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奴婢鸭梨

    “姑娘...”二牛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


    我尴尬地别过头。


    二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轻轻咳了两声，“寒雨小主子的事儿，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至多三四天就能有消息回来，请姑娘再耐心等一等...”


    “嗯...”


    我点头，眼前的人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他以前什么样子，但现在面具下那张脸让我感到恐慌。


    就算我也讨厌那掌柜，但真想到杀死她心中多少不忍也不敢，可眼前的人就是悄无声息地做了，然而，他最让我恐慌之处就是做得太‘悄无生息’。


    我一直住在‘美妆店’附近的永德客栈，上上房天字间，孟大侠住我隔壁，二牛又送了四个侍女来，我推脱，他却很坚持，最后我只得在里面挑了个憨厚老实的，其他的打包给他退了回去。


    这憨厚老实的侍女名叫翠翠，她平时不爱说话，但手脚利索，干活勤快。


    其实我一个人生活很久都已经习惯了，冷不丁地身边多了一个人反而别扭，翠翠见我什么都自己来，站到一边抹起眼泪来，我吃惊忙问她，“你怎么了？翠翠，有人欺负你了？”


    她长得胖乎乎的，谈不上好看，却看着顺眼，我很满意，但今儿早上我照前两天一样自己洗脸的时候，她竟然哭了，我很疑惑。


    “姑娘是不是嫌弃奴才？奴才笨手笨脚的，连水温都试不好，还让姑娘自己动手，奴才该死...”她委屈地哭声越来越大。


    我愣住了，原来欺负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啊！


    “不是不用你试水温，是我自己洗脸习惯了，你别哭，这多大点事儿...”见不得她这样，好像自己给她气受一样。我安慰她。


    翠翠哭声渐消，但还杵在那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缓解下气氛，把毛巾扔进脸盆，我很无奈，超无奈...


    我推开门想着去找孟大侠，但回头看见翠翠还站在屋里，心口憋闷起来，像是被什么束缚了想努力挣脱，我推开门。停住脚。头也不回道：“你回去吧。我一个人挺好，告诉你的主子不用再替我找侍女了。”


    说完，不等身后的人回答，我径直走向了隔壁。门开着，孟大侠正坐在屋内桌子旁边喝茶，见我来了也没起身，习惯性再倒一杯伸手推过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摇头，“走一步看一步。”


    是啊！走一步看一步，现在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听着二牛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乖乖留下来等他口中我的女儿。


    我其实有点怀疑。但细细一想又不愿意错过，就算像二牛说的便罢了，要是不然，他又再图我什么？


    “听说那天跟进去的掌柜跌下楼死了，他也真够狠！往日你去见他要小心...”


    孟大侠难得说一些不打趣我的话。我听得认真，点点头道了声，“嗯。”


    再回到房中时，翠翠已不见，我暗暗觉得自己之前的话有点重，那么容易就否定了她，不知道二牛会不会为难她，一个侍女而已，我“啧啧”几声，自己太较真了。


    这夜睡的很踏实，第二天一早便听见有人敲门，我懒洋洋问了声，“谁啊！”


    “奴、奴才是老板派来伺候姑娘的。”


    老板说的自然是二牛了，我皱眉，无奈朝外招呼道：“进来吧。”


    这回进屋的女孩看起来比翠翠要激灵，进屋便跪倒我牀下，“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求您别赶走奴才...”


    “你起来。”


    这么一大早就来打扰我睡觉，真是烦！我朝里翻了个身打着哈欠想继续睡。(.)


    牀边的人嘤嘤哭了起来，我无奈坐起身，保证道：“我不是赶你走，好了，起来吧，不许哭。”


    地上的女孩忙磕头，“谢姑娘，谢姑娘...”然后站起来，站到一边。


    被她这么一搅合，我剩下的睡意全消了，下地穿鞋，我侧眼看见牀边站着的女孩迈出一只脚，见我麻利穿好了鞋，她又悄悄收了回去。


    倒是个激灵人，我扯了扯嘴角，忽然想到那日的翠翠，问她，“翠翠那日回去，你们老板有没有为难她？”


    那女孩身体一抖，眨巴眨巴眼睛才道：“没有，就是老板嫌弃她笨，说了她两句。”


    “哦~”我站起身，伸个懒腰，今天睡的好，连梦都没做，心情难得好，我也跟她多聊两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丫黎...”


    “丫黎？”我扬眉，“苹果、橘子、大鸭梨！的鸭梨？”


    “是丫头的丫，黎民百姓的黎。”她一个字一个字翻译，生怕我真把她误会成了又酸又甜的吃食。


    “鸭梨...”我重复一遍。


    丫黎是个善解人意的侍女，而且非常有眼力见，以前我找孟大侠说话翠翠都想跟着，而我只能想法留下她，这个丫黎不同，她会问一问我需不需她去服侍，如果不需要就会主动留下收拾屋子。


    第四天的晚上，我要求在自己屋子里洗个澡，丫黎迅速召唤小二备水，片刻后就由两个侍从抬着水桶进来，我躲在屏风后面，丫黎则指挥着那两个侍从倒水，好一番试水温后，她才招呼那两个人留下一桶热水后退下。


    丫黎绕过屏风请我去沐浴，我脱了外衣，再看看她有点尴尬起来，“你不能去外面守着，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洗澡，要是一会儿搓背我再叫你。”


    她痛快地答应，然后又嘱咐道：“要是一会儿水凉了就叫她进来添水。”


    我迅速把自己扒光迈进浴桶，外面响起了孟大侠询问丫黎的声音，“皖晴姑娘在里面么？”


    “姑娘在洗澡...”丫黎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然后有点脸红地低了头。


    外面沉默一会儿，孟大侠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的事情有点紧急，能不能帮我传话给皖晴姑娘？”


    我听着，觉得孟大侠今日态度不一般，莫不是真有大事发生了？我朝门外问道：“孟大侠在外面说吧，我能听得见。”因为此时自己已经扒了衣服站在木桶了，就差再坐下好好泡一会儿纾解纾解...所以才不想出去。


    “好。”孟大侠答应了，他缓缓说道：“现在街巷里都传，豫王爷的寒雨小格格丢了...”


    “噗通...”


    我脚滑倒在浴桶里，溅起了不少水花。


    “皖晴姑娘...”


    门外的丫黎听见声音忙跑进来，见我只是坐在桶里无恙才又退了出去。


    我在木桶里慌张站起身，赶紧穿衣服，想着问问孟大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绯闻呢？


    推开门，孟大侠愣住，目光顺着我湿答答一直滴水到我胸脯的发梢一路向下。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忙低下头，浅薄的衣衫已经润湿，凹凸的曲线引人遐想...我忙退后一步，关上门，抓起椅背上搭着斗篷披好，双手抓紧两摆，裹个严严实实。


    再推开门，孟大侠一愣，然后“噗”一下笑出声来。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再朝门边站着的丫黎道：“把水撤了吧，我去孟大侠屋里说点事，你收拾收拾屋子，让小二准备点牛奶，我想喝...”


    第一次提出喝牛奶，我不知道是不是为难丫黎，但不指走她，我不想多提二牛一个字。


    “嗯...”丫黎很快答应下来。


    我迈着小碎步蹭到孟大侠屋里，“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往椅子上一坐，斗篷迅速围了我周身，连双腿都缩了进去。


    “今儿傍晚我到附近店铺瞎逛，听见一个老实巴交的男子说，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豫王爷女儿丢了的事。”


    “全天下人？”我边重复，边皱紧了眉头，这可怎么回事？


    “只是这消息不像是豫王爷自己发出去的，反而像姑娘说完，那个被您叫二牛的男人弄出来的。”孟大侠细细分析，“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难道这就是他帮我在十日内找到女儿的办法？”我拳头重重垂向桌面，十分不赞同二牛的办法。


    站起身，招呼孟大侠，“我的去问问清楚，不然觉都睡不安生。”


    “也好...”孟大侠没住拦我，他自然是跟着的，他不信任二牛，就像二牛同样不信任他一样。


    我招呼新来的掌柜，“你们老板在不在？”


    新掌柜一定是听二牛说起过我，虽第一次见我，但那热络劲上来，真恨不得抱住我大腿，“老板在楼上，听说姑娘要来，就一直等着，奴才带您上去...”


    “不用了...”我摆手。


    新掌柜忙顿住，“好、好、那姑娘自己上去吧...”她指了指楼梯口第二间屋子，然后默默缩回头。


    “踏、踏、踏。”


    我走上楼梯，第二个房间的们开着，屋口的珍珠门帘随风晃动。


    “姑娘来了...”二牛站起身，再看到我身后的孟大侠又面无表情地侧开。


    “外面都传豫王爷的寒雨小格格失踪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