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3个月前 作者: 东方玉
    第二天,是武功门光复门派的祭祖大典。由邵南山主祭,丁南屏、况南强陪祭,各大门派纳入观礼,典礼极为肃穆隆重。


    中午在武德堂欢宴,不必细表。饭后丁伯超、丁季友夫妇、准新娘丁仲谋、小凤和老仆丁福,以及护花门的人,先行出发,赶往太行山丁家庄去,一来是为了筹备婚礼,二来是为了安排接待各大门派的贵宾,所以要比大家先走半天。


    翌日一朝,由丁南屏陪同大家启程,太行山就在雷峰东北相距不过几十里路,巳牌时光,就已到达,丁家庄已布置得焕然一新,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丁伯超、丁仲谋、丁季友和姚淑凤、祝秋云、小凤等人已在大门前迎接,同时也燃放起一串鞭炮,欢迎贵宾。


    由东海采荠叟领头,相继进入大厅,分宾主落坐,护花门下女弟子分别送上茶盏。


    丁南屏热泪盈眶,感慨丛生的道:


    “从小儿伯超失镖起,当时还以为只是黑道劫镖事件,进而由寒家延伸到敝门,到整个江南,才发现竟是白莲教余孽死灰复燃,差幸江南同道协力同心,团结一致,复蒙各大门派鼎力支援,终于邪不胜正,一举歼灭元凶,光复敝门,兄弟一家,也得以重返家园,诸位道兄鼎助之力,使兄弟没齿难忘!”


    采荠叟大笑道:


    “丁老哥言重,白莲余孽,荼毒生灵,我辈江湖个人,卫道除魔,人人有责,何况这次诛杀凶邪,全是令孙和李姑娘二人的功劳,各大门派还得感谢他们呢!”


    万天声站起身,抱抱拳道:“昨晚咱们大家一致决议,推派兄弟为代表,今天向丁老爷子致贺……”他故意拖长语气,顿了顿又道:


    “丁家庄今天共有五大喜事,非比寻常——”


    丁南屏听他说共有五大喜事,脸上不禁挂起了微笑。


    在座的人,却怎么也算不出五件大喜事来,自然要静聆下文。


    万天声徐徐说道:


    “第一件大喜,是丁老爷子令孙丁少秋,弱冠年纪,荣任江湖上八大门派之一的华山派掌门人。”


    大家等他说出,立即纷纷鼓掌。


    万天声略为停了停,又道:


    “第二件大喜,也是令孙丁少兄力歼元凶,白莲教余孽,才得一鼓荡平,为江湖武林消敉一场杀劫。”


    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


    万天声又道:


    “第三件大喜,是丁老爷子父子、夫妇,祖孙三代团聚,荣返家园,光耀门楣。”


    大家又报以热烈掌声。


    万天声道:


    “第四件大喜,是丁二侠结婚之喜,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壁人。”


    大家自然又报以热烈的掌声。


    万天声笑了笑,又道:


    “至于第五件大喜之事,请六合门李掌门人,华山派齐道兄二位来说吧!”


    说完,拱了拱手,就返身坐下。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心知必有下文,所有目光不觉齐向六合掌门人李瘦石投去。


    只见李瘦石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朝大家拱拱手,然后说道:


    “其实万庄主一个人说就好了,何用兄弟狗尾续貂,硬要续它一段?”


    万天声笑道:


    “这是你老哥的责任。”


    大家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听李瘦石道:“好,好,那就由兄弟来报告好了。”


    他口气微顿,续道:


    “事情是这样,昨晚丐帮李帮主,找到兄弟和华山齐道兄,李帮主干金李玉虹姑娘,先前易钗而弁,和丁老爷子令孙少秋义结金兰,这次又和丁少兄联手诛戮元凶,两人情投意合,所以挽兄弟和齐道兄二人作个媒,趁今天丁二侠大喜的日子,先订个亲,此事昨晚兄弟和齐道兄已徵得丁老爷子的同意,现在由兄弟向大家宣布,作为第五件大喜之事……”


    他话未说完,大家又热烈的鼓起掌来,也立即掀起一片:“恭喜丁老爷子”、“恭喜李帮主”的声音。


    在大家洋溢一片喜欣之际,姬青萍、池秋凤、柳青青三个姑娘却有怅然若失之感!


    正午是丁仲谋和何香云的结婚大礼,大厅上早已悬挂起三星画像,点燃了龙凤花烛,观礼的来宾,男左女右,齐集大厅两旁,大门外燃放高升鞭炮,两廊奏起弦管细乐,新郎新娘一身吉服,拜了天地,和交拜的仪式,在亲友的簇拥中,送人洞房。


    大厅上立即摆上十几桌喜逛,大家就相继人席,自是十分热闹。


    喜筵当然要敬酒,新郎新娘敬酒,家长敬酒,来宾敬酒。在一片洋溢的喜气中,每个人喝酒都像喝水一般,何况聚集一堂的都是武林中人?


    这一席喜酒,足足喝到末牌时光才散席。


    像晚时光,一干来宾又在大厅上聚集,天色还没全黑,丁府到处都已点燃灯烛,辉煌如同白昼。


    这时举行的是丁少秋的订亲仪式,由两位大媒六合门掌门人李瘦石和华山派耆宿齐逸云将书写在大红贴上的男(丁少秋)女(李玉虹)年庚,互相送致双方家长,由丁季友夫妇和丐帮帮主李铁崖接受,接着就由两位大媒引着准新郎拜见岳丈,仪式就算完成。


    接下来,又是喜筵开始了,就在大家兴高采烈,纷纷向丁老爷子,丁季友夫妇和李铁崖敬酒的时候,自丁家庄大门外急匆勿奔人一个灰衲僧人,只见他满身风尘仆仆,连走路都跌跌撞接的,只是喘息,分明经过长途跋涉,日夜兼程起来的,如果没有急事,决不会如此模样!


    这时左厢素席上急匆匆奔出两个少林寺罗汉堂弟子。朝灰衲僧人迎了上去,叫道:


    “一悟师兄,你怎么会赶到这里来的?”


    那叫一悟的灰衣俗人一手掩胸,喘息着道:“愚兄奉方丈之命,赶来见通济师叔的。”


    左首一个罗汉堂弟子道:“长老在大厅上,师兄请跟小弟来。”


    说完,走在前面,领着一悟,朝大厅上走来。


    行近首席,一悟看到通济大师,慌忙急步走上前去卟的跪到地上,说道:


    “弟子一悟叩见师叔。”


    通济大师不由一怔,问道:


    “一悟,你来此地,可有什么急事?”


    一悟道:“弟子奉方丈之命,来找师叔,是白莲教徒围攻本寺,已有数日,寺中弟子已有半数以上中了对方下的毒,功力全失,十分危急……”


    通济大师听得更是一怔,问道:


    “你说什么?白莲教徒围攻本山?那是些什么人?”


    一悟道:“这个弟子也不知道。”


    通济大师道:“你先起来。”


    一悟应了声是,站起身子。通济大师问道:


    “方丈还有什么口喻?”


    “没有了。”


    一悟想了想,又道:


    “白莲教徒人数约有二三百名之多,听说还有几个极厉害的人物,连通海师叔只和对方打了两三个回合,就被对方一掌摔出一丈多远,还震伤了内腑。”


    他口中的通海师叔,乃是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席长老,武功之高,在少林寺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会有这种事?”


    坐在首席的东海采荠叟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此时,才插口说道:


    “能够在两三招内,震伤通海大师,这人会是谁呢?”


    武当天宁子道:“大师,白莲教余孽,胆敢围攻贵寺,可见实力不弱,大概除了姬七姑,另有一帮人,不属于姬七姑的,如今贵寺多人中毒,形势危急,贵寺方丈才会派人赶来传讯,咱们这里,齐集了各派高手?正好一起赶去,藉机把白莲教匪徒一举歼灭,不知会长意下如何?”


    东海采荠叟颔首道:“道兄说得极是,咱们齐集了各派高手,就是为对付白莲教余孽而来,如今这边大家兵不血刃,就解决了姬七姑,既然还有一股白莲教匪徒,如此猖狂,公然围攻少林寺,咱们自该迅速赶去,把他们一举歼灭。”


    一悟站在一旁,说道:


    “师叔,方丈曾说:如果江南武林同道肯加以协助的话,最好请师叔约几位先行,因为寺内师兄弟已有多人身中散功之毒,无法抵抗,师叔等人须走小路,先行回寺,最好不让对方发现,这样等江南各派同道赶到之时,里应外合,使他们措手不及,就可以一举歼灭了。”


    仲子和道:“这办法不错,大师咱们就不妨分成几拨上路,才可以防对方发现。”


    天宁子道:“咱们把人分几拨上路,最好还是分几个梯次,赶到少林寺再集合,这是好主意,事不宜迟,通济大师自然准备立时上路了,贫道和大师同行,作为第一拔好了,但第二拨,最好在午夜出发,第三拔明日清晨也须出发,这样才前后可以呼应,互相照应,不致中途遭人袭击。”


    通济大师站起身,连连合十道:“道兄说得是,贫衲就是准备即刻动身。”


    天宁子跟着起身道:


    “贫道和通济大师为第一拔,诸位道兄大家不妨先商量商量,那几位第二拨动身,不过第二拨的人,抵达少室北麓,就得和咱们第一拨合在一起,进入少林寺去。从第三拨开始,才是在寺外和白莲余孽动手的队伍。”


    东海采荠叟含笑道:


    “老朽省得。”


    通济大师朝大家连连合十,说道:


    “诸位道兄,贫衲那就先走一步了。”


    丁南屏、丁伯超兄弟和丁少秋等人,一路送出大门,才行回转,刚走近二门前,就看到祝秋云带着秋英、秋霜两个女弟子匆匆行来。


    丁季友迎着问道:


    “你好像有什么事?”


    祝秋云点点头道:


    “贱妾是来向公公禀报的。”


    一面朝丁南屏裣衽道:“启禀公公,方才筵席初开,不见姬青萍、池秋凤、柳青青三位姑娘入席,先前大家还以为她们不久就会回来的,那知一直没见她们三人入席,媳妇派秋霜去找她们,她的并没在房中,到处找了一遍,也没有她们的踪影……”


    丁季友不禁心中一动,问道:


    “她们会不会出庄去了。”


    祝秋云道:“据守在庄前的本庄弟子说,并没有看到她们出去。”


    丁南屏道:“那么她们会到那里去了?”


    祝秋云低声道:


    “据媳妇推想,她们可能从庄后小路偷偷的走了。”


    丁南屏怔道:“她们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偷偷的走呢?”


    祝秋云看了丈夫一眼,轻言道:“姬青萍背弃她姑老太太,还犹可说,但她也背弃了娘,投向咱们这里,所为何来?再说池秋凤、柳青青吧,谁都知道她们绝不是姬七姑的对手,她们自己当然更清楚,仅凭初学乍练的五招剑法,竟奋不顾身的要和姬七姑缠斗不休,又所为何来?明白这一点,今晚她们的不告而别,就可以思过半矣。”


    丁南屏、伯超、仲谋、季友父子四人,听得不由一楞,这三个小姑娘原来都暗恋着少秋,今晚少秋和李玉虹订亲,她们自然非走不可了!


    丁老爷子一手摸着花白胡子,半晌作声不得!


    丁季友攒攒眉道:“这……怎么办?”


    祝秋云淡淡一笑道:


    “我已经请易大姐(花字门总监)易天心帮忙,出动花字门女弟子,务必找到她们为止。”


    丁季友道:“就算找到了,她们也未必肯回来呀!”


    祝秋云笑道:


    “只要公公点头,事情就好办了。”


    老爷子沉吟道:


    “少秋年纪还小,这个恐怕不大好吧?”


    丁伯超道:“这件事不妨以后再说,爹,厅上大家正在商议分拔上路的事,咱们快进去吧!”


    丁仲谋道:“大哥说得是,弟妹,且等找到她们再作计议吧!”


    祝秋云问道:


    “分拔上路,大家要到那里去呢?”


    丁季友道:“是白莲教余孽二百多人,围攻少林寺,如今第一拔通济大师和武当天宁道长已经上路,咱们正准备分成几拔,赶去救援呢,哦,对了,你去请西花厅的女将们,一起到厅上来商议才好。”


    祝秋云道:“这倒真是出人意料之事,贱妾这就去。”


    说着,率同两名女弟子匆匆往西花厅而去。


    丁老爷子率同三子一孙,回人大厅,这时酒筵已收,由花字门女弟子给每人沏上了茶。


    不多一会,西花厅的女将们,也一齐赶来。


    东海采荠叟等大家落坐之后,就站起身,高声道:


    “老朽真想不到白莲教余孽,除了姬七姑这一帮人之外,还会有第二股出现,而且居然敢向少林寺下手,如今咱们第一拨由金罗汉通济大师、武当天宁道长率同门下弟子,业已出发,方才老朽和各位掌门人研商的结果,咱们现有人手,分为留守与赶援两类,先说留守,这是极为重要之事,因天南庄虽已击溃,但除了为首的姬七姑,盛锦花,常清风等三人已死,其羽党诸如扶卫武士和岳麓观道士,不下三百人,万一被人乘机收编,再来侵犯,这一点,不可不防……”


    大家都没有开口。


    东海采荠叟续道:“因此大家的意见认为由丁南屏、柏长春、伍世贤、丁福、留守太行山丁家庄。松云子和白鹤门弟子留守白鹤观,松雪子及玉皇殿道友留守玉皇殿。况南强及武功门弟子留守武功门。另外加派八卦门谢传忠、丐帮南昌分蛇主苍鹰白仰高、鄙阳水寨刘行三位为辅,协同留守,并担任这几处的支援和通讯事宜,只要一处有警,其他三处立时可以赶来支援……”


    口气微顿,接着道:


    “诸位莫以为留守没事可做,主要还是防范白莲教匪徒乘机再占踞这几处作为他们基地,进而扰乱江南武林,这一任务,依然十分艰巨。”


    丁南屏道:“既然会长安排好了,兄弟自当遵命。”


    东海采荠叟含笑道:


    “老朽就怕你们不甘寂寞,这样就好……”


    说着从桌上取起一张名单,念道:


    “第二拨由少林俗家掌门仲子和为首,黄山万天声、六合门李瘦石、淮扬派罗天义、通臂门毕友三、形意门宋德生、花字门逢天游七人组成,今晚子时出发,赶到少室北麓,和第一拨人会合,进入少林寺,等咱们赶到少林,里应外合,一举破贼。”


    仲子和等七人同时抱拳领命。


    东海采荠叟接着宣布道:“第三拨也就是咱们正式赶援少林的第一拨,由老朽和洞庭钓叟徐联、白鹤门松阳子、武功门邵南山、华山派齐逸云、少云父子,夏天放、丐帮李铁崖、长老向风亭、白继善、王有福、姜长贵和丐帮弟子三十名,定明日清晨出发。”


    大家早经议定,自无异词。


    东海采荠叟又道:


    “第四拨由丁伯超为首,姚淑凤、丁小凤、丁仲谋、何香云、丁季友、祝秋云和九名女弟子。花字门易天心、鱼巧仙、白灵仙、刘宝香、沈雪娟、女弟子三十二名,和峨媚派的艾大娘,定明日中午出发,到少室北麓集合,正式和白莲教匪徒正面交战。”


    丁伯超等人也一起拱手领命。


    东海采荠叟含笑道:


    “好了,大家都已分配好了,现在请随意用茶,第二拨的人,稍事休息,到时就该出发了!”


    大家因须长途跋涉,就各回宾馆休息,半夜子时,由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仲子和为首的第二拨准时出发。


    第二天清晨,由东海采荠叟为首的第三拨也准时出发了。奉命留守白鹤门的松云子、留守玉皇殿的松雪子、和留守武功门的况南强也随着走了。


    第四拨也是殿后的一拨,由丁伯超为首,除了丁氏三兄弟和丁少秋四个男人之外,全是女将,早餐之后,他们已经齐集在大厅之上,准备午餐之后相继出发。


    派出去搜寻姬青萍、池秋凤、柳青青三位姑娘的花字门和丐帮弟子都回来了,三位姑娘依然杳如黄鹤,一点消息也没有。


    艾大娘虽然知道这三位姑娘各有一身极高的武功,连姬七姑都不放在她们眼里,天下还有谁伤得了她们?尽管如此,她心里还是惦记着柳青青,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祝秋云安慰着道:“艾大姐,你只管放心,青青不会有事的。”


    艾大娘道:“我知道,哎,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


    祝秋云柔声道:


    “任性的何止是青青,姬青萍、池秋凤一样的任性,其实……”


    话未说完,瞥见大厅门口人影一闪,飞快的奔进一个人来。


    艾大娘一眼看到来人,不觉大喜过望,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口中叫道:


    “青青,你回来了,娘……”


    奔进来的正是柳青青,她一脸俱是焦急之色,喘着气道:“娘,女儿有极重要的事来给大家报信的。”


    丁季友夫妇和丁少秋也一起走了过来。


    柳青青不待他们开口,就急着道:“丁三叔、三婶、大哥,少林通济大师和武当天宁道长,和他们的门人,遭人袭击,全都已死了……”


    少林通济大师和武当天宁子,乃是昨晚动身的第一拨!


    丁季友不由一怔,急急问道:


    “你听谁说的?”


    这时所有的人都已包围了上来。


    柳青青道:“是三姐(姬青萍)四姐(池秋凤)和我亲眼目睹的,现在三姐、四姐还守在那里,要我赶来报信的。”


    祝秋云道:“是什么人杀害他们的呢?”


    杉晴青道:“不知道,我们只看到一大堆和尚道士陈尸荒野,后来才认出是少林通济大师和武当天宁道长,三姐感到情形不对,才要我赶来的。”


    丁南屏神色凝重,问道:


    “出事地点在什么地方?”


    柳青青道:“那里小地名叫作凋港,还在凋港北首,约七八里的地方。”


    丁南屏道:“咱们第二拔、第三拨,是不是也从袁州经过?”


    丁白超道:“当时大家没有约定,但赶去少林,所取道路,应该也差不多。”


    丁南屏目光一抬,望着丐帮南昌分柁主苍鹰白仰高说道:“白老哥,如今之计,咱们必须及时通知第二、第三拨人,这件事要仰仗你老哥派几位贵帮弟子辛苦一趟才行。”


    白仰高道:“这个没有问题,只是是否要第二拨和第三拨会合呢?”如果不想被逼花钱看小说,请来旧雨楼。


    丁南屏道:“这个可由第三拨姜会长决定,但至少他们得到消息之后,会互相取得联系,就可互有照应了。”


    丁仲谋朝柳青青问道:


    “柳姑娘,你们可曾发现通济大师和天宁子如何遇害的?”


    杉隋青道:“好像都死在极厉害的掌力之下,而且一掌毕命,不是兵刃所伤。”


    谢传忠悚然动容道:“这会是什么人呢?凭通济大师、天宁子这二位,一身功力,已有极深造诣,居然会一掌毕命,当真不可思议。”


    丁南屏道:“事不宜迟,谢老哥咱们一起去,伯超、第四拨人由你领队,立时出发。”


    一面又朝苍鹰白仰高道:“白老哥,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贵帮弟子,分别通知白鹤门松云道兄、玉皇殿松雪道兄和武德堂耿师弟,要他门小心戒备。”


    谢传忠道:“丁老哥,你要赶去凋港,这里由谁留守呢?”


    丁南屏道:“这里有丁福和柏长春、伍世贤留下就够了,区区一座寒庄,守不守其实都无所谓。”


    谢传忠道:“好,那就快走。”


    由少林派俗家掌门仲子和为首的第三拨人马,人数—虽然只有七人,却有五位掌门人。


    (除了仲子和少林南派掌门人之外,还有六合门掌门人李瘦石、淮扬派掌门人罗天义、通臂门掌门人毕友三、形意门掌门人宋德生)其余二位,一是黄山万松山庄庄主万天声,黄山虽然不是门派,但黄山世家,却有三代担任过武林盟主,不仅是江南,就以整个武林而言,黄山可说是武林第一世家,万天声在江湖上的声誉,依然一言九鼎。


    另一位逢天游,在名义上虽只是花字门的一个副总监,那是花字门上代门主曾救过逢天游,江湖上人讲究知恩图报,不计名利,其实逢天游三个字,在二十年前早已是名满大江南北的剑术名家,一柄阔剑,纵横江湖,罕有对手。


    这第二拨人马,因为要会合第一拨,(少林通济大师和武当天宁子等人)进入少林寺,和第三拔、第四拨里应外合,人选自然要安排得十分恰当,这是经过东海采荠叟和洞庭钓叟、白鹤门松阳子、武功门邵南山等人精心筹划,挑选出来的,每个人可说都是顶尖高手,才能胜任这一任务,对少林寺来说,前去支援的人,不是一派掌门,便是武林中知名人士,也就不会感觉到难堪。


    第二拔人马虽然和第一拨出发的时间,相距差不多有两个半时辰,但第一拨人中的少林罗汉堂弟子,在沿途都留下了记号,和后面的人相距不过几十里路程,自可一路跟了下来,不致失去联络。


    第二天清晨,他们赶到张家山(袁州北首),忽见一名灰衲僧人伺立道左,看到仲子和等人,立即双手合十,迎了上来,朝仲子和躬身施礼道:“弟子一悟,拜见仲师叔。”


    仲子和一怔道:“一悟,通济师兄他们呢?”


    一悟躬身道:


    “弟子奉通济师叔之命,来给师叔一行作向导的。”


    仲子和问道:


    “通济师兄怎么说呢?”


    一悟道:“通济师叔因发现路上似有贼人跟踪,除已通知第三拨,咱们第一、第二两拨,不宜和贼人照面,才决定改道,并派弟子前来替师叔作向导的。”


    仲子和一手拈须,微微颔首道:“如此也好,唔,咱们现在该如何走法?”


    一悟道:“弟子给师叔诸位带路,”


    说完,就走在前面领路。


    仲子和等人当然不疑有他,一悟的所谓改道,依然一路北行。由三阳桥偏东,经徐家渡穿行九岭山,第三天傍晚.赶到九仙阳。


    但见群山起伏,人迹已稀。这时更是暮霭四合,金风渐厉,一悟来至一颗数人合抱的大树之下,指着一堆木柴余烬,说道:


    “看来通济师叔一行,中午就在这里打的尖。”


    逢天游嘿然道:


    “他们中午在这里打尖则可,咱们一行人方才有村子不借宿,都要住在这里露宿一个晚上?”


    一悟陪笑道:


    “逢大侠请多多担待。咱们第二拨为了避人耳目,才不去村子借宿的。”


    万天声笑道:


    “一悟师父说得不错,咱们为了避人耳目,才改道而行。逢兄只好将就些了。”


    逢天游大笑道:


    “万庄主以为兄弟要睡得舒服?咱们江湖人随遇而安,荒山野岭,露宿上几晚,又何足道哉?”


    说话之时,一悟已从附近捧来了许多枯枝干柴,叠石为灶,蹲着身子生起火来,浓烟低迷,甚是呛人。


    宋德生攒攒眉道:“一悟师父,天气又不寒冷,你升火作甚?”


    一悟回头笑道:


    “深山秋夜,到了半夜就会寒冷,这时要准备晚餐,小僧先替诸位掌门人汲泉烹茶,方才买了一大包馒头,再烤些鸡、肉为佐。”


    宋德生大笑道:


    “和尚也吃荤吗?”


    “阿弥陀佛。”


    一悟慌忙双手合十,念佛道:“敝寺戒律森严,小僧怎敢破戒,这些都是给诸位掌门人准备的。”


    他果然从背包中取出一把锡茶壶,去溪边汲水,搁到石上,等水烧开,就放了一把茶叶,然后又取出两只饭碗,倒满了茶,一面歉然道:


    “诸位共有七人,小僧只带了两只饭碗,诸位只好轮流着喝了。”


    万天声道:


    “没关系,真亏一悟师父想得周到,咱们还能在荒山野地围坐品茗呢!”


    一悟连说不敢,他忙着添加枯柴,再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只宰洗干净的鸡,和一方猪肉,架在木棍上,用小火慢慢烤着。


    各人心中不无疑窦,但仔细品尝茶水,又并无异处。


    不多一会,一悟已把两只鸡,一方肉都烤好了,取出一大包馒头,和一包细盐,一起放在大石上,说道:


    “诸位掌门人可以请用了。”


    仲子和问道:


    “你呢?”


    一悟自己取出一个纸包,含笑道:


    “弟子吃素,有腌菜就可以了。”


    仲子和抬抬手道:


    “各位道兄请吧!”


    大家也就不再客气,取过馒头,各自用刀剑割着鸡、肉吃了起来。


    逢天游又仔细的逐一尝过,也并没什么,不觉暗自失笑,一悟乃是少林弟子,自己这不是太多心了吗?


    一悟用腌菜裹着馒头,吃饱了,又去汲水烹茶,这一顿野餐,大家都吃得很饱。饭后,大家喝着茶,聊了一会。


    大半轮残月,已从山岭间升起,气候也果然渐渐寒冷,一悟在火堆上添加了许多树枝,只是其中有些还是刚砍下来的树枝,烧起来难免有烟。


    众人眼看时间不早,明天还要赶路,就各自在树下盘膝坐下,运起功来。


    只有逢天游倚着树身,抱剑打盹,朦胧之际,忽然有一缕异香钻进鼻孔,忍不住打出一个喷嚏,蓦然地惊觉,双目乍睁,大声喝道:


    “一梧,你在火堆里放了什么?”


    他这声大喝,把所有的人都惊醒过来。


    一悟用手揉着眼睛,惶然道:


    “逢大侠,你说什么?”


    话声未落,几个人都闻到了烟味,打着喷嚏。


    逢天游一跃而起,说道:


    “各位道兄,这个烟味有异,极似苗疆的龙涎草,只怕有人做了手脚,大家快站到上风头去。”


    一悟惊恐的道:


    “这怎么会呢?小僧……小僧……哈瞅!”


    众人听逢天游一说,果然纷纷抢到了上风头。


    毕友三问道:


    “逢老哥说的龙涎革,想必是毒草了?”


    逢天游道:“不错,龙涎草剧毒无比,苗人用来薰洞中猛兽,只要吸入毒烟,不多一会,就会四肢瘫痪无力……哦,诸位道兄快运气试试,是否吸入了毒烟?”


    众人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就各自运气检查。不检查还好,这一检查,每个人觉得心神恍惚,真气有难以提聚之感!


    李瘦石口中轻咦一声,还没开口。只听逢天游以“传音入密”说道:


    “道兄切莫说出吸入毒烟的话来。”


    一面沉哼一声道:


    “咱们总算及时发觉,幸好没有中毒。”


    几人都是老江湖了,经他一说,惕然警觉。


    仲子和目光如炬,朝一悟喝道:


    “一悟,火堆中的龙涎草,可是你下的?”


    一悟满脸俱是惊诧之色,畏缩的后退了一步,说道:


    “弟子根本不知道。弟子怎么会有龙涎草呢?”


    万天声道:


    “仲掌门人,此事一悟师父也许真的不知道,好在咱们都未中毒,贼人无所不用其极。


    大家多加提防也就是了。”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逢天游问道:


    “逢老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逢天游也以“传音入密”答道:“中了龙涎草烟的人,要六个时辰才能渐渐恢复体力。


    现在咱们差不多只剩了三成功力,这还是警觉得早,吸入不多,才能如此,如今之计,咱们不如先坐下来,看看能否把毒气逼出,万一有敌人出现,咱们七人可分成两组,只要一手互握,把大家的真气运集到一人身上,这样岂不等于有两个人可以作战吗?纵有强敌,大概也足可对付了。”


    万天声连连点头,传音说道:


    “逢老哥此计大妙,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他们分别以,“传音入密”通知了其他五人。


    李瘦石接着道:


    “目前还只有戌时,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会,纵使有敌人袭击。难道凭咱们七人,还怕过谁来!”


    罗天义道:“李掌门人说得是,咱们明天还要上路,该早些休息才好,”


    他们早已暗中商量好了,每人差不多还有三成功力.把七人分作两组。第一组黄山万天声、六合门李瘦石、通臂门毕友三、花字门逢天游四人。第二组为少林僧家仲子和、淮扬派罗天义、形意门宋德生三人。


    譬如第一组遇上敌人,由万天声应敌,其他三人就把功力输送给他,中途也可以转变为由逢天游应敌,其他三人就可以把功力转输给他。这样可以互相变换。也可使敌人接应不暇。


    因此在各人席地坐下之际,就已分成两组。而且也早已相度地形,第一组的人可以监视第二组人的背后,第二组的人也可以监视第一组人的背后,有互相支援之功。


    大家坐定之后,仲子和目光微抬,发现一悟依然畏缩不前,对自己几人似乎存有戒心,心中不禁暗暗一动,忖道:“莫非龙涎草毒烟真是他放的不成?”一面故意问道:


    “一悟,明日一早就要上路,你怎么还不坐下来休息?”


    一悟连应了两声“是”,躬着身道:


    “弟子要休息了。”


    他只是单独一人在较远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那棵大树离大家总有三丈来远。这情形已十分明显,他是作贼心虚,提防着大家。


    形意门掌门人宋德生悄悄以“传音入密”朝仲子和道:“仲掌门人,你和罗掌门人快把内力传过来,让兄弟先把一悟制住了再说。”


    仲子和立即以“传音入密”告诉了罗天义,同时伸出左手,握住了罗天义的右手,罗天义再用左手握住了宋德生的右手,把两人的内力送了过去。


    宋德生更不怠慢,左手从地上拾取了三粒石子,抬手之间,就激射而出,朝一悟打去。


    他是形意门的掌门人,精于内力取穴,这三粒石子,自然取穴奇准,何况一悟坐在那里,毫无准备,一下就被制住了三处穴道。


    宋德生沉嘿二声,飞身跃起,把一悟提了过来,往地上一掷,回头笑道:


    “仲掌门人,你可以问问他了。”


    一悟穴道受制,早已吓白了脸,口中啊了一声,急忙叫道:


    “师叔……”


    仲子和沉声喝道:


    “一悟,你还不从实招来,是被什么人收买了?”


    一悟颤声道:


    “师叔,弟子是冤枉的。”


    仲子和看他矢口否认,心中不禁有些相信,少林寺门规素严,门下弟子不可能被人收买……


    逢天游道:“一悟,仲掌门是你们少林寺的俗家掌门人,为人公正,我逢天游却是在江湖上打滚了几十年,好多人说我半黑半白,其实我自己知道,黑多白少,光棍眼里不揉砂子,你可以欺瞒得过仲掌门人,欺瞒不过我一对招子,你不肯实话实说,仲掌门人也许对你没有办法,因为他是白道中人,逢某黑多白少,所以却有九十九种办法,可以让人一句不漏乖乖的自动说出来,你相不相信?”


    一悟心头机伶一颤,依然一脸惶急的道:


    “逢大侠,小僧真的没有……”


    “好!”逢天游点着头道:


    “只要你再说一句真的没有,逢某就相信你了。”


    口中说着,双手疾发,一下连点了一悟五处经穴。


    一悟还想说“逢大侠,小僧真的没有”,但刚说出:“逢大侠,小僧……”


    底下四个字还没出口,身躯陡然一颤,这一瞬间他脸色急剧的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由红而紫,一根根的青筋,好像要从他脸皮上突破而出,一粒粒的汗珠,也像黄豆般从额头绽出。


    这同时,他整个人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痉挛和颤抖,而且一阵比一阵厉害,连牙齿都咬得格格作响!


    这一情形,分明是逢天游点了他五阴绝脉。全身血脉逆血攻心,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手法,名门正派中人所不肯做的,但也确实有效!


    一悟牙齿打战,全身痉挛,实在无法忍受,嘶声叫道:“逢……大侠……小僧……说了,求……求你……快放……开我……”


    逢天游一手托着下巴,微微摇头道:


    “还早,你不会完全供出来的,再过上半炷香,等你知道厉害。才会全盘说出来,”


    一悟脸如巽血,两眼血红,连忙哀求道:“小僧真的……说……了,全盘……说……出来。求求……你快放了……我吧!”


    逢天游道:“这是你说的,全盘都说出来,倘有半句虚言,我就让你抽筋到死为止!”


    一悟道:“小僧……一定……都说……出来……”


    逢天游应了声“好”,挥手解开了他五阴绝穴。


    一悟整个人宛如瘫痪了一般。只是伏在地上喘息。


    逢天游喝道:


    “一悟,你还不快说!”


    一悟爬在地上,朝仲子和连连叩头,痛哭流涕的道:


    “弟子对不起少林寺,对不起师尊,今晚更对不起师叔!”


    仲子和道:“这么说,你确实被贼人收买了?”


    一悟道:“不是,弟子从小就在咒钵寺出家,十六岁那年才奉派到少林寺去的……”


    “奉派?”仲子和问道:


    “是咒钵寺派你去少林寺卧底的?”


    一悟应了声“是。”


    仲子和问道:


    “咒钵寺是白莲教的巢穴吗?”


    一悟道:“弟子不知道,从没听说过白莲教。”


    仲子和道:“那么你师父是什么人?”


    一悟道:“咒钵寺的当家是老师父,他已有多年不问尘事,寺中事务,都由护法会主持。”


    仲子和问道:


    “主持护法会的是什么人?”


    一悟道:“一共有五位,领头的是朱总管事。”


    仲子和道:“姓朱的叫什么名字?”


    一悟道:“不知道,弟子听说他还是前朝皇帝的侄子,护法会要帮他夺回江山。”


    仲子和道:“你赶来报讯,原来是假的。”


    一悟道:“弟子赶来报讯,一点不假,护法会确实围攻少林寺,要把少林寺消灭。”


    仲子和问道:


    “你和通济师兄一路,怎么又到第二拨来,可有什么阴谋?”


    一悟道:“弟子奉命随通济师叔一行,到了凋港,就设法离开,等候师叔等第二拨人经过,由弟子作向导,引来九仙阳……”


    仲子和道:“把咱们引来有何目的?”


    一悟道:“那传讯的人交给弟子一包药粉,晚上洒在火堆上,另外给了弟子一颗解药,叮嘱弟子千万小心,后援三更时分,可以赶到。”


    仲子和抬头看看天色,嘿然道:


    “现在二更还差一点,离三更还早得很,哦,此人可说赶来的是些什么人吗?”


    一悟道:“这个……他没有说,弟子就不知道了。”


    逢天游道:“一悟,你如果要想活命,就得听我吩咐。”


    一悟道:“逢大侠请吩咐好了。”


    团游道:“第一,你去把那边的火堆弄熄了,在咱们左边重新升起一堆火来。”


    一悟道:“逢大侠第二件事呢?”


    逢天游道:“第二,接近三更,你坐在我身边,要装出没发生过事一般,这样他们就相信咱们全已中了毒烟,旁的就没你的事了。”


    一悟道:“小僧省得。”


    逢天游道:“好了,你快去升火吧,记住,你身上还有两处经穴未解,这是我逢某独门手法,别人无法解开的。”


    一悟不敢怠慢,匆匆走去,方才那一堆火,没再添加木柴,早就快要熄灭了,一悟用木棍一阵敲打,把它弄熄了,然后又在大家围坐的大树左首,重新升起一堆火来。


    仲子和问道:


    “逢老哥想必胸有成竹,怎不说出来听听?”


    逢天游笑道:


    “这一仗全靠大家同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老哥就是不问,兄弟也正要向诸位报告呢!”


    接着就以“传音入密”和仲子和说了一阵,然后又和万天声说了。


    仲子和再以“传音入密”告知罗天义和宋德生,同时万天声、逢天游也分别和李瘦石、毕友三说了。


    这一阵工夫,大家都以“传音入密”互相交换意见,也约定了几种手势和暗号。因为时间还早,就各自瞑目垂帘,调息运功,以期增加战力。


    现在二更将尽,渐渐接近三更了!


    逢天游要一悟在火堆上多添加柴火,把火堆加大了许多,也烧得更旺!大家虽然坐着不动,但每个人都眯着眼缝,察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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