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 南离曦

    众人被这一声长啸一惊，正要离体的魂魄归回到身体里。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声又一声的长啸响起，就在那长啸之声将迦陵频伽的曲乐声压下去之时，曲乐声却又忽然提了上去。


    “是那些人鱼。”白城雪道。


    没错，这个长啸声他们都听过，就是那些由南离遗民变化而来的人鱼所发出的声音。


    它们会来帮他们，答案很明显，是因为他们这里，有着它们的族人。


    顾予南看向小陶，而小陶正望向长啸之声传来的方向。


    一个个白‘色’的身影正从迦陵频伽下方出现。


    灰‘色’的独眼，布满利齿的大口，被融掉骨头变得像橡皮泥一样的身体。。。。。。即使离得那么远，他们也能想象到它们的样子。


    不，不应该说是它们，而应该是他们。


    自从在那个诡异存在的白茫茫的地方，听到了关于这些人鱼的故事，顾予南他们便不再将人鱼当做怪物来看。


    南离泽地一脉，是该得到尊敬的。即使他们丧失了做人的形体，却没有丧失他们的信仰和尊严。


    南离的族人，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女’王再不会回来了。


    小陶的心里升起沉重的悲哀感。南离凰已死，而南离曦，也将永远留在一个虚幻的世界。


    或许，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女’王，而是即使他们不能再为人，也还能活下去的信仰。


    “快走了！”秦皓咔咔边给手枪装子弹，边催促大家。不趁此时人鱼和鸟人飙歌赶紧走，更等何时。


    “可是那些人鱼。。。。。。”阮悦有些犹豫，如果他们就这样走了，人鱼和那些迦陵频伽会不会打起来？如果打起来，人鱼会不会吃亏？


    “废什么话，难道他们来这是让我们听飙歌大比赛的吗？走了！”秦皓说完率先跑向那半座寺庙。


    “走吧。”叶钧招呼其他人。


    顾予南拉了拉小陶。小陶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她知道，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连累大家，这时要跑正是最好的机会。可是，她就应该这样，独自逃离，留下这些南离的族人吗？


    身为南离曦，她从未担负过应有的责任。如果说之前是无奈，那么现在呢，现在如果她就那样坦然地转身离开，她真的就能毫无内疚感的面对自己的身份吗？


    不管是她的父亲李秀，还是她的母亲南离凰，都会因为她这样做而愤怒的吧？


    即使，南离国不复存在，即使她做不了南离的希望，即使那些能力还没有被记起，可是，她还是南离曦。


    “你们走吧，我要留下。顾予南，你知道原因的。”小陶推掉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即使她在这真的做不了什么，可是至少她和南离族人在一起了。


    何况。。。。。。她本来也离不开这里了。


    顾予南看了看正朝半座寺跑去的众人，重新拉住她的手，道：“我陪你。”


    “我靠，你们两个倒是走啊！”‘门’无鬼一回头，发现他们没跟上，扯开嗓子大喊，“你们演八点档苦情戏啊？你们在那帮不了忙还完全无视了人家的好意好不好！”


    顾予南没有答话，只是将小陶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留下，还是为了顾予南离开？小陶的心里充满了矛盾。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更多的迦陵频伽布满了人鱼上方的天空。一些迦陵频伽俯冲而下，开始向人鱼发起进攻。人鱼那可随意扭曲变化的身体在此时充分体现出了它的优点。但是迦陵频伽在空中，进可攻退可守，人鱼相对来说就被动得多。在迦陵频伽的不断进攻下，一些人鱼被抓向空中，从高空中摔落。


    看着从空中摔落的人鱼，小陶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身为南离的希望，自己却是最没用的一个，哪怕现在会用枪，也能帮到那些人鱼。


    “砰！砰！”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小陶回头一看，叶钧和方宜生正将枪口对着那些迦陵频伽。


    “妈的，你们几个搞什么！”


    听到枪响，跑在最前面的秦皓回过身来，看到这边的四个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向他们跑了回来。


    “都是些麻烦的人啊。”‘门’无鬼长叹一声，向阮悦道：“阮悦，白城雪，你们带小古先进石塔里，我去接应他们。”


    这边‘门’无鬼正撒丫子向叶钧他们那边跑呢，那边叶钧远远来了句“你也进塔”，‘门’无鬼正想豪气干云地来番慷慨‘激’扬地表态，结果秦皓那边补充道：“不用感动，他意思是说，滚犊子，就你那枪法别来‘浪’费子弹！”


    什么叫长使英雄泪满襟啊，这就是。


    于是‘门’无鬼涕泪‘交’加的滚犊子了，和阮悦他们先进石塔去了。


    而小陶他们这边，‘交’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顾予南他们的子弹已经不多，而匕首之类的武器对迦陵频伽又没有作用。


    在他们的火力攻击下，部分迦陵频伽调转了目标改为攻击他们。不过十来分钟，叶钧他们身上都已挂了好几道彩。


    “要没子弹了。”方宜生冷静地道，“两边山壁上的雕像也已经有了开裂的迹象，大家都已尽力了，没必要再做没意义的牺牲。”


    “小南，她再不走就打晕带走。”叶钧沉声道。


    小陶心下一惊，顾予南不会真的这样做吧？


    “走。”顾予南拉住她的手就跑。


    他可以陪她，因为他知道她是南离国的人，他知道那些人鱼都是她的同族。但是，他不能要二哥，要秦皓，要方宜生也陪着他们。


    对不起小陶，我只能带你先走。


    小陶被顾予南拉着往前奔去。她回头看着那些人鱼。


    又一只人鱼被高高抓起再抛下。他落在地上，灰‘色’的独眼看向她的方向，小陶似乎看到他那丑陋怪异的脸上努力地，扭曲地‘露’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然后鱼尾一样的下肢在地面一拍，高高跃起，抱住离得较近的一个迦陵频伽，双双摔落在地上，布满利齿的大嘴咬向迦陵频伽的脖颈。


    下一刻，一双利爪划过他的头顶，刺破他那灰‘色’的独眼。


    那人鱼被摔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灰‘色’的眼睛，是他们的弱点。


    记起来啊，南离曦！


    小陶的指甲死死掐进手心。


    记起来吧，记起来吧，哪怕是可怕的自己，怪物一样的自己。你看那些南离的遗民，他们的祖先，曾为南离而战，曾为他们的‘女’王南离凰而坚守，而他们，现在，仍在为你而战。


    为了关于南离，那不被遗忘的信仰。


    南离曦，你怎么能就这样旁观？


    那些幻境中的画面一幕幕的闪过。父亲，母亲，还有那个被剖腹取出，带着血被高高举起的胎儿。。。。。。


    那个拳头大小的胎儿的样子正在她眼前渐渐放大，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疯狂的涌进她的身体。


    小陶挥开顾予南的手，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痛苦。身体就像要炸裂了一般的痛苦。


    不只是这样，她的五脏六腑好像正被焚烧着，鲜血从她的‘毛’孔里渗出。


    “小陶？！你怎么了？”顾予南见她的样子，吃了一惊。


    她的手撑在地上，死死地抠住地面。她不是小陶，她是南离曦，她是南离曦！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不停地呐喊。


    “啊——”


    她忽然像一头负伤的狼一样发出一声长嚎，顾予南发现，她的眼眶里已经看不到眼白了，黑‘色’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眶。


    她缓缓站了起来，身边似乎有着无数翻滚的气‘浪’，顾予南不由自主地退开了两步。


    她举起手，望着布满‘阴’霾的天空，双‘唇’不停地煽动着，一些细碎而古老的音符从她的‘唇’角不断地被吐出。


    “吽——”


    一团灰‘色’的火焰出现在空中迦陵频伽的身上。


    接着是第二团火焰，第三团火焰。。。。。。


    一个又一个被灰‘色’火焰燃烧着的迦陵频伽从空中落下。仿若陨落的流星。


    一些幸于免难的迦陵频伽开始四处逃散。天地之间忽然就安静了，只有未熄灭的火焰燃烧的声响。


    人鱼们变‘成’人的模样，从地上站了起来，又齐齐跪了下去。


    劫火，灰‘色’的毁灭之火。劫火之下，永止轮回。


    劫火与复生，南离‘女’王的象征。


    “回去吧。”她发出一声不似平常的声音，空灵而飘渺。那些南离人起身，却不肯离去。


    “回去吧，南离王一定不会抛弃你们。”说完这句，她的瞳孔恢复了正常，却像是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虚脱地向后倒去。


    “小陶！”顾予南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接住。


    小陶看着那些南离人。他们有男有‘女’，齐齐鞠了个躬，没有多加言语的转身离开。


    他们相信她的承诺。


    小陶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就是这双手，召唤出了那些灰‘色’的火焰。原来，哪怕自己被封印了记忆，但是存在与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还在。


    就在刚才，她感受到了。那种几十个上百个残魂在自己体内咆哮，尖叫，撕咬。。。。。。


    那种感觉，那种只想毁灭了一切来发泄自己痛苦的感觉，那种只想用杀戮来发泄痛苦的感觉。。。。。。太可怕了。


    “趁现在快走！”秦皓又是带头先跑。


    虚脱的小陶被顾予南背在背上，正好就看着秦皓的背影。这个人，虽然像个流氓，虽然总是爱说粗话又没正经，遇到危险还跑得快，可是，当同伴真的遇到危险，他还是一边抱怨着，一边去帮助他的同伴。


    气喘吁吁地奔进石塔，秦皓火急火燎地招呼着大家伙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这石塔并没有‘门’，原本应该装着‘门’的地方就那样光秃秃地在那，就像张大的嘴被人敲掉了大‘门’牙。


    而外面那些迦陵频伽，要是冲进来可一点都不好玩。只要一想到两边山壁上正在出来的数量众多的迦陵频伽，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