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与道教

3个月前 作者: 黑火药之木炭
    李白(公元701-762年),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天宝年间翰林学士,又称“李翰林”。(..info无弹窗广告)李白早年,受儒


    道侠纵横各种思想影响,但浸淫道教至深。他终身学道,孜孜不倦,炼丹、受篆,甚至“余尝学道穷冥


    梦,梦中往往游仙山”。


    道教,五千年文明的亲骨肉,是从古代的鬼魂崇拜发展而来的,便它又不仅仅是鬼魂崇拜,而是掺杂了


    秦汉时期的神仙信仰和黄老道术而成的。道教的最终目标是“得道成仙”,它认为,通过修道,使人返


    本还原,与道合一,就可以成为神仙。道教修行有一系列的道功、道术。道功指修性养神的内养功夫,


    如清静、寡欲、抱朴、养性等;道术指修命固本的具体方法,如吐纳、辟谷、神丹、符篆、斋醮等。


    李白重道,有诗史可考。同代有:


    谪仙游梁园。魏颢《金陵酬李翰林谪仙子》


    自称臣是酒中仙。杜甫《饮中八仙》


    天外常求太白老,金陵捉得酒仙人。崔成甫《赠李十二》


    后人歌咏有:


    诗中日月酒中仙,平地雄飞上九天。殷文奎《经李翰林墓》


    谪在人间凡几年,诗中豪杰酒中仙。李俊民《李太白图》


    醉别蓬莱定几年,被人呼是谪神仙。李东阳《李太白》


    李白本人对于他人美誉也深以为然,其诗云:“谓我是方朔,人间落风星。”《留别西河刘少府》。


    一、大鹏之志与道教


    儒家八条: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治国平天下为矢的大鹏之志,粗


    略看来似是与道教信仰毫无关联,但在《大鹏赋》里却完美结合。(..info无弹窗广告)


    开元十三年,少年就曾与逸人东严子隐于岷山之阳,“巢居数年,不迹城市”的李白离开蜀地。此时的


    李白胸怀“士生则桑弧蓬矢,射乎四方,故知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功业热


    情,而恰巧遇到了一个人,一个道人。


    道人叫司马承祯,既为道教大师,又是隐逸高人,先后受到武则天、睿宗、玄宗多次征召,并且受到极


    高礼遇,但他每次都推辞还山。司马承祯以道人的身份而得恩朝廷知遇的事实,极大地激发了李白的功


    业热情。《赋》有《序》,《序》称:“余昔于江陵,见天台司马子微,谓余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


    极之表,因著《大鹏遇希有鸟赋》以自广。”


    这个称赞李白的道人真是对李白了如指掌,他知道李白夙志在隐逸,因而称赞李白有“仙风道骨”,“


    可与神游八极之表”,言谈之间,相知已深,遂结为莫逆。


    《大鹏赋》以《逍遥游》之大鹏为基,描绘其“激三千以崛起,向九万而迅征”,极尽浩荡夸诞之辞。


    如果《大鹏赋》仅仅描写大鹏“水击三千里”,那么它只能算是唐朝的《逍遥游》。《大鹏赋》传在寄


    寓了李白“一鸣惊人”的功业幻想的同时,写道:“然后六月一息,至于海湄。郯翳景以横翥,逆高天


    而下垂。憩乎泱漭之野,入乎汪湟之池。猛势所射,余风所吹,溟涨沸渭,岩峦纷披。”大鹏的下落代


    表了李白愿在“终与安社稷”之后“蓬莱顶上行”,“待吾尽节报明主,然后相携卧白云”。


    正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华,然后与陶朱、留侯浮


    五湖,戏沧州”。


    大鹏“以恍惚为巢,以虚无为场”,应了司马承祯:“夫道者,神异之物,灵而有性,虚而无象,随迎


    不测,影响莫求,不知所以然而然,通生无匮谓之道。”在司马承祯看来,李白已是得道之人。


    李白“黄金白璧习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不屈己,不干人”,“安能推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


    开心颜”,追求精神自由独立的人生理想深深吸取了道家精义。《大鹏赋》统一了李白的大鹏之志和隐


    逸之思,是李白人生理想的形象寄托。


    二、丹砂之术与道教


    天宝三年,大鹏之志化为泡影的李白被“赐金还山”,并离开长安后,索性认真地传授了《道篆》,取


    得了道人的身心份证明。


    此时的李白人生理想单剩一个隐逸之思,他道切的希望通过修道成仙。丹砂之术身为修道的捷径,自然


    成为李白的首选,有诗为证:


    愿游名山去,学道飞丹砂。


    提携访神仙,从此炼金药。


    原随子明去,炼火烧金丹。


    无以墨绶苦,来求丹砂要。


    强烈的炼丹愿望促使李白各方寻求丹砂之术。唐代道风盛行,服食炼丹之风甚盛,载有炼丹之术的经书


    自是不少。李白极有可能在青少年时期就已经阅读到炼丹的经书,然而丹砂之术只有经书,没有前辈而


    授,是非一般人所能为的。


    李白是幸运的,在此关键之际,有人授之以丹砂之术:“吾希风广成,荡漾得也,表受宝决,为计六帝


    之外臣。”


    “我有锦囊诀,可以持君身。当餐黄金药,去为紫阳宾。”李白是很以此为傲的,“闭剑琉璃匣,炼丹


    紫翠房。身佩豁落图,腰垂虎盘囊。”积极筹备着“炼丹费火石,采药穷山川。”


    在李白诗歌作品中,较为详尽的铺陈了炼丹常识的是《草创大还赠柳官迪》。“姹女乘河车,黄金充辕


    轭。执枢相管辖,摧伏伤羽翮。朱鸟张炎威,白虎守本宅。相煎成苦老,消烁凝津液。仿佛周窗尘,死


    灰同至寂。铸治入赤色,十二周律历。赫然称大还,与道本无隔。白日可抚弄,清都在咫尺。北酆落死


    名,南斗上生籍。”


    然而,同大鹏之志无异,李白的丹砂之术亦是无果,这一点,从李白晚年的作品可以探出眉目:


    待吾还丹成,投迹归此地。《江上望皖公山》


    水碧或可采,金膏秘莫言。余将振衣去,羽化出嚣烦。《过彭蠡湖》


    苦于炼金丹不成的李白,去心执神仙之道,无奈之下,只得服食丹砂,“嗽之以琼液,饵之以丹砂”。


    这里的丹砂是指经过简单处理而未经烧炼的丹砂。


    三、自然之诗与道教


    道教发展到唐代,道家学说已全融其中,道家大成者庄子被称为“华阳真人”。道家学说作为中国古代


    哲学的重要组成,与道教迷信是不能苟同的,我们不能混为一谈。自谦醉心于探讨炼丹术的李白,却是


    现实的醒者,特别是在晚年,他基于“道法自然”学说,屡屡发出对道教迷信的批判:


    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拟古十二首》之三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月下独酌四首》之四


    松子栖金液,安期入蓬海。此人古之仙,羽化竟何在?浮生速流电,倏忽变光彩。天地无凋换,容颜有


    迁改。对酒不肯饮,含情欲谁待?《对酒行》


    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它既为道家学说脊梁,亦为道教思想抛开迷信之后的精髓,同样,它对李


    白的影响也是至深的。


    于诗歌的内容


    经过道法自然洗礼的李白毫无尘土气,“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本楚狂人,凤歌笑


    孔丘”,他精神如同一匹骏马,驰骋东西。“我觉秋兴逸,谁云秋兴悲”,极尽诗人风度之洒脱;“飞


    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极尽诗人胸怀之豪迈;“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极


    尽诗人心底之宁静;“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极尽诗人心头之紧锁……


    诗人在诗歌表现上似乎没有了形式,没有了规律,便实际说来,诗人是真正主宰着形式和规律的。极富


    张力的诗歌生命力充溢,“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于诗歌的语言特色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是古今文人对李白诗歌语言的共识。


    “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之“走”;“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之“惟”;“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之“决”、“触”;“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之“摇


    ”、“凌”;“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之“把”、“蹑”等等。


    诗人反对模仿,反对雕饰,提倡质朴自然,要求诗整个形象浑然一体,毫无斧凿痕迹,正是道法自然的


    完全体现。


    少怀大鹏之志,壮浸丹砂之术,生写自然之诗,从结缘到浸淫,再到对道教糟粕的批判,飘逸,豪迈的


    李白可真谓“仙游未曾歇”。李白已逝,其诗歌将长存,历千万纪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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