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五 回:古佛山十年为僧 孟马城百感交集
3个月前 作者: 一指弹
第零五回:古佛山十年为僧孟马城百感交集
经过多日的快马加鞭的行驶。朱由榔六人终于到了古佛山的山脚下。古佛山,因山上建有古佛寺而得名,此山海拔高度近千米。东北崖壁险峻,西南与丘陵地带相连,地形较为平缓。一条两米多宽的山路直通山顶。路边尽是古树老木。一个黑衣人向朱由榔作揖说道:“陛下,古佛山到了。山路崎岖,不便车行。请陛下和太子同小的们一同步行上山。”朱由榔父子下车,点头示意上山。便和太子走在前面。路边或是古树老木,或是悬崖峭壁。景色奇特。
朱由榔轻声对太子说:“无论那吴三桂出于何种用心。将朕和你软禁在此。你都要记得,朕和你虽然活命不死,但从此都不会再有自由。好在父子相伴。了此残生。朕年纪已大,无所乞求。然而皇儿年纪尚轻,实不该在此山被软禁看管一生,朕不愿皇儿无人生乐趣。若以后皇儿能够重得自由,朕不求皇儿能够反清复明。,只愿皇儿能够娶妻生子,享有天伦之乐。”朱慈炫回道:“父皇,切勿悲观。天下大事瞬息万变。昨天皇儿听那几个黑衣人说,我大明的忠臣延平王郑成功已经在几个月前打败荷兰人,占领台湾岛。清廷只能望海兴叹,无可奈何。若父皇与儿可重得自由。当去台湾主导反清复明大业。,为皇祖母和母后复仇。”永历帝点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进入古佛山顶,此时让人赫然开朗,面积广大的庙宇,上百亩的田园,让你确实感到古佛山的盛况。在田畴的一隅,有两所古墓,立有石碑,碑上记载开发古佛山最早时期,说明古佛山原系明朝屯兵处所。平时商人行商,艺人卖艺,战事一起,则人人皆兵。这就是“军屯”。从碑上看到古佛山是由明代驻军最先开发的。古佛山属于黄平州属地,但由于其地处偏远,加上兵灾匪患连年不断,其州衙无暇顾及。古佛山有古佛松荫、古佛钟声两个景名,它与分布于周围山上的千松拥翠、马城放鹤、望楼舒月、经台说法、绝顶清泉、狮象回澜、古洞朝阳等景观浑然一体。把古佛山点缀的十分迷人。
看到古佛山奇美的景色,想到郑成功在台湾的开拓。朱由榔心情有些转好,他即兴诵诗一首,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他说: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朱慈炫听后动容的说:“父皇,我们会离开这里的。反清复明的大业一定可以成功,我们会收回自己的河山,重新问鼎中原的。”朱由榔微笑着点点头。
年老的住持方丈前来迎接。这个住持方丈留着花白的长胡须。两眼炯炯有神。身上披着的袈裟。金光闪闪。他就是空缘方丈,得道高僧。精通玄学。也是吴三桂多年的密友。管理着古佛山寺庙近百位和尚。空缘方丈一见永历等人上来,连忙迎了上去。满脸笑容说道:“贫僧法号空缘,是古佛山寺庙的住持方丈。已在这里恭侯施主多时。贫僧这厢有礼了”点头行礼。朱由榔点头示意。一个黑衣人对空缘说道:“敢问方丈一切可曾准备妥当?”空缘回答说:“老衲已收到平西王的来信。信里已写的很清楚。老衲已经派人准备好了一切。请施主跟我来。”空缘前面带路,朱由榔等人后面跟随。
到了佛堂正殿。空缘方丈开始转入正题。他对朱由榔说道“施主和小施主身份特殊,却也饱尝世间心酸。如今皈依我佛,实在是可喜可贺。佛家四大皆空。愿佛法的力量能让施主和小施主心静。”朱由榔说:“愿方丈可以帮忙超度太后和王后的亡魂,让她们早登极乐。以后,要多请方丈费心关照。”空缘点头称是说道:“若施主无其他事情。老衲就安排给施主们剃度了。”朱由榔无奈的点头。
剃度就在佛堂正殿开始了。剃度的那一刹那。永历父子都落泪了。两人乌黑的长发很快变成了光头。换上了僧袍。这皇帝和太子,看起来就真的是和尚了。空缘方丈给朱由榔起个法号叫了尘。给朱慈炫起的法号为静心。
永历帝朱由榔哀伤的赋诗一首,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朕本大地山河王,
忧国比民事转烦。
黄袍换去紧袈裟,
红尘之事若相离。
太子朱慈炫听后为之动容,也赋诗一首,他说:
心无欢喜满是悲,
古佛山上若土泥。
为人切莫用心机?
合眼朦胧又是谁!
空缘方丈叹了口气说道:“了尘,静心。你们已经正式成为佛家弟子,过去的一切都随风去吧。佛法的力量,将会让你们获得新生。切莫耿耿于怀啊!“
朱由榔和朱慈炫没有表示。空缘方丈看看四个黑衣人说道:“你们也赶快剃度吧。以后古佛山就是你们的家了。你们各有法号,要成为实实在在的佛家弟子,还要每天诵经礼佛,用心领会佛法真谛,这样你们才不虚此行。”
四个黑衣人点点头,也都剃度出家了。
而此时在云南和缅甸的边境地区,南明晋王李定国正焦急的等待着探子的报告。前几个月,永历父子被清军俘获的噩耗传来时,李定国伤心备至,捶胸大哭。他感到拥明抗清的旗帜既倒,再无回天之力,部下兵马由于驻扎在人烟稀少的边境地区,粮食医药不足,病死了差不多一半。李定国自知复兴无望,愤郁不已,撰写表文焚告上天,“自陈一生素行暨反正辅明皆本至诚,何皇穹不佑至有今日。若明祚未绝,乞赐军马无灾,俾各努力出滇救主。如果大数已尽,乞赐定国一人早死,无害此军民”。每读到此必泪流满面。
李定国派人设法营救永历父子。可是,派去的人好几天没有了消息。只好重新派探子去探听情况。42岁的李定国已经身心疲惫,病入膏肓了。不再有从前的英武之气了。几个月来,除了郑成功占领台湾,再没有一个好消息了。探子今天将会来向他报告永历帝父子的情况。他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李定国儿子李嗣兴来报告,探子回来了。李定国激动的叫李嗣兴快传。此时他的心情真是忐忑不安。既想知道消息,又怕听见坏消息。探子上前磕头。李定国迫不及待的询问:“都探听明白了吗?陛下和太子可好?”他的眼睛发出渴望的眼神,多么希望可以得到肯定的回答。
探子低着头,欲言又止。李定国发脾气了:“到底怎么样?速速详细报上。”探子带着哭腔的说:“陛下和太子,在篦子坡被弓弦勒死了!太后和皇后自尽了!”宛若晴天霹雳!李定国只觉得头晕目眩,五雷轰顶。一时间胸闷气短,一股热流上串到口里,张口一滩鲜血喷涌而出。李定国当场昏了过去。
“父亲,你醒醒。快叫大夫!”儿子李嗣兴扑了上去,一把抱住父亲。士兵们连忙呼救。大夫迅速赶到。经过一番抢救。李定国总算睁开了眼。老泪纵横,痛彻心肺。“那陛下和太子的尸身呢?”李定国询问探子。“被吴三桂小儿子吴应麒下令放火焚烧了。”探子带着哭腔回道。李定国一听,气的再次口吐鲜血。骂道:“这狗贼连个尸身都不给陛下和太子留下。定要杀掉吴三桂和缅甸国王莽白,替陛下和太子报仇!”然后对儿子李嗣兴说:“派人告诉在吴三桂那里的细作。务必杀掉吴三桂这个狗贼,替陛下和太子报仇。”李嗣兴点头。
那探子一听,忙说:“回禀晋王。现在杀吴三桂可是好时机。”“这话怎么说?”李定国疑惑的问道。探子回道:“回禀晋王,从陛下和太子被害那天起,吴贼手下有四个贴身护卫就不见了。以往吴贼办事都不会让四大贴身护卫去办。这次不知是何事。四大护卫都不见了。自今未归。”
李定国一听,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突然,他眼睛一亮,然后对探子说:“加紧刺杀吴三桂。再去调查一下四个护卫为何失踪。若是与陛下和太子有关,那要仔细留意。我怀疑陛下和太子还在人间。”李嗣兴一听,也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是呀,父亲。我也怀疑陛下和太子尚在人间。不但是四大护卫离奇失踪,就是那吴三桂小儿子吴应麒放火焚烧尸身就值得怀疑。”李定国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吴贼狡诈非常。很可能派四大护卫把陛下和太子软禁起来。等他和清廷翻脸再打出反清复明的旗号,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一定要调查陛下和太子的下落。尽力营救。”探子点头道:“小的自会告知在昆明的细作,请晋王放心。”
时间一过就是十年。古佛山上的朱由榔父子,已经习惯了当和尚的生活。衣食起居,诵经劳作。和其他僧人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父子两人都没有做到四大皆空。太后和皇后的自尽依然让父子两人耿耿于怀。在这个没有自由没有生活乐趣的地方,过着单调的生活。
朱由榔已经苍老了很多,疾病缠身,久病不愈。立春以后又时常咳血,找了多个大夫治疗,病却越来越重。只好通知吴三桂从昆明派大夫来治疗。昆明大夫还没有到来,朱由榔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病床前,长大成人的儿子朱慈炫细心照料着。
二十四岁的朱慈炫长的玉树临风,器宇轩昂。他个子高高,身体结实,皮肤白净,整个人看起来阳刚俊美。他面容清秀,浓眉大眼。皇族的神韵,佛僧的装扮,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正是:
面若中秋节明月,
色如三月里春花。
刀载额头笔画眉,
桃瓣眼睛媚秋波。
怒愁凝望也若笑,
即嗔视来亦有情。
颦笑温柔好洒脱,
皇族风韵堆眉梢。
转盼多情言语笑,
佛僧慈颜配袈裟。
十年来,朱慈炫跟空缘方丈学习了不少佛学知识,尤其难得是他成了精通玄学的高僧。除此之外,每当四大高手练武之时,他便暗中偷看,私下苦练,多少也学了一些武功。还有就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父皇。如今看着病入膏肓的父皇,他焦急万分。
“父僧,您把药喝了,就好好休息吧。昆明的大夫,也许明天就到了。”朱慈炫一手扶着朱由榔,一手端着药碗,嘴里说着安慰朱由榔的话。
朱由榔张嘴将药喝了,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儿啊,你睡吧。累了一天了,快休息吧。我没有事情。”
“那我也休息了。您有事情就叫醒我。”朱慈炫放朱由榔躺下,给自己的父亲盖好了被子。
朱由榔微笑着点点头。朱慈炫就放心的上床睡觉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皇祖母!母后!”朱慈炫的梦里出现了他的皇祖母和母后,梦中的朱慈炫激动的喊道。
“孩子,我们想念你。我们会保佑你的,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忘记我们啊。不要忘记大明。我们来接你父皇了。你以后一个人要自己照顾自己。不要忘记我们,不要忘记大明!”梦中的母后慈祥的说道。
“孩子,我们走了。我们会照顾好你的父皇。”梦中的皇祖母说道。
“你们要去哪里?不要离开我!”梦中的朱慈炫焦急的喊道。
他的皇祖母和母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然后飘扬而去。父皇朱由榔跟在后面,向朱慈炫挥手微笑。一点一点的远离。
“啊!,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朱慈炫惊叫的醒了。
朱慈炫连忙起床点灯,来到父皇床前,轻轻的叫了一声:“父皇。”没有回应。连忙再叫几声,也没有回应。用手一摸父皇的身体,已经僵硬了。朱慈炫内心的悲痛爆发了,他放声哭喊。用力的摇动着父皇的身体。没有回应,朱由榔已经离开了世界。
几天后,在古佛山的山上,朱由榔的坟前。已经哭成泪人的朱慈炫在四大护卫的监视下祭拜自己的父皇。空缘方丈领着几个和尚给朱由榔超度亡魂。场面凄凉。在朱慈炫的脑海里,父皇的一举一动都在回荡。父皇虽然是皇帝,然而命运坎坷。如今更是在极端的忧愤中走到生命的尽头。望着眼前这坐新坟,朱慈炫一字一句的念道:
满衣血泪与尘埃,
逝后葬山亦可哀。
风雨荡漾梨花残,
父僧坟前子泪流。
突然,几把飞刀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扑向了四大护卫。众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护卫的胳膊已经中刀。从四周飞出来五个黑衣人。其中的一个拉起朱慈炫就用轻功飞起来。四大护卫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仓促应战。在朱由榔的坟前。八个武功高手战成一团。现场一片混乱,空缘方丈和和尚们被吓的不知所措,六神无主。却无法阻止眼前的场面。
朱慈炫被黑衣人拉下山,山下准备好了车子。黑衣人快速的把朱慈炫放到车上。快马加鞭的逃走。朱慈炫疑惑的问黑衣人是什么人。黑衣人回答:“回禀太子殿下,小的们是晋王手下的人。小的名叫杨云。多年寻找陛下和太子。前几天,陛下病重,古佛山寺庙派人去昆明告知吴三桂。我们在吴三桂身边的细作才知道陛下和太子在古佛山。所以上峰派小的五人来接陛下和太子出山,不想陛下已经驾崩。”
朱慈炫一听,十分兴奋。忙问道:“晋王可好?”杨云脸沉下来,说:“回禀太子,晋王已经去世十年,他的儿子李嗣兴投降清朝。但部下仍有数千人不降,聚于阿瓦河东里,称为‘桂家’,坚持抗清。”
朱慈炫听了,很是疑惑的说:“那缅甸国王莽白,岂能容许‘桂家’义士聚于阿瓦河东里?”
杨云道:“阿瓦河东河东里易守难攻,加上‘桂家’兄弟或明或暗,采取游击战术。缅军多次进剿,都未能消灭‘桂家’。后来台湾的延平王郑经派人在阿瓦拓展势力,与‘桂家’取得联系。‘桂家’听命于延平王,得到支援,就更不会被消灭,莽白一看,改变策略,对‘桂家’的存在采取默认态度,同时要挟台湾延平王和云南的吴三桂。若延平王给莽白的利益多,那么莽白就不进攻‘桂家’,若吴三桂给莽白的利益多,莽白就进攻‘桂家’。延平王看出了莽白的心思,所以并非有求必应,‘桂家’倒也没有灭顶之灾。”
朱慈炫忙问道:“难道延平王郑成功已经过世?如今承袭延平王位的是他的儿子郑经?”
杨云答道:“是的。老延平王郑成功在荷兰投降的同一年就病逝了。所以承袭延平王位主政台湾的是他的儿子郑经。在延平王郑经的治下,经过十年的开发,台湾已经成为商贸和农耕发达的地方,成为反清复明稳固的基地。更加可喜的是,延平王郑经积极向南洋国家拓展势力,在南洋各大城市都有台湾派驻的人,进行贸易的同时,领导组织华侨,利用各种机会拓展势力。”
朱慈炫一听别提有多兴奋了。他情绪激动的说:“听君一席话,真让我欢心鼓舞。没有想到,十年过后,海上大明生机勃勃。真是天佑大明啊!!”
杨云说道:“正是正是。如今救出太子,请太子前去阿瓦,跟随延平王派驻阿瓦的人去台湾,领导反清复明大业!”
“真是太好了。我终于离开古佛山这个牢笼,摆脱吴三桂的控制,可以去台湾干一番大事业了。义士们的忠义精神,让人肃然起敬。只是那在山上的几位义士,怎么办?”朱慈炫问道。
杨云回禀:“忠君报国,是小的们的责任。他们若能得胜,自会下山。如若战败,那就是为国捐躯了。太子,不必挂怀。”朱慈炫回头望着古佛山,他和父皇生活十年的地方。怀着对“桂家”和台湾的美好期待,怀着光复大明的决心,也怀着为皇祖母,母后报仇的愿望,他离开了古佛山。
经过几天的车马奔腾,太子朱慈炫和保护他的杨云已经到了云南和缅甸的边界小镇打洛镇,看着这个风景秀丽的边境小镇,两人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从古佛山到打洛镇,两人真是提心吊胆,一刻不敢放松。现在,这边境小镇就在脚下,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杨云指着对面的缅甸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天佑大明,天佑太子。总算要安全的离开云南了。对面就是缅甸掸邦的小城孟马。”
朱慈炫点点头,充满深情的说道:“十年前,缅甸国王莽白发动‘咒水之难’,父皇和我就是从这里回到云南的。岁月匆匆。今天只剩我一人,还可以重走这条路。想起往事,让人感伤。”然后又充满期待的对杨云说:“幸有尔等忠义之士,出生入死,报效大明。今天本太子才能重获自由之身,摆脱吴三桂的控制。若真是天佑大明,父皇当可含笑九泉。”
杨云点头称是:“太子请宽心,若不是天佑大明,十年前,那吴三桂为何突然改变态度,让太子隐居古佛山?若不是天佑太子,小的们又怎能轻易救出太子,并且一路顺风?”朱慈炫说:“还是速速离开这里,早日到那‘桂家’义军所在的阿瓦河东里,否则夜长梦多。”杨云点头称是,两人立即起程进入缅甸掸邦的孟马,在踏上缅甸国土的那一刻,朱慈炫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