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散场

    “这是？”在场的众人听到那声嘹亮的吼声之后，不由想起前几日所听到的声音，两相对比，发现应该是一样的，顿时目光均是震惊地看向铸剑老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声音跟传说中描述的龙吟很像，很像。


    龙，是什么？现在从未有人见过，但却存在于传说之中，甚至随着年代的流逝，其上笼罩的一层迷雾也越来越重，与其说是被神话了，不如说是被魔化了。


    然而今天他们却是听到这种诡异的声音，要说激动吧，除了兽宗的李千秋和蜀大胆之外，其他人反倒觉得有些觉得恐怖，因为若是真的，那岂不是代表着铸剑老人屠了一条龙？


    “都别瞎想，我还没那能力，只不过是因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缕残魂，至今都无法确定是不是。当然，我还是很乐意认为就是那东西。”铸剑老人难得地开口向几个小辈解释，嘴角带着些许唏嘘。


    听着铸剑老人暧昧的回答，多数人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条依旧在原地无声无息的裂缝，则是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


    “白轼，给我出来。”孟回身体垮了下去，低声喃喃，而众人则是在脑海里，苦苦思索这个名字，恍惚之间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在哪里听过。


    就在众人迷惑之时，一道身影兀然出现在孟回面前，背对着黑色裂缝，满头银白色的长发飘散垂落，身上衣袂飘飘，嘴角上带着一抹令人寻味的笑容，一时间让众人看得有些愣了起来，搜肠刮肚只能寻找到“谪仙”二字与之匹配。


    “你似乎把谁忘记了。”白轼缓缓开口，语气平淡。


    孟回吸了口气，眼神有些疯狂地大喊道：“没错，那又怎么样！你难道让我再去伤害她？我怎么开得了口！我不知道如果成功了，他们是不是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上，甚至不知道如果失败了，会不会再把他们给搭进去。”


    “你还是挥剑了。”白轼转过头，手在黑色裂缝上摸了摸，而其上则是产生了涟漪。


    “你想说我胆小自私吗？没错，我不敢再去看青虹，不敢再见到青家村的村民，明明只要我开口，青虹一定会上来，成功的概率又能高点，但我还是选择了沉默逃避。但现在证明了，我的做法是对的，反正完全没有用，又何必让自己多受点良心的谴责呢？”孟回双手攥紧，朝着白轼的背影，有些癫狂地吼叫，而黑甲也恰巧消失，右掌不住地滴血。


    “太难看了，要是让小蝶看见，你猜她会怎么说。”白轼面露回忆之色，不过由于背对着众人，却是没有谁看见，只以为他语气平淡如故，在说着不关自身的事情。


    沉默地站在原地，孟回左手抬起，捂着自己猩红的双眼，身体有些哆嗦，抽了抽鼻子道：“谢谢大家跑过来一趟，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了。”


    闻言，兽宗的李千秋和蜀大胆第一个掉头，而苍远也紧随其后。


    剩下的剑宗和剑城众人则是纷纷对视，而后点点头，便安安静静地回头，朝山下而去，只有颜龙在离开的时候，轻轻地留下了一句话：“你只是卑微，但不卑劣，没有必要再自责了。”


    人都散尽了，大火走到孟回身边，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然后“喵”的叫了几声，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安慰之色。


    孟回仰起头来，左手依旧放在脸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轻轻叹息一声，白轼温柔地抚摸了黑色的裂缝，身影缓缓消失，只轻轻丢下一句话：“她会说，别哭了。”


    慢慢地坐了下去，躺在地面的孟回似乎就要窒息一般，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而后把左手从面前拿开，两行泪水滑落脸颊。


    在原地躺了许久，直到天渐渐变黑，孟回才起身，踉跄地翻上大火的脊背，整个人如死狗一般，浑身无力地贴在其上，什么话都不说。


    大火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叫了几声，迟迟等不到孟回的回应，只好慢慢地驮着他到了山下，直接进入了青家村。


    一开始，青家村的许多大人小孩，差点没给吓死，敲锣打鼓，大嚷着逃命，还好总算有人认出了大火背上的孟回，而孟回也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要慌张，再加上大火并没有主动攻击，所以村民们都开始安静下来了。


    从大火身上下来，孟回面朝着急急赶来的村长，挤出一丝笑容道：“没地方住，又要麻烦老人家了，至于这只大猫，不用太担心，它是不会攻击别人的，至于进食的话，也不用管它，它自己能搞定。”


    听到孟回如此说，村长也放心了下来，老眼从大火身上挪回视线，接着晦暗的光线，看清楚了前者脸色惨白，当即喊了自家婆娘赶紧弄点热饭热菜，收拾好屋子，同时让人那点上好的金疮药，因为他发现了孟回的伤口。


    “孟大哥你怎么了？”听着外面的动静，青虹也是和父母跑出来看了看，发现是孟回后连忙凑了上来，也不顾忌什么，直接扶住了孟回，望着伤口紧张地问道。


    “没，没什么。”孟回挣扎着想把手抽开，可是青虹却紧紧抓住，让得他只好作罢，在青虹的陪伴之下，到了那间之前住过的屋子。


    在屋子里多点了几盏油灯，青虹才发现，孟回的样子比她想象中的还差，再一看他满手已经干了的血迹，还有手掌中那道既宽又长，似乎能截开手掌的伤口，眼睛不由蒙上一层雾气。


    “没事的，就是药都用完了，上点金疮药就好了。”孟回避过青虹的目光，有些气虚地说道。


    青虹难得地刮了孟回一眼，然而眼中的雾气却是多了几分，急急地离开去准备清水，用来先清洗下伤口附近的已经干了的血迹。


    屋子里剩下的除了孟回之外，还有一路跟着的村，他瞧着急忙的青虹，微微一笑，而后若有所思地说道：“男人摔打得多惨都好，只要回到家有个婆娘给上药，那在外面受多少委屈都不是事。不过你这样的情况还是挺严重的，得请个高明的大夫，不然这手……”


    “嗯。”孟回点点头，便不再说话，眼睛迷茫地望向外面。


    不一会儿，青虹便端着清水进来了，小心翼翼地先帮孟回清洗了一下手掌，接着便是动作轻柔地上药。


    尽管青虹的动作幅度已经很小了，不过孟回还是时不时地皱下眉毛，吸口冷气，等到把伤口包扎好后，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了，嘴唇上也没了多少血色，只是紧紧地抿着。


    “谢谢，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孟回张了张嘴巴，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青虹轻轻摇摇头，指了指孟回的手掌道：“还是我喂你吃吧。”


    “这……”孟回瞧着自己的手掌，确实也用不了了，不过却还是不想让青虹喂自己，他虽然没有对青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帮助。


    “咳，总不能让你这伤号用左手吃吧，到时候老汉这屋子岂不是乱糟糟了。若说让老汉喂你吃饭，也有点……”村长在一旁看了老久，这时候不禁很是“烦恼”地开口道。


    没好气地刮了村长一眼，孟回哪里不知道村长在耍什么心眼，无奈对方是在脸皮厚，被自己这么一看，居然还理直气壮地回瞪了一下，让他都是有点没底气，只能怂了下来，点点头默认了这建议。


    瞧着孟回总算服软了，村长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在自家婆娘端上来饭菜后，就拉着还没把屁股捂热，还没嘘寒问暖的婆娘出了屋子。而直到被拉出屋子，老婆婆还在郁闷，没等刮老伴一眼，倒是让老伴一阵数落，才明白了过来。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顿时寂静了起来，气氛也有些古怪，弄得孟回老不自在，很想伸出左手拿起筷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还没等行动，青虹就已经抢先了一步，头微微低着抄起碗筷，夹了块肉送到孟回嘴边。


    瞧着面前的肉，孟回肚子咕咕响了起来，咽了口口水，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惨白的脸上浮起两抹微红，稀罕地羞涩起来了。


    “啊~”青虹也没有喂男人吃饭的经验，不过却是帮过别的大婶的忙，喂过小孩子，当下也就很是自然的出了声，不过这一出声，脸上却也有些发烫，寻思着这样喂一个男人，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孟回猛地张开嘴巴，一口把肉咬进嘴里，咀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故作镇定地说道：“好吃。”


    还没反应过来，夹起的肉就被孟回吞了下去，青虹先是一愣，接着便是露出好看的笑容，动作很是流畅自然地夹起一口饭。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孟回已经豁出去了，所以也就不再扭捏作态了，大大方方地吃，然后大大方方地夸赞，和道谢。在油灯的朦胧光线下，整个屋子的气氛倒是显得很是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