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染血的沙漠

    狂风飞沙，染血如河。沙漠里卷过来的风沙，都带着血腥的气息，直透苍穹。


    但是在不久以前，这里还是一个美丽胜似仙境的地方。湖泊如镜，绿树茵然，这里是令人闻风色变的嗜血一族的大本营。在新西元文明开启以前的遥远古代，据说这里还繁衍过优秀的文明。


    没有不败常开的花朵，新西元前的文明，是现时人类梦里的幻影，而现在嗜血一族，也面临着灭族的惨剧，将要随着这万年不变的风沙，消融进时间的长河里。


    血水汩汩淌进饮泉湖，数百里的饮泉湖泛起一层恐怖的红色。残酷的厮杀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谁也没有停手的意思，谁也没有要求饶的意思。一方是为了守卫一族家园的信念，另一方是在猎人公会的指示下消灭异族的决心。


    血与火的交融，形成了尸山血海的修罗道场。战争已经接近尾声。


    “饮泉湖畔，嗜血长生。”至此以后，这句话将成为岁月的遗迹。


    古铭音手提长剑，站在远离饮泉湖的一个黄沙堆上。身体如标枪般笔直，狂风吹的一袭青衫猎猎作响。星眸如雪，波澜不惊。左手牵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孩。


    数十个人呈半月形围在他前方。身背武器，形貌各异，看来属于不同的种族。每个人的眼中都弥漫着化不开的杀机。


    “如此才貌双绝，却要陨落在此，真是可惜啊。”说话的是一名高颀男子，一头金发，一袭风衣，手里握着摘下来的墨镜。他盯着古铭音看了良久，眼中既有惋惜怜才又有惊艳之意。


    这种眼神就算是爱慕虚荣的美女收到了都要脸红的，古铭音却只是皱皱眉。这样的言辞他已经听的太多。作为一个男人他的长相确实太过精致。


    “我叫修赫，来自天火城。或许你该听过我的名字。”


    “你好。”古铭音淡淡道。


    “我好？”修赫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一点也不好，你遇见我真的一点不好。”


    一个字一个字淡如清风慢慢说出来，却涌动着迫人的杀机，血腥的味道有若实质扑面而来。古铭音心中凛然，只有历尽生死，杀人如麻的高手才可以凝聚如此强大的气势。古铭音将手轻轻在空中一挥，看似随意的手势，却有着难言的奥妙，顿时将这股杀机消于无形。


    修赫瞳孔收缩，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传闻你的‘混沌势’天下无双，从未一败，真想光明正大好好领教一番。可惜上头让我无论如何也要置你于死地。只能不择手段了。”语气似乎微觉遗憾。


    “亚洲猎人公会少了你这等人物，必定会失色不少。无奈啊，自从那次事件后，多少年过去了，才有高手出现。可惜如流星一般，转眼就要陨落了。”


    古铭音双目电芒一扫，冷冷道：“你真有自信能取下我的性命？狂妄自大的家伙。”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竟然顶撞修赫大人！”人群中暴一声怒喝。


    扳机抠响，火光一闪。


    没人看见古铭音怎么出手，仿佛那把剑本来就在那里，专为这一枪而出现。


    叮！一声清越之声响起。剑刃弯如满月，倏地弹直。人群中暴起血光，怒喝的枪手，头部炸裂，转眼间尸横倒地。


    修赫似乎并无意外，面无表情道：“果然不愧为亚洲猎人公会第一高手。把人带上来！”


    人群分开，一个铁囚笼被推倒前面。


    “好好看看吧。”修赫讽刺道：“这就是你所爱的女人。一个猎人竟然会爱上自己的猎物，爱上一种不知所谓的生物。天火城的那些老爷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气的要发疯。不杀掉你不足以雪猎人之耻辱。”


    铁笼内困着一个女人。浑身血迹，意态癫狂。从喉内逼出野兽般的嘶吼，不安的在笼子里转来转去。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人性的迹象，只有兽性的光芒。尤其是当她嘶吼时突出唇外的两颗獠牙，是那么醒目而惊心。


    虽然这个女人现在是如此的不堪，但是古铭音见到她，白皙无暇的脸上就像春风吹过的湖面，荡起了淡淡的涟漪。又是欢喜又是悲哀。


    修赫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的事情：“半个小时如果再吸不到血，她会血疯而死。”


    古铭音脸色一变，吼道“西颂！”


    笼内的女子蓦然娇躯一震，忽然转过身去，掩面长嘶。那心底酝酿的悲哀，随着这原始的呐喊一起奔涌出来。


    古铭音脸色一沉，伸手按住自己胸膛，心里都在滴血。


    “就算化作了野兽，她还认识我。”


    修赫淡淡道“那有如何？”


    古铭音喝道：“我不负她！”


    修赫无奈道“真是冥顽不灵的家伙，那就没有办法了。”手一挥，铁囚笼被人带了下去。


    “为了一个异族女子不惜与猎人公会为敌，真是愚蠢之极。”


    “什么亚洲猎人公会第一高手。我看是亚洲第一无耻之徒，亚洲第一大笨蛋！”


    ……


    面对敌人的种种嘲笑，古铭音无动于衷。他看了看身边的小孩。


    “小缺。”


    “谷叔叔，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在这里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我会走远一点。”


    古铭音点点头。


    修赫笑道：“好聪明的孩子，只是有没有关系现在说还早的很。等抓住了你的谷叔叔，我会顺道将你一块带走的。”


    “无耻！猎人公会什么时候对人族平民出手。”


    修赫眼中射出一丝厉色：“你现在已经叛离了猎人公会，居然还敢对猎人公会说三道四。真是可笑。时间不早了，天火城的老爷们还等着你的人头。”


    “杀了他！”


    古铭音长啸一声，中指弹剑。原本古拙尘封的的一把剑顿时光芒大作，千道霞光喷薄而出。持在手内，宛如天界之神的战器。强大的威压让众人都透不过气来。


    修赫变色道：“好强的混沌之力！但是今天纵然通天的本事，也要交待在这里。”


    古铭音一步就跨越了数丈的距离，这种玄奥的步伐已经达到了人类速度的极限，空间的规则似乎都因此而改变。


    “臭小子敢如此嚣张，我来灭了你。”


    一团烈焰逼人而来，挡住了古铭音的去路。一人双手持两团熊熊燃烧神焰，须发皆赤，宛如火神下凡一般。手一振，热浪滚滚，只如长江大河。古铭音也不答言，今天之势是个死局，一上来双方都会用必杀的手段。


    长剑挟着无比的气势，一剑横空，火焰如波开浪裂，剑锋所向，惨叫一声，鲜血迸射，头颅飞起。尸块溅落。刚才还扬言灭人，转眼间却为人所灭。


    “畜生！纳命来！”


    这一组人中有修一冰一火两大异能的猎人，两人关系不错，现在同伴既亡，怎不让他怒发如狂。


    嗖！


    数十道冰箭飞出。


    古铭音剑一抖，一道圆形光弧将冰箭化于无形。长剑再抖，一剑舞出，追风急电。


    叮，一道冰墙蓦地升起，挡住了这鬼神般一击。


    “去死吧。”随着一声爆吼。空气中冰晶纷纷开始凝结，温度骤然降低。


    冰修猎人的至高必杀。寒冰杀阵！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坚固的冰墙忽然在一瞬间崩塌，剑刃如毒蛇一般，冲出冰碎，刺进了他的喉咙。


    看着这一幕，赫修皱眉道：“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华丽的异能只是一种假象。混沌势果然强绝。”


    古铭音一瞬间脸色泛起一丝奇异的红色。一截枪头从肩头露出来。这个可怕的敌人，竟然能趁着混乱之势，无声无息给他一枪，若不是靠着先天的灵觉，这一枪必会让他丧命。看来为了对付他，天火城出动的都是高手中的精英。


    一念飞起，剑光如龙。一条断臂在空中顿时绞作齑粉。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捂着冒血的肩膀滚了开去。嘴里狂笑道：“果然好剑法。”


    古铭音长剑再弹，一柄乘机偷袭过来的乌金链子刀，被原路击回。速度如此迅速，让他原有的主人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修赫动容道：“每出一剑，不死则伤，这家伙可当剑神。”


    古铭音浴血浑身，宛如魔神。虽然全力出手，无人能当他一招两式，但是这些人可都是天火城出来的精英。每走一步都面临着千重的危险。全力出剑，消耗剧烈，渐渐让他身体感到不支。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他心想。


    西颂此时已泣不成声，不停地用头撞着铁囚笼。她没有阻止这个男人为她拼命，他说过当一个人不能为另一个人牺牲性命，那这种感情不能叫做、爱。现在他亲自实践了这一点。


    隔着模糊的泪花，西颂终于止不住大叫：“不要过来！快走啊。”


    “傻瓜。”古铭音终于冲到近前。轰然一声，铁囚笼被剑气震得四分五裂。


    古铭音一手将她搂在怀里。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我费尽心力，才来到你身边，又怎么舍得走。”他忽然一笑，眼神溢满温柔：“你这个样子真的好没形象啊。”


    西颂眼泪滔滔涌了出来：“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过来。”


    古铭音笑道：“只有傻瓜才会爱上傻瓜。”


    西颂一双眼波此时忽然变的血红。古铭音心中一紧，血疯！


    “不要过来！”


    西颂吼道，为了见到他，她已经尽量压制了，此时终于到了爆发的极限。


    古铭音亮出了自己的手腕。


    修赫静静看着这一幕，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就是那个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