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日纵”鼠“须放歌

    两天以后，茫茫草地出现一幕奇特的景观：由五只巨型老鼠拉着一架雪橇在前面飞驰，在雪橇后面二三十米处还有二十几只巨鼠紧紧跟随，一行风驰电掣一般向西奔去，踏起的泥草满天飞舞。


    雪橇上坐着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星眉朗目，鼻梁翘挺，那并不英俊的脸上嘴角总是微微上挑，似是带着一丝微笑，不过怎么看那微笑都像是带着一丝邪气，呼呼的风中带起一头的黑发飞扬，显得如此的意气风发。只见他右手拿着一根棒子，不时的敲在前面拉橇的巨鼠身上，于是一声声惨叫传来，随着惨叫声传出，雪橇后面紧紧跟随的二十多只巨鼠登时四散奔逃。可是不一会，又聚拢在雪橇后面，四爪纷飞，紧追上去。


    这年轻人当然就是守财奴――李然。


    李然这两天心情舒畅，看看前面拉橇的五匹“坐骑”，再看看后面跟随的二十多位“保镖”，然后想想刚得到的戒指项链神奇的木棒等物，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如果不是这草地的天空昏暗，空气污浊，臭气扑面，说不定这个家伙会大声的唱起歌来。


    这两天里，李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即使自己的棒子轻轻的落在前面拉橇的巨鼠身上，它们也会很配合的大声惨叫，惊走后面跟随的同类，而且这些巨鼠很懂得趋吉避凶，它们带着李然绕过了三个巨大的沼泽，这让李然很是惊喜，当初随意想出来的代步工具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巨鼠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李然的一些简单的动作指令，很快它们就学会了。当然，在李然的棍棒之下，不听就只有皮肉受苦了。


    李然给它们起了名字：大强二强三强四强小强，毕竟好的车夫是很难寻找的，何况还身兼数职，大概是希望他们做跑不死的小强吧。尤其是叫小强的那只，头顶一片白色骷髅样子的皮肤，很是特别。


    每次休息时，他都会用烤肉好好的款待拉橇的巨鼠，这些肉当然是它们同类的肉。


    两天来，李然除了抓了五只巨鼠当坐骑，还杀了几只。有了杀第一只的经验，现在杀巨鼠就简单多了。他杀这几只可不是随便杀的，因为他的面包已经吃光了，所以这几只是为了留给自己和坐骑的食物。


    李然小时候就吃过烧熟的老鼠肉，味道很不错。


    当然鉴于巨鼠流出的血是绿色的，而且别的巨鼠也不吃这些带血的肉，所以他判定这些巨鼠的血是有毒的，可是，血有毒，肉却不一定有毒，就如河豚，肉反而更鲜美。于是，李然找到一个清澈一点的水洼，将肉洗干净，烤熟后先是喂给小强它们。发现过了很长时间小强它们仍然活蹦乱跳的，因此李然也加上调料，尝试着吃了几口。不得不说，这些鼠肉真是味道鲜美口齿留香啊！


    李然又开始做起了发财梦：不错啊，有新疆羊肉串的味道。如果羊肉串全用鼠肉来替代，是否会财源滚滚而来呢？恩，真是充满期待啊。


    于是，包括小强它们全被烤肉征服了。


    它们还发现，在主人打自己的时候叫得越大声，得到的赏赐――烤肉越多，所以它们更加卖力的叫唤起来，毕竟有如此多肉的主人是很难找的，而且这个主人还是对自己很好的，除了有时候受点惊吓挨点打以外。


    烤肉没地方放吗？或许以前李然还会发愁，不过现在李然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他发现了得自那位前辈的其中一个戒指的用途：左手上的那枚古香古色的戒指居然是一枚空间戒指。


    李然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发现的，当时左臂受伤，他找到水洼洗去血迹的时候，发现戒指颜色变深了，以为是被血染的，用手轻轻擦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意识已经可以自动和戒指沟通了，他吃惊的发现，这枚戒指内的空间是如此的大，而且它很可能来自古老的东方，因为它的名字叫芥子须弥，意思是说微小的芥子中能容纳巨大的山峰，由此可见，这枚戒指能容纳的空间非常大。


    李然当时兴奋的连蹦带跳，状若癫狂：哈哈，老子也有宝物了，老子以后搜刮的财宝不愁没地方放了。


    兴奋过后他就寻找能和戒指沟通的秘密，答案毫无疑问是鲜血。于是，他就用牙咬破手指，用鲜血分别蘸在剩下的戒指项链木棒上，等它们完全吸收之后，却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加血再多也不管用，只是光泽度似乎更亮了。李然郁闷了，空有宝物而不会用，就像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却只能锦衣夜行一样难受。不过李然不急，用他自己的话说：老子有的是时间研究你们。


    而且李然还有一件事觉得纳闷：好像自己伤口恢复力比以前强了许多，半尺长的伤口今天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一道红色的斑痕。难道这也是它们其中的一个发挥的作用吗？


    守财奴不时的抚摸手上的戒指，就像抚摸情人那光滑的肌肤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停！”坐在雪橇上的李然一声大喝。


    五只巨鼠同时刹住脚步。


    李然不等雪橇停稳就跳了下来。身后跟随的巨鼠群也随之停了下来，在后面唧唧喳喳，好像在商量什么。


    雪橇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具巨大的野兽骸骨，李然围着骸骨转了两圈，发现自己丝毫认不出这是什么巨兽的骸骨。李然皱了皱眉，从昨天开始，草地上陆续出现巨兽的骸骨，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草地上还有什么厉害的怪物将这些巨兽一一杀死吗？不过老子一路行来除了死耗子并没有别的发现，而且这些耗子并不具备杀死这些巨兽的实力。反过来说，为什么这草地除了耗子就没有别的活的动物？据说耗子既可以生活在40°以上的热带地区，也能在－24°的冷库里生存繁殖，也就说耗子有变态的生存能力，而别的动物却没有。难道……？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李然心情大好，转身扔给小强它们一些烤肉，然后拿起棒子冲向雪橇后面的巨鼠大军，一顿横劈竖砍，惹得巨鼠们一阵鸡飞狗跳。巨鼠群原本已经被小强它们两天来不时发出的惨叫声吓得心惊肉跳了，这时又见制造惨叫的煞神李然就像从天而降一般挥棒打来，登时疯狂逃窜，连一丝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李然哈哈大笑着，将前几天的郁闷心情尽情的挥洒出去，然后才如得胜归来的大将军一般，在小强他们战战兢兢的目光中跳上雪橇，向西飞奔而去。


    一路上，陆续出现不知名的巨兽骸骨，而且渐呈密集之势，李然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此处距离草地边缘已近。于是，他赶路越发的急了，心情也越来越好，于是一首《我相信》脱口而出：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想做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


    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大声欢笑让你我肩并肩


    何处不能欢乐无限


    抛开烦恼勇敢的大步向前


    我就站在舞台中间


    我相信我就是我


    我相信明天


    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在日落的海边


    在热闹的大街


    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乐园


    我相信自由自在


    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有你在我身边


    让生活更新鲜


    每一刻都精采万分，idobelieve


    傍晚的时候，李然发现草地上出现了许多小型野兽的骸骨，其中甚至有一个人的头盖骨，李然跳下雪橇，端详了片刻，然后心中大定，看看天色已晚，于是决定在这里宿营。


    这个草地甚是古怪，白天没有太阳，到傍晚时候天就忽然暗了下来，直接进入黑夜。而且经常无声无息的就下起雨来，怪不得这里草很少成活，多数都烂成了稀泥，树木都干枯或者腐烂，也看不见别的动物，估计它们没有什么食物吃都跑光了，当然除了老鼠这些变态。


    在野外许多动物难以生存的环境中，老鼠都可生存下来，据说日本广岛、长崎那两颗原子弹爆炸过后，除了老鼠安然无恙继续繁衍生殖以外，别的生物都灭绝或者变异了，也许只有它们才可以称得上是“永不灭绝的小强”。


    李然将小强它们的绳索解开，分给它们一些烤肉。


    几天相处下来，小强它们俨然成为李然的“奴仆”，最毕恭毕敬的那种，至于忠诚与否，现在倒看不出来。


    小强它们吃完烤肉，四散而去，过来一会儿，它们又纷纷回转，还拖着许多树枝枯木回来，不一会就堆了一大垛。


    李然又从戒指里拿出剩余的烤肉分给它们。不得不说，巨鼠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它们知道找一个不愁吃喝的老板不容易，而似它们这样的巨鼠却到处都是，所以它们更加卖力的讨好主人，以期得到更多的烤肉。


    李然也懂得掌握分寸的给它们分肉，很少喂饱它们，除了长途跋涉的时候。李然当初曾经养过鹰，他知道把鹰喂饱后，它是不会给你捕捉猎物的。


    李然分五个方向将小强它们用绳索固定好，然后冲到外面将五十几米外的巨鼠群赶跑，这次他没有留情，狠狠的打死打伤了几只，留下哀哀惨叫的巨鼠，自提了一具尸体赶回来。他知道现在外面的巨鼠前半夜是不敢回来了。


    小强它们听到外面巨鼠的惨叫，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


    李然用匕首另一边的锯齿从巨鼠尸体的嘴巴锯开，沿着腹部柔软处开膛破肚，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他屏住呼吸，慢慢将皮剥离，然后将内脏掏空，找到一个清澈一点的水洼洗了又洗，直到闻不到腥臭的血味，然后将整只巨鼠肉用找来的长杆穿起来，点燃小强它们拖来的枯木中的一半，仔细的烤了起来，一边烤，一边加调料。烤了不一会儿，一股让人垂涎的肉香已经弥漫四周了，热油滋滋的冒出，滴进火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强它们馋得吱吱直叫，两只前爪在地上着急的刨土，不一会就刨了一个大坑。李然拿木棒在地上敲了敲，小强它们立刻乖乖的趴伏在地上，不时的舔着牙齿，似在乞食，又似在流口水。


    烤到焦黄色的时候，李然取下烤肉，撕下一块，大嚼了起来。恩，不错，此肉油而不腻，瘦而不柴，满口留香，有很大的发展前途，可惜有肉没有酒啊。李然砸吧砸吧嘴，有点惋惜的喝了点矿泉水。


    吃饱喝足之后，将剩下的烤肉放入戒指中，然后用剩余的枯树枝将篝火推到一边，火堆下的地面已经滚热，散发着令人惬意的热气，李然和衣躺在发烫的地上，在热气的烘烤中睡了。


    后半夜的时候，周围传来了巨鼠吱吱的叫声，李然摸起木棒，敲了敲地，小强它们的惨叫声立刻默契的传来，周围的叫声马上静了下来。


    一阵阵寒冷袭来，李然再也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翻身坐了起来，又将剩下的枯木点燃，烤火取暖。直到篝火将熄灭的时候，一阵睡意袭来，李然又将篝火拂到一边，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吃喝完毕，又将小强它们喂饱，然后继续向西行驶。


    走了不过一个时辰之后，李然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慑住了，眼前的草地上全是累累白骨，有兽的，有人的。李然边走边察看，发现有很多锈迹斑斑的武器夹杂在白骨中。难道这里曾经是个战场？不对啊，这些武器一看就知道并不属于军队的制式武器，乱七八糟的，什么武器都有。老子原先推测有兽骨出现就一定是离草地边缘不远了，可是，这个地方这么多白骨，难道老子的推测有误，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还是真的有什么厉害的怪物将他们杀死的？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可能再回头，而且这个地方离边缘肯定是不远了。那么――


    “前进吧，小强！”


    半个小时后，前方出现了大片的雾区，只见雾气弥漫，遮天蔽日，空气中传来阵阵腥臭。李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雾区空气最不易流通，万一有瘴气沼气的话，那么自己就死定了。


    李然拿出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倒空，然后让背包鼓起来，将里面储存满空气，最后屏住呼吸，用棒子催动小强它们，将速度提到最大，快速冲进大雾里。


    神佛保佑，希望雾区不大，能让老子冲过去。


    巨鼠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动物总是有许多生存下去的办法，它们顺着人兽足迹多的地方跑下去，凭着敏锐的直觉，避过了许多未知的危险，甚至在两个沼泽的缝隙中找到一条坚硬一点的小路摸索着趟了过去，如此一来，速度就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而守财奴李然却毫无所觉，他已经对着背包换了两口气了。现在的他已经惊呆了，被路上不断出现的残躯断肢给惊呆了，这些残肢有的还连着粉红色的血肉；有些人的躯体腐烂的还不彻底，露出千疮百孔的肌肤；有的动物的躯体尚未完全断气，还在缓缓蠕动；……所有的肢体上都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蛆虫。换气时，一阵阵烦心欲呕的血腥尸臭冲击着李然的嗅觉神经。


    忽然，一只手诡异的抓在了雪橇的边缘，李然瞳孔紧缩！不，这已经不能称为手了，而是白骨爪，上面还粘连着红红的肉丝！紧接着，随着雪橇的前行，一具人的躯体被雪橇拖着坐了起来，“它”的脸上已经看不清人的面孔了，血红的肌肉组织掩盖不住那一副雪白的牙齿，一张一合的嘴，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似乎在向李然说着什么！


    李然猛的挥起棒子，朝面前的“人”狠狠的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竭斯底里的喊：“下去！下去！”他的心里防线终于崩溃了！毕竟，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他只有十九岁，虽然平时也会杀鸡屠狗，但是，杀狗和杀人毕竟是两回事，而且这种地狱般的场景相信任何人看了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哇”的一声，李然趴在雪橇边上大吐特吐起来，只吐了个天昏地暗。从此以后，李然再也不敢随便乱吃肉，尤其是发红带血丝的肉。


    后世，一位著名的学者格里斯在其著作《论天狼王朝之兴衰》中如此写道：“我们的天狼王李然陛下从不吃牛排，许多著名的史学研究者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经过几代人的推断，一致认定：天狼王陛下是位仁慈之主，他对忠诚于人类的牛是有着特殊感情的，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仁慈，所以他治下的子民才能得以如此富足、安乐和自由的生活。”


    李然已经昏迷了。


    他在呕吐之时，地上的尸气趁机进入了他的肺腑，连常年在雾气弥漫中排散不去的瘴气也一股脑的涌入，他刚察觉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昏迷之前，手中木棒的异香钻入鼻孔，他下意识的将木棒收进芥子须弥中，用背包口堵在口鼻处，便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