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贾敏这里生了气，到是贾母叹了口气，“是我不对，别气了。[.超多好看小说]”说着，伸手去搬贾敏的身体，“侄儿媳妇还在呢，你这里就使上性子了，也不怕小辈笑话。”


    “不怕。”贾敏虽说嘴硬的回来了一句，到底还是缓了神色，对贾母道：“让这些丫头都出去，我有话说。”


    贾母点了头，凤姐儿一眼，连忙对鸳鸯使了个眼色，由她带头，领着屋里屋外的丫头，退了出去，甚至连廊下都没站，而是站在东、西两厢房前。


    “好了，人都出去了，说吧。”贾母道。


    贾敏看了王熙凤一眼，正容问道：“凤哥儿，你跟我老实说，给长安节度使云光送信的人是你不。”


    王熙凤再没想到，贾敏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她才为事情办妥了，不但没人知道，又收了银子的事儿高兴呢，谁想这个出嫁的姑妈却知道了。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往日里的伶牙俐齿仿佛也不管用了，只能跪下道：“姑妈明鉴，要说我与长安节度使的夫人有来往，这个我还认。可这云大人，是朝中大臣，又是个外男，我怎么能给他联系呢。”


    贾敏微微一笑，“你也不必歪缠，事情没确定，我也不会单找了你问。说吧，替张家出头退了婚，收了多少银子？你别忙着否认，不然，我就叫人把琏儿唤来问一问，他何时认识了张家的人，还替人家出头，搬出一个节度使来。”


    贾母原来听得糊涂，此时也反应过来，立刻瞪大了眼睛问王熙凤，“你姑妈说的可是有的？”


    王熙凤再想不到贾敏居然都查明白了，只能磕头认错，哭道：“老祖宗，姑太太。都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受了人挑唆，才偷偷拿了二爷的贴子，给云大人送了信儿。”


    “不是我贪银子。实在是不忍一个好姑娘，受人欺压，这才出头的。”


    贾母到让王熙凤哭糊涂了，忙问：“先别哭，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熙凤口齿伶俐，把张家、崔氏还有李家之间的纠革说了一遍，照她的说法，都是那崔家的不是，仗势欺人。


    贾母道：“这崔氏也是过份了些。”


    贾敏道：“我的亲娘。您倒底听明白没？崔氏哪里有错，先下聘，只差最后成亲了，偏偏女家要拿女儿去攀更高的枝儿，放谁身上能高兴啊。这件事里。那李家、张家都有过错，只崔氏没错，还是受害者，怎么到您嘴里，人家还过份了。”她扭头看向凤姐儿，“还有你，别卖弄口舌。”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什么头都敢出！再有，我听说家里有人放利钱，你知道以？”


    王熙凤只觉得心颤得厉害，小脸煞白，这拿府里的月钱放印子钱的事儿，她做得也很机密。用的都是自己的陪嫁心腹，怎么姑妈也知道了。


    贾母闭了闭眼，气极之后，到是平静下来，“你姑妈说的是真的么？”


    王熙凤至此。到是半句辩驳也说不出来，唯有哭着求饶而已。


    “她们王家自来家风如此，二嫂子当家那会儿，也保不齐就是这样做的，她看着有样学样，也一般做了。”贾敏淡淡的说了一句，又转身劝贾母：“您放心，如今还只有我知道，我散了人，单告诉您，就是不想这事闹大了，不好收场。不如悄悄的处理了，方才好。”


    贾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她再度睁眼，恢复了往日的杀伐决断，“凤哥儿，利钱决不能放，把帐毁了，不许再留下一点。谁替你办的事，寻个错，远远的发卖出去，省得日后惹事。再有，你一个内宅妇人，伺候好了丈夫，早点生个儿子是正经的，别的心思少弄。”


    “你一个人管着整个家也是太累了，明儿让你大嫂子帮你一把。”贾母淡淡的说。


    王熙凤哪里会不同意，连忙道：“孙媳错了，情愿交回管家权。”


    “也好，你先养几个月的身子，给琏儿生个儿子是正经的。”贾母万不得已做了这个决定。如今荣国府里，还是国公府的配制，她还是一品国公夫人，住在府里也不算逾制。若是贾赦来住，整个府里少不得改动一番。再说，她并不乐意看到大儿子，因此只跟着小儿子住，府中事务自从大儿媳妇去后，就一直由小儿媳妇管着。后来，贾琏娶了王熙凤，她一是喜欢这个孙媳妇的干脆爽利，二是她是长房长孙媳，管理荣国府是最好的人选。可这回，她做出这种事儿，必然不可能再让她管下去，最少不能自己一个人管，因此只能叫贾珠的老婆李纨出来了。


    贾母这个决定一下，王熙凤特别接受不了，她最喜欢弄权，又爱听人奉承，如今被革了权，真比杀了她还难受。


    “敏儿……”贾母看向女儿，贾敏会意道：“您放心，扫尾的我来。”


    贾母叹了口气，“你多费心吧。”


    “谁让这是我娘家呢，不费心又能怎样。”贾敏无奈道。从自穿过来之后，她为了让贾家不至落到最后抄家的下场，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可惜没人领情。


    从荣国府出来之后，贾敏心情很是沉重，便是回到家中，都难以开颜。


    林睿先林如海一步回家，见母亲心情不好，便坐了下来，陪她说话，逗她开心。


    贾敏见儿子如此孝顺，心中妥帖，笑着道：“你不必担心，娘没事，只是一时闷闷的，想开就好了。正经的，你去瞧你媳妇是真的。”


    晚间林如海回来，见贾敏懒懒的，提不起一丝精神，不由担心的问：“怎么这样没精神，莫不是病了？”说着，就打算着人去请太医，被贾敏拦住了。


    “我就是一时想不开，觉得没什么意思罢了。”贾敏是真的很泄气，有心扔了贾家那一摊子事，不去再管了。


    林如海道：“随你，反正等荣国府真倒霉的时候，咱们睿儿也娶妻生子。女儿也嫁人，影响不到咱们。真到哪个时候，不过帮几两银子而已。”


    虽有丈夫和儿子开解，贾敏还是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其间。林如海心疼女儿，怕指婚旨意一下，女儿就没了自由，特意进宫跟萧谨讨价还价了一番，不知答应了多少条件，才令萧谨改了主意。


    荣国府那边，王熙凤生了病，贾母疼惜她，便令李纨出来管家。又叮嘱，邢夫人、王夫人两人：“珠哥儿媳妇性子温和。不比凤哥儿泼辣，怕是家中人欺她，你们两个平日里也帮着盯着些。”


    邢夫人和王夫人连忙起身应了一声：“老太太，我们知道了。”


    李纨走马上任，再加上贾珠又考中的举人。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都往李纨哪里奉承去了。


    王熙凤却是真病了，自那天被贾敏揭了秘事出来，等贾敏走后，又被贾母骂了一顿。她又羞又愧又惊又怕，再加上出了一身冷汗，被风一激。着了凉，当天晚上就烧得起来不坑了。


    王熙凤这里病得厉害，贾家的下人们又贯会捧高踩低的，对这里不免有所慢待。平儿见了，怕凤姐儿生气，也不敢告诉她。只是瞒着。


    等到贾政生辰那日，林如海和贾敏过来庆贺时，见凤姐整整瘦了好几圈，衣服穿在身上显得肥肥大大的，脸儿腊黄。(.)极是可怜。


    王熙凤见到贾敏，怯生生过来请安，到让贾敏有些心疼，“怎么病得这样重？瞧瞧瘦成这样，可请了大夫好生看了？”


    王熙凤一一答了，说话间悄悄观看贾敏的神色，见她言辞关切，并不心作伪，这才稍稍安了心。待到贾敏起身更衣时，她瞅了个空儿，赶过来伺候，又悄悄跪下求情：“姑妈，原是我年轻，经历的少，一时做错了。求姑妈看在我们大姐儿还小的份上，饶了我这一遭，别跟我们二爷说。”


    贾敏笑着拉她起来，悄声道：“我若想告诉别人，那天也不会让人都出去，过来就问多好。至于琏儿哪里，你放心，我再不会告诉他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心思也够，手段也足，只是要放在正道上，莫要走歪路。”


    “是，我一定记得姑妈的教导。”


    “琏儿身上只挂了个虚职，天天招猫惹狗的，也没有正经事儿。我跟你姑父说了，叫他过去帮个忙。差事可能会累些，却最是历练人的。我提前跟你说一声，莫要心疼才好。”


    王熙凤这一喜可非同小可，林如海如今是户部尚书，位居一品，在他手下办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看来，姑妈还是心疼自己侄子的。她这一高兴，到是把怨恨贾敏的心思去了一大半。


    贾政生辰过后没多久，宫中夏太监过来降旨，却是贾政的大女儿贾元春，升了九嫔之一的昭媛。贾家接了旨之后，众人皆喜见于面。其中，王夫人尤其欢喜，眼泪止不住的就落了下来。她可怜的女儿啊，苦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出头了。


    这回，只盼着女儿得宠，生下皇子，不只女儿以后有靠了，便是贾家以后也有了靠山。


    贾家女孩儿做圣人的嫔妃，一时相熟的各家皆来相贺。贾敏这次再带着女儿回来，发觉王夫人的态度又有了微妙的改变。似乎，女儿做皇帝的妃子，她这个做娘的立时便高大上起来。贾敏的丈夫再得皇帝重用又如何，也不过是个臣子罢了，如何比得自己的女儿，已经是主子了。


    “这一阵子怎么不见大姑娘过来玩？可是跟姐妹们拌嘴了？”王夫人端着慈爱的笑，温和的问着黛玉。


    黛玉笑道：“家中事务繁杂，我嫂子又有了小侄子，一直在静养，我便在家帮帮母亲，故而一直没有过来。”


    贾敏笑着插嘴道：“我这个闺女最孝顺了，性子也平和，从来不跟人拌嘴吵架的。”


    王夫人笑了笑，赞同道：“可不，咱们家这些姑娘加起来，也比不上大姑娘。”


    贾敏很是自得，居然点了头，“女儿都是自家的好，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我闺女是最好的。”


    她这一句话说完。屋里响起一片笑声，东平王妃笑着冲黛玉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黛玉早就被贾敏夸习惯了。虽然当着众人有些羞涩，却还是落落大方的走到东平王妃身前，盈盈福身，慢启樱唇：“见过王妃。”


    东平王妃一把拉起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怨不得你娘走到哪里夸到哪里，果真是个极标致的孩子，真是让人怎么都爱不够。”她拉了黛玉在自己身边，一长一短的部问话，黛玉恭敬的答了。东平王妃感叹道：“可惜我儿子都好大了，不然一定抢了你回去。”提到这个话题，向北静太妃笑道：“你儿子到是差得不多，怎么急急忙忙的就娶了妻。若是没娶，就抢了玉儿回去多好。”


    北静太妃笑道：“我可怕林太太掐我呢。”


    贾敏起身拉了羞得满脸通红的女儿回来。笑嗔道：“你们都够了，一把年纪了，还欺负我闺女，我可不依。”


    “就要你不依，谁还怕了你。”西宁王妃笑着接了一句。


    这些人不过就是逗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黛玉肯定是要嫁入皇家的。没看皇后赏人东西。她儿媳妇有的，必定会给这林姑娘一份，平常还常常宣进宫里说话。只是不知道，是给四皇子还是五皇子。三皇子的老婆已经定了，却是西宁王府的小郡主。困此，西宁王妃今天来贾家。把自己的小女儿也带来了。


    贾敏斜了她一眼，“让她们小姐妹都回面玩去，等她们都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贾家这里热热闹闹了好些天，贾敏也只过去了两次。便推着身上不好，懒得出门了。到是贾琏，最近跟在林如海身边，一直在学习，又接手了一些事务，只觉得自己前程便在不远处，未免志得意满起来。


    荣国府里，因元春意外升位，家中热闹非凡，便显出李纨能力不足来。贾母想了想，依旧叫凤姐儿出来理事，只是李纨也没有革了，算是她们妯娌一起掌家。


    李纨性子温和，如何能向凤姐儿相比，渐渐的，手中权利依然让凤姐得去了，她不过应个声儿而已。李纨也并不在意，她原不肯像凤姐儿哪般得罪人，自然也就不在意凤姐揽权的行为。


    元春得封九嫔之一，并不是书中的什么凤藻宫尚书和贤德妃什么的，再加上萧谨也没有让嫔妃们省亲的想法，想来，书中美仑美幻的大观园是建不成了。贾敏虽有些遗憾，却并不太希望贾家建园。本来就是寅吃卯粮了，再建那么个园子出来，纯属于在自己找虐。


    她这里正安心呢，不想王夫人派人来请，贾敏一头雾水的去了。待听了王夫人请她的意思，忍不住挂了满头黑线。


    王夫人的意思是：“娘娘已经升了位份，家中太简陋了也不太好。因此，老爷他们商量着，把家里的园子修一修。”


    贾敏毫不客气的吐嘈：“修园子好啊，可有钱么？”


    别说王夫人被噎了个半死，连坐在上首的贾母都白了女儿一眼：“又不要你拿银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好吧。”你们不找我借钱就好，贾敏轻松的往后一靠，“既不找我出钱，请我来做什么？”


    王夫人真是气得胃疼，自从女儿封嫔，贾敏对自己的态度就越来越不客气。哼，她这都是嫉妒自己，嫉妒！


    “是这样的，家中银钱一时倒不开，想请姑太太周转一下。等放在甄家的银子取了来，立时就还给姑太太。”说起来，王夫人也不想跟贾敏开口借钱，谁知道她会说什么。


    她猜得一点都没错，贾敏张口就是：“不就修个园子，能费多少银子钱，还要借？”


    “呵呵，姑太太也当家，如今世道艰难，色色都涨了价……”


    “二嫂子，要我说，有多少钱就办多少钱的事儿。”


    “敏儿。”贾母一见不得不开口了。


    贾敏笑道：“老太太，非是我不肯借，实在是想不明白，修这个园子有什么意思。不过白花钱，还便宜办事的人。”


    “姑太太不肯援手了。”


    “呵呵，我没钱。”


    谈判破裂，贾敏是笑着走的，王夫人气得胃疼，还得在贾母面前撑笑脸。“姑太太这么些年也不容易。”


    贾母摆了摆手，“不必说了，我那里还有三十万两，你们拿去用吧。”


    王夫人连忙道：“怎么能用老太太的体已呢。”


    “拿去吧。反正我死了，也是留给你们。”贾母面无表情的说：“与其等我死了之后，让你们为了点子银子兄弟反脸，还不如趁我在的时候都花了，省得你们将来争。”


    王夫人半句话不敢说，默默的坐在原位，手里的数珠转得飞快。


    园子这一修，便修了有四、五个月，园成之日，贾家大宴亲朋。贾敏托病没去。去做什么，看了肝疼。她没去，林如海紧跟着老婆的脚步，也没动弹。只林睿见父母都不动，只好自己走了一趟。也没多坐，只说太子找他有事，先一步出来。


    贾敏有一阵子没回娘家了，她也是心灰意懒，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爱乍咋地，老娘她懒得管了。


    这一日，正与女儿闲来无事。折了花回来插瓶，樱桃急忙忙的进来，“太太，大奶奶发动了。”


    贾敏腾得一下站起来，“发动了？”


    “是，大爷院里的翠儿才来报的信儿。”


    “走。过去看看。”贾敏接过桃儿递来的斗篷披了，就往外走。行到门口，看到身后跟着的女儿，叮嘱道：“那里是血房，你们姑娘家不能去。中午。你嫂子怕是生不出来，你自个儿用饭吧。”


    “嗯。”黛玉送了贾敏出门，心中惦记，很是有些坐卧不安，不是的派了小丫头过去打听消息。


    杨氏这是头一胎，临到生产，心中不免发慌。贾敏很快就来了，握了儿媳妇的手，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刚问稳婆，你这胎胎位很正，身子又健康，很快就会生完的。”


    “嗯。”


    “记得，别大声叫，容易松了劲儿。听着稳婆的话，按她说的办。”


    贾敏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不觉得害怕，可轮到儿媳妇，她这心就一直提着。可又不能显出来，怕让儿媳妇更慌，只能自己撑着。


    头一次生产，过程总是格外漫长。其间，贾敏哄着杨氏吃两个鸡蛋，一碗汤面，细细替她擦去面上的汗水，柔声的安抚着。


    产房外，林如海和林睿父子两个接到信儿也都回来了。林睿也失了往常的沉稳，慌乱不安的在产房门口转来转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林如海被林睿转得眼都花，只能过来拉住儿子，强按着他到东厢房里坐下，叫丫头给他端了茶过来，“你娘在里面，肯定没事的。”


    林睿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不是说，生孩子很疼么，为什么娘子都不出声？”


    林如海：“……”


    “前天大夫不是说还差两三天么？怎么今天就发动了，真的没事么？”


    林如海：……


    “听稳婆说，娘子这一胎孩子有些大，会不会很难生？”


    林如海：“够了，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


    林睿：“……”好吧，我不说话，我转圈总行了吧。


    他起身在屋里转，这回林如海头更晕，觉得自己都要成蚊香眼了，“你就不能坐下，不就是媳妇生个孩子，至于这么坐立不安的么。”


    林睿：……他都快急哭了，老爹您可以体谅一下初次当爹的儿子的心情么。再说，我都听人说了，当年我娘生我的时候，你都差点冲到产房里去。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没事。”


    “老爷，大爷，姑娘打发奴婢来问问，晚饭摆在哪里？”


    林睿想都没想，“我不饿，不用了。”


    林如海一瞪眼：“我饿，你陪我吃。”


    林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