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巧胜金形

3个月前 作者: 东方玉
    旁观的心善、苦善大师眼看慈善大师始终没有机会出手,只是闪避着对方的掌锋,心头自然大为紧张。


    宋秋云紧握着双手,低低的道:“老和尚怎么还不出手呢?”


    荀兰荪微笑道:“快别出声,他就要出手了。”


    他话声甫落,慈善大师突然脚下一停,开气吐声,当胸右掌向右格出。这一下他突然从不停的闪动中,静止下来,身子直立,格出的右掌相当缓慢,不带丝毫风声,但使人有凛然屹立,稳如山岳之感!


    他右掌这一格,就像一道防波堤一般,把本来追逐在他身后横扫过来的一道汹涌暗劲,一齐给拦住了。


    荀兰荪低声道:“他使的是‘般若禅掌’!”


    宋秋云问道:“般若禅掌很厉害吗?”


    荀兰荪道:“佛门中最上乘的功夫。”


    宋秋云欣然道:“这么说,老和尚会胜过他了。”


    荀兰荪却微微摇了下头,没有开口。


    慈善大师右手挡住了对方如山暗劲,脸上忽然绽出一丝笑容,左手三指向空连续点了三点!


    这三点既无指风,也不见他如何使力,只是像虚晃了一招。


    宋秋云好奇的问道:“老和尚这是做什么呢?”


    荀兰荪低声道:“他使的是‘如来拈花指’,连取了对方‘华盖’、‘气海’、‘血海’三穴。”


    宋秋云望望麻日休,惊异的道:“他没事?”


    不错,麻日休对慈善大师“拈花指”击穴,竟然恍若不觉,毫不理睬,依然右臂直伸,手掌直竖,一动也不动。


    慈善大师一手以“般若禅掌”挡住对方掌势,一手以“拈花指”连取对方三处要害,一招之中,连使了两种佛门奇功,眼看对方竟然丝毫不觉,心头这份惊骇,当真非同小可!


    要知一个人内功练到上乘境界,如遇敌人袭击之时,可以暂时封闭穴道,或使移穴换位,暂时把穴道移开。但那也只能应付普通点穴手法,像“拈花指”乃佛门秘技,在少林七十二艺中,名列第三,指功可以力透经脉,一般的封闭穴道,或移穴换位,都无法抵挡得住。如今麻日休对自己施展的“拈花指”取穴绝无半点反应,生似他身上没有穴道一般,这种功夫,当真是骇人听闻!


    老和尚心中不觉有些气馁,本来脸上的拈花微笑,也在这一瞬间消失!


    现在麻日休的脸上,却有了笑容,朝他微微点头道:“大和尚能以佛门掌功,挡住老夫这一掌之势,有这些时候,已经不错了,可惜依然只是第一招。”


    他说到这里,右手忽然轻轻一弹。


    慈善大师突觉对方掌力,陡地增加,一股暗劲,有如排山倒海般撞击过来,自己“般若禅掌”再也无法阻挡得住,这是自己功力不及对方,无可奈何之事。


    他在这一瞬间,突然右臂一收,放弃拒拦对方掌力,身形随着贴地低飞,他并未朝外飞退,却反而向麻日休欺来,双方不过五六尺距离,自然一闪即至,左脚堪堪落地,右手化拳,猛然朝麻日休当胸直捣过去。


    慈善大师果然不愧是戒律院住持,这一拳使的又是佛门上乘绝学“光明拳”。他身法奇快,而且这一招也大出麻日休意料之外,未曾防备,但听“蓬”然一声,一拳不偏不倚,击在麻日休胸口之上。


    但慈善大师这一放弃拒拦掌势,抢先一步欺到麻日休面前,他身后一道无形暗劲,没有阻力,有如黄河决堤,汹涌撞来,他一掌击中麻日休之际,暗劲也已随着涌到,这原是慈善大师意料中的事,立时运动禅功,护住全身穴道,任由涌到的暗劲,把他一个人像皮球一般,直撞出去寻丈开外。


    麻日休胸口坦然承受了几善大师一记“光明拳”。一则他事前不曾料到慈善大师会在自己加强掌力挥出之际,不退反进,突施袭击,二则自恃练成“金钟罩”,不惧拳掌兵刃,是以故示大方,并未封格,坦然承受。


    但他却没想到慈善大师在少林五院之中,虽然排名第二,但因他主持的是戒律院,武功却居五院住持之首。尤其“光明拳”创自释迦牟尼,为佛门第一神功,深其降魔威力,(佛经:“如来举金色臂,屈五轮指,为光明拳,决一切痴膜,到一切功德岸。”)慈善大师虽然在仓促之际使出,这一记的力道,岂同寻常?


    麻日休但觉一拳击中胸口,自己一身真气,几乎被他拳上内劲震散,心头不由得大吃一惊,上身晃动,身不由己的往后退下两步。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慈善大师被掌风撞出寻丈外,也在此时飘落地上,巍然而立,心善、苦善急忙掠近过去。


    心善大师道:“师弟投事吧?”


    慈善大师合十道:“多谢师兄,小弟差幸无事。”


    麻日休究竟修为深厚,后退了两步,略为调息,便自无碍,双目乍睁,望着慈善大师呵呵一笑道:“大师果熬不愧少林高僧,咱们这第一招,该是秋色平分,还有两招。”


    这话的口气,能和他秋色平分,已是不容易了。其实方才慈善大师一记“光明拳”,差点就把他一身真气给震散了,这是他老于世故之处,心头虽然惊凛,脸上却能丝毫不露。


    慈善大师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老施主神功盖世,贫衲微末之技,不是老施主的对手,余下两招,那也不用比了,贫衲师弟就此告退。”


    说完,回头朝心善、苦善二人含十道:“师兄,师弟,咱们走吧!”


    他能和麻日休在一招之间,秋色平分,这自然是最好的落杨机会了。


    这也难怪,人家只使了一记掌法;他却在人家一掌之下,连使了三种佛门奇功,自然应该见好就收,同时也保持了少林寺的颜面。


    麻日休呵呵一笑,拱手道:“如此也好,三位大和尚好走,恕老夫不送了。”


    心善大师自然知道师弟的心意,这就回身朝白鹤道长、铜脚道人、楚秋帆等人合十一礼,歉然道:“贫衲师兄弟技不如人,只好先走一步了。”


    白鹤道长稽首道:“三位大师只管先请。”


    三个老和尚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去。


    宋秋云披披嘴道:“这几个和尚好没道理,犬哥救了他们,他们竟然不顾咱们,自顾自的走了。”


    荀兰荪附着她耳朵,轻声道:“你不用怪他们,是我要他们走的。”


    宋秋云一怔,问道:“是你要他们走的?”


    荀兰荪道:“他们留此无益。”?


    铜脚道人先前心中也有些嗔怪少林寺和尚不通人情,经荀兰荪一说,不觉连连点头道:


    “荀少施主说得极是,他们留着却也是无用。”


    麻日休看他们五人窃窃私语,不觉转脸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荀兰荪一抱拳道:“老先生有何指教?”他言谈举止斯文有礼,更显得他俊逸潇洒。


    绿衣夫人朝她女儿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


    麻天凤涨红着脸,只是摇头,她一双凤目,依然不胜幽怨的直盯着楚秋帆,但是并不同意娘的看法了。


    绿衣夫人却一脸含笑,朝麻日休嘴皮微动。


    麻日休双目乍睁,精光熠熠的望了荀兰荪一眼,口中不觉“唔”了一声。


    麻天凤忽然低低的道:“娘,你要爹放了他们嘛!让他们走……”


    “不行。”麻日休回头道:“为父言出如山,只要他们接下为父三招,为父就让他们走。”


    荀兰荪含笑抱拳道:“老先生一定要咱们接下你三招,方能离开横云山庄吗?”


    “不错。”麻日休道:“老夫可以给你们一个便宜,尔等五人之中,不论哪一个人,只要能各接老夫三招,老夫也可以任尔等离去。”


    白鹤道长,铜脚道人心中各自沉思,看方才心善、慈善二位大师和他动手的情形来说,自己两人,能否接下他一招,依然是个未知之数……


    楚秋帆应声道:“老前辈坚敬赐招,事因在下而起,在下愿意接老前辈三招。”


    荀兰荪急忙摇手道:“楚兄且慢。”


    他斯文的朝前走上一步,拱手道:“老先生,这三招由小生来试接如何?”


    麻日休看他一派斯文,实在看不出他像个会武之人,一面嘿然道:“老夫只发三招,尔等任何二人,接下了都是一样。”


    楚秋帆道:“荀贤弟,还是让愚兄来试试吧!”


    宋秋云道:“大哥;既然荀二哥要试,你还是让荀二哥出手的好。”


    荀兰荪忽然露齿一笑道:“小妹子说得对,大哥,你道小弟为什么要和你抢着出手吗?”


    楚秋帆道:“这个愚兄不知道。”


    荀兰荪含笑道:“小弟小时候,听娘说过,天底下很少人能练成‘金形掌’,因为要练‘金形掌’,必须‘玄溟掌’有了十二成火候,方能练习.但‘玄溟掌’要练到十二成火候,少说也要有一甲子的功夫.一个人算他从十岁练起,加上一个甲子,岂非已是古稀之年?因此练‘金形掌’的人,可说少之又少。这位老先生方才双手—拍,就有金铁之声,大概练的是‘金形掌’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哥就让小弟试一试吧!”


    白鹤道长、铜脚道人对麻日休练的究是何种掌功,根本一无所知,此时听荀兰荪说出“金形拿”的来历,心中不由暗暗叫了声惭愧。


    麻日休听他一口叫出自己练的“金形掌”,也不期同样一怔,目光凝注着荀兰荪,心中暗暗称奇,等他说完之后,忍不住问道:“小友令堂是哪一位高人?”


    荀兰荪含笑道:“家母只是博览群书,把书中记载的,没事时和小生讲讲故事而已,说得不对,老先生幸勿见笑。”


    “令堂说得很对!”麻日休问道:“她是在什么书上看到的?”


    荀兰荪道:“这个小生倒没有听家母说起过。”


    麻日休道:“小友既知‘金形掌’来历,可曾听令堂说过它的破法么?”


    荀兰荪含笑道:“普天下练成‘金形掌’的人,百年难得见,是无上神功,哪里还有人能破?只是……”他忽然拖长语气,似是意有来尽,但却没有再往下说去。


    麻日休目中神光凝注,问道:只是什么?小友怎么不说了?”


    荀兰荪笑了笑道:“小生只是依理推测,不说也罢。”


    麻日休道:“你但说无妨。”


    荀兰荪道:“如以五行生克来说,金由水生,‘玄漠掌’属壬癸水,故具极阴极寒之气,南方丙丁之火,自可克金了。”


    麻日休听得脸色微微一变,目中同时飞闪过一丝厉色,空然朝楚秋帆、白鹤道长等四人挥挥手道:“尔等可以走了,老夫要留这位小友谈谈。”


    “不成啊,大哥。”宋秋云发现麻日休神情有异,不觉叫道:“我们不能留下荀二哥一人在此。”


    楚秋帆也及时拱手道:“老丈明鉴,荀贤弟是在下义弟,行则同行,止则同止,老丈何故要把荀贤弟留下呢?”


    麻日休说道:“既然如此,你们都给老夫留下好了。”


    荀兰荪含笑道:“老先生说过的话,不知算不算数?”


    麻日休道:“老夫一向言出如山,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荀兰荪笑道:“那么方才老先生说的,只要有人按下老先生三招,大家就可以离去,对吗?”


    麻日休洪笑一声道:“小友真想接老夫三招吗?”他说这句话,老脸上已露出了狞厉之色。


    荀兰荪道:“小生正有此意。”


    “好!”麻日休点头道:“老夫可以让你试试。”口气极冷,眼中也隐现杀气,显然已存有除去荀兰荪之意。


    白鹤道长以“传音入密”说道:“荀少施主小心!”


    荀兰荪朝他含笑点了点头,一面向麻日休拱手道:“老先生请。”


    麻日休口中浓重的嘿了一声,两道熠熠眼神直注荀兰荪,沉声道:“那你就接着了!”


    双掌连拍,铮铮作响,倏地右手一挥,一只巨大的手掌,迎面拍了过来。


    他这回出手,果然与方才不同,手掌翻起,掌心隐泛淡金,拍出时风势逼人,连旁观的人都可以感觉到空气为之一窒,掌势之强,极为惊人!


    再看荀兰荪依然面含微笑,潇洒地站在距离他五尺之间,似是丝毫未作戒备。


    这时强劲掌风已经逼到身前,掌风所及,四周的人都被劲气逼得身上衣衫不住的飘忽,但他身上一件青纱长衫,却似铁袍一般,任你掌风如何强劲,也吹不动他分毫。


    任何一个会武之人出乎发招,追求的是一个“快”字,何况这一掌是麻日休发出来的。


    先前两人之间相距还有五尺来远,等到掌风逼近之际,他左足倏然跨出,手掌已经到了荀兰荪的胸口。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的事,荀兰荪在掌风逼近之时,还似毫无戒备一般,但等他手掌逼到,脚前还有尺许光景,右手化掌,五指上翘,迅如闪电,轻轻朝对方来掌手背间格去!


    麻日休和心善、慈善以及如今和荀兰荪的动手,出手掌法,实在毫无奇特之处,荀兰荪这一格,也并不出奇,不过是极普通的一记“推手”而已!


    白鹤道长、铜脚道人和楚秋帆、宋秋云四人看得不禁暗暗替他着急:“麻日休积七八十年的修为,功力之深,可说世罕其匹,这一掌的威力,何等强大,怎好用手去格?怎能格得开他?”


    就在大家心头替荀兰荪暗暗担心之际,战场上却出现了奇迹一般!


    原来荀兰荪右掌格出,使的只是极普通的一记“四两拨千斤”手法,但两只手掌轻轻一接之下,麻日休一个高大身躯,竟然站立不稳,右脚不由自主向左跨出去了一大步。


    右脚向左跨出,身子自然也向左转了过去。


    这下几乎使得麻日休大吃一惊,他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极普通的一记“四两拨千斤”,居然把自己的掌挚拨了开去,连身子也被他带出了一步,这真是多少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麻日休活到九十多了,光是对敌经验,就没人能比得上他,就在右足向左跨出之际,趁势一个急转,双臂微屈,左掌在前,右掌在后,像一阵旋风般朝荀兰荪劈击过来。


    这一着当真快速到无以复加,人影一旋即至,两只铁掌虽有先后,却无异同时击到!


    只听荀兰荪叫道:“老先生,这是第二招了。”


    已经变了招,自然是第二招了。


    麻日休嘿然道:“就算是第二招吧!”话声甫出,荀兰荪的人影忽然不见!


    麻日休是何等人,对面的人影忽然不见,不用说他在自己旋身发掌之际,见机得快,跟着自己转到身后去了。


    他因荀兰荪方才无意之中说出南方丙丁火,可以破他掌功,这句话犯了麻日休的大忌,立意非把他除去不可。


    这时看他闪到自己身后,心头更是恼怒,一言不发,原式不变,跟着往左疾转过去。


    这机会是相等的,你转身之际,人家也会跟着你转,只要两人转得同样快速,他躲在你身后,就是转上一百圈,他还是在你身后也。


    荀兰荪就是这样躲在麻日休的身后,你一个人旋若陀螺,我就跟着你转。


    两个人你追他,他追你,越转越快,先前还看得清两条人影,渐渐人影合而为一,变成了一幢透明的影子,在场中飞旋!


    只听麻日休怒声道:“小友既不敢接老夫一掌,这般躲躲闪闪的作甚?”


    人影倏然停住,两个人依热面对面的站着,荀兰荪含笑道:“谁说小生不敢接你的掌了?”


    麻日休怒哼一声道:“好!”双掌直竖,正待推出!


    “爹……”麻天凤突然急叫一声道:“你老人家让他们去吧!”


    “不行!”麻日休回过头去,粗声道:“接不下为父三掌,他们都给我留下。”说完,目注荀兰荪喝道:“小友小心了!”


    荀兰荪急忙摇手道:“老先生且慢!”


    麻日休道:“你又有何话说?”


    荀兰荪忽然朝他展齿一笑,问道:“老先生,小生忘了一件事,要想请教一声。”


    麻日休道:“什么事?”


    荀兰荪道:“小生方才转得昏头转向,忘了咱们交手已经有几招了?”


    麻日体被他问得一呆,然后道:“已经两招了。”


    荀兰荪清俊的脸上,泛起了笑意,欣然道:“这么说,只剩下一招了?”


    “不错!”麻日休浓重的哼了一声道:“你只要接下老夫这一招就好。”话声甫出,直竖双掌,已然缓缓的朝荀兰荪推来。


    荀兰荪忽然退后一步,手臂在胸前半屈,双手掌心朝天,十根手指朝天直立,徐徐晃动!


    这—招“火焰烧天”,正是昔年南离门的起手式。南离门以“离火真气”、“三阳神功”


    闻名于世,只是南离门著重个人清修,很少在江湖走动,近数十年根本没听江湖上有人提起了。


    南离门的“离火真气”,当然也正是“金形掌”的克星了!


    麻日休神情一凛,双掌推出未及一尺,忽然收了回去,目光炯视,沉声道:“你……”


    荀兰荪不待他底下的话说出来,立即双手一撒,含笑拱手道:“老先生承让了。”


    麻日休怒声道:“这第三招,你接下了么?”


    荀兰荪道:“老先生既已出手,就是第三招已经发出来了,老先生中途收回去,当然要算一招了。”


    麻日休问道:“你是南离门下?”


    “这个小生恕不作答。”荀兰荪淡淡一笑道:“小生已经接下老先生三招,我们就此告辞。”说完,转身朝楚秋帆笑了笑道:“楚大哥,我们走……”


    麻日休听得勃然大怒,沉喝一声:“小子,你敢戏弄老夫!”右掌挥起,朝荀兰荪拍了过来。


    这一掌他是含愤出手,铁掌似斧,自然十分沉猛有力!


    荀兰荪正转过身和楚秋帆说话,麻日休这一掌无异是朝他身后击来。照说,以麻日休的身份,不该在荀兰荪转身说话之时发掌,这成了袭击,有失他的身份。


    这是因为荀兰荪在动手的三招上,都是取了巧,麻日休一怒之下,才发了这一掌,他究是魔教出身,在观念上和正派人士有着基本的差距。


    荀兰荪没有回头去看,更没转身,右手使了一记“龙尾挥风”,往后拍去。


    这一掌,双方用的力道不同,麻日休是举掌直拍过来,劲急如涛,荀兰荪是随便往后挥出,看去毫不着力,当然也不会有威猛的掌势。


    双方一来一往,自然就很快接触上了,大家既没听到两股掌风交接的蓬然震响,也没看到两人在这一掌交接之后,有何异状!


    好象这一记掌风在交接之前,已经消失于无形,根本没有接触一般!


    荀兰荪一个人随着他右手的后挥,已经很快转了过去,他脸上依然挂着文静而安详的微笑,朝麻日休一拱手道:“老先生,你这一记该是第四招了吧?”


    麻日休一张老脸不由得一红,目光深沉的看着荀兰荪,口中发出一阵呵呵大笑,点头道:


    “好,好,你们去吧!”


    笑声铿锵,声震屋瓦,显见他内心有着极大的波动。


    白鹤道长,铜脚道人想不到荀兰荪年事极轻,竟有这般高绝的身手,两人心中只是思索着这年轻人的来历。


    楚秋帆朝麻日休拱手一礼道:“老前辈,夫人,在下那就告辞了。”


    麻日休只是浓重的哼了一声。绿衣夫人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从荀兰荪的身上,又转到楚秋帆的身上,心中暗暗想着:“这两个年轻人,真是一双人间珠树,这样的女婿,就是千中挑一,万中选一,都不易挑得到。今晚半夜工夫,却发现了两个,自己无论如何,总要在这两人中间,替女儿挑一个才好。”


    一行人离开横云山庄,离开秦岭,这时差不过已有四更天气。


    宋秋云没有和荀兰荪见面之前,心里总是怀着老大的一个疙瘩,如今见了面,却觉得荀二哥使人有亲切之感。这种亲切之感,就像自己和大师姐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尤其方才连少林寺心善、慈善大师都接不下麻日休一招,荀二哥却能在谈笑之中,接下了麻日休四招,这连大师姐都办不到!


    在她心中,一直把大师姐当作师父的化身,无所不能、无人能敌的偶像,这回她觉得荀二哥更了不起,本领更大,心中不自觉的把他当作了大师姐!(她心中早就认定荀二哥是女的了)


    此时出了秦岭,她走上几步,旁着荀兰荪叫道:“荀二哥,你本领真大,把麻老头都给慑住了!”


    荀兰荪含笑道:“小妹子,这下你看走眼了,少林寺两位大师是用真功夫和他拼搏,我使的是花招,唬唬人可以,真要硬拼,只怕连半招也接不下来呢!”


    宋秋云不依道:“荀二哥,你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你是我二哥略,你还骗我,麻老头是什么人,还会被你唬住?”


    荀兰荪道:“我说的是真话,你总看到了,我几时和他真的对过一掌?”


    楚秋帆道:“二位道长,咱们目前的行止,该当如何呢?”


    白鹤道长含笑道:“不知荀少施主可有什么意见?”


    “不敢。”荀兰荪伸手一指道:“此刻为时不早,二位道长和楚兄都已折腾了一夜,小生来时,已命小价在前面农家暂借了两间茅屋,作为大家休息之用。大家不妨到了那里,稍事休息,今后行动,坐下来再作详谈。”


    白鹤道长听他说出“再作详谈”四字,心中不禁一动,忖道:“听他口气,好象有什么事!”


    宋秋云喜道:“荀二哥,你设想的真周到,啊,在哪里呢?”


    荀兰荪道:“就在前面,你看,那边林间,不是有一点灯火么?就在那里了。”


    一行人脚下均快,不多一会,已经奔近林下。荀兰荪领着众人穿林而入,越过一条小溪,果见一座竹篱茅舍傍溪而立,窗棂间透出一点灯光。


    就在众人行近之际,柴门呀然开启,一名青衣书童很快的迎了出来,垂首道:“公子来了。”


    荀兰荪点点头,引着大家走入茅屋,进门是一间并不十分宽敞的客室,一张板桌,几把竹椅,桌上一把瓷壶,早已泡好了香茗,另外还有四五个蓝花饭碗,自然是给大家倒茶之用。


    宋秋云如今对这位荀二哥可说是心服口服,跨进屋子,就喊着道:“啊,荀二哥,你还要贵价烧了茶水,我口早就干死啦!”


    说着,一阵风似的奔了过去,倒了一碗茶水,捧着就喝,一面说道:“这还是上好的杭州龙井呢,入口清香得很。”


    荀兰荪笑了笑道:“大家先请坐下来,我还要小价煮了一锅稀饭,不知煮好了没有?”


    青衣书童应道:“小的已经煮好了,只是太烫了,还要凉一凉。”


    楚秋帆只觉得那青衣书童好似那里见过,觉得有些面熟。


    青衣书童给每人倒了一碗茶,然后进去端出一锅热气腾腾的稀饭和四碟小菜,一起放到桌上。


    白鹤道长打了个稽首,笑道:“善哉!善哉,看来荀少施主早就算准咱们会在这时候赶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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