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传信
3个月前 作者: 瞳言无悸
云轩是从浔阳公主口中得知苏澈因“病”暂且卸去礼部之职的。.info[]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没来由地,心里一突。
浔阳公主也觉得此事过于突然,数日前一见,苏澈还精力充沛。怎么短短几日里,就因病却朝了呢?心知其间必有不为人知的缘故。浔阳公主以前与这个堂兄弟并不相熟,但那日宫门前的相谈,让她对苏澈的好感倍增,打心里喜欢他那样的至情至性。这次他的突然抱病,她直觉是和他的婚事有关系的。必定是苏王爷王妃得知他与那个灵汐姑娘的私订终身,起意要用强硬方法分开这对有情人了,他或许是相思成疾吧。
“驸马,我今日进宫,听父皇说起贝勒爷苏澈因病却朝了。你若几时有空,我们去看看他吧。”
云轩一愕,“因病却朝,贝勒爷抱恙了吗?是何病况?”
浔阳公主摇头道:“具体是什么病况我也不清楚,所以想去前往一探。”
云轩思量片刻后道:“那好吧,明日我们一起去看望。”
订的是明日之期,但云轩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不安,他心思缜密,预料到苏澈肯定不是什么抱恙。难道……他在书斋里坐了半天,手里拿着的一本书却始终是原来翻着的那一页。最后把书信手一抛,他起身出了书斋。吩咐候在外面的家僮道:“备车,我要出府。”
李二少接到门房报进来的消息,说是驸马爷的马车候在门外时,飞一般地跑出来。“云轩,你怎么来了?”既惊且喜。
云轩是想直接去找灵汐是有过上次那样的尴尬情形后,他也不得不谨慎行事,免得遭人误会。所以转念一想。先来找李二少探探口风。
“什么?因病却朝?他老爸老妈还真会粉饰太平。肯定是他们把儿子关起来了,对外说些场面话交待交待罢了。”
“是被苏王爷关起来了,为了……灵汐跟他要好的事情吗?”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李二少摇着头道:“这种人家的门弟观念啊!咱们小沈同志多好的一姑娘,偏就死活不同意。苏澈肯定是跟他们犟上了,所以被关了禁闭。”
云轩沉默半响,方问道:“那,灵汐她……”
“她快伤心死了!”李二少故意危言耸听,“一双横波目,顿作流泪泉。”说得灵汐整个儿成了只会以泪洗面的古代弱女子。
云轩却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她不是这么软弱的女子,她一定在想方设法要救李略苏澈出来吧?”
李二少一愣。尔后豪爽一笑,“云轩,我还真小看你了,原来你不好糊弄呢。”
云轩笑容一敛,正色道:“你故意说得她那样可怜。无非是想要打动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又怕我不愿意?”
李二少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真是心思玲珑,确实是有事情想找你帮忙,但是灵汐却不肯去找你开口相求。这会儿既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我就代为请求好了。”
李二少于是把他们的“空中飞人”计划详细跟云轩说上一遍。“现在,就要请你传个信给苏澈,让他配合我们的计划。怎么样?你能不能帮?”
云轩半天半天地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天上半轮银白月亮,薄薄凉凉地贴在青石般的夜空里,像谁人一颗凝在腮边的眼泪。看着看着,只觉那颗眼泪仿佛坠入了自己心里。穿透了心室,还在深深坠下去。坠成一口井。然后是什么在暗暗涌上来?涌上来,涌上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李二少一言问出,也不催问,只是静静地等他答复。良久良久,听到云轩缓缓道:“只要我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公主和驸马双双来访时,苏王爷不在府里,苏王妃盛情款待他们。
“其实,澈儿并没有什么大碍,劳烦公主和驸马特来探望,真是过意不去。”
“没有大碍就好,我昨儿听说因病却朝,真是吓了一跳,以为苏澈病得厉害呢,既是如此,歇息上几日就能上朝了吧?”浔阳公主含笑道。
王妃一顿,“话虽如此,但澈儿毕竟不是常常生病的人,这一病,倒比常人的病况更要重上三分。我想让他好好调养一些时日,养好了身子再去朝廷当差好了。”
“王妃所言极是,病体当然要好好调息,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是。王妃,我既来了,就想见他一见,他病况既然不重,见客应该不碍吧?”
云轩除去初入府时的寒暄之词,此时一言不发,只是静听她们二人的对答之辞。此时听到公主这一问,眉目微微波动,注意聆听王妃的回答。
王妃怔了怔,一时说不出推却之辞来,只得含笑道:“当然不碍,公主驸马请随我来。”言毕转身吩咐一旁侍立的丫环品香,“品香,你先去留仙居跟小王爷通报一声,就说公主驸马前来探病,让他起来见客。”
“若是病体虚弱,就不必让他起来了,我们看一看就走。”浔阳公主忙道。
品香领命而去,这个机灵的丫环自然知道王妃吩咐她先去是为着什么。忙先遣散了留仙居前门守卫森严的侍卫们,再进门让赵严告诉贝勒爷,浔阳公主与驸爷前来探病,请他见客。刚刚一切准备妥当,王妃已经领着公主驸马进了屋子。
苏澈从内室出来见客时,脸色极苍白,脚步也虚浮,倒真有三分病容。浔阳公主不禁大为关切,“苏澈,快坐下。”看着他在椅上坐定后,方道:“听说你抱恙在身,我特意来瞧瞧你,怎么病得这般憔悴了。”
苏澈声音低哑,“多谢公主关心,我并无大碍。”
王妃一双眼睛既怜爱又气恼地停在儿子身上,这付执拗性子,关了他三天了,就是不肯服软。王爷不放他出去,他就不吃东西,送进来的膳食全部摔掉。真是要操碎她的心啊!
云轩一看苏澈的情形,便知是为情所苦。这样的滋味他深有体会。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妃,他暗中盘算着要如何把袖中的纸条塞给苏澈。
“你嗓子怎么都哑了,莫不是有热毒?有没有让太医来看,要开上几付泻火解毒的药方才是?”浔阳公主问道。
苏澈不答,王妃虚应道:“已经让太医瞧过了,开了几味药,还在煎着呢。”
听着她们一问一答,苏澈忍不住咬紧牙关。谎话,全是谎话,明明是把他关在这里,却说什么抱恙。他何来病恙?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怒,在这一刻如沉睡的火山在渐次苏醒,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澈儿,你要觉得病体不适,就先回屋去休息吧。公主驸马也不是外人,不会见怪的。”王妃自始至终都在留意着儿子的神色,此时敏锐地察觉有异,立刻要打发他离开。
然而她的“病体不适”那四个字,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澈白着一张脸,抬起头来定定看住母亲,出语如枪。“我没有病,明明是你们把我关起来,为什么要说是我病了。”
王妃大窘,没有想到苏澈居然当着公主驸马的面说出真话来。她哪里知道,苏澈的心事,浔阳公主和云轩都是知情者。浔阳公主或许还只是一知半解,云轩却是再分明不过。所以,他根本毫无顾忌。而浔阳公主和云轩听得他如此坦言直述,纵然心中对此“病”本抱猜疑,也不禁听得怔住了。
王妃又窘又恼,急急地道:“澈儿,当着公主驸马的面,你胡说什么?”
苏澈却不管不顾了,“我有胡说吗?你们才是在胡说,说我病了,我何病之有?”
王妃恼羞成怒了,“你这孩子,父母之命不可违,你却一而再地如此不恭不敬。你怎么在跟娘说话的?娘真是白疼你了。”
苏澈比她更激动,“你们生我,就是为了让我听话的吗?我不肯听,就一定要关起我来吗?我是人,我不是你们养的小猫小狗。”他越说越激动,霍然起身喊道:“我受不了你们这……”话没说完,他的身子突然摇晃起来,脸色愈发煞白。云轩忙扑上前扶住他,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这样强烈地情绪波动,让他几乎昏过去。
王妃一腔恼怒顿时消褪得一干二净,母亲的本能让她放下了一切。“澈儿,你没事吧?”她的脸色也发白了,儿子的健康状况让她深为担忧。苏澈不回答她,只是无力地闭上双眼,无论身与心,他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苏澈的如此虚弱,让浔阳公主也大为惊骇。“王妃,还是先扶苏澈躺到床上去吧。”
王妃叫进候在屋外的赵严,协同云轩扶着苏澈进寝屋里躺下。云轩为他盖上锦被时,身体挡住王妃的视线,悄悄地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得小小的纸,塞在苏澈垂在床沿的左手里。苏澈一震,睁开双眼来看定他。云轩用口形无声地对他念道:“沈灵汐。”
瞬间领悟,苏澈黯淡无光的双眼顿时目光澄澄起来,无限感激地,他用眼神向云轩表达着谢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