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汤圆

    汤圆正在河边清洗着爷爷和惊鸿哥哥的衣物，身边还有几个平常与她较好的少女也在洗着衣服。对面的王大婶抹了把汗，对身边的几个妇女说道，“你们听说没啊？村长家的闺女和隔壁村张铁匠家大儿子定亲了。”


    她身边的几人手上一点也不耽搁，却抵不住好奇，问道：“知道啊！可是听说那村长家的梅子不愿意嫁，哎，你们说那张铁匠家可是隔壁村数一数二的，嫁过去也不受苦，还能享福，这梅子咋就不嫁呢？”


    王大婶笑了几声，凑过头去，“你们不知道了吧，那梅子看上林老头家孙子了，这才不愿意嫁呢！”


    接着又聊了别的。


    汤圆本来是安安静静洗自己的衣服，听到对面的话，默默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转过头问身边的少女：“小芝，梅子为啥不愿意嫁张铁匠家儿子啊？”


    被唤小芝的少女抬头看了看汤圆，撇了撇嘴。“还能有啥，不就是看上你家那林小哥了嘛。她也不看看她那样，林小哥怎么可能看上她！”


    “哦。”汤圆接着低下头洗着衣服，“圆圆你还有几件啊？”小芝好像已经洗完了，过来询问汤圆。汤圆看着手里的衣服，“就剩一件了，马上就好了。”


    “喂！圆子，洗好了没？咱回家了。”深沉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汤圆扭头一看，立马把手里的衣服拧干，放进盆里，抱着木盆，起身向身后站在不远处的少年走去。


    看着汤圆来到身旁，林惊鸿从她手里接过木盆，迈开腿往家走去。汤圆看着空了的手，摸了摸头，向小芝摆手；“小芝，我先走了。”说完就小步跑了，追着前方的少年。


    汤圆追上林惊鸿，走了会儿，手不自觉的拉了拉衣服下摆。“惊鸿哥，你喜不喜欢村长家的梅子啊？”


    闻言，林惊鸿顿了下，皱着眉头，似是不明白汤圆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林惊鸿不过十六岁，却长得一副好相貌。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若涂脂。在这种偏僻的村庄，林惊鸿的相貌真的是难得一见，也难怪村里的姑娘们都对他芳心暗许。


    林惊鸿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女，虽然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扎着两个小鬓，常年劳务却没有把她晒黑，皮肤仍旧白皙，虽有些粗糙，但也不像村里的其他女子一样。若是好好打扮，定是个漂亮的妞儿~~


    “梅子？谁啊？我不认识。”林惊鸿看着汤圆那圆圆的黑眼珠，开口说到。


    “额。”汤圆有些无语了，低下头叹了声，是啊，惊鸿哥哥性子那么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去招惹姑娘呢。林惊鸿将汤圆额头垂下的发丝捋起，“圆子，快些走吧，爷爷还等着我们吃饭呢。”说完径自走了。


    汤圆愣了愣神，才缓过来。“哎，惊鸿哥哥，你等等我啊！”


    吃过晚饭，汤圆主动去厨房洗碗，只留着林惊鸿和林谷爷孙俩在院子里下棋。


    林谷执白子落子后，摸着自己那把胡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儿。“鸿儿，你如今十六了吧？”林惊鸿抬头看了眼自己这个爷爷，又低下头去，“是。”


    “唉，你来我这也快八年了。估计今年你父亲便会派人接你回去了。十六了，你父亲应该已经在为你挑选妻子了吧。”闻言，林惊鸿抬头，眼底是一片平静。等着爷爷说下去。


    林谷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孙儿，这个孙儿可谓是他最满意的，性子沉稳，耐得住气。将来必有大作为。“鸿儿，你觉得圆圆怎么样？”说完扭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的汤圆。


    林惊鸿面色仍是波澜不惊，可是他那有些许粉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他，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圆子，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


    “哈哈！”林谷摸了摸胡子，笑着摇摇头。“你不说我都忘了，圆圆都十三了，再过两年及笄后就可以许人家了。咱家圆圆性子好，贤惠又能干，长得也不差，将来也能嫁户好人家。”


    林惊鸿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如一面平镜投入了一粒石子，涟漪淡淡。他嘴角微微翘起，“爷爷，圆子，你当初是怎么收养她的啊？”


    “这个嘛，十三年前，我路过扬州，在城外遇到圆圆的母亲。也就是，你袁爷爷的女儿，只可惜圆圆她娘当时身受重伤，救不了了。我当时看着圆圆，觉得这孩子和我有缘，我抱着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哭，那双眼睛看得我啊，心都软了。圆圆和你姑姑小时候很像，如果你姑姑当初没有死在战场，她的孩子也该有圆圆这么大了。”林谷眼眶有些微红，每次看到汤圆他都会想起自己那个陪夫战死边疆的女儿。


    林惊鸿也有些感伤，他从小就听过姑姑姑父的故事。十五年前晋国来犯，姑父当时带兵出战，姑姑不顾家人的劝，硬是要陪着姑父上战场。结果，那场战役，由于奸细，臻国全军覆没，姑姑姑父自然也不例外。


    奶奶当时听闻伤心过度去世了，爷爷痛失爱女女婿和妻子，终于决定退出朝堂，隐居山林。


    “爷爷，都过去了。”林惊鸿执黑子落下。


    林谷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看到棋盘，大叫道：“呀！小子，你啥时候赢得！？？”


    林惊鸿抬头看着自己这个刚才还伤心欲绝，现在生龙活虎的爷爷，实在无语得很。果然啊，爷爷根本不需要安慰的，自愈能力太强了。


    不顾身旁爷爷的喊叫，扭头盯着厨房那个娇小的身影，嘴角淡淡的笑着。


    汤圆提着茶壶出来，给林谷和林惊鸿的杯中倒满茶水。“爷爷，您又输给惊鸿哥哥了啊！’哎，我说，爷爷，您怎么越来越退步了呢？输给孙子，丢脸，羞羞羞！”说着还用手指做出羞的动作。林谷闻言跳起来要打汤圆，“你个臭丫头，还敢取笑我，看我不打你。”


    汤圆把茶壶放在桌上，躲到林惊鸿身后，不让林谷打到。“惊鸿哥哥救我！”


    “你以为躲在鸿儿后面我就打不到你了吗？”林谷看着自己这个孙儿有想护着汤圆的心思，立马瞪大眼睛。


    在这个乡下的小院，充斥着欢声笑语，黄昏映着小院，看上去是那么的安常履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