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4.20滴更新~~

3个月前 作者: 中华田园喵
    已入傍晚,夕阳红艳,展昭背着昏迷不醒的女子行走在寂静的小巷之中,鲜红的官服映着光晕,将身边那袭白衣也点燃成淡粉之色。()


    白玉堂溜溜达达地跟着他,忽然好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猫大人,你不老实。”


    展昭横了他一眼,白玉堂抱着剑,自顾自地挤眉弄眼:“今晚是朔月,你主动提出送这位大婶回家,其实是想趁着一会儿入夜,到城里查探——要不然,你家护犊子的包大人肯定不会允许你这个时候独自外出,我说得对不对?”


    展昭翘起嘴角,微笑:“展某多谢白兄相陪。”


    白玉堂扫他一眼,手中的画影转了一圈:“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吧,把这女人安顿好,咱们就去瞧瞧,白爷倒是好奇,那个传说中的牛妖究竟有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转过巷口,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映入眼帘,碎瓦零落,木门半掩着,铁制的门环上锁拴凸出,滑凉的石阶上纵横着被脚印踏得斑驳的青苔,整个透着一股子萧瑟的味道。


    展昭刚要上前推门,白玉堂忽然一把拦住他,面色凝重:“猫儿,有机关!”


    “什么?”展昭诧异地转头,忽觉鬓角一痛,原来是白玉堂干脆地揪下他一根头发,放在手里搓搓揉揉:“借根猫毛用!”


    “干嘛不用你自己的?”展昭来不及做完瞪眼的动作,便被白玉堂一把拉到墙角,白玉堂小心翼翼地靠近铁锁,将那细细的头发丝往锁孔里一挑一拨——“啪”得一声,一道冷箭从木门的缝隙中射出,箭头乌得发亮,显然涂了毒。


    这种手段,不用想都知道——“季高!”


    白玉堂皱着看着冷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调转画影,向着展昭的颈侧挑去:“猫儿,小心!”


    展昭一愣,瞬间感到颈侧一麻,剧痛刺入皮肉,展昭闷哼一声,反手将肩上的女子劈下——女子已经被白玉堂刺穿了肩胛骨,可依旧阴毒地笑着:“你中毒了,哈哈……”


    “呃……”展昭单膝跪地,艰难地抬起麻痹的手臂,点住身上几处穴道,封住毒素,硬撑着看白玉堂,“白兄,恐怕还有埋伏,你带她先走!”


    “少罗嗦,真当你是九命猫啊!”白玉堂三两步架起展昭,往肩上一扛,一手执着画影,一手抢过他的巨阙,剑锋在那疯疯癫癫的女子颈上划过,血迹飙洒,染红了半边的青苔墙面。


    敏锐地听到木屋内有动静,白玉堂一剑劈开木门,大喝:“还有什么人,快滚出来,白爷陪你们玩儿!”


    宅子内静悄悄,风声飘忽回荡,忽然,一袭紫纱飘逸而出,白玉堂皱眉:“小兔子?”


    紫儿静静立于他之前,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宝剑:“展昭,当日你刺我一剑,今日还给你!”


    展昭咬着牙,按住白玉堂的肩膀:“……她找的是我,快放我下来!”


    “你这猫,都残了还逞能!”白玉堂随手将他按到墙角,却又不着痕迹地在他袖子中塞了个小盒子,低声,“猫儿,里头是暗器,自己小心!”


    说罢,白玉堂转身正对紫儿,俊到邪气的眼眉挑的高高:“一般来说,白爷不欺负女人,但你是妖精!”


    紫儿不说话,飞剑刺来,白玉堂也甩开身形,横剑劈下,顿时乒乒乓乓,火花四溅。()


    展昭倚在墙边,气色暗沉,却眼带笑意:“这耗子,拿剑当刀使……倒是够聪明!”


    白玉堂精于刀法,却苦于没有一把好刀,一直只带着佩剑画影。拿剑当刀多有不便,可一来紫儿的剑术并不精湛,二来,紫儿是兔妖之身少女之形,力气有限,白玉堂的画影如长刀般大开大合,重重劈在紫儿的长剑之上,只是几下,紫儿便觉得手腕酥麻;再一下,砰得一声,长剑竟然硬生生被画影斩断,紫儿大骇,连忙暗念咒语,身体瞬间沉入地底,不见了踪影。


    展昭连忙道:“白兄小心,这兔子会遁地!”


    “知道,你这猫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白玉堂皱眉,细听着地底哪怕是一丝动静,忽而转头,“在那边!”


    画影瞬间向地面刺下,白玉堂一转手腕,奋力一提——大片的灰土扬起,一道紫影赫然跃出,宛若疯了一般,甚至不顾胸口锋利的剑尖,直直扑向白玉堂,手心中金光频闪——


    “小心!”伴着一声呼喊,紫儿的腰间忽然缠上了一条红色的缎带,整个人被往后一带,而后便是如漫天花雨般的牛毛针飞来……“……啊!”紫儿重重摔倒,心口被扎满了细细密密的牛毛针,滚落在地,痛苦地咳着鲜血。


    “猫儿!”白玉堂大惊,赶紧扶住咳嗽不止的展昭,硬是将他的身体扭过来,果然看见胸襟前大片的血迹,不禁大怒,“你疯了,中了毒还敢动真气,真当你自己是九命猫?”


    展昭竟然还笑得出来:“至少,救了你这只小白鼠……咳咳……”


    “你!”白玉堂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狠揍他一顿,磨牙声声,却还是将人往身上一扛,瞬间飞出小院,“官衙很快就到,你给我撑着点!”


    身快如风,瞬间无形,很快,小院中只剩下伤重得不断咳血的紫儿,玉白的手心摊到眼前,看着那大片大片的黑血,紫儿双眸惨淡:“看来,我活不久了……”


    忽而,小院之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叹息,季高缓缓走近,蹲下,掌心躺着一颗紫色的药丸:“紫儿姑娘,牛毛针刺破了你的心脉,封在心脉之中的毒素已经顺着血液遍布了全身。你若服下此药,能再多撑三个时辰,可一旦毒发,就再无回天之力。”


    “季、季先生……”紫儿艰难地撑起身体,一把抢过药丸塞进嘴里,惨白的脸颊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却依旧虚弱,“咳咳,虽然白玉堂那边失了手,可是展昭已经……我已经做到了答应您的事,您也要答应我,要帮我、哥哥、报仇。”


    “紫儿姑娘的恩德,季高深感于心;紫儿姑娘的深情厚谊,季高更是钦佩至极!”季高深深一揖,眸色坚定,“您放心,我必会让鹤翎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谢谢您,季先生。”紫儿轻翘起唇角,缓缓起身,望着云端之上——天边的火烧云变化莫测,就似昔日哥哥灿烂的笑容……


    当年,哥哥跟自己一同被鹤翎师父所救,师父教导修行、传授功法。可是,哥哥却在京城与一个人类女子相爱,师父知道后大怒,竟然将哥哥打成重伤,弃于野外不管不顾……趁夜她偷偷溜回去,才发现,哥哥已经被几个可恶的道士抓走,炼成了丹药……


    既然师父一心要报仇,那血债血偿,她哥哥的仇,也必须得报!


    ——就算赔上性命,她也要报仇!


    季高从袖中掏出一个金色的杵状物体,紫儿接过,捏在手心,清秀的眼眸中满是决然。


    ……


    新月如钩,云层黯淡,城中又无晚市的灯火,真正是一片漆黑。


    法海唤出一团明火引路,东方不败静静跟着他巡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之间,走了有半个时辰,见那和尚依旧不紧不慢,东方不败转了转眼眸,忽然出手成爪,瞬间钳住了他的肩膀:“和尚,都不反抗?”


    法海略微回头,皱眉:“东方施主,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东方不败忽然放手,探出指尖便要去挑逗那团跃动的火苗,法海立即攥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这是真的火!”


    东方不败瞥了一眼天上微红的钩月,似笑非笑:“原来你还知道是真的火!夜里这么暗,大家都在抓瞎,偏偏你点了火,你到底是在找人,还是在引人?”


    法海顿时一怔,东方不败趁着他怔愣的瞬间,出手如电,瞬间钳住了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和尚,既然你情愿用自己做饵,我不妨帮你一把!”


    法海只觉一阵阵时隐时现的窒息感堵在胸口,甚至带着丝丝的疼痛,却依旧不动如山:“东方施主,这样做,根本引不出它。”


    “是吗?”东方不败依旧掐着他,另一只衣袖却赫然扬起,大片的鲜红划过眼帘,微小的火团被劲风打散,瞬间分成十几天,零落于街道的各个角落,晕出一小片、一小片的光晕。


    一整条街道,宛若灯火通明,映的两人的脸颊边都跃动着鲜艳的火苗,一跳一跳,宛若飞花扬纱,看着他掩不住平静的眼神,东方不败笑了笑,松开手,看着这一整条街的明艳:“既然是等人么,自然要摆足了阵势,鼓足了气势。”


    已经被点破,法海心知无法再瞒,拂尘扫出细风,收回星星点点的火星,兀自叹道:“施主你……不必如此。”


    东方不败皱眉:“你到底在等什么人?朋友还是敌人?”


    法海怔了怔,似乎对“朋友还是敌人”的概念很难分辨,良久才摇了摇头:“……贫僧在等一位故友。”


    点点火星纷纷被法海收回手心,再次凝成一个明亮的火球,照耀着前方,街道四处依旧寂静无声,可下一秒陡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救命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飞身而去:“难道牛妖又出现了,走!”


    惨叫声是从相隔一条小河的深巷中传出的,房屋被暴雨冲塌,这家人只得在废墟旁搭了个草棚暂住,东方不败一脚踢开不断吱呀的破门,就见里头的床铺之上,一个年轻女孩崩溃似的捂着自己脖颈,可她的脖颈好似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似的,不断喷射出大量的鲜血,床边甚至滑着一条婉转的鲜血的小溪。


    几个男人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已经不知所措,东方不败立即上前点住了女孩颈侧的穴道,可是已经太迟了,失血过多,女孩蹬了蹬腿,忽然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东方不败起身四下查看:“是谁?还没走远!”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柜子后窜出,眼看着就要钻入地底,法海忽然上前,大喝一声:“封!”


    拂尘扫出的大片光弧瞬间扫过全屋,地面上仿佛结了一层霜露似的,幽幽的白色漂浮着、弥漫着,斩断了黑影的遁地之路。


    黑影又是一窜,法海皱眉:“在墙角!”


    两人望向墙角,不由惊异:一团黑色的身影哆哆嗦嗦着,面容扭曲,但依稀可辨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他”的头顶长了两个尖尖的朝天牛角,可见是只牛妖。而与牛魔王不同的是,除了两个牛角,他的天灵盖上还深深插入了一截黄金色的东西,深入脑髓,看来恐怖非常。


    牛妖全身颤抖着、抽搐着,嘴角流着白色的涎液,血红的眼中不时间或闪着疯狂的、痛苦的、挣扎的光芒,双手紧紧环住身体,尖尖的指甲甚至刺进了胳膊上的皮肉,鲜血淋漓,似乎在压抑着极致的痛苦。


    本以为这只为恶多时的牛妖有多么神通广大,今日见到其庐山真面目,才发觉,不仅是虎落平阳,更是如丧家犬般仓惶。


    “阳法王的黄金杵,原来在这里。”看清那半人半妖之物的红色眼睛,东方不败不由心念一动,“难道,那天带路的是你?”


    牛妖的如干裂嘴唇动了动,似在挣扎,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法海忽然举起金钵,金色的光芒缓缓探向牛妖,却忽如碰到什么屏障似的,嗖得一声弹了回来,法海早有准备,反手一剑扫去,俊朗的眉宇紧紧皱起,声音低沉:“出来吧,我不想再伤你。”


    “和尚你……”东方不败紧紧盯着牛妖胸口的凝出的一个宛若银镜般的东西,只见银光绽放,一道白影从银镜中飘然而出,轻灵地落在两人之间。


    这是一只仙鹤,瘦骨玲珑,仙姿飘逸的仙鹤,单腿而立,丹首高昂——可奇怪的是,它半边的翅膀耷拉着,稀落的羽毛间赫然刻着一道刺目的剑痕,血迹斑斑。


    东方不败已然认了出来:“这只仙鹤……是昆仑山的那只!”


    法海毫无意外地看着仙鹤,眸色冷然,良久才道:“那天,是你用魔障困住我。”


    魔障……东方不败眸光一动,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这和尚确实亲口说明是被“魔障”所伤,却并未承认是他自己的“心魔”。


    红袖微扬,唇角翘起,似笑非笑——东方不败挑着眉眼,心中断定,这果然是个狡猾的和尚,非常狡猾。


    仙鹤振了振受伤的翅膀,忽然口出人言,声音苍老:“法海,昔日你到昆仑山求取灵芝,今日且还了这份人情吧!”


    “昆仑仙翁……”法海执剑的手攥了攥,忽然一抖,剑尖直指牛妖,“贫僧有一事不明,仙翁究竟为何要维护这只牛妖?它连番作恶,杀孽深重,若不收服,会继续为害人间!”


    仙鹤再次振了振翅膀,昆仑仙翁再次借着仙鹤的长喙传出无奈:“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个朔月已过,你且放他一条生路吧……至于其中的因缘,日后你自会明白。”


    “若他再次作恶该如何?”


    仙鹤摇了摇头,声带悲悯:“若他真的再次作恶,我定不会再阻止你诛杀它。”


    法海全身紧绷着,执剑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夜色渐深,一道清风不着痕迹地从破空的大门窜入房门,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悲戚的啼哭声。如豆般的灯火略一跃动,火光倒映的反面,宝剑锋芒忽而收敛,拂尘铺开扫过荒屋,云遮雾绕的封印瞬间撤去,法海猛然转身,背对着仙鹤和牛妖,敛着眉眼,面无表情:“……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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