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Baby出口西雅图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东西都有一个价钱。别说什么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打从一个人出生落地开始，就和买卖挂上了钩。古代管这个叫人头税，现代管这个叫社会抚养费。


    社会抚养费是因人而异的，像是是文佳佳这样的例子，交的钱往往是别人的好几倍，俗称罚款。


    罚款的内容款项有这样两条：


    未满法定婚龄生育的，按照一点五倍至二点五倍征收；


    有配偶的一方与他人非婚生育的，按照第一项、第二项规定的标准加倍征收。


    文佳佳过了一下脑子，觉得自己满足第一条，而老种满足第二条，只是不知道政府会将他们如何归类，还是要把两条加成在一起算？


    自从跟了老钟以后，文佳佳就辞去了工作。她和老钟自然不可能结婚，所以在她肚子里着床安家的孩子只能是私生子。


    光以上这两点就足以让文佳佳为准生证问题操碎了心，更不要说孩子生下来以后上户口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是可以用钱和人脉摆平的，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换句话说就是，有钱就有对策。


    老钟有钱，自然就有对策。但文佳佳还是很发愁。


    她发愁的不是孩子怎么落地，而是孩子应该落在哪片土地上。


    是阿拉斯加？还是温哥华？还是巴登巴登？


    办签证去阿拉斯加最快最方便，只要当地赌场发过来一张邀请函即可。可是，让一个孩子生在赌博城市似乎不太合理。


    温哥华倒是着名的华人聚集地，只可惜华人太多，异域情调大大减少。


    至于巴登巴登，文佳佳听说过，那可是个以洗浴闻名的度假胜地，尤其是那儿的露天男女混合裸浴。不过，这跟生孩子似乎也没多大干系。


    文佳佳一脸纠结的走到落地金属光盘架跟前站住脚，眼睛快速的扫过那一百多张各国经典爱情电影的光盘：《迷失东京》、《芝加哥》、《罗马假日》、《费城故事》、《午夜巴塞罗那》、《巴黎拜金女》、《一页台北》、《情迷拉斯维加斯》、《纽约我爱你》……《西雅图夜未眠》……《布达佩斯之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等等！西雅图？！


    她怎么把它忘了呢？她的Dreamcity！


    文佳佳迫不及待的将《西雅图夜未眠》的光盘放进DVD机里，16:9的宽大屏幕上很快就闪现出字幕。


    接下来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文佳佳再也顾不得其它，蓬头垢面的乖乖坐在沙发上，怀里揣着一个抱枕，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剧情里去。幸运的是，孕吐也暂时告一段落，仿佛那还没有形成baby的小胚胎也感受到妈妈的荷尔蒙波动，体贴的安分了好一会儿。


    说起《西雅图夜未眠》，文佳佳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但是看过的不多，更遑论这部戏的前身了。


    《西雅图夜未眠》中的女主角安妮，即将结婚。她对未婚夫满意得不得了，却不知道这只是“众人皆醒我独醉”，周围的亲朋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们合适，只是难以启齿。


    这样的安妮，向往着一见如故的恋爱关系，人们管这个叫一见钟情。


    但不管是“一见”什么，当安妮终于遇见那个人时，是在她订婚之后。更讽刺的是，他们的相识甚至不是在面对面的情况，而是通过一个电台节目。


    那个人名叫萨姆，是个鳏夫，有个八岁的儿子，名叫乔纳。


    妻子去世以后，萨姆带着乔纳一起从芝加哥移居到西雅图，在这座浪漫之都寻找亡妻留下的足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萨姆整宿睡不着，幻想着亡妻就在自己身边，却没想到儿子乔纳洞悉了他的一切动向。乔纳见不得父亲自我折磨，便在圣诞夜打电话给电台的感情热线，为萨姆寻求新妻子。萨姆虽然无奈乔纳的怪异举动，却也不得不通过电台像所有听众讲述自己的经历，意外的博得了广大女性的爱戴。


    听说后来有2000个女人想和萨姆取得联系，这里面也包括安妮。


    安妮一面对自己说，她只爱自己的未婚夫，一面又忍不住写信给萨姆，相约情人节在帝国大厦上见面。乔纳对信中的安妮很有好感，对父亲萨姆说，他和安妮一定是前生注定的情人，就是中国人俗说的夙世因缘。但萨姆却不以为意。


    直到萨姆在一个全无准备的偶然情况下，撞见了安妮。他们一见如故，或者说他们一见钟情，不约而同的认为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由于本剧中的女主角安妮最喜欢的电影是1957年的一部老片《金玉盟》，所以在《西雅图夜未眠》热映期间，《金玉盟》录影带也因此热销了200万个。


    文佳佳不落人后，几年前她也找了一张《金玉盟》来看。


    结果是，她哭了，痛哭流涕。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导演说《西雅图夜未眠》的灵感来源于《金玉盟》了，因为《金玉盟》中的男女主角阴错阳差的错过了在帝国大山相见的诺言，所以才有了《西雅图夜未眠》的圆梦结局。


    尽管男主角萨姆在片中称《金玉盟》是娘儿们电影，但它依然名列了美国最伟大的爱情电影第五位。


    在影片进展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男女主角还没有见过一面，只是隔空通过信件来往。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突出“一见如故”的威力，才更凸显出浪漫爱情的真谛。


    有女人不相信真爱，虽然女人总说：“我看透男人了，我被爱情废了。”但是说这句话的女人，一旦再度遭遇爱情，仍旧会义无反顾的深陷进去。比如文佳佳。


    “真爱可以打败一切细水长流。”这就是文佳佳爱上《西雅图夜未眠》的原因。


    老钟来看望文佳佳时，文佳佳正沉浸在为真爱感动的氛围中，有些自怨自艾，还有些顾影自怜。


    哎，老钟就是搞不懂，这些“娘们儿电影”有啥好的，从头到尾他一点剧情没记住，唯独记住了男主角萨姆的这句话。


    可每次老钟这么一说，就会遭到文佳佳的大白眼。


    那白眼翻得啊……技术！简直就是绝活儿！白的彻底有内涵，一点黑边儿都不留。


    可老钟呢，看傻眼之余，居然还觉得这文佳佳忒有性格了！


    “好好好，别哭了，你看他俩最后不是在一起了吗？你怎么还哭啊？”


    老钟一通哄，一通劝啊，十来分钟过去了才终于让文佳佳消停下来。


    老钟就在想啊，女人怀孕情绪不稳定这话真是没错，本来就是纯天然的情绪化动物，这再一怀孕，小猫立刻变成母老虎。


    老钟正在这么想时，影片已经播放完毕。


    文佳佳吸吸鼻子，伸手一指：“我看孩子就在西雅图落地吧。”


    老钟顿觉晴天霹雳啊，怎么一个电影就把孩子的国籍决定了？


    再看文佳佳，已经没事儿人似得走进了洗手间。


    “碰”的一声把门关上，屋里回音杳杳，老钟耳朵直嗡嗡。


    等文佳佳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那十几分钟前的邋遢模样已经不复存在了，活似个刚洗净的青葱，白白嫩嫩水水灵灵的往洗手间门口那么一立，真真儿的招人喜欢。


    老钟乐乐说：“行，那就西雅图，办签证的时候咱得走走关系，这事必须慎重对待！”


    文佳佳眉眼弯着，轻轻点头，笑得就像朵芙蓉花。


    后来，当老钟醒过闷儿来，并试图对孩子落地西雅图一事表示质疑时，文佳佳就早有准备的呈上一组数据：西雅图是微软、亚马逊、RealNetworks、波音、星巴克、华盛顿大学的发源地；有41.16%的面积是水；有36%的人是硕士毕业；它海拔很低，却有古老的冰川以及活跃的活火山环绕……


    老钟越看越头疼，提出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或许也在文佳佳收集资料时或多或少的困扰过她，所以在为老钟答疑解惑时，文佳佳额外敏捷迅速。


    “华盛顿大学？为什么华盛顿大学不在华盛顿？”


    “哦，因为西雅图属于华盛顿州。”


    “那为什么不叫西雅图大学？”


    “哦，因为西雅图已经有西雅图大学了，总不能让两所学校都叫西雅图大学吧。”


    老钟愣了一会儿，觉得这么说十分有理，就没有再坚持。


    “微软发源西雅图我知道，比尔。盖茨就住那儿。可这跟咱们去那儿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文佳佳的食指敲在那几页资料纸上说：“这几条要连起来看。你看，西雅图有微软，有波音，有星巴克，还有36%的人口是硕士。这说明在这座城市，走进这几家跨国大公司的机会大很多，也说明这座城市的教育水平普遍很高。而且，就全美来说，西雅图的的犯罪里是很低的，下降了42%。”


    老钟突然发现，文佳佳是个很有潜质的销售人才，当她介绍一项美食时，介绍一款爱马仕包时，介绍一套卡地亚珠宝时，或者是像此刻一样介绍一座城市时。她可以很高明讨巧的闪避那个地方的所有缺点，再将优点无限延伸，极端发挥她的联想力再对你洗脑，让你觉得即便是有缺点，也可以随时转化成优点。


    老钟分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文佳佳同化，但他又觉得甘之如饴，虽然他对那个城市存有深刻的质疑，却又觉得，只要文佳佳喜欢，那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毕竟，有钱难买心头好，只要能博得文佳佳十个月的欢心，这一趟西雅图之行就算没白费。


    老钟志得意满的想，等十个月后，他的大儿子就会远渡重洋的回到中国，让他又多了一项可以吹牛的资本。瞧瞧，玩女人玩出了下一代，这换做别人肯定得心慌，可换做膝下无子的老钟，那就是歪打正着啊！


    有钱人最怕什么？最怕自己花不了，又没有下一代帮忙接着花。


    这下钱和儿子都有齐活儿了，老钟觉得这就是他人生的最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