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纨绔子弟

    紫云都，晨曦若云，清晨的繁忙，让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声、叫卖声，争吵声，不绝如缕。


    安吉斯下朝后直接回府，半路并无任何停留，贞德并没有给他预留太多时间，他必须抓紧时间交代府内大小事物，还要收拾行囊，即刻上任军中，开拔边疆。


    此时安吉斯早已做好打算，作为紫云国军方大佬，同样又是世袭候爵，他有一正妻，两平妻，三房妾。并不是他好色成性，只是作为帝国名门旺族，其香火传承尤为重要，后代子嗣更是关键，所以为之。


    想到这里，安吉斯不禁会心一笑，他有三儿三女，长子查斯年近二十五岁，一身修为达到凡奇境颠峰，同样在军中任职，也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次子毕杰同样是灵师。虽然仅有凡奇五重修为，可是对于符文的造诣甚至达到中级符阵师，究其原因早年间被符阵师公会副会长收为弟子，对于符阵颇有天赋。而且毕杰从小足智多谋，一直担任他的智囊。同样三个女儿也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女儿和二女儿已经出嫁，家中小女儿不过十六岁，可谓幸福美满。


    本来一切都是事事顺心，可是老天偏偏喜欢捉弄世人，他最小的儿子，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同他势同水火，名为空羽辰承，想到这里安吉斯心中一阵黯然。最小的儿子竟然不随父姓，空羽是他母亲的姓氏。一切的原因，那年的那场候府大火，摧毁门庭的同时也带走了辰承的母亲。那天夜里，漫天的火海，无情的吞噬着一切能燃烧的东西，辰承的母亲为救出困于火海中的小辰承依然投身火海，可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香消玉殒，从此之后，辰承再也没有理睬过他。


    六岁的辰承从此沉默寡言，甚至是封闭自己的内心，搬离了内院，自己一人居住于一座小别院中。那年正是小辰承天赋测试之际日，却也因此耽搁，至今他也不知自己的儿子究竟如何，如同凡人。


    所谓的天赋测试就是六岁时对孩童进行检测，决定将来主修灵师或者是符阵师，就像查斯和毕杰一样，就因修武或精神力有着过人的天赋，所以决定了他们今后的修行路线。


    年幼的辰承经历那场大火，烈火舔舐了他稚嫩的脸庞，从那之后一副青铜面具就覆盖在他的脸上，这一戴就是六年，如今十二岁的他，依然在那副冰冷的面具之下，即使睡觉也不曾摘下，无人知道他如今的面容，那块烧伤是否还在，这一直是安吉斯的心病。


    这样想着，转眼之间已临候府，安吉斯索性不在去想，吩咐管家一些琐事便进入书房。很快，查斯和毕杰便进入书房中。


    “父亲，您叫我们来有何事？”查斯问道。


    安吉斯看到眼前的二子，心中甚是欣慰，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啊！沉吟片刻，缓缓的说道:“外族入侵，陛下命我为抚查使，前往边疆督战，我欲让你二人一同跟随，你们意下如何？”


    听到这番话，查斯霍霍欲动，本就是军官的他，对于战争毫无畏惧，反而十分热切，领并打仗，近身厮杀让他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飞去前线，杀敌立功。毕杰反而比较沉稳，他是符阵师中的异类，行军打仗，阴谋诡计，兵策谋略甚是精通，这一点让他的老师符阵师公会副会长十分头疼，他也一直担任安吉斯的智囊。


    “父亲，蛮族入侵我也略有耳闻，动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毕杰静静地看着安吉斯，恭敬的问道。


    安吉斯皱了皱眉头，说:“陛下和护国公认为蛮族此次入侵是为了御冬劫掠生活物资，因为蛮族不事生产，所以进攻我紫云国。”


    “哦，真是这样吗？”毕杰语气十分怀疑：“嗯，你难道发现什么？”安吉斯看着次子，对于他的意见，他从未忽视。


    “我认为事情应远远不只如此，要知道我紫云国在上古诸神没落之战中，得天道眷顾，降下祥瑞护我传承，当时我紫云国成为唯一净土，可不仅庇佑我羽族一脉，同样各种族皆来我紫云寻求庇护，所以紫云国在傲云大陆有着特殊的地位，各种族之间尽管战争纷乱，可是没有一个国家攻打过我们，蛮族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入侵我们，肯定是有一些依仗，或者他们有更大的目的。”


    安吉斯“霍”的一声起身，毕杰的分析正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陛下和护国公没有想到的，而这种分析可能性极大，也确确是这种可能，才能让蛮族不顾一切疯狂入侵。


    “好好好，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商量对策，以求万无一失”，语罢也不顾查斯二人，出门而去。


    安吉斯急匆匆的出门而去，路上恰逢辰承出来散心，他虽然自己一人居于别院，但每日都会出来散心。辰承与安吉斯擦肩而过，并没有理会身旁的安吉斯，转身回自己的别院中去。


    安吉斯心中叹息，自己的儿子视自己于无物，又有哪个父亲不伤心，心中悲痛，摇头离去，现在容不得他多想，开赴前线的军队即将开拔，他必须抓紧时间向陛下禀报。


    空羽辰承回到自己的别院中去，今天出门倒是让他略有收获，去圣贤院中听贤师讲解傲云大陆的圣贤往事，让他感悟颇多。所谓的圣贤院，是紫云国建国之初，由开国圣贤陛下创立，负责教化世人，开启民智，一直传承至今。但是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圣贤院的职责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只是教化年轻弟子治国之道，培养文臣治世之道。更重要的是教习王公贵胄的纨绔子弟，制约他们不要胡作非为。


    空羽辰承在人们眼中也是一个纨绔子弟，稍有志气的贵族子弟无一不修炼灵师或者学习符文，可是辰承显然不喜修武也不愿学符文，偏偏对于圣贤之道尤为喜爱。可是身为纨绔的他既不好色也不好赌，更是干不出大庭广众下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他唯一喜欢的就是读书，这个在傲云大陆被视为最懦弱，无所事事的喜好。


    从六岁开始，辰承每天都往圣贤院中，聆听贤师的教诲，闲时便呆在藏书阁中读书，这一读就是六年，圣贤院中的藏书几乎被他读遍。


    冰冷的青铜面具下，深邃的双眼透出精光，今天他不仅仅聆听贤师讲圣贤治世之道，趁此机会他又去藏书阁寻书，结果让他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辰承从怀中取出一本略有残破的书籍，这是他从藏书阁一个角落中找到的，而且找到它纯属偶然。


    “发财了，发财了，小爷的运气真好，嘿嘿嘿”，小院中传来尘承的奸笑，这次还真没白去圣贤院走一趟。


    他今天听完贤师讲习后，便去藏经阁寻书，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将里面的书籍阅遍，此次再去他是想看看能否寻到新书。藏书阁一排排的书籍让人眼花缭乱，可是辰承却能准确的找到每一本书籍的位置，就在他扑到书海中，结果不小心将一卷竹简掉落，滚到角落里，在他探身摸索时，摸出来的却是一个玄铁盒，里面正是这本书。


    一本没有名字的书，辰承打开后，里面的记载让他震惊，这竟是紫云国开国圣贤所留，或者是后人留下的圣贤之书。书中开头便记载了一段文字:“吾于藏书阁中偶遇圣贤之书，甚是欢喜，里面记载圣贤所记修炼之法，半武半魔，魔武融合，自开一派，不同于魔武双修，不需一心二用，吾修炼百十载，终成神境，有感而念，在打破桎楛离去之前，将此书再次放入藏书阁，望后来人珍惜，此外还有吾修炼之感悟，后辈小子定要发扬光大”。


    仅仅是这段话，就让辰承心动不已，他如今十二岁。虽然平日他精心钻研圣贤之道，可是他心中十分渴望力量，如果当初自己拥有力量，或许母亲就不会里自己而去。虽然他戴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具，可是他的心却并不平静，所以这些年里，他将自己关在一座小别园中，不与人交流，以圣贤之道慰藉自己内心的疼痛。


    “魔法师？这是何称谓，灵师还是符阵师”，辰承并不知晓，毕竟这也是存在近万年的古籍，或许和后世会有所初入。


    “真是时来运转啊！小爷我都颓废了这么久，总算让我寻获机缘，以后再也不用怕地痞流氓了，都是菜”，辰承心中欢喜，获得如此圣书要是不好好修炼，那纯粹是浪费，圣贤曾说“浪费是最大的原罪”。只是......


    曾经的伤痕早已从面颊上褪去，心灵的创伤被圣贤之道渲染也几近愈合，可是他依然不曾原谅自己的父亲。七岁那年，他在圣贤院中读过一本《孝悌》，他随手将“孝”字划去，在他心中，从未将安吉斯当做自己的父亲。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恨意消磨殆尽，可是依然不想去求安吉斯。


    “这该如何是好，自己万一资质平平，到头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辰承有些犹豫，可是自己偏偏却又不肯放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不了去求二哥，让他帮自己进行符阵师公会的测试，辰承这样想着，随即释然，他与父亲关系不和，但是对于其他兄弟姐妹却是极好的，尤其是毕杰，二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想毕，辰承转身出门，他并不知晓毕杰即将前赴边疆，现在早已和查斯一起前往军营，等待开拔。


    内院，是安吉斯候府家眷的住处，自从六岁辰承搬出去后极少来这里，一路上女俾和家仆纷纷问好。虽然辰承在人眼中一直是纨绔子弟的形象，可以却从没有欺辱过下人，对待下人也比较温和。


    “二娘，二哥去哪了？”辰承看着眼前的贵妇人问道。


    安吉斯的长子查理是正房所生，毕杰是平妻二房所生，而他的母亲也是平妻，只是怀他较晚，所以他的年龄最小。


    看着眼前瘦弱的身影，一副冰冷的面具没有任何表情，琴莲心中一痛，她与辰承母亲的关系最好，辰承母亲去世后，她曾想收养辰承，只是被辰承拒绝了。


    摇摇头，挥去心思，琴莲说道:“你二哥和你大哥今日一早就进入军营中去了，你这会儿怕是见不到他了。”


    辰承大惊，忙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哥去军营中作甚？”


    “唉！蛮族入侵我紫云国，陛下任命你父亲为抚查使，前往边疆督战，查斯和毕杰是他的左右手，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辰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向二娘告别的，如今他全无办法，唯一能够帮上他忙的二哥，现在自己也见不到他，可是让自己放弃，这是万万不能的，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辰承转身向着内院深处走去，候府中有几处重地，一处是安吉斯的书房，一处是宝库，放有一些珍宝奇物，兵器陈设，还有一处是武修阁，里面收藏着历代候爵搜集来的灵师修炼的功法，毕竟辰承的先祖是灵师出身，所以武修阁中只有灵师功法，而且对于符文典籍，符阵师公会向来监管的极为严密。


    候爵府中自然有传承武学，《青羽玄空决》就是辰承祖先的成名武学，他的父亲安吉斯就是修炼这种武学，一身修为达到坤宇境，是紫云国少有的巅峰高手，要知道自从上古没落之战后，诸神泯灭，打破了天地之间的循环，近万年无人踏足神级境，就连天宙境也早已成为传说。


    值得一提的是，《青羽玄空决》是一本完整的修炼功法，从灵师后天境开始，一直到神级境，也是紫云国为数不多的天级功法之一。灵师功法和符阵师典籍共分四个等级，尤高到低分别是:天地玄黄。一本完整的功法哪怕是黄阶功法同样是旷世难求。


    武修阁中，更本不可能有完整的功法，可是辰承并不在乎，他需要一本功法，一本引导他走向修炼之路的功法，他已经有无名圣书，这足矣。


    镇守在武修阁门前的侍卫，看到辰承过来并无任何阻拦，武修阁对任何候府的人开放，更何况是候爷之子，顶多是有些奇怪，这个纨绔竟会来武修阁，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辰承很明显得感受到眼前侍卫身上散发出来的血煞之气。虽然并不是针对他，可是依然让他的孱弱的身体摇摇欲坠。这股血煞之气，是在厮杀中凝结出来的。虽然紫云国并无战争，可是为了保证军队的足够战斗力，帝国每一季度都会将军队开往密境。紫云国的密境，自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一直是军队历练之地，而且完全可以比拟战场的真实，幻境、凶兽，栩栩如生，甚至会陨落生命。


    紫云国入军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必须是后天巅峰境才可入伍，先天境才能做一小队的队长之职。可是眼前的侍卫赫然是先天巅峰的修为，这在军营中也是大队长的军职，在进一步就能成为人人敬仰的凡奇境灵师，就是这样的存在，可是现在却甘愿在这里做一名候府侍卫。


    辰承忍住身上的不适，进入武修阁，顿时身上一松，侍卫带给他的压迫感消失无踪。


    “好厉害，这就是属于灵师的力量吗？真是强大，总有一天小爷会比他们更强”，尘承信誓旦旦的说道。


    此时武修阁并没有什么人，这个时间很少有闲时功夫来此消磨。辰承一排排的扫去，一本又一本的功法拿起又放下，始终没有一本让他满意的。


    突然，辰承的目光扫过一排书架，上面只有寥寥数本的功法，是一些被评定为特殊类的功法。辰承一本本的拿起来细细研读，始终没有适合自己此时现状的，只剩最后一本，辰承已经不报任何希望，可是仍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将其拿起。


    《战体控武决》，辰承依稀有些印象，查斯曾经与自己说过，这本功法如若完整，足以媲美家族的《青羽玄空决》，甚至是超越，可是这是一部残本，只记录了武者后天境到灵师地玄境的修炼功法。本来，即使到达地玄境，也足以成为世间高手，可是《战体控武决》修炼的条件极为苛刻，首先一点就是废除自身所学过的功法，其次它以磨练身体为主，所记载的修炼功法与自残无异，最后一点，进阶十分缓慢，是普通功法的数倍。仅仅第一点就几乎没人做到，有谁能把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境界付之东流。


    “嗯，这本功法倒是有意思，自己不曾修炼过，自废境界更是无从谈起，而且后天与先天的修炼正好来打磨我的身体，我现在的身体确实不堪，至于进阶缓慢，这一点倒是要好好考虑”，这样想着，辰承便将功法揣入怀中，监守的侍卫也并无异议，候爵之子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辰承终于选定属于自己的功法，心情大好，一路上对下人的问好也是和颜悦色。虽然那副冰冷的面具上并无任何感情流露，直奔自己的小别院，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只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便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