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激斗

    这个地方秦缺来过，他在这里猎过一只倒刺野猪，遇见了李大叔，他终于想起来了。想不到两人兜兜转转、鬼使神差从云城的西南方转到了东南方。再往前半小时，转过一个弯就是李大叔镇守的地方。


    风祝带住了咆哮巨熊，回头望道：“他奶奶的，这些阴魂不散的吊死鬼，终于赶上我们了。”


    秦缺悚然一惊。七个小黑点在荒原上快的就像七只箭朝他们射了过来。御九带领了六个高手驭电飞驰，脚下跨着奇异的凶兽，偏偏一丝响声都没有。秦缺仔细一看，这些凶兽的脚上都绑着很厚的类似沙袋样的装置，用来减震，难怪会毫无声息。


    风祝道：“小缺，呆会动起手来，找到机会你就先突围。”


    秦缺望着飞奔过来的敌人，脸上显出铁血般的坚毅，大声道：“我不会一个人先逃跑的，咱们好兄弟、讲义气。要走就一块儿走，要死就一起死算了。”


    风祝惊讶望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好，咱们好兄弟讲义气。兄弟俩共同进退。”


    御九等人跳下坐骑，看着两人，神色带着一丝嘲弄。


    御九一贯阴柔的声音道：“逃走？想都别想！今天你们要是我眼前逃了，我御九从此在猎人公会除名。”


    风祝一笑：“御老妖，少卖乖。你不叫御九可以叫御八，要不叫御七也行啊。御妻？”风祝一乐，对这个天才般的创意很感自得：“御七这个名字不好，天知道你喜不喜欢女人。”


    御九脸色苍白，眼睛里却似乎滴出血来。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屡次犯他忌讳，老虎嘴上拔毛。风祝虽然是个高手，却一点高手的风范都没有，简直就是个流氓。不活活把他气死，绝不甘休。


    御九恶毒一笑：“尽量嘲笑吧，落到我手里时，你连被嘲笑的资格都没有。我敢保证，我会打断你这双引以为傲的双腿，让你变成一个半截的残废，看你如何还驾驭风力在大地上飞驰。”


    风祝变色，勃然大怒。破口骂道：“操你妈！你个死人妖。”


    御九吼道“交出东西来！留你全尸。”


    风祝装糊涂道：“什么东西？简直莫名其妙。”


    御九脸色铁青：“那只杯子！”


    “那只杯子？哦！”风祝恍然大悟望着他奇道：“我不是给你了吗？怎么又向我要。你这人记性还差得很。”。


    风祝使出无赖的流氓招数。御九见其他人自然而然望向他，心头大怒：“风贼，屡次羞辱我。今天誓杀你。”


    风祝大笑：“御老妖，你心动了！”


    不待御九动手，风祝一足向前一踏，身躯忽然向前一弯，角度之怪异犹如腰部从中而断，双手猛然向前一推，带起滔天气劲。


    “破云弓！排云箭！”


    以身体为弓，引动天地元气为箭，气焰滔天，一往无回。


    这一招风祝浸淫多年，早已臻至，意未动，气机先隐的境界。未发招之前毫无征兆，待其酝势而出，无物可挡。


    风祝这一招心机用尽，在御九心气浮动下，全力出手，尽得大势。


    破空之声不绝，以御九为轴心，方圆五丈之内，恐怖的空气被撕裂，犹如无形箭只的轨迹运动。好似下了一场滔天箭雨。


    御九促不及防之下，果然难以抵挡。双手一圈，往后一纵。一个纵越跨过五丈。风祝一招得手，催动元气。箭雨如影随行。这下射中怕不要变成箭猪。


    御九空中忽然手臂一摊，做出了一个犹如大鸟滑翔的奇怪姿态，再退五丈。御九飘然落地，双手在胸前一圈一划，经过十丈之距，漫天箭雨已是强弩之末，被他一举化解。


    御九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现在可以说是煞白，发丝飞散，气喘如牛。


    风祝一笑：“御老妖，好了得。不过还没完。”


    不待御九调息。身形一张，摆了个弯弓射箭的姿势。手指虚空一扣，淡金色流光交织出一道弓的形象。风祝一声呼喝，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道气旋如狂龙飞扬，螺旋箭！


    “无魔领域！”


    御九此时避无可避，只得双手环抱，硬撼螺旋箭。双目血红，怒发飞舞，激涌的气流却也难以攻破他的防御。


    风祝螺旋箭放完，立时飞身一跃跳到半空中，双腿螺旋一绞。气流立时涡旋开来，风祝如神龙一般卷动风云。


    八级猎人的战斗，关乎个人的尊严与荣耀，不便随意插手。御九带了的六个高手自然深明这一点，但是这时也顾不上了，若是被这两脚踢到，御九不死也要残废。


    六人一齐扑了过来。


    风祝大笑：“来的好。”


    秦缺在旁边观战，七道人影卷上半空，忽然眼前一花，闷哼之声响起，数道人影向外飞跌。


    秦缺又惊又喜，风祝笑声响起，在空中一旋，如闪电般在七人的坐骑上踢了一遍。


    七只坐骑，齐齐仰天悲嘶，四蹄发软，跪下地来。


    秦缺手上一紧，已被风祝抓住，甩到了咆哮巨熊上。


    “我们走！”飞身跃上咆哮巨熊。


    风祝一连三招，犹如鬼神莫测，环环相扣，只在瞬息之间。


    御九还在化解螺旋箭，远水难救近火，在远处歇斯底里吼道：“南钟，还不动手。”


    泥土一阵波动，一人冲天而起，一掌结实印在了半空中的风祝背上。


    风祝一晃，怒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与巨熊一线相隔落到地上。


    南钟飘然越开，没有下黑手乘胜追击，他并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这次偷袭已经有为他的做派。但是无论如何，大局已经无法改变了。御九已经赶上来了。


    此刻御九身体沐浴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辉，和天边正要陷落下去的夕阳余晖相似，而且这种余晖一波一波向外扩散。


    御九的无魔领域全面开启，风祝的偷袭再也无法奏效了。


    秦缺也没有动，因为没有任何动作的必要，他索性跳下熊来。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他认识，是云城王家的门客，叫做季亡。


    御九盯着风祝，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我说过，你们走不了的。”


    火红的夕阳，掩去了最后的光彩，消失在天的极端。


    对于老李来说，这一天与以往所有的日子一样，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早就生起了一堆篝火，再晚一点，洗漱完毕。围在火堆边和兄弟们吹牛打屁，喝酒聊天。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过的太久，有点无聊，有点懒散。容易使人产生一些疯狂的念头，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暮色沉沉，悬崖下的山谷依稀露出累累白骨，虽然看过很多年了，但是每次老李心里都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老李要转身回小屋时。迷蒙的山谷中忽然腾起了一片红色的雾气，弥漫的很快，转眼间就将周遭吞没了。一道白影从红雾中跳跃而出。老李赫然一惊，心道，那东西又出来了。


    白骨甲胄的骷髅骑士，跨着吞吐黑火骷髅马，在红雾中飘行。速度极快，如腾云驾雾一般。


    老李不是没见过这个东西，每一代镇守猎人都见过，似乎先于镇守猎人而存在。谁也说不出它的来历，谁也不会主动招惹它。但是今天这东西的举动似乎又点奇怪。


    根据老李的经验，这东西一向都很低调，出行时从来不会行云布雾。而且时间一般都选择在午夜寂静时分，老李呆这里这么多年，还从未在太阳落山时见过它。而且这家伙今天巡游的地界似乎太远了吧，一眨眼就跑的没影了。这家伙这是要作甚。老李知道要出大事了，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秦缺看了看季亡，冷笑道：“云城王家，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季亡淡淡道：“云城王家的清白不能毁于你手。王家不会与任何邪魔外道有交集。小姐得事情非常感激你，就当是一场春梦吧。”


    秦缺惨然一笑“邪魔外道。”


    原来在外人的眼里，自己就配得这种称呼。


    风祝与御九的激战结果不言而喻。若论真正的实力，天下间没几人是御九的对手，就算是同为八级猎人，也非败不可。无魔领域内，就算是一条龙也会变成没爪子的蛇。何况风祝还只是一条受伤的蛇。


    御九之所以还没有下杀手，是因为他要发泄，发泄追捕风祝以来的种种郁闷鸟气。他想看风祝在他眼前失败的屈辱。但是风祝偏偏不如他的愿，虽然处境如此险恶，但是他的表情还是随意的很，时不时还臭骂他两句。


    秦缺握紧双拳是，手指几乎陷进肉内。他无能无力，这种高水平的战斗，他根本帮不上忙，御九一根指头就能灭了他。


    秦缺暗叹道：“罢了！今天就死在这吧。”


    他一点都不怕死，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


    “风二哥，我们兄弟有难同当！


    抱着必死的信念，他冲了上去。


    然而他身形才动，一道人影已经冲了上来。砰地一声，已经中了一拳。


    秦缺顿觉腹内一阵剧痛，整个人都弯了下来。


    “小孩，你现在可没有捣乱的资格。”


    御九带来的六人来中的一个，以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他。


    秦缺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挥出一拳，拳到中途又被对手抓住了。那人轻轻一甩，顿将他头下脚上扔在地上。


    “蝼蚁而已，还敢张牙舞爪。”


    一脚将秦缺的头踩陷泥内，鞋底用力在头顶一磨。


    南钟心有不忍：“不要伤他性命。”


    那人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旁边有人打趣道：“难怪有人说，七号猎区的南钟是尊佛爷，果然好心肠。但是有时对邪魔外道又何必手下留情，一并杀了就是。要是像我们御猎长，七号猎区肯定清净多了。”


    南钟冷道：“这小孩是上头下来的命令，是不是邪魔外道还有待商榷。若是抱具尸体回去，你们也不好交差吧。”


    说话间的功夫，秦缺在地上完全没有动弹。


    那人一惊道：“他奶奶的，不会真死了吧。”


    用脚一碰，猛然间秦缺一伸手将他的脚踝抓住了。


    那人一声惨叫。


    有人幸灾乐祸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女人身上累坏了，一个小孩子就能把你捏成这样。这骨头未免太脆”


    那人脸色煞白，大汗滚滚：“娘的！你来试试。”


    喀拉一声响，血流如注，那人又是一声哀嚎，脚踝竟然被捏碎。


    秦缺站立起来，整个身体似乎在一瞬间长高不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煞气。双眼隐隐泛出一丝奇异的光泽。秦缺手腕一阵，将那人直接甩飞出去。


    秦缺怒喝道：“你们通通该死！”


    “小畜生！”


    一人怒骂飞掠过来，秦缺抬起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就给踹飞了。


    南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御九带来的这几个人身手不都不俗，像眼前这个也已经是五级猎人了。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像踢只小狗给踢飞了。


    御九感应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脸色大变：“魔王之悲在他体内。留不得他！”


    全力运转无魔领域，竟然想甩开风祝，来抓秦缺。


    南钟从背后抽出一条乌黑的铁链，五指一带，铁链暴起乌光。


    “困龙索！”


    铁链将秦缺紧紧缚住。秦缺昂天长啸，黑发怒张。铁链铮铮作响，随时要脱体而去。


    南钟惊讶莫名。


    “小心！”


    有人大声叫道。


    背后一股巨大危机迫人而来，南钟想也不想，往旁边急闪。这是高手的直觉，这种危机感如此巨大，让他心生难以抵抗的感觉。然而当他瞧见那东西时，整个人更是一震呆立。


    “快逃。”


    不用他说也知道，这是在场人的共同信念。


    他们所面对的并不是活的生物，而是来自地狱的死亡骑士。


    白骨装甲，手持一把形如巨斧的古怪兵器，跨着吞吐黑火的骷髅马。竟然赶到了这里。老李只能远远的跟着，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幕惨剧。


    骷髅马往前一冲，巨斧扬起。漫天血花溅起，御九带来的六个高手当时就死了两个。这可都是六级猎人，被杀鸡一样给宰了。


    见到这震撼性的一幕，御九和风祝两个人也罢手了。


    御九眼睛都红了，叫道：“死怪物，哪里来的给我回哪里去！”


    撑起一片光幕，直接奔了过去。御九身为八级猎人，什么样怪异的生物没见过，什么样的危险没遇过，自然不会轻易被吓到。


    然而骷髅骑士只是举起带火的兵器一划，如切豆腐般破开了他的无魔领域。一道可怕的死气如影随行侵蚀他的生机。


    无魔领域竟然会失效，这还怎么打。御九大骇转头就走。


    骷髅骑士没有追赶，来到了秦缺身旁。一斧劈出。


    秦缺没有吓到，反倒是风祝吓的一声大叫。


    困龙锁被斩落在地。秦缺目泛异色，一个纵身跳上马背。


    骷髅马吞吐黑火，四蹄一纵。没入雾气之中。紧接着蹄声远去，雾气如风卷残云一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