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绝地
3个月前 作者： 拔刀断水
疯子的形象本就邋遢不堪，眼睛里偶尔迸射出的光芒，让人感觉一丝活气，不幸的是，现在一脑门的血浆糊住了这心灵的窗口，这唯一的忧点也就被掩盖住了。看上去分外的恐怖。与秦缺这具货真价实的行尸走肉比起来，疯子反而更像丧尸一点。
柏武情不自禁一个激灵。语气都结巴起来：“你…你不是要诈尸吧。”
本来想去伸手拉他，下意识变的向后退。疯子闪电般伸手一探，根本不容他多想，不偏不倚将他的脚踝抓了个正着，翻腕一振将他扔出老远。半空中，柏武听到疯子气愤难平的声音传来。
“你才诈尸！你全家都诈尸。”
花雪伸手指着疯子叫道：“好厉害的丧尸！”
疯子用手支撑在地上，起来又倒下去，摇摇晃晃试了好几次才站起身。众人又换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疯子半疯不傻，看似糊涂又好像聪明，实在大意不得。稍微有什么不对，先一拥而上灭了再说。眼神交流在一瞬间达成一致。
疯子腰杆一挺，伸脊张腰，刹那间人精神不少：“死丫头，我又没死！”
“你没死？为什么不死？既然觉得没脸活在世上，就应该说到做到！”
花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疯子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一昂脖子道：“野丫头，这又关你的事！我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花雪做了和鬼脸：“当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发现了一个说话毫无信用的邋遢大叔而已，小白你说对不对。”
疯子抓了抓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道：“我没信用！竟然这么说我，真是好心没好报。这里一带都归我管，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所以不得不活过来。”
“嗯哼？”
疯子怒道：“嗯哼是什么意思。”
“嗯哼就是你还是怕死咯。”
“我不怕！”疯子胀红了脸。
“你就是怕死的大头鬼。”
“死女孩！我不怕！”眼珠子都似乎要掉出来了。
“死疯子，胆小鬼！”
……
这样毫无意义的争论，让众人的额头冒出了惊讶的汗珠。果然与疯子交流不能用常识来理解。
苏萨打了个哈欠：“好像很欢乐的样子。”
凤娘狠狠瞪了他一眼。苏萨微笑一耸肩。
“好吧！”疯子忽然鬼魅般冲到花雪眼前。吓了花雪一大跳，也让众人大吃一惊。
“你想做什么！”
疯子理直气壮道：“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动手吧！”
“什么？”
“杀了我！”
花雪看了他一眼，不屑道：“谁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搞不好你想暗算我！”
“气死我了！我用的着暗算你？”疯子厉吼。
这时方先生轻咳一声道：“我相信你！”
疯子狐疑看了看他：“你真的相信？”
方先生点点头：“能让你担心的事情，肯定相当的不寻常。”
疯子大笑：“果然还是年纪大的人，明白事理。”
方先生尴尬一笑。被一个疯子称赞也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我想你们不会顺道路过这里吧。”又是一句极不寻常的开场白。
赤火忍不住冷笑道：“这种事情大概连你都不会相信。”
疯子一笑：“是我，倒会相信。我在这里住了一百多年。”
赤火脸色微变“我倒忘记了你是个疯子。”
花雪一吐舌头：“说大话！”
方先生赶忙插嘴道：“莫非你已知道我们的来意？”
疯子昂然道：“这还用得着想吗？到这里来的目的地都只有一个。”
方先生沉吟道：“愿闻其详。”
赤火和苏萨的表情却变了，尤其是赤火，脸色如火，呼吸都急促起来。方先生忍不住奇怪看他一眼。
赤火叫道：“莫非这里就是九焰琉璃地！”
“哈，你果然知道”疯子笑道。
方先生轻声吟道：“九焰琉璃不染尘，七重阴冥渡苍生。”
“方爷爷，你念的什么诗？”
方先生苦笑道：“一首人人都会念的诗歌。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到了这里。”
两大绝地的传闻和凶兽有着一样悠久的历史，同样也有着一样的特性，神秘而凶险。危险是一种积累起来的经验，或许有时候会失实，但大部分时候是趋吉避凶的手段。两大绝地的传闻数百年盛名不衰，可见其绝地这个称呼并非虚假。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越危险的事情越是有人去挑战。然而两大绝地的最新消息已经很多年没听到了。因为去的人已经绝迹，确切来说，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过。
“传说九焰琉璃地是所有火系异能的来源。”方先生看着赤火：“你是念火一脉的弟子？”
“是瞎子都看的出来。”
方先生不以为意笑了笑：“天下用火的不只有你们念火一脉。看来这里是你的目的地没错了。”
赤火反问道：“你们呢。难道不是。”
方先生目光悠然投向远方，清晨的阴霾和浓雾悠悠哉哉升了起来，若非对于双瞳有特别的修炼方法，这一片黯然无疑让人有些沮丧。
疯子忽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五。”
疯子晃晃大脑袋：“九焰琉璃地每逢十五火气最盛，正午时分火气外溢，到时霞光缭绕，灿烂的很。”
凤娘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状态看来恢复的差不多，清晨的雾气弥散开来，裙摆和秀发一起飞舞，而她的人似乎也要飞到半空中去了。
“我们到这里来，却不是来看风景的。”
“我知道，你们是来找人的。”疯子一语惊人。
“你见过他？”
疯子一笑：“何止见过，还动过手。那可是一个棘手的狠角色啊。”
方先生负着双手：“看来我们不得不走一趟绝地了。”
“这就是你不死的理由吗？”
一行人跟在疯子的后面，疯子敞开了胸襟，古铜色的肌肉迎接着扑面而来的烈风。极远处亮光强盛的厉害，透过阴霾传来过来。
花雪视线盯着远方：“这样明显的目标，只要不是瞎子都找得到了。用不着人带路。”
疯子骂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带路而不死吗？”
“你是怕死！”
“草！看你的脚下。”
花雪猛然一缩脚，看见了地上的骷髅人骨。
“这是你杀的？”
“不是！”
“凶兽的恶行？”
“绝地周围哪来凶兽。你以为凶兽们都像你那么傻。”
花雪反唇相讥：“你聪明为什么留在这里。一百多年！大话王。”
疯子冷冷一哼，这次出奇没有反驳。
“莫非是饿死的？”
疯子看着花雪。眼神像看到另一个疯子。
“好吧，当我没说过。”
疯子郑重其事道：“我如果不说出来，你们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们认真听听”
大气中隐约传来低沉的嘶吼声，原始而野性，仿佛又有撕心裂肺的人类复杂情绪在里面，绝望而仇恨。
“那是什么声音？”
“是一种极其恐怖的生物。千万不要对他有丝毫好奇心，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
方先生问道：“那自然不是凶兽。”
“但也不能算是一个人。是一种你们完全想象不到的东西。狡猾凶残恶毒，当然你们离远一点就没事了。而且白天他并不出来害人，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时刻。”
火云吞吐，众人的脸色因为奇怪的反光而变得阴晴不定。
“你们前面就是九焰琉璃地了。”
众人前方是巨大的山岩障壁，而火光就是从一个山洞里喷了出来。
四周的景色更是荒凉，无论什么都好像被火烤过一样，焦黄一片，呼吸的大气也带着异样的高温。几颗烤焦了的小灌木像绞刑架上的囚犯，有心无力耷拉着脖子。似人非人的吼声又透过寂寂的大气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苏萨侧耳倾听了一阵：“好像在呼唤某人的名字。”
疯子皱眉：“这畜生越来越厉害了，这种时刻还有力气叫唤。警告你们，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可回应，一旦被它盯上就麻烦了。”
花雪嗤地一笑：“拜托！现在还有山精妖怪的传说。你要是说一种另类的凶兽更容易使人相信。”
“野丫头！你又不信我！”疯子喝道。
“找不到信任你的理由，疯子大叔！”
眼看两个人又要掐起来。赤火的全部精神已经被绝地的熊熊火光所吸引，而他的眼睛里似乎也有兴奋的火焰。
“现在能不能进去？”赤火略带颤抖的声音，打破二人的对话。
“可以。”
赤火脚步才一动，已经被疯子抓了回来。
“干什么！”
“现在是绝地火焰宣泄最汹涌的时刻。”
“所以？”
“如果你不要命，可以去试一试。”
“草，你耍我。”
方先生默然道：“阳盛阴生，那明天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
“聪明！”
疯子道：“如果你是为了追踪那人，其实完全可以不必进去。”
“为什么？”
“因为那人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方先生笑道：“多谢好意，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证实才能放心。那人可不像是一个会寻死轻生的人。”
“我是一定要进去的。”赤火语气无比坚决。
“兔崽子！你去干什么？以你的身手，莫非你要寻死轻生。”
“我要取一样东西。”
“什么？”
“七焰心。”
疯子怪笑一声：“你果然要去寻死！不如现在就死掉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