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苦衷

    蓝应天沉思之际忽然感到脖子上面有种温热液体流下，把手一抹赫然是一滩刺目的血红。原来那红苓饥渴难耐时终是不小心用牙尖刺破了他的肌肤，只因伤口太过细小，才导致血液延时到现在渗了出来。


    蓝应天脸色一变，急忙用力擦拭伤口，传闻被血族咬过的人都会被注入一种可怕的血毒，轻者一生受其折磨，重者当场就会凄惨死去，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逃脱此女的魔掌再受那无妄之灾了。


    直到脖颈的血迹干涸不再流出蓝应天才忐忑不安地收手，而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血毒发作的时间极快，自己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异状多半是那个女人自己都没注意到牙尖的杰作，自然谈不上注射毒素了。


    想到这里蓝应天一下子轻松起来，透过人群间隙他发现血祭仪式不知不觉已过了大半，很多人身下的血迹根系都隐入玉石地面之中，蔓延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向中心祭坛。而上万人献出的血液几乎将整个祭坛包裹，像是一匹巨大的绸缎，顺风扶摇卷起，俨然灵性十足。


    “让开，都给我让开，是哪个混蛋不守规矩的？”一声威严大喝镇住了所有对蓝应天指指点点的村民，接着人群中自觉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装扮奇异的中年大汉阔步走了出来。


    此人高约六尺，膀大腰圆，上身袒露，下身只围着一条陈旧的皮裙，边缘已经磨损得有些破烂卷毛。他的脸上画着一些红红绿绿的条纹，眉心用血液涂成了一尊弯月，一串长长的骨头项链绕了他脖颈好几圈，有的地方已经微微发黄。


    头顶一只黑白相间的翎毛羽冠迎风呼啦啦作响，一手持一面古老的大旗。表面画着一些似是似非的图案，给人一种蛮荒气息扑面而来的错觉。


    大汉显然和黎云一样在村子里很有威信，他一来所有人立刻停止了议论，齐齐指向蓝应天。


    “村长。就是这小子。这小子竟然在血祭的时候没有下跪”


    “没错，此子险些让村子陷入危机之中”一众村民义愤填膺道。


    花脸大汉眼中寒芒乍现。一步一步逼近蓝应天缓缓问道“小子，我做了小安村二十几年的村长，村里的人不说每个人都能叫上名字，但起码有个脸熟。说，你是哪个佣兵团的？团长是谁？”。


    蓝应天一愣，正想把黎云供出去时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替他做出了回答。


    “村长，这小子是黎云带回来的，十有八九已经团灭了”一个贼眉鼠眼的村民嬉皮笑脸的站了出来，他衣着破烂，面容槁枯。断袖中露出来的手臂有着一些发脓的伤口，应该是街边乞讨的底层人物。


    不过那狡黠的眼神却是说明此人心思伶俐得很，一看就是八面玲珑的人物。


    四周的村民闻言都连连点头，埋骨之地的血兽可是异常强大。历年都有不少赫赫有名的佣兵团葬送于此，他们看蓝应天风尘仆仆，身上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血迹，不免先入为主了。


    “嗯？”花脸大汉眉头皱了皱，对着身边一个老头子喝道“去，把老黎叫过来，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把生人领进村子？”。


    那个明显是花脸大汉家仆的老头自然领命，急急忙忙钻进了人群。


    “路引拿来？”花脸大汉见蓝应天木讷模样不禁没好气道。


    蓝应天心中一动脸上露出颓废神色，似在喃喃自语道“死了，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花脸大汉翻了翻白眼不禁破口大骂，露出蓝应天这样表情的人他见过太多了，无一不是损失惨重的佣兵团成员，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埋骨之地，不仅分文未赚连命都搭了进去，没当场崩溃就算不错了。


    没有路引他就无法确认蓝应天的身份，无法确认他是哪个村子的人，只得等黎云来解释了。


    “嘿嘿，那个……村长……你看是不是？……对吧”就在这时那个贼眉鼠眼的村民凑到了花脸大汉跟前，搓着手露出讨好笑容。


    “去去去，滚远点，别来烦我”花脸大汉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腊肉，一把拍在对方脸上。


    被打脸的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迅速接住腊肉，舌头在脸颊周围舔了一圈说了声谢便欢天喜地地离去了。


    蓝应天看的目瞪口呆，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凝重起来，看来这里的食物匮乏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只是一块腊肉就让一个人舍弃自尊到如此地步，可见其一般珍贵了。


    “村长，你找我？”一道身影匆匆拨开人群，有些气喘道，正是一入广场就不知所踪的黎云。


    他的神色原是十分焦急的，不过看到蓝应天在人群中心处之泰然便暗自松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走到花脸大汉面前。


    若是按二者体格大小比较，花脸大汉自然是远远胜出了，只是不知怎地见到黎云面无表情靠过来后他竟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个......老黎啊，村子里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你看是不是应该遣送到......”


    花脸大汉轻咳一声，一手指着蓝应天，看着黎云露出为难神色。


    黎云似乎早知道花脸大汉会这样说，不假思索道“这点村长就不必为难了，此子是我在埋骨之地附近救回来的，甚合黎某性子，干脆就认他做了干侄儿，麻烦村长给块路引了”。


    “不是......你......”花脸大汉愣愣地看看黎云再看看蓝应天，喉头一动有些结巴道“这个......好说，待我回去后就给你送过来”。


    黎云颔首一笑，拍了拍花脸大汉结实的臂膀给了后者一个只有二人才能意会的眼神。花脸大汉眼睛一眯，喜色一闪而逝，挥手招呼起围观的村民。


    “都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刚刚完成血祭都回去好好休养一阵，过几天我会把补品挨家挨户发下来的”


    听到花脸大汉的喝声所有村民齐齐欢呼一声，似乎对下发的补品十分期待样子，相互搀扶着各回各家。


    “蓝小子”见花脸大汉和其他村民都散了开来，黎云面带尴尬之色走到蓝应天跟前，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片刻，他深吸一口气苦笑道“你可不要怪我冷眼旁观，我是有苦衷的，那一男一女是纯血种，知道的内幕远比一般人多，我要是暴露了身份恐怕整个小安村都会化作一片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