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一个中秋节（四）

    1995年9月9日。星期六。中秋节。天高气爽。


    撩人的月光。


    谁也没有再说话了，我似乎听到风儿轻柔地从我们之间拂过的声音，似乎听见虫儿在不远处的树丛中轻轻歌唱。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小时候，每逢清秋月圆夜，总是要在家里和父母吃团圆饭的。父亲开怀的笑声，母亲深情的爱抚，比桂子更香，比月饼更甜。


    可是，如今，如今夜……


    突然之间，我好想家呀……


    记得那时，每逢父亲高兴起来，就要问这样一个问题：“儿子，如果有一天你离家在外，最想爸爸，还是妈妈。”也记得我总是撅着小嘴，半天也答不上来，直到母亲对我使眼色，我才恍然大悟，大声回答道：“最想爸爸！”然后，对妈妈挤一下眼睛，接着就是全家人欢乐的笑声。（..info无弹窗广告）


    每年这时节，父亲总是不会忘记为我准备一双黑色布鞋，还要用香熏过，穿起来既舒适又温暖。可那时的我却并不懂得珍惜，总是嫌布鞋土气、难看，偏偏父亲就是要看着我穿上，还劝我说那些所谓时髦的鞋好看不中穿，容易伤脚，得风湿。可我却总想快些把布鞋穿破，这样就可以换好看的新鞋了。现在想起来，这样做是多么残忍啊！


    母亲的厨艺，其实并不算高明。可是，却合我胃口，烧芸豆、螃蟹酱、糊排骨、炸丸子……满满一桌子菜,往往吃得我满嘴流油，有时连盘子都要舔得干干净净，母亲看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info无弹窗广告）后来，也曾吃过一些名厨大师烧的菜，可是总觉得敌不上母亲烧的好吃。


    为人父母的酸甜苦辣，也许只有等到我们也为人父母时才能休会得到吧！可是，好久没吃过母亲的菜肴了，也好久没穿过父亲的布鞋啦……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模糊了。


    往事如风，尘缘如梦，父亲的布鞋，母亲的菜肴，一缕幽香，深飘梦中。


    眼看月将圆，游子该回家了。


    我写下了这样一些文字，记录下我这个夜晚的情怀：


    《中秋夜》：


    在远方今夜


    举头或低首


    都是一种伤感的姿势


    手弹不出一曲相思


    笔写不出一语诗句


    盈盈的溢出的


    是谁的相聚


    不小心碰杯洒落的


    记忆湿润了今夜


    别离的人和知己


    秋凉似水


    目光行过千里万里


    多少风雨无从再寻觅


    只因那一句珍藏的话


    远眺便成了今夜


    唯一的表达


    《一种心情》：


    只为心从此夜不再


    残缺即使泉音


    凝咽无语花瓶


    惊落片片红叶


    空山流水心事透过朦胧新月


    一径寒山如伊的眸光


    排满江南丽阙


    煮酒的雪中琴声是否


    断绝


    温柔的血镂空的影


    是否依旧


    清越


    衣襟清冷可唯一的归者


    依然是一杯浅酒


    斟满的月色


    无言的季节


    看花开花落的山野


    军校的第一个中秋节，就这样在一种心情的曲曲折折中度过，有挂念，有相思，有甜蜜，有苦涩，有怀念，而我也就这样伴着长江的滚滚涛声入眠了。


    在这个无眠的夜，会发生着多少美丽的故事；而我自己呢，心是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