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敲山震虎

3个月前 作者: 伊恩·弗莱明
    邦德丢下手中的杂志,站了起来。前门咔嗒一声关上了,邦德回转身来。


    “你好”邦德装作有点吃惊的样子说,“没有听见你回来的声音。事情办妥了吗?”


    金手指满面笑容地说,“啊,事情已办妥了。我的工人在一家酒店里和几个美国空军军官发生了口角,打起架来了。那几个美国人称呼他为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我对警察局解释,韩国人是不高兴被人称为日本鬼子的。


    他们训了他一顿,就把他放了。我出去这么久,非常抱歉,希望你不致等得不耐烦。请你再喝点饮料。”


    “谢谢。并没有等多久,似乎还没有过五分钟,我在这儿读达尔文所写的一篇关于高尔夫球规则的文章,观点非常有趣……”邦德开始详细叙述这篇文章的要点,并加上他自己对这种规则的意见。金手指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说:“是的。这相当复杂。当然,你打的方法和我有点不同,很有水平。


    按我这种方法,需要用上所有的球棒。呃,现在我上楼去,洗洗手,然后我们再去吃饭。请等一会儿。”邦德端起杯子,倒了一杯饮料,然后,坐下来拿起一本《乡村生活》杂志。他注意着金手指爬上楼梯,消失在走廊上。他可以想象他所跨的每一步。他发现手上的杂志拿倒了,于是连忙把它倒转过来,心不在焉地瞧着一张非常悦目的布伦汉宫的照片。


    楼上异常静寂。然后传来了一阵厕所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和一扇门关上的声音。


    邦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金手指走下楼梯。邦德把《乡村生活》杂志一页页地翻过去,同时把香烟上的灰轻轻地弹到面前的炉子里去。


    金手指穿过客厅向着他走过来。邦德放下手中的杂志,抬起头来。金手指手中抓着那只黄猫粗率地把它夹在手臂下面。他走到火炉旁边,低下头去,按了一下叫人铃。


    他转身问邦德:“你喜欢猫吗?”他凝视着邦德,目光冷淡。“非常喜欢。”


    仆人的门打开了,那个司机站在门口,头上仍戴着那顶高顶圆帽,手上仍戴着那双发光的黑手套。他冷冷地瞧着金手指。金手指拈响了指头,这个司机走过来,站在火炉边。


    金手指转身向着邦德说:“他是很了不起的人。”他微微地笑了笑。“武士,把你的手给邦德先生看看。”


    他又对邦德笑了笑:“我叫他为武士,这表示了他在这里所干的活儿。”


    韩国人慢慢地把手套脱下来,走到离邦德一臂远的地方,把手伸出来,手掌向上。


    这双手十分巨大,肌肉结实。十个手指几乎一样长,手指的尖端非常粗钝,一晃一晃地发光,好象它们是用黄色的骨头制造而成的。“把手转过来,让邦德先生瞧瞧手掌的侧边。”


    司机的手没有指甲,只有些黄色的硬茧。他把手转过来。两只手掌的边缘如同坚硬的黄色骨质硬脊。


    邦德抬起头来,望着金手指。“我们让他来表演一下。”金手指说。


    金手指指着楼梯上厚厚的橡木栏杆。栏杆横木非常结实,四英寸厚,六寸宽,闪出油漆的亮光。


    韩国人遵照主人的吩咐,走到楼梯口,爬上几节楼梯。他双手下垂,直立在那儿,好象一只优良的猎狗把头横过来,看着金手指。金手指对他点点头。这个韩国人高高地举起右手,一直举到头部上方,然后象斧头一样砍向这根光亮、结实的栏杆横木。随即响起了木材折裂的声音。横木向下凹陷,中间破裂了。他又把右手举起,飞快地落下去。这一次他的手砍断了这根横木,留下了一个犬牙交错的缺口。


    横木上的碎片弹到客厅里来了。


    韩国人伸直了腰,立正站着,等待下一步的指示。他脸上并没有因用力而发红,也没有为如此出色的表现而感到骄傲。


    金手指招招手。韩国人走下楼梯回到客厅里。金手指说:“他的两只脚的功夫也毫不逊色。脚板的外缘和手掌的边缘相同。武士,上壁炉台。”


    金手指指着火炉上方沉重的雕炉架,离地大约有七英尺高,比韩国人高顶圆帽的顶端还要高出六英寸。“脱衣服吗?”韩国人含糊不清地说。


    “是的,脱下帽子和上装。”金手指转身对着邦德说“可怜的家伙是缺唇。他所说的话,除我之外,恐怕没有人听得懂。”邦德心想:多么有用的东西。一个奴隶只有经他传译才能够和其他人打交道,这甚至比哑巴还要好。


    他会对主人更专心,因此更安全可靠。武士脱下了帽子和上装,把它们平整地摆在地上,他把裤脚管卷起来,一直卷到膝盖上,然后退后两步,象一个柔道能手一样,稳稳地站在客厅里,似乎即使有一头大象来攻击也不会使他失去平衡。“邦德先生,最好站到后面一点。”金手指咧开嘴,牙齿闪闪发光。“这一击要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就如折断一根水仙花一样容易。”金手指把椅子连同饮料盘拖到一旁。


    那个韩国人离高高的壁炉面台足有三大步远,他怎么能够得着呢?邦德看得出了神。


    武士那双倾斜的眼睛发出了凶恶的目光。


    邦德心想:谁要是碰上了他这种人,那只有跪下来,等待死亡。金手指举起手来。


    韩国人那双雪亮柔软皮鞋里的脚趾好象抓住了地面。他弯起膝盖,向下深深地蹲了一下,然后,一跃而起,旋转着离开了地面。在空中他象芭蕾舞演员一样把两只脚合拢,不过,比任何跳芭蕾舞的人都要高。然后,身体向旁边和向下弯曲,右脚象一支手枪一样地射了出去。碰击声顿时传遍了大厅。


    接着他一个头手倒立,两脚倒挂,然后肘子一弯,随即突然伸直,把身体向上一抛,又稳稳地站在地上。


    武士立正站着。壁炉的台面打出了一条三英寸长的锯齿形缺口。当他观看这个缺口时,眼睛里流露着得意的神色。


    邦德非常敬畏地瞧着这个韩国人。就在两天晚上以前,他还在致力于编写一本徒手格斗教材!在他所读过的读物中,在他经验中,没有什么能解释他刚才所目击的武功。这不是一个血肉之躯,而是一根活的木棒,也许是地球上最危险的动物。


    邦德不得不敷衍一下,向这个非常可怕的人表示敬意。他把手伸出来。


    “武士,轻一点。”金手指的声音象一根鞭子的噼啪声。韩国人鞠了一躬,把邦德的手握在手上。他伸直手指,只把大拇指弯过来轻轻地抓了一下,好象握着一片木板。他松开邦德的手,去拿他那堆叠得很整齐的衣服。


    “邦德先生,请原谅。他也许把你手握痛了。”金手指得意洋洋地说。


    “不过,武士并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尤其当他受到鼓舞时,更是如此。他的两只手好象是机床,可以把你的手捏成肉酱,而没有什么感觉。那么,现在……”


    这时,武士已经穿好了衣服,恭敬地站着。金手指对他说:“武士,你干得不错,我很高兴欣赏你练功。”金手指顺手把那只猫从腋下抓出来,抛给韩国人。韩国人急忙将它接住。金手指继续说:“我已讨厌看见这东西在身边跑来跑去,你可以用它去做晚餐。”韩国人的眼睛里发出了光辉。“同时,告诉厨房里的人,我们马上开饭。”金手指吩咐着。


    韩国人迅速地鞠了一躬,转身走开了。


    邦德感到十分厌恶。他知道这场表演是杀鸡儆猴,是一项信息,一个警告和粗鲁的奚落。它好象告诉他,“邦德先生,你看见我的力量了吧。我可以轻易地杀死你,或者使你残废。只要你妨碍了我,武士会给你来厉害的,而我却不会犯法。现在,猫儿成了替罪羊,代你受罚,可怜的猫呀。”


    邦德漫不经心地问:“这个人为什么总把那顶高顶圆帽戴在头上?”“武士!”


    这时,韩国人已经走到了仆人室门口,“你的帽子,”金手指了指火炉边的木柴中的一块嵌板。


    武士左腋夹着猫,转过身来,呆头呆脑地走向他们。刚走了一半,既没有停脚,也没有瞄准,伸手把帽子摘下来,握着帽沿,用力向旁边一掷,随即出现了巨大的碰击声。帽沿砍进金手指刚才指的嵌板,足有一英寸深。


    帽子落下来,噼啪一声,掉在地上。


    金手指对邦德微笑着说:“邦德先生,帽沿里面是轻而坚固的合金。这一下恐怕损坏了外面的毛毡。不过武士可以修理一下,他的针线活很不错。


    你可以想象这一击会打碎一个人的头颅,或者把他的脖子切断。我相信你会同意,这是一种最巧妙的秘密武器。”


    “一点不错。”邦德同样微笑着,“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十分有用。”武士拾起帽子,离开了客厅。邦德听见一声锣响。


    “啊,开晚饭了!我们进去吧?”金手指在前面领路,走到火炉右边的嵌板前面。金手指在一个暗钮上按了一下,一扇隐藏的门打开了。他们一同走进去。


    小小的餐厅可以和客厅的富丽堂皇相媲美。厅中间有一巨形吊灯。桌上放着银器、玻璃器皿和蜡烛,屋里十分明亮。


    他们两人面对面坐下来。两个穿白上装的黄面孔仆人从一张桌子上把菜端过来。


    第一道菜是咖喱味的糊状物。金手指注意到邦德的迟疑。他干笑了一声说:“邦德先生,这是虾籽,不是猫。”“哦。


    “请你尝一下这种德国白葡萄酒,一九五三年产的。我希望你会喜欢。


    请你自己斟酒,要不,那些人会把酒倒到你的盘子里。”邦德面前的冰桶里有个细长的瓶子。他倒了一些酒,尝了一下,甘美而冰凉。邦德赞美着酒,金手指微微地点点头。


    “我不喝酒,也不抽烟,邦德先生。我觉得,抽烟是人类行为中是最可笑的行为,而且它也违背自然。你能够想象一头牛或其他什么动物口中含着烟,再从鼻孔里喷出来吗?哈!”金手指有点激动。“这是一种恶习。至于喝酒,我是个初级的化学师,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哪种酒中完全没有一点毒素。酒里所含的毒,有些是厉害的,例如杂醇油、乙醛、醋酸乙烷或木脂精等等。这些有毒物质,喝上一定量,就会把你杀死。一瓶酒中也许毒素不多,但也会产生各种不良的结果,然而这些都被称为‘酒醉反应’而被人们忽略了。”


    金手指停了一下,挑了一叉子虾往口里送,“邦德先生,你是个喝酒的人,我要给你几句衷告,千万不要喝拿破仑白兰地,尤其是那种所谓的木桶中贮藏的陈年老酒。那种酒所含有的毒质,比我所曾经分析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多。其次是陈年的波旁威士忌。”


    金手指又把一叉子虾塞到口中,结束了他对烟酒的评论。“谢谢你,我会记住的。也许正是这些原因,最近我改喝伏特加了。人们告诉我,这种酒用活性炭过滤过,比较好些。”邦德模糊地记得他阅读过的一些这方面的书籍,于是搬出了这几句内行话。他对自己能够就金手指的意见加以评议而感到骄傲。


    金手指锐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好象懂一点这方面的事情。你曾经研究过化学吗?”


    “只是涉猎过一些,”邦德说。他知道该改变一下话题了。“你那个司机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在什么地方学得了那种神奇的格斗术?这种动作是从哪儿来的?这是韩国人特有的格斗法吗?”金手指用餐巾轻拭着嘴唇。他把手挥了挥,两个仆人拿起盘子,端上烤鸭和一瓶一九四七年的陈年红葡萄酒。当仆人退到服务桌的两端静静地站着时,金手指说:“你曾经听说过日本空手道吗?没有?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曾经获得空手道黑带奖,武士就是其中之一。空手道是柔道的一个分支,不过它和柔道有很大的区别。”


    “这一点我看出来了。”


    “刚才他表演的只是最基本的手法。邦德先生……”金手指举起他正在咬嚼的鸭掌——“我告诉你,如果武士打中你身体上七个部位中的任何一处,就可以置你于死地。”金手指津津有味地咬着鸭掌。邦德严肃地说:“很有趣,但是我也知道一拳打死武士的五种方法。”


    金手指似乎并没有听邦德在说什么。他把鸭掌放下,喝了一大口水。


    邦德继续品尝美味可口的食物。金手指靠着椅背说:“邦德先生,空手道的基础理论是这样的:人的身体有五个打击面和三十七个易伤的穴道。通过练功,空手道拳手的手掌边缘和脚的外侧都已经变厚,成为层层的硬茧。


    这种硬茧比骨头要硬,而且很有韧性。武士每天都要练功。要么去打击装了谷糠的口袋,要么去打击一些坚固的柱子。这些柱子的顶端用粗绳子卷了很多层的。


    他每天花一小时锻炼体格。这种锻炼很象芭蕾舞学校的训练。”


    邦德已经习惯了这讨厌的心理战。他说:“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练习掷帽子?”


    金手指对他的插嘴现出不高兴的样子,“这一点,我没有问过他。”他严肃地说,“不过,他非常注意各种功夫。对了,你刚才问到空手道起源于什么地方。这种武功起源于中国。在中国,那些游方和尚,经常受到强盗和土匪的攻击,变成他们的牺牲品。而他们的宗教又不容许他们携带武器,于是他们发明了这种不用武装的防卫方式。日本政府禁止冲绳人携带武器,这样,这种武功传到了冲绳。日本人对此进行了改进,发展为现在这种形式。


    这种武术锻炼了人身体五个部位——拳头、掌缘、指尖,脚掌和肘子——并使它们强韧,直到它们被层层厚茧包住。在空手道打击时,全身肌肉变得僵硬,尤其是臀部,打击之后,肌肉立即放松,所以,永远不会失去平衡。


    “武士的武功确实令人吃惊。我曾经看见他用手劈开一堵砖墙,而手并没有受伤。三块半英寸厚的木材叠在一起,他只需举起手来砍一下,它们全都断裂。他脚上的功夫,你已经看到了。”


    邦德喝了一大口美味的陈年红葡萄酒。“这么说来,你的家俱岂不是倒霉了?”


    金手指耸耸肩。“这幢房子对我没有什么用处。我只想让他的表演使你感到高兴。我希望你同意武士应该得到那只猫。”


    这时,金手指的目光扫过桌面。


    “他用猫练功吗?”


    “他认为猫肉是一种珍馐。他年轻时他的家乡发生了一次饥荒。那时候,他尝到了猫肉的味道。”


    邦德觉得:这是进一步挖掘的时候了。他问:“你为什么要用他这样的人呢?


    他可能不是很好的伙伴。”


    “邦德先生……”金手指向那两个仆人用力拈响着手指,“或许因为我是富翁,一个大富翁。一个人的财富越多,就越需要保护。”“一般的保镖或侦探通常是些退休的警察。这类人是没有用的。他们反应迟钝,方式陈旧,而且容易接受贿赂。


    另外,他们珍惜自己的性命。如果我希望继续活下去,雇他们是无用的。”


    “这些韩国人没有这种感情,所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日本人雇用他们到集中营去充任卫兵。他们是最残忍的、最无情的人。“我手下的人的大都是按照这种标准挑选来的。我对他们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他们对我也是一样。他们待遇优厚,饮食丰盛,居处舒适。当他们需要女人的时候,我就从伦敦接些妓女来。我给这些妓女的报酬很高,事后再把她们送回去。这些女人长得并不怎么漂亮,但是她们都是白种人。这一点,就是这些韩国人唯一的要求。


    “有时候也会惹出点事来,不过……”他那苍白的眼睛茫然地凝视着桌上,“金钱是有效的包尸布。”邦德笑了。


    “你喜欢这句格言吗?这是我创造的。”


    仆人端上蛋奶酥和咖啡。他们两人静静的吃着喝着,刚才那番谈话使他们感到舒适和轻松。至少邦德觉得是这样。金手指完全是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往前走。


    邦德靠着椅背坐着,点燃了一支香烟。他说:“你所坐的那辆汽车非常漂亮,想必是那种型号汽车的最后一辆。大概是一九二五年的产品,三个汽缸,两种刹车。每一个汽缸有两个火花塞,一个由蓄电池点火,另一个由感应从线圈点火,对不对?”


    “你说得不错。不过,我对它进行了一些改造。我在弹簧上加上五片钢板,在后轮上又装了圆盘煞车。光靠前轮刹车,是不够的。”“啊,怎么不够?它最高时速不会超过五十哩,车体没有那么重吧。”金手指扬起了他的眉毛。“原来是不重。可现在又加上了一吨重的铁甲和一吨重的玻璃,你想它有多重?”


    邦德微笑着:“呀!那么,你得非常小心才好,可是,这么重的车怎样飞过英吉利海峡?”


    “我包了一架飞机。银城公司知道这辆汽车。这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了。


    一年要过海峡两次。”


    “只是在欧洲各地旅行?”


    “去度假,打一下高尔夫球。”


    “非常有趣,我总是希望能有这样的旅行。”


    金手指并没有吞这个饵,“现在你有这种经济能力了。”邦德微笑着,“啊,你是指那一万元美金?不过,如果我决定移居加拿大,我可能需要它。”


    “你以为你可以在那儿赚钱吗?你希望在那儿赚很多钱吗?”“那当然。


    人总是想挣大钱嘛。”邦德急切地说。


    “遗憾的是赚大钱往往要经过一个很长时期。等赚到了大钱,年龄却已经太老了。”


    “问题就是在这儿。我总是在寻求赚钱的捷径。在这儿我是找不到了,因为租税太重了。”“一点不错,而且法律太严了。”


    “是的,不过我已想到一些办法了。”


    “真的?”


    “去搞海洛因生意。只是别栽进去就没事。当然,这种生意不可能不冒险。”


    金手指耸耸肩膀:“邦德先生,有人说:‘法律是社会偏见的综合。’我同意这种定义。它恰好非常适用于毒品贸易。不过,放心好了,我不会热心去帮助警察局的。”


    “呃,是这样的……”


    邦德开始叙述墨西哥人的毒品贸易,以及在布莱克韦尔做生意的经历。


    最后,他说:“我幸运地逃出了那件海洛因的案子,不过,我在宇宙出口公司不可能受到重用。”


    “你的故事很有趣。你似乎很有才智。这种生意,你还打不打算继续干下去?”


    邦德耸耸肩,“不那么容易,你看那个墨西哥大亨,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就不知哪里去了。在事情出现问题时,他并不会想办法,只会耍耍嘴皮罢了。”


    “呃,邦德先生,”金手指站起来,邦德也跟着站了起来。“今晚很有趣。我告诉你,我不会注意海洛因。还会有比它更赚钱又更安全的生意。一个人的金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翻倍的。这种机会难得时常有。你愿意听我另外一句格言吗?”


    “是的,”


    “那么,邦德先生,”金手指露出富翁那种淡淡的微笑,“把你的钱翻倍最安全的方法,是把钞票摺两次放在你口袋里。”


    邦德恭敬地微笑着,不置可否。以他现在所挣的钱,确实也没有资格发表什么评论。不过,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他们回到客厅,邦德伸出手来。


    “呃,这顿晚餐太好了,非常感谢。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回旅馆去睡觉了。也许我们改天会再碰头的。”金手指迅速地握了一下邦德的手,便把它推开了。害怕和他人“接触”,这是大富翁的另一作风。他仔细地瞧着邦德,然后莫明其妙地说:


    “邦德先生,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奇的。”


    邦德在月光中穿过塞尼特岛,心中反复想着金手指那句话。他脱下衣服,爬上床准备睡觉,但心里仍在思索着它,猜不出它的真正含义。这句话的意思,可能表示金手指打算和邦德保持接触,或者是表示,邦德必须设法和金手指保持接触。


    邦德躺在床上,想来想去,不能确定哪一种看法是对的,于是他决定以掷硬币来确定。出现正面是前一种,出现反面就是后一种。他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橱中找出一个硬币,往地下一掷。结果是反面。这么说,这是要他主动和金手指联系!


    看来只有这样了。不过,下一次,他们会面时,他编造的故事必须天衣无缝。


    邦德回到床上,立即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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