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有老虎

3个月前 作者: 李凉
    青藏高原,绵亘千里,海拔数千尺。


    北起阿尔金山,昆仑山,南达罔底斯山,喜马拉雅山,东临祁连山、大雪山,西连帕米尔高原。


    千峰耸立万壑云集,群山罗列绵延不绝,形成一片广达数千里的高原地形,触目尽是穷山恶水。


    这一片广袤的地带,除了少数河谷盆地或有茹毛饮血的原始土著聚居自成部落外,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榛莽丛生的原始森林。


    千百年来,很少有人涉足这片原始的不毛之地,因此,这些地方,也是鬼打死人的地方。


    森林中落叶陈积,终年瘴烟疣气,毒雾弥漫不见天日,人若误入其中,必定凶多吉少有死无生。


    蛇虫漫山遍野,虎豹横行其中。


    甚至有些植物都含有剧毒,有的还具有捕食动物的本能,真是寸寸凶险,步步危机,阴森恐怖的地方。


    这里是野兽横行的天下,不是人类生活的舞台。


    尤其是峰顶,不但壁立千仞,而且是终年冰封雪冻,寒澈入骨,自古以来,更是渺无人踪。


    总之,这是一个鸟飞过都不想浪费一泡屎的地方。


    但是天造地物,有时是很奇妙的。


    就在唐古拉山东北,靠近杂楚河河源附近.就有一个死谷,谷内却是四季如春,宛如不沾烟火的仙境。


    谷深千寻,四壁光滑如镜,飞猿也会皱紧眉头,大叹难以飞渡。


    谷地方圆不过数里,就好像鬼斧神工没事穷开心在这冰峰顶上挖下的大井!


    天地造物之雄浑峻伟与神奇,令人叹为观止。


    而谷西面半山壁上,却有一个宽广达十余丈的大山洞,其深不知几许,一年到头传出隐隐雷鸣,轰然不绝。


    洞口也经年涌着氤氲蒸气,热浪逼人。从未间断。


    这片小小洼谷,就是靠这一股地热之气,使谷中终年温绚暖和,没有四季之分。


    峰顶的冰雪,受地热之气融化,潺潺的流人谷中,土壤温润而不阴寒,草木宠葱欣欣向荣,奇花异草繁荣如锦,令人俗虑尽涤!


    这里应该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而今天,这个安详静谧的人间乐士,却被两个兔起鹊落的人影破坏无余。


    是谁这么无聊来这里大煞风景?


    一个是身手矫健勇悍如狮,拼命进击。


    一个却是脚步颠踬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东倒西歪的是一个白发、白眉、白髯的六旬老者,皓首如蓬,白眉如帚,白髯纠结,满头满脸只见白毛乱披,除了一颗酒槽红鼻外,五官难以分辨,生丁倒有几分像基因突变的白毛猿猴!


    一袭葛衫灰中泛白又千疮百孔,“空前绝后”倒像在身上披张鱼网,保证通风良好,空气流畅新鲜。


    右手一柄阔剑,左手一只红漆大酒葫芦,虽然是醉眼迷蒙醉步踉跄,东颠西倒如风摆残荷。


    酒气醺醺醉态可掬,还不停的打着酒呃,手中阔剑却是虎虎生风,显得内力极为雄浑,跟他的猬琐身材不成比例!


    招招如长江大河,绵密无懈可击,不但游刃有余应付裕如,还不时偷空仰头灌几口老酒呢!


    另一个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头。


    虽然是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猿腰,赤着上身,可以看到浑身肌肉如坟如丘,泛着健康的古铜色泽,脸上却是稚气未脱,一脸俱是阿西阿西的傻蛋模样,十足的阿土。


    一剑眉虎目,却又有些阿达阿达样,又难掩一股青春顽皮的光采,也有一些精灵古怪的小聪明相。


    手中的青钢长剑,可不是小孩的玩具,剑光霍霍如雪,使得极为狂野镖悍,剑气八方流泻,下手无情。


    三冲错,四盘旋,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硬封硬挡,双方狂拚了百余招,依然如火如茶纠缠不已!


    四周劲气如飚,沙飞走石,断草残枝八方激射,兵刃撞击声,内力激爆声,怒喝厉叱声,响澈洼谷,四壁回声连绵不绝。


    终于在第二百零三招上,双方内力正面接触,轰然巨响声中,老者衣袂飘飘,正悠闲的仰头猛灌老酒,好像刚才打斗的不是他。


    少年则随势斜飘丈外,落地马步微挫,仍再退三步始站稳,脸色大变,汗落如雨。


    老者一阵呵呵怪笑道:“呵呵!呃!不错不错!阿拉老夫的功夫,好小子竟也学得三分样,呃!竟能接阿拉老夫两百招,可见没有偷懒,呃!只是内力本钱不足,叫什么‘心肝有鱼’什么的……。


    老者搔白头,忘了心有余力不足的成语。


    少年调匀了呼吸,也嘻嘻怪笑道。“哇噻!老酒鬼,你的本领大概也不过如此,你才心有‘愚’,愚笨的愚。”


    “呵呵!臭小子,只学了半吊子,呃!也敢大言不惭,你要想打败阿拉老夫我,还差得很远哩!”


    “哇噻!你要是没有别的绝活,只是这几手醉猫把戏,早晚你是输定了。这叫甘拜什么风来着……”


    “呃!这叫甘拜下风,”


    “哇噻!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呃!什么话,阿拉老夫大醉侠,南七北五惊动万教的诗酒秀士,呢!诗词歌‘赋’件件皆通……”


    “哇噻!我看你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呃!臭小子,阿拉老夫给你几家染坊,你就摆起颜色来,呃!只有半吊子才这么不知‘天厚地高’……”


    “哇噻!什么诗酒秀士,我看你是‘死久臭死’,连俗语都说不好,成语也颠颠倒倒,还说是诗酒秀士,哼!”


    “谁说阿拉老夫说错了?不是说什么颜色开了染坊吗?呃!”老者醉目斜视,见酒气冲天不知所云。


    “哇噻!拜托,醉得一塌糊涂,一句话都不会说,还说酒量天下无敌大醉侠,真会笑死太原五百完人!”


    “阿拉老夫大醉侠,呃!诗酒秀士,武功或许不敢说天下无。敌,呃!这个酒嘛!呵呵!却是深得个中在‘味’,呢!古人说:‘自古生鲜皆煮肉,唯有银子最分明。(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呃!又说:‘白日烫鸽吃粽子,青葱作拌好甜香。’(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呃!都可以下酒也。”


    少年哧了一声,几乎笑出了眼泪,笑抽了肠子,这个满口阿拉老夫的阿拉伯,竟拿古诗来下酒。


    这真是荒天下的大唐,滑天下的大稽。


    “哇噻!阿拉伯老酒鬼,你别再现眼了。谁不知道你没读书兼没卫生,根本是一只焖烧土产‘假酒暇’!”


    “呢!死小子,臭小子,小小子,死臭小小子,你竟敢小看阿拉老夫我?想当年阿拉老夫名满天下,提起阿拉老夫的名号,吓死第三公墓四五百人,使他们不敢喘口气,谁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呃!他们吓得不敢翻身。


    想当年,阿拉老夫横行江湖,呃!闻名的人牙齿都吓硬了,舌头却吓软了,呃!想当年……”


    这个满口阿拉老夫的酒鬼,滔滔不绝,舌头却有些硬了。


    “哇噻!少提你那想当年了!”少年做了个鬼脸挪揄:“像王大妈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我才不耐烦听呢!”


    “呃!好好,烂臭小子,头上乳毛来退,敢情胆毛又生了吗?呃!竟敢如此,惹得阿拉老夫毛了心、剥了你这身痒皮,拆了你几根痒骨头!”


    “哇噻!老酒鬼,你少来这种威胁恫吓,少爷我还怕你不成?瞧你醉得颠三倒四,当心脑血管病发,万一中了风,变成了半身‘麻木不仁’,你这双醉虾就不值几个钱,变成‘死久臭死’的圾圾.就更……”


    阿拉老者一声怒吼.怪叫道:“臭小子!你好大的狗胆,瞧阿拉老夫的饕餮酚鬼的功来也!”


    手中剑比成两道寒芒,口中大喝:“第一招,目视盘中!”


    “哇噻!荤腥扫空!”少年沉喝,扬剑舞起一片光幕。


    “银箸似箭!”老者一连点出一十二剑,共六式,分成六个攻击点,剑气闪烁、势锐不可当。


    “哇噻!金牙如锋!”少年不甘示弱。以攻还攻。


    “上酒不拒!”老者摇头晃脑。身形歪歪斜斜,步履踉踉跄跄、醉态十足,剑发抖动如幻如变。


    “哇噻!寒暄装聋!”少年对虚影置之不理,长剑排空而入,罡风锐啸。


    “暗打饱嗝!”老者突然一张口,一股酒箭直射少年的面门,去势奇疾。酒香扑鼻而至!


    “哇噻!敬请作东!”少年双手握剑,如朝天一炷香,内力如潮涌出,逼得酒箭四面飞溅,酒香更为浓烈。


    “呵呵!呃!不错,再瞧这招‘华堂宴开’!”剑气错杂,桌面大的寒光,像扇面般铺阵、剑气飒飒有声。


    “哇噻!老饕全来!”少年全力封出。


    “佳肴连上!”老者仍然抢攻。


    “哇噻!美酒频筛!”少年也不甘示弱。


    “自恨手短!”


    “独占半柜!”


    “又传客到!”


    “座向内排!”


    老酒鬼突然两招同发,罡风呼啸而起。


    少年手忙脚乱,脚下连退数步,封不住流泻的剑影。


    蓦地,响起一声呛然的金铁交呜及嘎然刺耳的错剑声,四周突然寂静如死,落钟可闻!


    老酒鬼身形微屈,右手剑与臂成直线,剑尖轻点少年右肋下三分处,仅刺破表皮,鲜血微微沁出。


    只要再用三分力道,少年不死也得重伤。


    老酒鬼左手拿着大酒葫芦,歪嘴对嘴的猛灌猫尿,喝得咕咕有声!


    少年手中长剑已被错开,剑尖斜指老酒鬼右肩上方空处,整个人好像撞入老酒鬼的怀中,满面错愕,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令人感到好笑。


    老酒鬼牛饮一番,又是一阵呵呵怪笑:“呵呵!呃!主人未免太寒酸,居然容不下阿拉老夫这等老饕,看来阿拉老夫这顿酒食吃得憋扭,呃……”


    “哇噻!老酒鬼,这太不公平了!”少年哇啦啦的怪叫:“这最后一招你教给我的是‘应向外排’,怎么可能乱改排到内间去了?”


    “呵呵!呃!烂小子,说你半吊子你还不服气?”老酒鬼仍然满口酒气:“呃!所谓定招不是招,猴儿酒固然是酒中仙品,但是万一没有猴儿酒,二窝头也可解解瘾,没有鱼翅燕窝熊掌,有只‘扒手鸡’也不错……”


    “哇噻!老酒鬼,不是‘扒手鸡”,是‘鸡扒手’!”


    “呃!不对吧?阿拉老夫记得是‘手鸡……”?不对呀!怎会有这种不雅的名字?呃!


    对了,阿拉老夫想起来了,是‘手扒鸡’,这叫做‘随鸡应变’,所以阿拉老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免提尔命……”


    “哇噻!老酒鬼,你又说错了,是‘免尔啼命’。”


    “呵呵!呃!不对不对,是‘尔免提命”,呃!不管啦!反正阿拉老夫告诉过你,招式是没有一定的,一切都要临场随“鸡’应变……”


    “哇噻!这不公平,阿拉老酒鬼,你一定藏了私。”


    “呵呵!呢!阿拉老夫诗酒秀士大醉侠,可不是盖的,胸罗万有,天上的事通晓一半,地下的事全知。岂只胸中藏‘诗’而已?”


    “哇噻!呃!学武千招不如一快,对敌之时,对手不会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甚至还学金圣叹大叫。‘被杀者至痛,杀人者至快,杀人被杀痛快痛快!’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一整套鸡零狗碎招式使得高高兴兴淋漓尽致,才拎着被你砍掉的断臂头颅跟你打‘死人架’,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哇噻!可是……”


    “呃!呵呵!临敌之际,必须料敌机先,先发者常能占优势,呃!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般病牛拉破车,呃!等你把一整套规规矩矩的使完,人怕不就被斩成十七八段,这架还打个屁!呃!呵呵……”


    “得了吧!”少年不服气:“哇噻!你这些屁话已经不只是老生常谈了,早已成为‘老酒鬼常谈’了,也不只说了一百零八遍。


    你说之不厌,我却听得不耐烦,耳朵都成了单行道了、依然是鸭子听雷有听没有懂,你的意思好像是说招式无用,那我又何必学这些花拳绣腿妮?”


    “呵呵!呃!说你半吊子你还真半吊,只知其一二,而不知其三四,练招,只是在训练你的反应,使你眼光犀利,手脚灵活,身手矫健,反应灵敏,呃!比如说……唔!比如……


    呃……”


    老者比如了半天,仍比不出来。


    “哇噻!比如什么?”


    年轻人到底沉不住气。


    “呵呵!呃!这个……比如……像……呃!对了,就像喝酒。”


    比了半天,还是不离本行,拿喝酒当比喻了:“就如同喝酒一般,初学喝酒的人,第一口必然呛得脸红脖子粗,喝多了,也就习惯了,而且越喝越过瘾,不管什么酒,都可以‘逆来顺受”,什么酒配什么菜,什么时候喝什么酒,慢慢的自能体验。


    至于像阿拉老夫这等的酒中豪杰,早就不忌荤腥生冷多寡,应付裕如了,呵呵……”


    比喻得不伦不类,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


    说着说着又咕的灌了口老酒,嘘了口满足的大气,又吟起乱七八糟的诗来。“好酒好酒!真是‘千军扛进一杯酒,牺牲阳光一个人’(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呃……”


    少年又笑得几乎抽筋。


    “笑什么笑?阿拉老夫‘身高八斗’,‘财富五车’,吟个小诗有什么好笑?”老酒鬼眨眨醉眼道:“呃!不信老夫再吟一首你听听:‘喝掉美酒一万杯。欲咬蹄膀马上催,最恶他娘爱乱叫,苦得曾子骂颜回。’,怎么样?不错吧!呵呵!”(才子高八斗,学富五车)


    一片得意之状,令人发噱!


    (原文为王翰所作“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少年笑得几乎打跌,揉着肚子直喘:“哇噻!老酒鬼,拜托了,你的诗可要把古今诗人气得摔尿桶哩!”


    “呃!什么话.阿拉老夫岂是盖的,不但能吟诗,还能唱歌呢!”


    “哇噻!你还会唱歌”


    “呃!小子少见多怪,骆驼看成马肿背,不信老夫唱首歌儿你听听。呃!‘对久当归,人参几何,譬如红露,趣味好多,可住鸡汤,鱿丝难忘,何以解渴,唯有杜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无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天!老酒鬼竟把曹孟德好好的一首歌唱成这个样子,也算是不简单的了!


    “哇噻!阿拉老酒鬼,别再唱啦!”少年擦去眼中笑出的泪:“咱们言归正传,你的意思我总算明白了,可是又搞不懂,等我搞懂了,却又弄不明白……”


    “呃!什么?阿拉老夫吟了半天咒,你臭小子居然听不懂简单的国语?呃!天啊!阿拉真歹命,居然会选上你来教,真是误人子弟……不不,误阿拉师父哇!”


    “哇噻!你每次都用‘偷吃步’,教我的是一套,打败我的又是另一套,教也由你,打也由你,叫我如何心眼?”


    “呃!还是那句老词儿,猪八戒是怎么死的?你还不眼?”


    老酒鬼破口大骂。酒气醺人:“小笨瓜,大饭桶,大蠢物,傻瓜蛋!你简直冥顽不灵‘麻木不仁’!呃!练剑者轻灵,讲究如臂使指,随意出招,无招即是有招,不能一成不变食古不化。否则跟笨猪没有两样,呃!”


    老酒鬼这几句话,倒还满有道理的。_


    “哇噻!话不能这么说。”少年沉声抗辩:“你老酒鬼练了五十年,我才练了十五年,表面数目在你醉眼下是一样,只是次序颠倒而已,中间可是差了三十五年,当然你的经验比较多,胜了我也没什么稀奇……”


    “臭臭小子.呃!如果是一头牛,纵然牵到天边,它依旧是一头牛,乌龟活了一千年,仍然是个王八,绝不会少了一竖变成‘三八’!”


    少年怒声道:“哇噻!你怎么可以骂人?”


    “骂人?”老酒鬼醉眼模糊,冷笑道:“我哪有那么多的美国时间骂人.阿拉老夫宁可多花点时间去找猴儿酒,呢!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儿对牛弹琴,呃!哼哼。”又来啦:“可以解渴,唯有杜康。”


    “哇噻!老酒鬼,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拆了你的老骨头,打得你眯着醉眼满地找牙……”


    “呃!哼哼,凭你吗?像你这种半吊子武功,阿拉老夫昔年行走江湖时,左手抓右手抓就可抓一大把,阿拉老夫通通把他们打得回他娘怀里躲着不敢出来,你居然也想打阿拉老夫的主意,哼哼!想必是皮痒了吧?”


    “哇噻!老酒鬼,你可别瞧不起人!”


    “阿拉老夫岂敢瞧不起人?呃!就算你不必劳动贵手打我,阿拉老夫也要自动自发满地找牙了,呵呵!”


    老酒鬼的笑,显得不怀好意。


    “哇噻!我会这么厉害吗?”


    “呵呵!呃!当然当然,不过阿拉老夫之所以满地找牙,不是找被你打掉的牙,而是找阿拉老夫自己不小心关掉的大牙也。


    呵呵!呃!不过有时候却是帮你小子找掉落满地的牙,因为那时候你必然躺下起不来了!”


    少年为之气结:“哇噻!阿拉老酒鬼,你也不必太得意忘形,你会老迈无能,我却会强壮进步,总有一天……”


    “烂小子大言不惭,这种话阿拉老夫听多了,你难道没有新鲜一点的?”


    “哇噻!打败你是我咬牙苦练武功的唯一目标,我会替你把发痒的骨头一一整理妥当,保证你是又‘痛’又快!”,


    “呢!好极了,阿拉老夫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说实在的,跟你这种人打架,真提不起劲,没啥意思极了!”


    “哇噻!为什么?”


    “呵呵!你知道阿拉老夫轰动江湖惊动万教,内功深厚无比,一拳你受不得,出半拳力道又难测,希望你小子好好留心,说不定阿拉老夫哪天不小心喝醉了,一个‘小心大意’,失手把你打得回五爷爷家哭诉……”


    “哇噻!谁是我的五爷爷?”少年插口问。


    “呃!笨蛋!就是阎罗王,阎老五嘛!”


    “哇噻!原来你说的是‘笨蛋阎罗五’啊!”


    “小子,呃!你别扯歪了,那时候,你的希望也就呜呼哀哉,尚飨了!”


    “哇噻!我也希望你保重!”


    少年针逢相对:“否则你那天猫尿灌多了,两腿一蹬,醉眼一翻,成了真正的醉鬼,也来个呜呼哀哉,尚飨。我的心愿也难以达成了。”


    这两个奇怪的师不像师,徒不像徒的怪人、就用这么奇怪的架势,说了半天的废话,真是怪人!


    “呵呵!呃!算命的说,阿拉老夫的命长得很,为了半吊小子的伟大崇高理想,阿拉老夫定然每日多喝三斤老酒以延年益寿,以待臭小子完成心愿,呵呵!”


    老酒鬼说完话,终于缓缓收劲土土劲刚收,后劲突发.骤然出手如电,横剑拍向少年持剑右手腕部,再反手又是一招。银箸似箭”点向少年的咽喉!


    少年大吃一惊,百忙中抛剑收腕,脚下猛蹬.一式“闭门之羹”,倒窜丈外,一绺头发随风飘散,吓出了一身冷汗.仍感到头皮发炸犹有余悸。


    少年惊魂甫定,不禁破口大骂:“哇噻!你这该杀千刀、剐万刀的阴险老酒鬼,哪配称什么大醉侠,我看你是该下地狱的‘滔天大醉侠’,每次都用这种‘垃圾步’,实在太过份了,也算不了什么好汉!”


    “呵呵!”老酒鬼一阵怪笑:“阿拉老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免提尔命’,跟别人打交道时,要时时提防暗算。(耳提面命)


    呃!古人所谓: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就是这个意思,古有明训,你小子不提高警觉,岂能怪阿拉老夫心狠手辣?”


    少年愤然道:“哇噻!像这种‘漏气步’,也只有你这种醉生梦死的小人能做,天下人不会像你这般龌龊毒辣的!”


    “呵呵!呃!江湖人心,岂是你这种半吊子人物所能忖度?讲江湖之事,你小子不过是‘井底吃瓜’而已!”(井底之蛙)


    “哇噻!什么话,我已被你制住了,也认输了,你还想怎佯?江湖好汉,不杀不抵抗的人……”


    “呸!小子不过‘做井关天’,天能关得住吗7你以为你认输了,别人就会宽宏大量的原谅你?”(坐井观天)


    “哇噻!难道江湖道义不是这样的吗?”’


    “屁的道义,江湖中面软心慈的人也许不少,但弱肉强食,杀人如屠狗不眨眼的阿拉老夫见得更多。”


    “哇噻!你是黑白讲!”


    “呃!什么‘黑白抢’?凡事自己小心提防.总是‘有杯无饭’(有备无患),假若刚才阿拉老夫不用‘银箸似箭’,改使‘佳肴连上’,你臭小子就要多了七八道通风孔,变成死小子了!”


    老酒鬼说的话也是实情。


    “哇噻!屁打一大堆.你如果一定要我的命,请随意。要头要胳臂要大腿任你挑选,不过我是不会硬挺着挨刀,一定跟你拚命到底,除死方休!”


    “呵呵!呃!你想死?你不会如意的,阿拉老夫若不要你死.鬼门关枉死城都不会收留你的!”


    “哇噻!怎么?你连死的自由都没有?老醉鬼,你这未免是茅坑里头撑杆跳过粪(份)了吧?”


    “你别再哇哩哇啦的在穷嚷嚷,你以为你一死,就能一了百了了吗?呃!你少做你的清秋大梦!”


    “哇噻!人生除死无大难,你还能怎样?”


    “呵呵!呃!假如你在未完成阿拉老夫交给你的任务以前就十八两翘翘,其后果之严重,哼!小小子,你用肚脐想也可以想得到。”


    “哇噻!人死如灯灭,死了就呜呼哀哉,还有什么后果可说?难不成你老醉鬼会披麻戴孝,顺便请孝女团,车鼓阵等,替我送终热闹一番不成?”


    “呃!你想得倒挺美,你要是真的翘了辫子,蚂蚁乡不会替你掉眼泪,阿拉老夫更要鞭你的尸!哼!你别忘了,你还有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尚在老夫之手掌心,生死俱在阿拉老夫之高兴,呵呵!”


    说到得意处,又咕咕连声,猛灌了两大口老酒。


    “哇噻!你……”


    “呃!”老酒鬼满足的打了个酒嗝:“阿拉老夫警告你,如果你敢轻言求死,阿拉老夫定然把他们绑成一大串,前面用一只长癞的老母猪,牵着他们走遍大江南北,让他们活现世!虽然你未能替阿拉老夫完成心愿,阿拉老夫发泄一下闷气,倒也‘不翼快栽’(不亦快哉)。”


    “哇噻!替你去死!老酒鬼,你敢!”


    “你认为阿拉老夫不敢?你未兔‘有盐抹猪’‘不是太酸’(不识泰山),天下没有阿拉老夫不敢做的事,阿拉老夫既然敢把你一家人捉将起来。呃!像养猪养狗般的养着当人质,就有那个生毛的胆子主宰他们的生死!”


    “哇噻!你……”


    “你不相信,阿拉老夫敢打包票,阿拉老夫不是吹牛从来不说,不信你尽可试着死一次看着!”


    老酒鬼话中段落不分明,隐含玄机。


    少年也没听清楚,仍然气呼呼的道:“哇噻!老酒鬼,你别醉言醉语,死也能试的吗?


    开什么玩笑?你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吗?”


    “呃!什么‘下山烂’?阿拉老夫又不是水果?”


    “哇噻!你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掳劫小弱妇孺为人质,你会得到报应的!”


    “‘抱印’?阿拉老夫干嘛要‘抱印’?”(抱应)


    “哇噻!这十几年来,你以人质来逼我练武,我认了,逼着我漫山奔波打猎供你下酒,我也认了,又逼着我陪你灌黄汤。我仍然认了,谁叫我辫子握在你手上?


    可是每次稍有不如意,便以我全家人的性命为要胁,你要知道,掳人勒赎是刑法的唯一死刑,你难道就不怕刑法的制裁?”


    “呃!阿拉老夫但知醉法,不知什么是‘醒法’、‘玩法’,阿拉老夫高兴就好,其能奈我何?”


    “哇噻!你年纪也有一大把了,该到找好风水的时候了,在江湖上谅也不是无名之辈,干嘛还要搞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你就不怕法网恢恢,被当成角头抓去岩湾职训总队去强制工作?”


    少年仍然滔滔不绝。


    “呵呵!呃!”老酒鬼嗤之以鼻。“阿拉老夫做事但凭兴之所至,从来不计较后果,一代‘贱’王奸雄曹孟德就曾说过:‘不能流芳百世,就当遗臭万年。’俗语也说:好人难做。


    所以阿拉老夫宁为恶人而奥屁万年,呢!只要有得‘啖糁’,臭名万代又有何妨?”老酒鬼强词夺理。


    “哇噻!臭死老酒鬼,简直不可理谕!”


    “呃!你是说‘里’吗?哪个‘李’?‘鲤’鱼可以下酒,‘醴’酒太甜不好喝,要送‘礼’的酒不要喝,‘李’子可以醒酒,至于老夫这件破葛衫,‘里里’外外一眼可以洞穿.还说什么‘里’?”


    “哇噻!我是说道理的理!”


    “哦!你是说‘稻米’的‘米’?”


    “哇噻!我是说义理的理,事理的理。”


    “哦!阿拉老夫明白了,是一里十里的‘里’。”


    “哇噻!是辨理的理!”


    “怎么又缩成了‘半里’而已?”


    “哇噻!是处理的理!”


    “又拉长了,‘四里’对吧?”


    少年气结了,搜尽枯肠.想了一大堆有理的词:“哇噻!是理由的理,理性的理。理会的理,理想的理,理论的理,理解的理……”


    心想,这回老酒鬼可拿不下去了吧?


    “是‘旅游’的‘旅’,‘李姓’的‘李’,‘里程’的‘里’,‘礼貌’的‘礼’……哎呀呀!什么里,简直没‘道理……”


    总算“理”出头给了!


    “哇噻!对呀!就是这个‘理”!”


    “呃!你是说这个理呀!嘿嘿!武林中一向是强者为尊,强‘拳’就是公理!谁的胳膊粗,拳头大,谁就有理。嗓门粗,牛皮大,有时候也很有理。阿拉老夫说的话,更是有理!”


    这是什么论调?


    少年简直拿他没辄,只好大大的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家人在别人的控制下,打又打不过,实在无可奈何。


    其实从少年知人事开始,就不曾与家人见过面,老酒鬼所说的一切,是不是出于编造,他也不得而知,只能半信半疑。


    但又不敢不听老酒鬼的摆布,他冒不起这个险。


    “哇噻!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会誓死全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少年眼见硬的不成,只好用软的:“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先让我跟家人见上一面,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呃!不行,不行!”老酒鬼一颗白森森的白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除非你把玄冰真气练到十二成,把老饕剑诀练到得心应手,否则一概是四两棉花免弹(谈):!”


    “哇噻!难道别无商量?”


    “呃!目前你玄冰真气仅有六成火候,运气起来只能‘凉快’而已,老饕剑诀也破绽百出,拿去拍苍蝇,打老鼠,或许能派上用场,距离要把老夫送到五爷爷那边享尚飨的福的能力,仍然是遥之又遥,如果你要早日见到家人,唯一能走的路,只有及早去用功吧!”


    “哇噻!难道真的除了把你揍得满地乱爬以外,就没有其他变通办法可以让我达到全家团圆的希望吗?”


    “有”。


    “哇噻!真的?太好了,快告诉我!”


    “什么蒸的煮的,呃!另一个办法是……哼哼!你们一家子一起到‘五爷爷’那儿去告状!”


    “哇噻!你……”少年怒气又张。


    “怎么?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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