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母亲的反常
3个月前 作者: 夕画
江小鱼和云维庸此刻就坐在天涯如归的一楼大堂间一起吃饭。.info[]
曾经的雇主,曾经有过交易,现在见面依然想的是把她抹黑,让乔家因她起内战。甚至还想让她被尹飞扬带走,带到天涯海角让自己再也回不到乔云涛的身边。云维庸怎么看就怎么不讨喜。
但说心底话,江小鱼从来没有讨厌过云维庸。
相处了那么久,这男人坏不坏她心里是有数的。云维庸心理是有阴暗面,但远远构不上坏字。不近女色,不近人情,玩命赚钱,玩命打击佳家。是一个有着怪癖的男人,但江小鱼从心底佩服他。
特别知道他是乔云雪的前夫时,心底更是由衷的佩服。一个普通的导师放下教本远走美国,步入真正的商战,不仅要勇气,更要破釜沉舟的决心,那种提得起放得下的魄力让人震憾。
江小鱼不时瞄一眼过去,在设想种种可能――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离开乔云雪的?
云维庸喝的是酒,江小鱼喝的是茶。两人都不是急躁之人,空气也就不知不觉沉闷下来。明明在喧闹的酒楼大厅,居然有一种静谧得让人无语的感觉。
“订婚了?”云维庸终是问了出来。
“订婚了。”江小鱼委婉应着。
“不后悔?”
“不后悔。”
云维庸竟难得地笑了,不热烈:“勇气可嘉。”
“多谢夸奖。”江小鱼不喜不嗔。
云维庸的笑容只是刹那间的事,然后又是一副冰山图:“说吧,有什么事?”
“我的罪名……”江小鱼收起了向来温暖的面容,声音间有着微微的凉意,“是否拜云总所赐?”
云维庸笑得云淡风清:“我和你来路相同,经历相同。英雄惜英雄,我为何要安你的罪名?”
江小鱼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峻:“云总安我的罪名,不是早在我一进全家福就开始了?我记得云总一门心思想把我抹黑,成为大家的目标。”
因为笑得少,云维庸此刻笑得并不是如想像中的好看。江小鱼眸光流转,身正神安:“我记得云总离别时告诉我,有什么事可以找云总帮忙。想不到云总居然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一个倒忙。”
“我除了告诉尹飞扬,‘海珍珠’的合同由你下班时送去给余雨慧,其余的任何事我都没出手。”云维庸收敛了笑容,字字缓慢地告诉她。他冰凉的语气让江小鱼立即明白,这人确实没有亲自插手此事。
但仅仅那样已经够了。人人都知道尹飞扬是个大色狼,但没有人想像出来,在他的那副大色相之下,拥有无比的活力思维。足够的条件一旦齐全,他自然能把它办出不寻常的事出来。
“请云总帮忙正名。”江小鱼稍稍放柔了语气,“本来只是一场误会,我江小鱼偏偏被你全家福告上了警局,竟被尹飞扬在警局放肆威胁。云总,你就是这样英雄惜英雄的吗?”
语气柔和,可话语之间一句比一句犀利,句句在理。云维庸没有立即表态,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饮酒。
“云总,你不该饮酒。你自己不心疼,会有人心疼。”明明有些呛,这人还拼命喝。真是不要命了。江小鱼终于注意到这云维庸向来烟酒不离身。看来真的没打算让自己活得长命。
但乔云雪的心意让人心痛,江小鱼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不要那么早死。省得自己的小姑子伤心。
也许她这句话多少打动了云维庸的心。这个冷峻瘦削的男人终于放下了酒杯:“这件事我愿意帮你,但不是现在。江小鱼,你反正现在也是自由人,再多几天又有什么要紧。”
“为什么不是现在?”江小鱼听出了这里面似乎隐藏着阴谋。
“乔云涛不多些事,不是就有时间管乔云雪?乔云雪不就是有时间来对付我。”云维庸冷冷地告诉她,“就是这么简单。你还想知道什么,要不要我一次性全部告诉你?告诉你之后你就可以全部告诉乔家的人,让他们防着。可是江小鱼我告诉你,他们防不了的。”
“云维庸――”江小鱼眸光微深,她缓缓地站起来,“如果云雪出了什么事,我会替乔家找你清算。一定会的。到时我们就真的没有任何情义可言。云维庸,你我立场差不多,我非常的钦佩你。你本是个儒雅的君子,也并非物欲一流,没必要这么玩命。”
“多谢夸奖。”云维庸似笑非笑,其间的冷意不言而喻,“江小鱼,不过我原来是真的认为,如果你没有意中人,我们会适合婚姻。我有这样想过。”
“我没有。”江小鱼淡淡笑了,“云总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可是个非常重情重义之人,怎么会为了婚姻而不为爱情结婚。”
“抬举了!”云维庸举高酒杯,似有送客之意。
她正想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
结果她却回了城中村。这里空空荡荡的如今什么也没有。连母亲都在乔爷爷的邀请下去住别墅了。林小霞呢?
正想着,林小霞打了电话过来:“小鱼,我回家住了。天天这样跑挺辛苦的。”
“好,我明白。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早该这样了。林小霞的一百多平方的花园房离上班地点很近,可偏偏因为心情不爽,跑到她这个蜗居来。
“明白。保重。”林小霞轻柔地笑了,语气全然和以前的那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不搭边。
道别,要关机。结果林小霞又喊住了:“小鱼,别挂……”
“怎么了?”江小鱼惊问,林小霞这语气特别的不对劲。不像她如今的心情。
“小鱼,佳家现在的股市行情十分不对劲。你要好好地提醒乔姐姐。好象里面大肆抛售呢,如果这样下去到时股票大跌,想不出任何办法稳住,最终直接拖累整个公司。甚至公司易主都有可能。”林小霞说这些话时相当严肃而认真。
“真的、那么这时会不会有人大量收购,按照买卖道理,如果交易的多,应该也不至于会怎么样。”江小鱼多少知道其中的道理。
“小鱼,你错了。如果有敌对公司在中间搅乱的话,想吞并的话,这是最好的时机。小鱼,赶紧提醒乔姐姐。”林小霞语气急迫。
“我会的。”江小鱼挂掉电话时,依然在想着云维庸和她在天涯如归时的谈话。
他说乔家的人防不了他。
也对,如今的大形势不利,国际金融危机已波及本地,金融上的缩紧让大企业都有点缚手缚脚,而小企业已经开始有陆续破产的迹象。乔云雪中标的地王动辄上亿,不靠银行融资周转根本就行不通。可如今银行也收紧银根,那就是雪上加霜。
而江小鱼明白,乔云雪绝对不会利用弟弟的关系让银行给她放水。乔家上下有一种共同的意识,就是要求人绝不求自己家里的政要。
官商当然要牵扯,但是内部一定要避嫌。乔云涛身为佳家第一董事而不外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出售佳家股份,暂时稳定她的房产事业。等建成别墅楼盘赢利后,再一一回购。但这中间的风险何其之大。乔云雪现在的确如沈玉清所说,在玩火。
只是乔云雪数年来都在风口浪尖上过日子,大手笔已经形成家常便饭,所以玩火也没有丝毫的胆怯。沈玉清也就没有让女人注意收手。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就是如此。这几年间或有着金融危机,虽然不如这次全球性的巨大,但也是多少次死里逃生。大起大落在乔家母妇看来实属平常。
下了楼,乔云涛的车正好停下,远远看到江小鱼,长身而立,竟含笑出驾驶室,微微躬身大大地拉开了车门,正宗的绅士风度:“乔太太请进!”
他不是说接下来的这个月都会很忙吗?怎么今天还是回得这么早。真不错!
本来抑郁,江小鱼此刻却有了想笑的心情。轻飘飘坐了进去,轻轻扬首:“乔先生请开车!乔先生今晚想点些什么菜。”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小鱼今天很高兴?”乔云涛缓缓地把车开了起来。
“看到你,便高兴了。”江小鱼故意说。
“那是乔先生的荣幸。”乔云涛可谓是厚脸皮。
噗哧一声,这会儿江小鱼可真是笑得厉害。只是笑归笑,心中的事还是趁机说了出来:“云涛,姐真把她三成的股票全部抛售了?”
“是的,从四个月前她就开始抛售,现在应该都并不多全抛了。”江小鱼从来不爱管这些事的,这会儿郑重提出来,想必确实有原因,所以乔云涛立即提出怀疑,“是哪里有问题?”
“云涛,你不记得云维庸么?”江小鱼心事重重,“他一心想收购佳家,让佳家从姐手里消失。如果他有心把这些股全部收回。那佳家的第一大股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姓了云。”
“没那么容易。如果他雇上一百个人,天天盯着电脑,注意佳家的动态,那才有可能把散股收拢。”乔云涛倒是没有那样悲观,“这事我会注意,也会提醒姐。这两天我会找她好好谈谈。让姐一旦资金集拢就赶紧回购股票,否则要是坑了妈几十年的心血,那可不是小事情。”
不管怎么说,乔云雪抛售股票已经是一定的了。江小鱼这会儿有点明白云维庸所谓的进入乔家是个悲剧之说。
乔家用的就是大钱,需要支撑的话可不是三几百万的事,确实要门当户对的亲家才能支持。而她想帮忙的话,却只有四位数可言。
云维庸是势在必得啊!
想着想着,江小鱼忍不住有了惆怅的心情,微微地叹了口气。
“怎么,今天谁让我家宝贝生气了?”乔云涛腾出一手捏她的鼻尖儿。
“好好开车,安全为重。”江小鱼一手打开了他的爪子。紧紧地贴着靠着了椅背,“我刚刚去见了云维庸。”
“哦?”乔云涛挑眉,有着疑问。
“盗取商业机密这个罪名,他是直接的证人,只有他才能洗刷我的冤屈。”江小鱼解释。
“以后不要去找他了。”乔云涛顿了好一会儿才摸摸她的头,“大哥向来事情都是先拿定主意而后行,外来的劝告进不了他的心,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江小鱼明白了,原来云维庸也是个孤傲之人,而乔云涛是深知他脾性的。
“云涛,我觉得好象现在的一切都不真实。”江小鱼喃喃着,有人倚靠的感觉无比的舒心,可是幸福来得太快太猛,就有如履薄冰之感。
在云维庸面前说得铁铮铮,其实心底还是虚的。天知道她这是为了什么,居然这么的不踏实。
“把心交给我就行。”乔云涛淡淡一笑,觉得没什么。女人的心思在别的方面较浅,可情字当头时,那种深厚繁杂却让谋天下的帝王为之拜服。
她的心应该已经悉数交给他了吧?江小鱼默默想着,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了沉重之感,没有了聊天的心情。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别墅。
听到车子喇叭的声音,田若兰早三步两步地出来:“回来了?”
“回来了。”江小鱼腹部已经有些明显,这会儿下车时有些缓慢,田若兰赶紧把女儿扶了出来。
“妈,我还没有这么娇嫩。”江小鱼呵呵笑了。
“妈,先带她进去,我停好车就来。”乔云涛吩咐。果然关了车门把车开去停车库。
江小鱼眼尖的看到,从屋子大步走出来马玉良。这个向来爱笑的男人此刻一脸沉重,快步走向乔云涛。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马玉良急匆匆地出了大门。
江小鱼心里咯噔了下,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车子开离,田若兰的神情这才严肃起来:“小鱼,海燕来了。”
杜海燕又来了?江小鱼不动声色,浅浅一笑:“妈,有客人来了是好事。我进去看看。”
挽着妈的手,江小鱼边走边看向了大厅之内。可不,不仅杜海燕,连白小柔都来了。也对,这两人好象都住在怡红花园呢,一起来也不奇怪。
不过两人的神情大为迥异。杜海燕有些清冷,而白小柔神情间愉悦,好像来这里是件特别高兴的事。
毕竟是人家来访,江小鱼也不能视而不见,更何况乔奶奶就在一旁,这老人家一见她就用乔家孙媳妇定好的标准衡量她。待人接物是乔奶奶最在意的。
和这两个和乔云涛有牵扯的女人比,江小鱼是拥有了绝对的优势,心里自然也坦荡,这会儿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极尽主妇的职责:“海燕和小柔来了,要不要多加两个菜,我去炒。”
“不用不用。”白小柔赶紧阻止,“小鱼你瞧,奶奶已经让厨师给你们炒了一大桌的了。我们吃不了多少。”
而杜海燕不喜不嗔,好象没有看见江小鱼似的,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乔奶奶说话。
望往大理石的餐桌,果然摆满了一桌子,还真把这两个娇柔的女客人当成彪形大汉相待了。江小鱼脱了外套,开始准备碗筷。
很快乔云涛也进来了,开饭。
田若兰不知道白小柔和乔云涛的渊源,只听说这可爱的女孩是乔云涛以前的同校同学,于是格外的热情,一个劲地替乔奶奶招呼客人。
田若兰的热情倒让白小柔极不自在,不时笑着说阿姨你别客气。
杜海燕才真是不客气,她吃她的,席间也不答话,也不主动提起任何的话题。优雅安静得不象平时那么长袖擅舞的屏幕上的女人。
这气氛没觉得什么古怪,可江小鱼心里就是有着怪异的感觉。三个和乔云涛最有牵扯的女在一桌子吃饭,居然这么的安静,而乔云涛那个主角也有些沉默寡言。实在是怪异得很。
吃完饭,江小鱼知道这些人一定有话要说,而且还是少儿不宜的事,所以江小鱼先把自己儿子送到了楼上:“乖,做作业哦!”
“妈妈,我有四天的作业要做。”涛涛噘着小嘴儿。
“那就更加要乖乖地做作业了。”江小鱼用力抱了抱儿子,这才下楼来陪客人。
这会儿白小柔正笑着说:“奶奶,我可能一两个月之后就回美国了,到时我会想奶奶的哦!”
“哦?”乔奶奶有些奇怪,“不是任期还要几个月。”
白小柔噗哧笑了:“奶奶真是好记性。不过奶奶忘了,我这任期没什么好说的,一个秘书而已,随时可以辞职不干。”
“那倒是。”乔爷爷也笑着打趣儿,“横竖不是联合国的秘书,不会全世界的人都关注。”
这会儿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不干就不干吧!”乔奶奶没什么意见,“反正你们白天的财富也算得抵得上非洲几个国家财富的总和。你就是白吃白喝一辈子,也照样过得好。”
白小柔笑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奶奶,我可不能老在家里吃白家的,我要回去找个好男人嫁了呢!”
“好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应该的,瞧我老糊涂了,居然说让白家养小柔一辈子。”严肃如乔奶奶,这会儿也笑着。
是么,这白小柔终于想通了呀?江小鱼含笑看着白小柔,知道这个女孩看上去纯净可爱,可心里其实也自有股傲气在其中。
不强求,不计较。知道自己人生的方向。但对情之一事这样提得起放得下,也算个奇女子了。也许东西方教育真的让人的心胸不同。
“早早离开也好。不过决定时间后要提早告诉我几天,你这里的事有些多,要让下家好好地熟悉你的工作才能走。”乔云涛的声音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心情来。
“明白。”白小柔轻轻地笑了,露出的笑靥让人移不开目光。
“以后有喜事告诉我一声。”乔云涛含笑看着那迷人的笑靥。
那笑意太过坦诚而柔和,江小鱼心中不由得忐忑了下。
“海燕怎么来了?”乔云涛这才问杜海燕。这个杜海燕今天实在有些安静,让人特别的不习惯。
而且连衣服都穿得那么正统,向来亮丽的颜色变成了一身的黑色,实在让人不习惯。
“云涛,我要我的职业。”杜海燕努力平静地说话,但仍让人感觉到了里面深深的恨意,“你可以不爱我,可以和我无缘无份,可是不能扼杀我的职业。我要生活。如果你想让我做尹飞扬一辈子情人,同时和你纠缠一辈子,那么你就接着让我这样散漫荒唐下去。你乔家得不得安宁,你说了算。我是算计了你,但你们乔家也不想饿死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杜海燕这番话,江小鱼立即想到了自己当年的落魄。人是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借以分散自己的烦恼啊。
“我会尽力和电台联系。”乔云涛淡淡以对,“但不是这里的电台。”
“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乔云涛,我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跌倒的,我就得从你眼皮子底下爬起来。你不要扯远了。也不要说那些客气话。我希望我一周内能正式复职。如果没有,我天天坐在这儿陪乔奶奶,就这么简单。”杜海燕冷冷的语气让众人一愣。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杜海燕果决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海燕,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你父亲不会让你留在这里。”乔云涛有语气有些凉,“既然如此,我尽力也没有用。”
这女人绝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那神情那语气,都已处于狂肆的边缘,怎么能留她。
杜海燕脸上掠过一丝残酷的神色,说出来的话却清淡如水:“我明白你就会说这句话。爱情果然也不公平。乔云涛,我对你的爱已经消耗殆尽。不要再期望我对你们这一堆人手下留情。”
一双漂亮的大眼毫无表情地扫过面前这堆人,她淡淡地笑了:“乔云涛你听着,记得不要做得太绝,别让你自己后悔。”
“海燕……”江小鱼站了起来。
“什么?你也来训人了么?我倒想听听,你这个会装的女人有什么好话可说。”
“女人要善待自己。你才二十几岁,可以的。”江小鱼不得不劝说。杜海燕的人生完全乱了,但毕竟年轻,哪有过不了的坎儿。
“我,我觉得我有一百岁了。”杜海燕笑了,无比的讽刺。然后长长的薄薄的风衣被门口吹进的海风高高的扬起。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这个离开的背影让人有着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想必不止江小鱼一人有这样的感觉,连乔云涛也是。他轻轻地捞住了她的手,十手相扣。似乎在给她力量。
无妨,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是吧。
白小柔也很快跑出去了。她和杜海燕一起住,当然一起来的,自然也一起回去。
回去时白小柔却抱住了江小鱼,有些激动,有些难懂:“小鱼,你是我最羡慕最恼恨的女人。好好照顾云涛。”
说这句话的白小柔根本不像平常给人娇娇女的印象,而是一个富有知识和心胸的完全的女人。江小鱼愕住,这白小柔不正是乔云涛所爱的类型。
突然心中有个想法,在乔云涛的心里她会不会是白小柔的替身。这个想法几乎让江小鱼冷汗直流。
白小柔转身欲走,江小鱼却做了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她把白小柔扯住了,并且问:“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样放得开,又这样放不开,白小柔对乔云涛实在有够矛盾。
白小柔闻言灿笑,可爱地弯起了嘴儿,不由分说把江小鱼拉了走:“来,送我去大门。”
江小鱼从善如流,果然送她出去。
“我和他不能相厮守,那么我就祝福他。”白小柔淡淡一笑,浅浅的笑靥一晃而过,“不能相厮守,什么也不能,那么我就要在他心中儿保持永恒的美好。小鱼,我打赌云涛这辈子心里都会有一个我在游荡。这就够了。男女之爱在我而言,不是朝夕相守,不是你侬我侬,而是心中有我,穷其一生,永远不灭。这就够了。”
白小柔走得很远了,江小鱼还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居然该死的相信,她和云涛之间是有这种可能。可她完全无能为力,只能让乔云涛的心中有白小柔一辈子。因为她江小鱼也喜欢她,也会让白小柔在自己心里一辈子。
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来爱的。譬如她白小柔。她恨都恨不起来。
默默回到屋子里,避开乔云涛有些探究的目光。江小鱼淡淡地说上一声:“云涛,我今天有些困,想先睡。”
乔云涛的目光有着探索,但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打点好自己,把一头湿发抹干少许,然后用电吹发吹了吹,看着那飘然的青丝一根根飘落肩头。江小鱼的万千思绪瞬间就如这发丝般多而长。
千说万说,她都该放宽心胸。那么,就把他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放下。
正思索间,听到有敲门声。
是母亲。
田若兰的面容好像有些凝重:“小鱼,你到妈房间里来。”
母亲有些特别,江小鱼二话不说,收起自己所有的思绪跟了过去。
一回房,田若兰反身就把房门关紧了。
有什么事?田若兰从来没这个样子,神秘而凝重。
“妈――”江小鱼疑惑着问。
可是被田若兰挡住了。她拉着江小鱼坐在床边:“妈有话跟你说。”
“妈,你说。”看来事情有些大。江小鱼不知不觉就凝重了。
“你和云涛在一起觉得幸福吗?”田若兰的语气平静而有着隐隐地担忧,也许是白小柔和杜海燕这两个面貌出众的女人刺激了她,让她心里比女儿还焦急。
“幸福。”江小鱼立即答道。不管如何,和自己倾心的人在一起过日子,那比什么都重要。她过了那么多年孤单的日子,早已明白朝夕相处才是爱人相处的正道。什么只要曾经拥有,那根本是吃不到葡萄就只好说葡萄酸的做法。
江小鱼的肯定让田若兰沉默了好一会。也让江小鱼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打量着母亲。这一打量让她大吃一惊。应该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母亲如今的面容好象沉郁了很多,而且那眼神间……
江小鱼微微变了脸色,母亲的瞳孔间有着涣散,那不是想要活着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有一件事一直折磨着我,二十五年了,妈扛不下去了。”田若兰幽幽地语气让人听起来有些惆怅,还有些令人压抑。
“什么?”江小鱼有些吃惊,有什么事是母亲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田若兰没有回答女儿的话,只在自己那个布制的钱包里拿出了一副金色的手链。那是副可以活动的手链。松开扣子就会放大一倍。
江小鱼一眼就能看出那其实是小孩子戴的。
田若兰满腹心思地看了女儿一眼,修长绵密的叹息声浅浅地传了开来,让江小鱼一颗心莫名其妙地沉了下去。
拉过江小鱼的手,田若兰松开了那个活动扣子,把那手链好好地替她戴上:“小鱼,答应妈妈一件事。”
“妈,你说。”满腹疑惑的江小鱼事事顺从了母亲。心中的慌乱愈来愈重。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母亲这是在交待遗言?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想。可不,母亲的好日子才开始呢,那个老人院都还要好几天才能正式开张。她如今虽然能力不足,对管理佳家有些勉强,但只要用心尽力,她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也翘首可盼。
“把这链子带着,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取下来。”田若兰抚着金灿灿的手链,语气凝重。
“为什么?”江小鱼终是问了出来。
因为她期望有人认识这条手链。田若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有些事终其一生开不了口。一步错,步步错。二十五前一步棋走得让她愧疚了二十五年,如今连回老家都不敢。
“你答应妈就是了。”田若兰把做妈的架子摆了出来。不想说,不能说,有些事就让它一辈子沉淀下来。最关键是,她以前不知道这个女儿来自何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送回她父母身边。
“好,妈,我会一直戴着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取不来。”江小鱼望着母亲有些凄然的神情,一口应承了下来。看着母亲那么细细地满腹心事的抓着那手链。她终于什么也不说了。
“你父亲那儿,有时间就偶尔去看看他。毕竟他带了你几年。”田若兰说这话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好。”江小鱼突然有些鼻酸,母亲这话怎么说得越来越像交待遗言。
“去吧,把云涛叫过来。我想问问他。”田若兰走到了一边。表示不再想和母亲说话。
江小鱼走了出来,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母亲。然后去找乔云涛。
马玉良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如今两人也正在关起门来说话。江小鱼轻轻叩开了马玉良的门,看到两个男人凝重的神情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江小鱼的神情有些怪异。乔云涛不由得问。
“妈让你过去一趟。”江小鱼告诉他。
“我过十分钟就过去。”乔云涛温和地告诉她,灿若星辰地眸子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告诉妈一声,我马上就来。”
江小鱼看着两个大男人神色凝重,不得不告辞出来。然后一颗心瞬间浮沉了。是不是真要风起云涌了呢?他们之前才刚刚过上的好日子,是不是又要经受风云变幻了?
十分钟之后,乔云涛进了田若兰的房间。在里面谈了许久,乔云涛才一脸怪异地走了出来。看着江小鱼迎上来,他只交待了声:“小鱼,妈说有些事让我晚点再告诉你。我答应了妈。”
乔云涛向来一诺千金,君子行为。白小柔的事他答应了不说,就是宁愿她误会也不说。
江小鱼眉头颦蹙,居然有事情他能知道而她不能知道,这妈妈果然把心偏得远了。
因为心里装着杜海燕和白小柔临行时的话,江小鱼居然失眠了。
因为失眠,第二天江小鱼晚起。好在她现在虽说挂了个名,乔云雪并没有把事情都压到她肩头上来。而且乔云雪这几天实在忙得两头跑,也没有心教她相差事项,所以这段日子她是最自由的。
起来时真的太阳晒屁股了。头还是有些痛,那么干脆就下午再去佳家,做一个翘班的老板如何?
相信没人投诉她。看在她身怀有孕的份上,谁也不会为难她吧!母凭子贵,有时候也必不可少。
呵呵,这种日子真舒服。当江小鱼慢悠悠走到沙滩上,任海风掠起自己薄薄的长发,掀起女人别致的风情。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隽永的,乔云涛喜欢看她现在这个样子。
突然竟有些希望,乔云涛尽快完成他的任期,马上回去北京。这个地方好象已经不适合两人呆下去。
这里摆不开白小柔和杜海燕的影子。给两人的幸福打了折。
沿着海滩走得有些远,看到别墅群间的俱乐部,里面依然不分黑夜白天全是撩人的欢笑。人真有这么多从天而来的欢喜么,只是一堆乱而已罢了。
江小鱼转身避开了这个浮华而物欲横流的地方。
往回走。
回到别墅门口,江小鱼怔住了。
真头痛。海岩又来了呀!
汪雪琴也在。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杜海岩要敲门,汪雪琴不让。
江小鱼有种想掉头就走的感觉,但她没有动。回避事情不是她江小鱼的做法。而且杜海岩这件事必须要告一段落了。她默默想着要和杜海岩如何说清楚。
必须好好想想,杜海岩是完全的榆木脑袋,就是用刀都难以动摇。她要不要说得绝情无比,让两人来个生死也不相见。
为了乔云涛的立场,这个倒是很必须。
僵持间那两人都看到了江小鱼。杜海岩似乎被面前的人儿震住了。
穿着浅绿风衣的江小鱼长发飘飘,眸色淡淡,脸色淡淡,有着无限的风情。文人独有的那种韵致衬着这神情,居然柔美无限。这个季节的海水并没有显得像夏天那样蓝,但是倏忽间有着浪花推了过来,让人感觉天际的壮美。
壮美和柔美相衬而不相融,这视觉的冲击居然如此大。别说对江小鱼有着旖旎情思的杜海岩看傻了,连一边的汪雪琴也忘了要说话。
杜海岩终于醒悟过来,大踏步地走向一抹倩影的江小鱼。
“海岩――”汪雪琴大喊。
这个男人真该杀,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一见了江小鱼她就什么也不算。这么多艰难困苦都是她汪雪琴一直陪着走过来的。他就算对她汪雪琴没情,也该为了他这条被她挽救回来的命以身相许。
这该杀的男人完全没有这条意识!她恨不得要杀了他。
江小鱼静静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冷情男人,没有动。要来,就来吧!
她已订婚,非常正式的订婚,不该和他再有任何牵扯。
杜海岩显然没有体会江小鱼的想法,他只是大步接近她。停在江小鱼面前,看着他日思夜想的女人那平静无波的样子,好一会儿没动。
只是眸色变浓,越来越浓。浓得让江小鱼越来越心惊:“海岩,我有事和你说――”
“不,我先说。”杜海岩根本不容她开口,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她,随后一手紧紧按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好像唇间有血腥味,可是他绝不放开……
“杜海岩――”凄厉的声音从一向柔美的女人口中嚷了出来。这时候别墅的门立即开了,闪过田若兰那张惊惶的脸。汪雪琴突然转头冲进了别墅,然后又飞快地跑了出来。一直跑到杜海岩身边。
“海岩,你给我看着。”汪雪琴噙着泪,看着面前霸爱的男人,看着死命挣扎的江小鱼。汪雪琴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江小鱼挣扎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闪闪发光的东西是她从“龙风”别墅带回来的小小的尖锐的水果刀。她奋力挣开少许,大喊:“雪琴,别――”
汪雪琴含泪笑了:“小鱼,我恨你,恨你夺他的心。但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闭嘴。”
她纯美的眸子多了浓浓的绝望,然后那小刀飞快地割向了腕动脉,血立即溅了开来:“海岩,你给你听着,如果你真的对我毫无感情,你就让我这样流血,一直流。只要这样流上半小时,我汪雪琴此生再也不会纠缠你。我会去我大哥那儿,终此一生不再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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