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烈恋信花绝(下)
3个月前 作者: 舞纤罗衣
与义仅有一帘之隔,他明显感到外面立着的男人,情绪有了强烈的波动,然后过了很久,才渐渐趋于平缓。他漠然地笑了笑,宛若将外面的一切都收入眼下,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我与花信有数十年的相交,了解他这样的人,若是被人强迫与威胁,只会反抗得更加过激。你见过折了翅膀,还能在天际翱翔的雄鹰么。我如是你,便会选择放了他。”
说罢,吟风径自走向榻上平躺的花信,习惯性地挽起衣袖,撕开他被折磨得几欲难以蔽体的衣裳,以纤细的指腹贴于在他的胸膛上顺着胸骨摸沿而下,然后又扳过他的身子,用同样的法子检查他的脊梁骨,得出诊断结果:“锁骨与手骨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一身的鞭伤发炎化脓得十分严重,若是再不治疗,怕是有损性命。”他淡然地说着,自然是说给门外的义听的。
“我可以治他。”吟风最后婉转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学用毒,从来是杀人,而非医人,纵然是朋友,我也没有非救他不可的道理。如若你真不愿他死,便答应我一个要求。”
“条件是?”义眯了眯深邃的眼,了然他说的与军医的诊断完全无偏差,甚至于检查得更细致更彻底。他甚至猜得到吟风所欲开出的条件,但却不明所以,以他近乎天人的实力,为何要变相地有求于他。
“让他离开。”他有自信和把握可以自上万兵马驻扎营地带走花信,但同样地,这也必须付出十分大的代价,他带来的上千死士在决斗中已有半数阵亡,他或许从不顾及旁人的生死,但这些死士是他日后施行郁积十几年阴谋的筹码,牺牲得越多,与太宸宫主相抗衡的胜算便少得多。凭他洞彻一切的黑眸,自然看得出义对于花信的情意,而这份情也绝非当下世人所苟同的,义本人不愿亲口承认亦是人之常情。而他趁机对此加以利用,便加大了胁迫义就范的几率,如此一来,便可将已方的伤亡降到最低。
??平静了良久,门外月影微斜照在高大男人的身上,人形轮廓的黑影在白色的帐帘上投下阴影,微微晃动了一下,终于传来深深地叹息,义应了声:“好。?
??闻言,吟风敛了敛沉静如水的眼眸,悠悠然地斜睨了一眼榻上的男子,缓缓道:“信,你还没听够吗?”花信这才舒展了筋骨,霍得从榻上坐起来,结果太过用力又将伤口的痕迹扯裂,痛得皱起眉头,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地抱怨道:“风,你太慢了,害我挂了一大堆彩。?
??吟风有条不紊地将手袖放下拢好,微笑而无奈地摇头道:“没办法,要查出你的情报,加之回韩率兵日夜兼程赶来,途中多了一些不必要的阻扰,耽误了点时日。”花信摊了摊手,满脸郁积的怨恨,翻身下榻,作势便怒气冲冲地要往外走。他发过誓言,只要他死不了,只要他还有机会出去,他会让眼下这个凌辱他的男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吟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挥了挥雪白的衣袂,气质翩翩,若绝代出尘的仙人一般云淡风轻、悠然无争,仿佛事皆与已无关,只顺势取过一杯案上的热茶,拂袖捏住杯沿,以唇抿了抿,长身而立,悠悠地静观态势发展,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了然花信的个性心高气傲,被施以重刑,耻辱地囚禁着,若是不发疯,便不似他,一时的冲动亦是难以避免。这让他稍微有些好奇,对于花信过激的举动,义究竟会有何表现?
??更进一步来讲,花信方才分明是在假寐,应是听去了他与义的大部分对话,花信是个有着正常情感的人,自然也会瞧出他话中有话的一些端倪。明白了义的情意,宁可担下背叛嫪毐的大责,而选择私下放了他,这有可能给他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这样花信还有把握没轻没重地与他决斗吗?
??吟风高深莫测地视着将要冲到门口的花信,果不其然,他停下来了,与义仅有一帘相隔,他无力地低垂着头,双拳紧紧地握在腿的两侧,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消沉而犹豫不决,提不起勇气跨出门去,明白了那么多,或许他是不知该用何种感情来面对义?
??见此情景,吟风缓缓抬步,上前挑起了门帘,悠然的笑意里带上一派看好戏的调侃。花信一愣,抬起血红色眸子,帘外投来的便是两条暗含情意的绵绵目光。他向来粗心大意,便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注意过,义注视着他的眼神变了。抗拒与古板的思想占据花信脑海的全部,他漠然地撇开脸,别扭地撇撇嘴责怪吟风出卖他,再也不去看义。义的眼神微微黯了黯,但很快又恢复原状,不流lou任何一丝感情的痕迹,他慢慢转开面庞,淡定地向着吟风,抱了抱拳,恭敬地道:“不知阁下所为何人。?
吟风想了想,便觉得于他也无何好隐瞒的,便直言道:“在下墨吟风,失敬。”两人皆是英雄惜英雄的感概,但在义心中却多了疑惑,他不是不晓得墨吟风的名讳,十大名剑排名第二,仅在天下第一的弘凤兮之下,而就他今日所见,墨吟风的天人身手无论如何也不会败于弘凤兮,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
话毕,吟风便拾步慢慢往苍茫的大漠中走去,那里停着两匹高大鬃毛的骏马,他默无声息地翻身上马,静静候着。花信在擦过义身边的时候,义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后会有期。”花信淡无声息地“嗯”了一声,转身便向着吟风走过去。
一双强有力的臂弯将他禁锢在宽阔的胸膛里,花信的身躯十分削瘦,抱在怀中便宛若抱着一个姑娘,义突然上前抱紧了他,狠狠地将他的窄腰握在怀里,力道很大却不足以伤及他,他深知这一别,将会是永别。
他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柔。自小便知自己无法对女子心动,但也未曾对任何男子有特别的情愫,花信是第一个,也将会是最后一个。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对他有了不同于常人的感情,他记不得了,也许那时是固执地不愿承认,他确实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花信动了动想要挣拖,但随着每一个剧烈的动作,伤口便裂开一寸,血迹斑斑地自肩头肌肤的裂缝迸射出,最后他放弃了挣扎。有一股奇异的感觉,自义握住他的手里蔓延出来,他手心里散放出来温度伴随着一种深沉的感情,无声胜过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义突然就此放开了他,将掴住他腰际的手瞬间抽离了。
花信仍背对着他沉默而立着,似在认真地思考着复杂的问题,过了良久,他快得几乎以常人无法立刻反应的速度,瞬时转身挥起右拳,狠狠地朝义的胸膛砸过去,重重地击在柔软的心脏上,闷声一响,绝唱狂栗在午夜的狂风中。远处静立的吟风,却在此时微微扬起了唇,淡淡一笑,便一抽马鞭,策马绝尘而去。
对于花信毫无征兆地一击...[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