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临死边缘

    公瑾涵的目光也不像平日里那样柔和，而是充满了不安和另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雪儿是第一次感觉他像个男人，而不是男孩，第一次感觉他可以保护任何人，而不是被任何人保护。（.无弹窗广告）她希望是自己的错觉，说了声：“谢谢。”


    语嫣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南宫礼为公瑾涵解开背上的鱼钩，说：“衣服钩破了，有没有伤到里面？”


    公瑾涵又恢复了那副童真的样子，笑着说：“没有，来继续吧！”


    后来谁输谁赢雪儿也没在意，她的脑子里始终浮现出刚才公瑾涵救她的那个画面，他矫健的步伐，敏捷的动作，都在一瞬间一气呵成，像是预先排练好的一样。


    最最重要的是公瑾涵注视她的眼神，完全不是平日里那种天真烂漫的样子，而是像……像什么呢？


    像公瑾轩看她那样，没错，是一个男人凝望自己深爱的女人那样。


    她习惯性的甩甩头，告诉自己那是错觉不是真的，当她再次抬头时却又对上公瑾涵那幽深的眸子，她赶紧埋下头，假装张望。


    回到宫里雪儿急急忙忙的想找到公瑾轩求证，见她们回来了公瑾轩喜笑颜开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说你们去钓鱼了，我也好久没有去过了，正说去找你们呢！！怎么样？玩儿的开心吗？”


    雪儿敷衍的笑了笑，问道：“殿下，公瑾涵从小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这是何话？涵儿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这个小子就是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是说他的病是不是从生病到现在从来没好过？一直都是保持这种状态吗？”


    公瑾轩完全搞不清状况，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问：“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雪儿摆摆手，说：“算了，没事。殿下今天这么早回宫，朝廷之事解决好了吗？”


    公瑾轩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说：“想你了，我就回来了。”


    “殿下！”雪儿娇嗲地喊着，羞红的低下头。


    “哈哈哈……我听小路子说你们去垂钓了，我也很有兴趣了，哪知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那下次雪儿出去一定叫上殿下，我也很久没有和殿下一同出去玩了呢！！”


    “咦，别动！”公瑾轩按住雪儿的肩，她准备起身又再次坐在他身上。


    公瑾轩的手伸到雪儿头顶，仔细端详她头上戴的那只钗，问：“这钗好精致啊，做工也是一流的，宫里难得一见，奇怪我怎么没见你戴过。”


    雪儿忽然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回答：“是二哥送的，上次……”


    公瑾轩不高兴的表情一闪而过，他没让雪儿解释，岔开话题道：“的确很漂亮，很适合你。我饿了，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


    “哦，好。”


    雪儿也是闷闷不乐的走出来，早知道就不要听紫萱的戴这支钗了，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雪儿端着托盘回屋时，却见冷姗很是谄媚的在公瑾轩旁边坐着，又是斟茶又是削水果的。她手里的托盘也随之摇动，瓷器间的碰撞发出“乒零乓啷”的声音。


    “殿下，你先尝尝这个荔枝，是杨贵妃最爱吃的，今天早晨柳贵妃特意命人送来给我的。”


    说完，剥了一个放进公瑾轩嘴里。


    雪儿故意“咳咳”咳了两声，然后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说：“殿下趁热吃吧，我帮你盛上。这些凉的少吃点，别伤了胃。”


    冷姗气急败坏地说：“荔枝是属热性的，姐姐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这温度是凉的呀，再说殿下还没吃饭呢。殿下，请这边坐。”


    公瑾轩没有批判她们谁是谁非，径直坐到桌子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雪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冷姗，发现她正瞪着她那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殿、殿下……”小路子惊慌失措的跑进来，看见雪儿和冷姗欲言又止。


    “冷姗你先退下。”


    冷姗不满地问：“她为何可以留下？”


    “因为我是太子妃。”


    雪儿得意的回答，公瑾轩也不反驳，冷姗只好愤愤地离去。


    “是不是柳水烟让你来通报的？”


    小路子点点头，喉咙好像被什么硬物堵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快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急死本殿下！！！”


    小路子哽咽道：“皇上，皇上他……他……”


    “父皇？父皇他怎么了？”


    “皇上他醒了，要见殿下。”


    公瑾轩立刻搁下手里的碗筷说：“你怎么不早说！没用的奴才！！”说完就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小路子委屈地跪在原地继续说：“若老爷说皇上不行了……”


    公瑾轩没听见，但是雪儿听见了，她的心宛如一碗沸腾的开水翻江倒海。


    她根本追不上公瑾轩的步伐，只好跟在后面大喊着他的名字，可是公瑾轩太高兴了，完全不理会，直到他跑到碧云宫门口。


    若展风焦虑在门口踱步，看见公瑾轩赶紧迎出来：“想必殿下已经听说……”


    公瑾轩打岔道：“快！让我见父皇！！”


    若展风又说：“这可能是皇上最后一句话了，殿下要不要喧大臣们前来听旨，这可能关系到殿下的……”


    “什么？小路子不是说父皇已经醒来了吗？”


    “是醒过来了，但是老夫和刘御医都以为这是回光返照，所以殿下考虑下是不是要召集其他皇子和嫔妃前来……”


    若展风没有说送终两个字，他知道公瑾轩一时间僵硬的表情和颤抖的双手已经没办法再接受这个结果了。


    “来人！喧御药房所有御医前来为父皇诊治！！”


    这一秒，公瑾轩强忍着即将失去父亲的悲伤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现在他也许意识不到这是个多么理智的抉择，当他日后面对这些想要将他从皇位上赶下来的人时他总算是有点底气的。


    雪儿好不容易也到了碧云宫，便问：“殿下的意思是……？”


    “我进去看看。”


    他没有回答雪儿，此刻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一方面是帝和他小时候的画面不断浮现，一方面他不知道该如何立刻接受这么多的国事。


    柳水烟泪眼朦胧的守着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怕失去这一切，总之她很是悲伤的看着公瑾轩进来，然后让出位置。


    帝的嗓音变得很干燥，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他说：


    “轩儿，父皇知道自己身体已经不行了，你过来，父皇有话对你说咳咳咳……”


    “父皇！父皇你这是怎么了？”


    帝捂嘴咳嗽的手帕里全身血渍，公瑾轩看的触目惊心。


    “御医到……”


    公瑾轩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说：“父皇你先别急，快让御医进来为父皇瞧瞧。”


    “臣等参见……”


    一干老臣还没行完礼就被公瑾轩叫起来：“快快起来，你们快为父皇诊治，快啊！！！”


    柳水烟和公瑾轩都从屋里退了出来，她问他：“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权位和生命是不可衡量的的两种东西，我不是你，我做不到！！！”


    公瑾轩的回答让柳水烟心底的什么东西渗了一点出来，她知道那叫“良心”。


    雪儿着着急急的跑上前去，问道：“怎么样？殿下，父皇他怎么样了？”


    公瑾轩摇摇头：“看样子已经回天乏术了。”


    他沮丧的样子，失落的眼神闪着晶莹，雪儿不敢再问，安慰道：“无论发生什么，殿下都要保重身子，清泉国还需要你的支撑。”


    “嗯，我知道。”


    御医们一个接一个都出来了，面色依然不好看，其中为首的对公瑾轩说：“殿下，老臣们无力回天，还请殿下准备后……”


    “够了！别说了！喧所有皇子公主嫔妃到此集合，父皇有话要交代！！”


    顿时间宫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屋子里静静的，雪儿强忍住眼泪不让它落下，虽然帝不是她的亲身父亲，也不是她的什么人，可是他对她有知遇之恩，他对她始终不薄，除了在冷姗一事上有些瑕疵外，总算帝还是赏识她喜爱她的。


    她一想到这些，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趴在若寒风的肩上呜咽起来。


    若展风叹着气拍打她的后背，说：“好孩子，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闻讯最先赶来的是公瑾奕，他的心情也很忐忑，在处理他母后的这件事上说不责怪皇上是假的，他气皇上重罚他母后不说还不念旧情，在他即将完结的生命里再也没去看过她一眼。


    接着来的就是安宁公主和南宫礼，公瑾涵，端妃娘娘……最后所有人都到场了，帝的房门被打开，公瑾轩跪在床边，书记官正毕恭毕敬的准备好记录帝生前的最后几句话。


    就是临死他也显得无比尊严，屋内的人都跪在地下等待他的遗言，而他仍像个骄傲的君主好半天才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