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塔蓝达的小镇之中的生活，拿着[死就死长枪]断断续续的为小镇的居民驱赶杀死了几批魔兽，这位骑在高大白马上手持银枪的女将军颇有一番“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的气势。公务员也是有下岗的时候，糙妹纸数了数这几年攒下来的金钱，再算算罗兰的年纪。嗯，罗兰该去上学了。


    韦德老头提过这个世界小孩们到了十三岁才算到了入学年纪，过几天就是隔壁国家据说师资力量雄厚的学校招新生的日子。这几年努力打猎挣来的金币算是罗兰的教育基金。可算是到了把这小子送去全日制寄宿学校的日子了！


    罗兰瞥了一眼坐在隔壁用金币垒高塔玩得不亦乐乎的佞修，据他目测，结合他和佞修三年以来朝夕相处的了解，佞修嘴角的弧度证明她很高兴。往往她高兴的时候就是他不高兴的时候。果然――


    “爱徒，明天咱们就去隔壁那个什么维尼熊国，你可算是长到法定入学年龄了。以后你上学，我环球旅行。”


    “是匈德维尼帝国。而且我只有十二岁，还没到法定入学年龄。”


    “爱徒，为师是怎么教你的。我们不能拘泥于这些条条框框里，这会让我们散失很多快乐和自由。再说了，你个子高，去了招生地往门口一站，在一堆矮萝卜里你就算说自己十四岁也没问题。”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罗兰捂着额头头疼，“你才是我师父，我应该跟着你学习，而不是去上什么魔法学校。”


    佞修从金币垒成的高塔中抬起头，“那不是魔法学校，而是一所骑士学校。会帮助你锻炼身体和意志，会教你如何率兵打战，会把你当成士兵当成战士来严格磨炼。百炼成钢，你会长成一个不屈不挠的骑士。”


    “如果是骑士的话，师父你完全可以把你的本领教给我。”罗兰争辩。


    说到这，佞修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眼中多了份苦涩，“我不是骑士，我是天策。虽然一样骑在马上披甲持长枪，可是我懂的东西对你和这个世界而言完全没用。你们的力量是魔力斗气，而我是一身内力。策马战八方，如果攻击不够强力，我就会先敌人一步死在马下。跟着我你才是真的学不到东西。”


    “你明明很强。”


    “那是因为我不怕死。你能做到每一场战斗抱着必死的信念无论断了手脚还是瞎了双眼都要和对方分个高低雌雄吗？”


    罗兰沉默了。


    “徒弟，师父一直没告诉你过去和那些魔兽对上，我都没有全身而退的自信。要么杀了那些魔兽，要么被魔兽杀死。我有觉悟会死，幸运的是我都活了下来。你们觉得我强，是因为你们没见过我害怕的样子。”


    佞修称不上漂亮但干净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把罗兰从沉思中唤醒，似乎她刚才的苦涩只是他一时的错觉，她脸上又恢复了冷漠中略显犀利的模样，“爱徒，你要上学接受正规的教育。我呢，就去环游世界找找人生目标什么的。”


    三年来[一代宗师]的任务进度一直停留在1%，无论她教罗兰打猎还是耍枪法，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如今罗兰一套奔雷枪术羽林枪法耍得像模像样了，她的任务进度也没个变化。要不是偶尔打打魔兽系统还提示她获得奖励物品了，她都要以为游戏死机，连带着她所在世界也要一起死了。


    糙妹纸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那类人，如果不是还有个罗兰在身边，这三年她必定过得浑浑噩噩。


    罗兰一向是个体谅人的孩子，好在他比同龄人要成熟些，从来不会哭闹，偶尔受了委屈也能很快在佞修的鼓励下振作起来，“我去学院。师父能保证每个星期来看我一次吗？”


    “爱徒，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糙妹纸开怀地大力揉乱了罗兰的黑发。几年来罗兰越发向佞修发展了，没事就摆出一脸正经的表情。其中的区别是佞修的“一脸正经”之下想的多数是晚饭吃什么明天去谁家媳妇那混下午茶，罗兰的一脸正经就是真正经。


    佞修万年不变的黑长发，利索的束在脑后，个子高挑手脚均称修长，行事干净利落英姿飒爽。罗兰个子拔高了些，身姿笔挺，别有一番气度，同样束了一头黑色长发。


    知道这两孩子要出远门了，韦德老先生连连说好，“罗兰，好孩子，爷爷一直都很喜欢你的。不过为了塔蓝达的安宁以及爷爷的身心健康，你赶紧带着你师父去匈德维尼帝国吧。记得去了匈德维尼别听你师父的话了，免得她把你卖了。”


    “……虽然很少有靠谱的时候，不过师父是个好师父。”


    蹲在长椅上的糙妹纸剔着牙看这一老一少“依依惜别”。折腾了一会，两个人可算上路了。夜照白乘着两人一路向南，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历经九九八十一难，途中打跑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精几数只后，武力值越发彪悍的师父带着美貌的爱徒终于风尘仆仆的到了位于匈德维尼帝国腹地的帝都。


    因为途中路过几个以麦酒和黑面包出名的城镇，佞修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留下来尝尝麦酒和面包，两个人不可避免的耽误了原来的路程时间。在彻夜赶路到达时，骑士学院的招生已经开始大半天。来不及找个旅馆修整形象，佞修带着罗兰直奔招生点。风尘仆仆的两人站在人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糙妹纸举目四望，“哎呀，爱徒，为什么这些家伙个个衣着光鲜啊。”


    罗兰淡定领了一张报名表填写自己的信息，“因为这里是贵族学校。”


    佞修似笑非笑地望了罗兰一眼，“爱徒，为师看好你哦~”


    罗兰继续面无表情地交了报名表，统一收表格的中年人看了罗兰灰扑扑的形象，立马露出嫌弃的神情。罗兰全然不在意的从中年人手里拿走入学资格测试的顺序牌子，“三个科目，圣骑士，龙骑士，银枪骑士。师父，我该选哪个？”


    “有差别？”


    “圣骑士主攻治疗与防御，龙骑士顾名思义，银枪骑士注重爆发力兼顾进攻和防御。”


    佞修踮着脚往远处三个考场的门内看了看，抬手一指，“我们去那！”


    罗兰看了看，银枪骑士的考场，‘嗯，师父这次的选择难得靠谱了。’


    等罗兰在拥挤的人群中用尽浑身解数挤进了考场后，赫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的考生要么魁梧吓人，要么粗矿魄人。一群肌肉男里，罗兰白净的模样过于引人注目。这里的考生普遍衣着朴实，手掌粗糙，显示他们家境不会过于优越，而且身强体壮。往往这样的学生，过于热情坦率，是乐于“好心办坏事”的典型例子，俗称天然黑。如此爱折磨人的天然黑，以佞修为典范代表，罗兰已经饱受佞修的摧残了。


    忍不住眼角一跳，预感不大好的罗兰回头找佞修，无论他怎么看都找不到佞修的身影。罗兰憋得一脸铁青，他这会是知道了，佞修完全是故意把他往这边引的。


    “这位同学，来这边排队，很快就会到你的。”


    一脸铁青的罗兰站进了整齐的队伍中，他感悟到了未来的几年里他必定要过上身边有n多个“佞修”存在的生活。


    等罗兰成功通过入学考试出了考场，他很快在学院门口找到了坦然接受路过贵族或是鄙夷或是好奇的目光的佞修。斜靠着墙，环着胸，一脸悠然自得的佞修在金红的夕阳中多了几分浪人的洒脱惬意。


    罗兰注意到佞修领口多了个类似雏菊，却红得像染了血的花型胸针，“师父，你去注册公会了？”


    “人都到大城市里了，顺便也就注册个公会玩玩吧。”


    说着，罗兰看到佞修扯着很无耻的笑容凑过来，“爱徒，要不要加入为师的公会玩玩。”


    没等罗兰明确提出拒绝，身后新认识的同学杰里已经带着他标志性的明朗乐观笑容走过来了，“罗兰，你母亲长得真年轻，和你好像啊。”


    罗兰的神经瞬间绷紧了，先不提他和佞修差异巨大的风格迥异的长相，光是佞修无论怎么看都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就知道她生不出他这么大的儿子，这家伙究竟是从哪看出来他们两是母子的！


    杰里在佞修略为犀利的目光下不禁有些拘束，“夫人您好，我是杰里。是罗兰的新同学，您长得真漂亮。”说完他拘束地低头搓了搓自己的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罗兰同学的母亲很……很有压迫感，就像小时候见过的骑在战马上正要出征的骑士长大人。


    “小伙子长得挺讨喜。”佞修笑了笑，很是安然的坐上了“罗兰酱母上”的位置，“阿姨最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了~~”佞修的两只手不客气地拧上了杰里少年的脸颊扯面团似的。她瞬间黑化，薄薄的嘴角高高弯起，露出她两颗尖尖的虎牙，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哀乐，“矮油~手感这么好阿姨都舍不得放手了，怎么办呀。要不小杰里就把你的脑袋送给阿姨吧。这样阿姨想你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像这样扯一扯揉一揉了。”


    “呜！”无法摆脱魔掌的杰里少年泪水直飙神色惨淡三魂七魄吓得去了大半。


    最终还是罗兰看不下去这出怪阿姨的戏码，出手阻止，“师父，明天我就要正式入住学院宿舍了。”杰里这个可怜的家伙，恐怕这段时间会做噩梦了，师父真是太小心眼了。


    “噢~爱徒，原来今天就是我们最后的一晚了，分别的日子来得这么快让人措不及防，为师真是太开心了。走，为了庆祝今晚以后为师就能环游世界成为一代游侠，为师要亲自下厨为你做最后的晚餐。”杰里被扔在了一边，佞修揽着罗兰的肩膀干劲十足的模样。


    但罗兰却为她这番话吓得脸色难看了一分，“师父，如果你坚持要自己弄点吃的话，还是让我来吧。”他一点也不想吃这一顿由她出手的“最后的晚餐”！没准就真的是最后一顿了！


    “矮油~骚年你不要这么体贴为师嘛，我会忍不住多疼爱你一点一时激动多为你做几顿饭。”


    “师父，听说前面那家菜馆做的醉鸡是帝都最美味的，你那么喜欢吃鸡腿必须去尝尝。我们今晚就在那吃吧。”罗兰默默伸手擦掉一头冷汗。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先回旅馆顺便吃了晚餐，就让她和杰里在这玩呢。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真道理。


    罗兰费尽心思可算阻止了佞修亲自下厨，在保全了自己舌头与胃的情况下和佞修下了一趟馆子。就在罗兰提议的那家报价很贵但物有所值的菜馆里。白天在学校见过的几个贵族装扮的公子小姐们聚会在这家菜馆，他们见到罗兰出现在这的时候有些惊讶，毕竟罗兰的穿着打扮非常平民化。


    从严格上讲，佞修是个有钱人。很有钱。无论是她魔兽后庖丁下来留下来的皮毛骨血，出于她为不为人知几近变态的收集癖，她如今的随身包裹中存满了昂贵的高级魔兽身上庖丁下来的材料。以及近些年她和一些佣兵工会有所交往，偶尔出手帮他们接个活，拿到手的报酬也是不菲。手里有票子却从来不在意穿什么住什么，在吃的上面永远大方到让人叹为观止。


    欢乐的放开肚皮吃了这一顿饭，顺便喝了点小酒后，罗兰拦着渐渐有喝高趋势的佞修，“师父，喝醉了我会麻烦。”


    “为毛？为师酒品一直很好的麻。”佞修支着下巴眯着一双微醺的丹凤眼，手里轻巧地拎着一只勺子对着酒杯敲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师父的酒品的确很好。”罗兰按着良心反复犹豫了一下后回答。他师父喝了酒后脾气就特别大，那脾气就是往两极化的涨。比如说……


    “吵死人了，平民就是平民，真不懂规矩。”尖酸的话语具有超越常人的穿透力落入了在座人的耳中。似乎这种嘲笑讽刺是喜闻乐见的事情，竟有不少人抬起了脑袋等着看热闹。


    “热闹”确实是来了，只是来得太快让人来不及做出除了瞠目结舌以外更多的反应。


    砰――的一声闷响后，不知何时出现在挑衅的那个年轻男人身后的佞修已经一掌按着那人的脑袋往桌面上撞了。


    松开手，她全无使用了暴力的自觉，一个人可乐地哈哈笑了几声，爽朗得仿佛只是和大家开了个小玩笑般，“真不好意，手滑了一下。”


    从桌面上抬起头，年轻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手湿热的红，“你你你你……”他气愤地指着佞修说不出话，谁能想到他只说了一句话就会遭到这么粗暴的报复。


    居高临下的佞修低敛下她的眼睑，细密的睫毛下，眼尾生生带出一股煞气，“原谅我吧，我是不小心手滑才弄伤你的。大人您要是再怪罪我，我真怕自己再手滑一次把您的脑袋拍下来。如此的罪过会让我忏悔一辈子的。您也不想看到一个善良的平民因为一时的无心之失而‘后悔’终生的，对吗。”薄薄的嘴唇口齿沾糯地咬重个别字样。


    在她面前的年轻人咽下一口口水，膨胀的惊悚感压下了他的怒焰，“没、没关系。”


    “大人您可真是大人有大量，令小人佩服得紧。要是换了我是你，我就会暴怒而起把对方的脑袋先弄下来再说，大人，您真的不想甩我一巴掌砍我一刀吗？”


    ‘尼玛！你就是在找茬没错吧！’看热闹的人不禁对出言挑衅破了脑袋的人同情起来。


    在佞修魔化的目光注视下，男人硬着头皮顶着一脸血干笑了几声，“怎么会呢，你毕竟是无心之失嘛。我又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他掏出手帕佯装淡定地伸手擦了擦糊上他眼睛的血。


    佞修凝视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渐渐目光冷了下来，随之被盯着看的人更是感到透心凉，惊魂不定地想到：她不会真的要拍下我的脑袋吧？！！！


    事实上佞修突然觉得这很没意思，“算了，不逗你了。继续吃你的喝你的。”


    见佞修回了自己位置，男人赶紧掏钱结账往外走。他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能想到出门吃顿饭一句话就让自己遭了这份罪，他真的没想到那个看着散漫的女人居然会有这么迫人的气势。丝毫不比宫廷骑士弱，女人这么强干吗呀！


    又喝了几杯酒，佞修吃饱喝足就走了。


    夜里睡不着，罗兰起来到走廊里吹吹风，庭院外头，不同于塔蓝达朴素粗矿的风格帝都处处可见的雕刻细致的屋顶上，佞修坐在高处对着苍茫月色悠然哼着罗兰不曾听过的悠远曲调。不知为什么，此刻罗兰竟觉得自己粗鲁大条习惯了的师父背影有几分落寞。


    听了一会佞修哼着的曲子，最后看了一眼佞修看不清神色的身影，罗兰转身回房间，留下佞修一人对着夜色哼唱她自己也记不起歌词了的曲子。她来到这个世界真的太久了，久得她都毫无心理压力的把挑衅的人的脑袋弄破了。越来越习惯手拿刀子的生活，越来越不怕鲜血沾湿自己手掌时的温度。除了这个破任务，她最后还会剩下些什么呢。


    她自得其乐地想，至少她看过魔法师释放魔法时的绚丽场面，她和过闯荡天涯千锤百炼的剑士切磋过武技，她听过游荡四方大陆端着竖琴传唱史歌的诗人口中恢宏壮丽的故事。至少她还有一条黑尾巴的小人鱼。她还有一把[死就死长枪]，枪花一耍，谁敢争锋？打死不解释。生命如此美好，她却感悲伤月，这样不好不好，还是多想想接下来去哪混吃混喝的好。


    压在鼻腔下悠远的曲调转而一变，轻快到人神经一跳的古怪曲子被她翻来覆去唱了大半夜。好在罗兰觉悟的早，根本就不用担心从内到外都“铜墙铁壁”的佞修，看这会她不就自己恢复过来了。


    第二天天亮，素来早起的罗兰发现他的师父居然连句拜拜都没说就卷包袱跑了！


    罗兰少年站在佞修的房门口一脸傻乎乎的空白。要不要这么急着走啊！


    ‘师父你究竟有多不待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致力于当个合格的铁牢mt


    但是公会里的人极力劝住了我


    我要当个傲血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