已夺取的登陆场的重要性之后,命令我集团军转入顽强的防御。还从坦克第2集团军编成内抽出坦克第16军,以作战隶属关系配属给我们,加强我集团军的实力。


    至9月6日,集团军完成了第1防御地带的工程设施作


    业。在两条全断面的连续堑壕的前面,建立起了绵亘的防坦克和防步兵地雷场和铁丝网障碍。堑壕之间相隔200—300米,并有交通壕相连接。机枪座和反坦克枪座构筑完毕之后,部队开始构筑避弹所和第2防御地带(第2梯队各师负责修筑该防御地带)。


    在敌坦克和步兵可能进行集结的地域内,我们计划配置了火炮和迫击炮火力。炮兵学会了根据第一信号即进行准确的集中射击的方法。组织火力配系时,特别注意到要保障预备队快速部队实施机动。在易受威胁的方向上,每公里正面配置了30门火炮。在所有大居民点内,都组织了环形防御。


    我的副职M·F·杜哈诺夫中将和工程兵主任B·M·


    特卡琴科少将接受了指令,要沿维斯瓦河东岸对包括前沿在内的集团军防御地带进行勘察。此时,我们的态势已较为巩固。补充兵员也赶到了。我们在集团军后方接收了他们,并分配到各师,这些师准备轮流进入预备队。


    现在,当我们在登陆场巩固下来的时候,情况已清楚表明,敌人已无力将我们挤入维斯瓦河。我们可以认真地思考一下以下的问题了:战役的过程如何?我集团军编成内的各部队和兵团的作战情况如何?各部队和兵团的指挥员又是如何完成任务的?


    谁是卓越的英雄人物呢?


    首先说说米哈依尔·帕夫洛维奇·杜哈诺夫中将。关于他,我能说很多。作为军事首长,他的才能十分出色地反映在多次的战役中。他一贯善于确定那里的困难最大。他举止安静,遇事审慎。他为部队的行动带来信心,无论是指挥员还是战士,都把他看作是一个最需要的人。


    还有近卫第4军军长瓦西里·阿法纳西耶维奇·格拉祖诺夫。他曾一个空降兵,早在1941年,就与部队一起不止一次地深入敌后。空降军改编为近卫步兵师后,他被任命为副军长。副职,这是一个在战斗报告和命令中经常不被提到的职务。作战胜利时,荣誉首先归于正职指挥员。但是,必须讲一讲格拉祖诺夫,他精力充沛,遇事果断,总是出现在关键性的地方。在掩体里,在攻击中,都可看到他与战士们在一起。前进指挥所也离不开他。


    不久,他被任命为军长。在维斯瓦河的战斗中,要求指挥员表现出特别高超的组织能力、行动神速和具有坚强的意志,而他全面地施展了自己的才能。格拉祖诺夫清楚地懂得:迅速地准备机动和突然地采取行动,这是最主要的。他的部队最先和最好地执行任务,迅速而坚决地渡过维斯瓦河,并在对岸取得优异的成果。


    该军在强渡维斯瓦河中,起了主导作用的是以阿法纳西·德米特里耶维奇·舍缅科夫将军为首的近卫步兵第57师。他善于隐蔽、准时地集中各团,实施强有力的突击,这次突击从根本上保证了全军的胜利。


    在集团军战役布势的中心、靠右侧、强渡过维斯瓦河的是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雷若夫中将指挥的近卫第28军。他的任务是实施纵深分割突击。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胜利地完成了这项复杂的任务,表现出巨大的毅力和勇敢精神。列昂尼德·伊万诺维奇·瓦金少将指挥的近卫第79师,是军的第1梯队,该师与格拉祖诺夫的军所属各师一起,在同一时刻开始渡河。师属各团协同一致地强渡过维斯瓦河之后,立即跃过防水坝,将敌人打回西边,从而使敌人无法对河面和通向河边的接近路进行观察。


    B·C·格列博夫少将指挥的近卫步兵第27师在集团军的右翼强渡了维斯瓦河。该师所属各团起先未能准时前出至河边,但随后将损失的时间补回,并准时抵达登陆场。


    这些指挥员善于鼓舞和引导人们去建立功勋,他们的主动精神和大无畏精神,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促使战役取得了成功。B·A·格拉祖诺夫、N·A·瓦金、B·C·格列博夫、A·A·雷若夫和E·I·齐托夫斯基都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这决不是偶然的。


    在强渡像维斯瓦河这样又宽又深的河流时,工程兵和工兵需要付出巨大的劳动。由于他们的奋不顾身的精神和高超的技能,才有可能不仅将人员,而且也把坦克、火炮、弹药、给养和其它物资渡过河去。这项即困难又危险的工作是由集团军工程兵处领导的。他们那个团结一致的集体,善于在最短的期限内,将强渡所必需的一切器材隐蔽地集中起来。他们基本上是在夜间做准备工作,以便不让敌人发现。渡河的组织工作是冒着枪弹、炮弹和航空炸弹的袭击进行的。当主力部队和技术装备还未渡河至左岸时,工程兵和工兵部队在体力和精力上的紧张状态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领导这项巨大工作的是集团军工程兵主任弗拉基米尔·马特维耶维奇·特卡琴科将军。他待人心平气和,谈话做事都不慌不忙,但却善于准时地完成一切任务。


    特卡琴科将军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好当家。他手里总是掌握一些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机动数,因此,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难不倒他。


    对以炮兵司令员尼古拉·米特罗法诺维奇·波扎尔斯基、参谋长弗拉基米尔·福米奇·希日尼亚科夫和其他军官为首的集团军炮兵也应该加以赞扬。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伏尔加河伟大交战的参加者。炮兵们以炮火和车轮巧妙地进行了机动,对敌人实施了多次强有力的、准确的突击。


    起初,我们在登陆场上只有很少可以与希特勒的“虎”式和“裴迪南”式坦克相匹敌的重型坦克。对付这些坦克所使用的是火炮,主要是大口径火炮,我们把火炮拉到暴露阵地上进行直接瞄准射击。


    敌人为了破坏我登陆场,从华沙附近调来“赫尔曼·戈林”坦克师和其它坦克部队,但他们的进攻,被我大口径炮兵和反坦兵歼击步兵所阻止。战斗是按斯大林格勒方式进行的。我们进行直接瞄准射击,投掷集束手榴弹、加上在战斗中缴获敌人的长柄反坦克火箭弹。而最主要的则是苏联人所表现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阻止了法西斯精锐部队的前进。


    我步兵和坦克兵在战场上的密切协同,相互补充,共同开辟前进的道路。每攻下一地,就肃清当地的敌人,并一劳水逸地加以固定。他们善于利用炮兵和航空兵火力突击的效果,并立即发展业已取得的战果。


    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像维斯瓦河的其它登陆场一样,已成为我军部队前去解放全波兰所必经的一座大门。


    在巩固登陆场防御的日子里,我有机会到过很多部队,会见了强渡维斯瓦河的战斗英雄们,并授予他们以应得的奖赏。我将一枚一级光荣勋章挂在近卫上士内斯特·格里戈里耶维奇·莫辛炮长的胸前。他过去是顿涅茨煤田的矿工。这已是他荣获的第5个奖赏,由于在战斗中表现出色,他获得了第3枚光荣勋章。他和自己的兄弟上等兵列昂尼德·莫辛和红军战士装填手库利诺夫·内斯特·格里戈里耶维奇一起,在过去的一年里,击毁了4辆德军坦克、3门自行火炮、2辆装甲输送车、12门火炮和15挺机枪,并消灭了300多名德寇。


    在军士的军装(套头服)上,与军功奖章并列的还有一枚“忘我劳动”奖章,这是内斯特·格里戈里耶维奇和平时期在顿巴斯矿井中忘我劳动的见证。莫辛性格倔强,做什么事都很慎重、牢靠。不管情况多么困难,他总有办法应付。


    有一次,军士莫辛的炮班和一个步兵群深入敌驻地纵深。敌人紧紧地将勇士们包围了。炮手们毫不畏惧地进行了战斗。


    他们以直接瞄准射击,击毁了敌人的3门火炮和2辆装甲输送车。当希特勒匪徒接近到300米时,炮手们才开火,他们消灭了200多名法西斯匪徒。步兵和炮兵协同作战,终于突破敌人的合围圈,回到自己人那里。


    在通往卢布林的接近地上,莫辛的炮班以直接瞄准射击消灭了敌人的3个土木发射点、几个机枪巢。他们的火炮紧随正在冲击的步兵之后向前推进。


    在强渡维斯瓦河的战斗中,莫辛炮班的炮兵将火炮装到船上后,第一批到达登陆场。刚一踏上陆地,近卫军人立即以炮火支援步兵进攻。


    3枚光荣勋章获得者、共产党员内斯特·莫辛参加过许多战斗。他没有辜负父亲、老矿工格里戈里·叶格罗维奇·莫辛对儿子们的叮嘱:象矿工那样无情地打击敌人。


    在这个炮兵连里,我将一枚一级卫国战争勋章授予了红军战士维克托·舍尔斯秋科夫。早在北顿涅茨河时,他就被任命为驭手。


    “我哪些方面没被指挥员看中呢?”这个战士过去总感到困惑莫解。


    尽管这个问题始终没有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但舍尔斯秋科夫工作起来却是极端努力。他对心爱的两匹强壮的重挽马——普什卡里和普季克爱护备至。他为人机灵、仔细。这个过去的集体农庄庄员很喜欢养马工作,但总是想往能到炮班去消灭敌人的坦克和自行火炮,真正名符其实地进行战斗。


    一次,分队里进行马匹大检查。他喂养得肥胖的、皮毛刷拭的闪闪发亮的普什卡里和普季克,被评为部队中最优秀的马匹。舍尔斯秋科夫受到队前嘉奖。当指挥员向自己的避弹所走去时,舍尔斯秋科夫追上了他,问道:


    “请告诉我,让表现不好的战士去当驭手,这是不是真的?”


    指挥员留心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


    “不,让你当奴手,正因为你是优秀的战士。你自己也很清楚,一名优秀机智的驭手在战斗中是多么的重要。”


    在维斯瓦河对岸的登陆场上,炮兵经受了严峻的考验。战斗不分日夜地进行着。有一次,敌军的坦克出现在翼侧。必须变换发射阵地,以便以直接瞄准射击打击敌人。炮兵试图用手将火炮推出来,但因炮车的轮子陷在沙里未能成功。正在这时,舍尔斯秋科夫赶着马运来了炮弹。当得知同志们的困难后,他立刻就把自己的马赶到火炮前,灵巧地拉起火炮向前飞奔起来。炮兵开始从新的阵地上向敌人开火了。舍尔斯秋科夫又去拖另一门火炮。就这样,他将3门火炮全部拉了出来。炮兵的准确射击,决定了战斗的结局。


    为了奖赏舍尔斯秋科夫的功勋,他被授予了勋章。


    在我们这里都是一些极为优秀的人。不论在什么岗位上,他们都能创造英雄的业绩。我非常高兴地将列宁勋章授予了卫生指导员米哈伊尔·洛边科。他为人质朴,并不引人注目,但同志们一对我谈起他来,总是无比自豪。大家都记得这样一件事。有一次反冲击后,战士们回到自己的堑壕,猛然发现,少尉尼古拉·斯特列利尼科夫没有回来。很快,大家发现,少尉受了重伤躺在中间地带上。敌人的机枪正在向他射击,在他周围溅起滚滚的泥沙。近卫军人们向希特勒匪徒猛烈地开了火,使敌人无法击中伤员。但下步该怎么办呢?就在这时,从掩体中跃出一个身材不高但很壮实的战士。他跑了几米之后,卧倒在地,并向军官爬去。这就是洛边科。勇敢的卫生指导员将伤员背到背上爬回堑壕。尼古拉得救了。


    近卫准尉洛边科从战场上救出了许多伤员。被他救出的军官斯特列利尼科夫、红军战士科瓦廖夫等许多人,至今仍给米哈伊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写信,信中充满感激之情。洛边科自己也在战斗中4次负伤。每次痊愈之后,他都回到自己部队,又为同志们包扎伤口,从炮火下抢救受伤的战士和指挥员。


    在我们的集团军里,还有1位被授予列宁勋章的卫生指挥员。他是斯大林格勒会战的参加者、准尉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西多连科。早在保卫“红十月”厂区的战斗中,准尉就从炮火下救出了80多名受伤的战士和指挥员。整个集团军都知道他是一个勇敢无畏的军人。团长B·A·图尔钦斯基说:


    “只要费奥多尔·西多连科在,就不会有一个伤员留在炮火下。”


    在马格努舍夫登陆场上,有一次,他从中立地带同时救出两个人:炮兵营长和无线电员。他把他们俩紧靠在一起,放在雨布上,匍匐着拉拽到安全的地方。


    西多连科牺牲在战斗岗位上:法西斯的坦克将他连同他从战场上背下来的一名受伤战士一起轧死了。


    我们的党培育了多少优秀的人啊!他们无所畏惧、孜孜不倦,为了人民,准备去建立任何功勋……这样的人不是十个、二十个、而是成千上万!看着他们,心里就充满自豪!感谢你,祖国母亲,是您在您的土地上抚养了这样勇敢无畏的军人!


    4


    过平静的防御生活,或更准确地说,是过掩体生活的时候到来了。在这种条件下,警惕性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在长时间的防御中,人们已习惯于静止的战线,与敌人相处,也习以为常了。有时甚至心照不宣地相互不妨碍对方过正常人的生活。比如,双方都不射击野外送饭的炊事车,不干预到河边去打水的人,等等。


    显而易见,这是由于:无论炮弹、迫击炮弹还是子弹,提供给防御部队的均比发给进攻部队的要少,因为此时正在为应付关键性的事件积蓄兵力和器材。战士会这样想:“我要是射击那些拿着锅到炊事车去打饭的德国鬼子,那是消耗子弹,敌人在盛怒之下,会同样地还击我们,火力可能更猛烈,这样一来,令人厌恶的掩体生活就会使人更烦厌。”


    掩体内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没有必要去多谈。没有经历这种生活的人,只要下到带有窄小窗口的潮湿地窖或者地下室里去,体会一下就懂得了。在这种条件下,人们白坐着等上几个星期或几个月,地窖或地下室随时都有可能受到炮弹或迫击炮弹的袭击而倒塌,满是泥土而且发了霉的圆木头会向你压过来。


    除此之外,战士们还不得不冒着倾盆大雨、顶着灼人的太阳、或在寒冷的暴风雪中,几小时几小时地站岗放哨或潜伏不动。


    很多蹲过防空洞的人都知道,洞里潮湿、寒冷和寂静是多么折磨人。但是,在防空洞里,比在第1防御阵地的掩体或避弹所内要强得多。士兵们不仅倍受各种各样的困苦,而且也要经受单调无味的生活的折磨。因此,对每一件新事,那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高兴起来。如果在掩体之间跑过一只野兔,就会引起他们的欢跃。听到音乐或歌声,士兵们就会安静下来洗耳恭听,一时忘记世上的一切。


    无所谓的态度,这是一种可怕的病症。不能任其蔓延下去。不能允许人们松懈警惕性。我们的党政工作人员懂得这一点。他们尽量关心同情每一个人。我在视察分队时,对各党小组长的工作很感兴趣。我特别赞赏近卫步兵第220团一个连的党小组长瓦西里·彼得罗维奇·维博尔诺夫少尉的工作,他有坚定的目的性和孜孜不倦的精神。


    夜晚的时间变长了,这使他很高兴。因为只有借助夜色的掩护,才能在前沿活动,他可以做更多的工作,他踏着暮色来到掩体中,到处都受到工兵们的热烈欢迎。大家向他提出很多问题。党小组长有时开小组会,与小组的战士谈话,有时与单个的战士谈心。他们对所有的事都感兴趣,但首先感兴趣的,当然是苏联情报局的最新战报。谈话总是从战报开始。然后,不知不觉地把话题转到了今天分队中发生了什么事,哪些同志表现突出,某个战士在一天中做了什么事等。同战士谈心,这是很重要的事:因为战士会感到精神更加饱满,工作起来更加快活,并越加警惕地注视着当面的敌人。


    党小组长不仅同战士们谈话,而且也检查战士们的武器。有一次,他检查了列兵斯克沃尔佐夫的机枪,发现枪机框上沾满了砂子。他说:


    “像这样,你的机枪会在战斗中出故障的。它既会使你、也会使同志们陷入困境。”


    维博尔诺夫告诉他,关于机枪有毛病的事,他对谁也不说,但是一小时之后,必须把机枪修好。这种同志式的提醒,要比惩罚的效果更好。后来有人告诉我,斯克沃尔佐夫爱护机枪,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前线的指战员们喜欢生动的语言。党小组长不仅亲自与战士们谈心,而且也要求共产党员们经常与群众在一起,积极解决他们的思想问题。


    前沿的战士们想不起来有哪个夜晚党小组长没到他们那里来过。他们时刻都感觉到他的关心。他深切地注意着一切事情。掩体内没有煤油灯,他便建议人们自制一些油灯,而且使每一个避弹所都使用上。


    战士们说:“我们距离敌人只有400米,但党小组长说,就是在这里也可以很好地休息一下。你看,我们这些土掩体多么温暖啊!在这儿你可以找到报纸、小册子、杂志、书籍等。对这些事,我们党小组是很关心的。


    实践证明,“掩体里闹情绪的事”并不是在任何时间和任何地点都要出现的。如果在各连、排里真正开展党政工作,正如我们在马格努舍夫登陆场所作的那样,它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党政工作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在防御中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使战士们不要忘记敌人。因为敌人可以随时转入进攻,利用我们的疏忽大意和漫不经心的态度,迅速地和突然地以少量兵力取得重大战果。经常提醒战士们要注意的是,最可能发动进攻或实施突击的,将不是敌人早已进入防御的部队,而是从预备队调来的生力部队。进入防御的部队往往只起屏障作用,掩护准备实施突然突击的主力部队集结。


    不要认为,近卫第8集团军在马格努舍夫登陆场进行防御的暂时平静的日子里,是在无所事事之中打发漫长的秋夜。当大炮沉默的时候,侦察兵在进行侦察,工兵忙得满头大汗,而各级司令部的人员都忘记了休息。


    侦察在不间断地进行,及时地去获取有关敌军的情报。应该了解第1堑壕内的敌人正在做些什么;他们的意图是什么。这些情报使人很感兴趣,也非常重要,但这还远远不够。还应进行纵深侦察,以便更好地了解从敌前沿至10公里、30公里、50公里的敌后方的敌人的行动。这并不是说,连长或营长应该进行如此纵深的侦察。他们没有进行这种侦察的兵力和手段。但是,他们可以而且应该尽可能更远地观察敌阵地和当面的地形。只有这样,敌人的攻击,对他们来说,才不会是突然的。纵深侦察由各师长、军长和集团军司令员进行。


    他们进行这种侦察的能力更强些。


    部队在构筑工事,登陆场应加固到使敌人无法迫使人们后退1米。我们建立了两道防御地带,每道地带由2—3条带有掩蔽部和避弹所的堑壕组成。在维斯瓦河上架设了8座载重量达60吨的大桥。每座桥的前面都构筑了桥头堡。所有这一切都要求各阵地和预备队的所有部队进行紧张的劳动。


    我们猜测:方面军的部队有朝一日将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发起主要突击。因此,进行防御施工时,就考虑到将来大部队实施进攻行动时的需要。


    在登陆场内有很多沼泽地。以特卡琴科将军为首的集团军工兵部队在进行施工时不得不精心计划。他们修筑了约200公里的道路,其中有130公里车辙路和30公里窄路,都是穿过沼泽地和流沙的。


    为了节省兵力,并使部队保持高度战斗准备,我们定期更换防守前沿的部队。第一次换班是在9月8日夜里进行的:


    9个师中有4个师留在第1梯队;其余的师划归第2梯队,这些师到那里得到了补充,并进行战斗训练和休息。


    现在,可以满有把握地说,我近卫第8集团军加入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编成之后,在新的条件下,胜利地经受了当前的战斗考验,并在精神上有了充分的准备,去争取完成更艰巨、更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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