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3个月前 作者: 玉胡芦
    今岁的雪下得比往年早,十月一到,忽如一夜梨花开,整个宝德县便被笼罩在一片白皑皑当中。


    冬天又来了。


    寒风习习,却挡不住那人间热闹。天一大亮,酒楼饭馆把门拉开,胭脂小摊儿摆起来,那青石长街上的融雪便被踩踏得一片乌漆抹黑,湿哒哒的,一不小心脚底下就打滑。


    富春酒楼门前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二楼上沈砚青正在宴客,穿一袭鸭青色刺云纹修身棉袍,领头和袖口镶着白狐狸毛,那青与白将他的五官衬托得越发如玉般精致。


    把一纸合约推给对面的微胖男子:“这家庄子我只经营女人与婴儿软缎,花色画样由我提供,委托林老板作为工厂方。运货成本我出,每年的总利润再给你提出一成。林老板要做的便是,所有订单都必须把我沈家排在最前,随叫随到,义不容辞。你看是如何?”


    那叫林老板的双手把合约接过来看,少顷恭维道:“在下虽在南边经营,但是沈老板的慷慨大义却早已耳闻,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有一事想不明白,这燕鸾绸缎庄到底还是布庄,沈老板既已与邓家合股经营着景祥,为何不干脆把订单也交与她们去做,反而更节约成本?”


    利润大,又没有风险,生意不做白不做,只是不信这样的好事能砸到自家老庄子头上。


    沈砚青摩挲着手中杯盏,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不劳多虑,林老板的庄子也是有些历史了的,相信在下的眼光不会看错。我既与你定了合约,就必是决定与你做长久生意。景祥是合股,燕鸾却只能是沈家自己的营生,二者互不干扰。林老板要是没有疑议,那就把合约签了吧。”


    近日外头微有传言,只道景祥布庄两名老板最近关系微妙,面上虽依旧繁荣,只怕根基已不似从前稳当,看来怕是真的了。


    “好。”言既如此,那林老板便从袖中取出章子,果断地摁下自己名字。


    “呜哇、呜哇~~”墙角婴儿哭啼不断,夹杂着魏五粗噶的安抚声,扰得人耳根不净。


    可恶,谈生意也不忘把自个儿子抱出来现宝,只怕别人不知道他当了爹。


    沈砚青峻眉凝起,冷飕飕瞥了魏五一眼:“拿来。”


    “哦~哦~就拿、就拿~”魏五正在给栓柱儿换尿布,粗糙大手抚着乱踢腾的小胳膊小腿,各种手忙脚乱。闻言连忙去掏袖子,先掏出来一块尿布,湿哒哒;再掏出来一张红花手帕,沾着小儿奶水;最后才把主子爷的印章找出来。


    脏兮兮,递给沈砚青:“爷您自个盖吧,我儿子还哭着呢。”


    扑面一股道不出的的婴孩味道,沈砚青嘴角抽了抽,清隽面庞顿时冷肃下来:“下次再让我看见这小子,开除你。”


    “呃,爷当奴才乐意?这带孩子得有多难,不信您自个带两天试试!”魏五撇着嘴。只当主子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把章子在合约上各个一按,又心急火燎地跑去伺候儿子。


    可恶母老虎小翠,才不过说她一句腰粗,竟然把儿子一撩,除了喂奶其余全不管了,害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没少被伙计们笑话……怎么着世上的女人都这样狠心?


    沈砚青却哪里还有机会带孩子,那母子仨人一走一个多月,竟是连半字信笺也不肯给他舍予,只怕如今不知道和那阴险四爷如何腻歪呢。


    想到鸾枝那一声柔柔的“四哥”,沈砚青凤眸中不由浮起冷光……对她千般疼宠近一年,便是在二人缠绵巅峰时候,也不曾听她叫过自己一声“青哥哥”。


    越脑补心中越痛忿,转而便对林老板尔雅微笑道:“那么这桩生意就算是定了。总店先开在京城,林老板要做的就是精致。目前京中还不曾有过类似庄家,但把名号打出去,不怕那富家太太小姐们不来。”


    “好好好……”林老板一劲乐呵呵的点头,仿佛看到了逆转乾坤的希望。


    主仆二人把他送至楼下。


    那林老板也是个实在人,在梯尾顿了顿足,少顷欲言又止道:“呃……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在下听说沈老板因为邓大小姐而妻离子散,还把皇家都得罪了。那邓家小姐原先乃是和我一个镇上,打小就与她师兄感情甚好,后来不知为何没能成事,一直为他守了快十年。年前她爹去世前曾逼过她出嫁,她宁可以死相逼也不肯答应。如今忽然要嫁给沈老板,倒是很让林某人意外……”一边说,见沈砚青只是笑笑着不语,怕被误会自己挑拨离间,连忙自打嘴:“吓,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沈老板听听就是,告辞告辞!”


    哦呀,竟是还有个老情人嚒?这个好~!


    沈砚青不动声色挑了挑眉,伸出长臂将林老板一拦:“哦,倒是不曾听她说起过这事。那么,林老板可知那师兄姓什名谁嚒?”


    林老板见沈砚青并无苛责,便皱着眉头仔细思想,末了叹气道:“过去近十年,具体如何已记不太清了。只道大家都管叫他什么‘大曹哥’,左耳下还有一小块烫伤。本也不好与沈老板说道这些,只是生意上的合作毕竟与夫妻感情不同,沈老板若因此而得不偿失,实在是……”


    酒楼外忽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带进来几股冷风,林老板便把两手兜进袖子,谦然告辞离开。


    那一楼的雅间,隔着一层摇曳红帘,里头的风景却也好生热闹。


    祈裕着一袭翔云长袍,发束玉冠,正被一众掌柜围堵在红木圆桌中间。


    这个嚷嚷着:“祈老板不厚道,若不是看着你这里比沈家马场便宜,也不会转而投了你们家!如今进这么多马忽然都死了,一趟长镖废在半路,不知倒贴进去多少银子!”


    那个附和道:“是啊是啊,忒不厚道!弄个什么代老板诳我们生意,如今那代老板逃之夭夭,若不是好心人告知实情,只怕这亏本买卖只能我们自个儿认栽!”


    “那马死相难看,皮下发绿,定是一早就发了瘟。狗-日的,还把其余的好马都传染了,生意做不下去,今日非得问你讨个说法!”


    ……


    都要退马退钱,闹哄哄。


    然而钱都拿去捣腾烟膏了,一时半会拿什么出来赔?也不知是哪个走漏了风声,竟把自个的行踪出卖……


    祈裕面色泰然,任由众人说道。因见动静愈大,便不慌不忙地弹开折扇,一双狭长眸子里噙满笑意:“不知各位从哪里听说那马场是我祈某人所开?其实只不过代人看管罢。一直小心翼翼按着沈家的方法喂,哪里晓得忽然就病了,一定是被哪个奸人所害……做生意讲究诚信,钱是一定会还的,但是得先查明原因。各位也不要相逼,十日后自去光裕澡堂里讨帐,欠多少我还多少。但若是告到衙门,那就一分银子也没有了,呵呵~~”


    “狗-日的,就这么三言两句休想哄住我们!他们家的马种还不就是从沈家偷的?这小子惯做坑人买卖,出了事就躲,大家伙快拦住他!”一众被坑了的掌柜老板们纷纷掀桌子、砸碗筷闹将起来。


    祈裕便对身旁原绍使了个眼色。


    原绍两手抱胸微一点头,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便杀将将围拢过来:“闹什么、闹什么?自己买回去喂死了,关老子甚么事!”


    把众人一个个搡开,护着祈裕堂而皇之的离开。


    祈裕一尾小扇挑开厚布红帘,抬头却看到那楼梯上沈砚青着一袭鸦青色绸袍,正含笑春风地立在自己对面。


    呵,笑面狐狸、睚眦必报,怎么能忘了是他?


    微微一愣,继而又对沈砚青悠然做了一礼:“许久未见,表弟别来无恙啊~”


    沈砚青嘴角噙着讽弄,一样拱手回他一礼:“哦呀,我说怎么恁多的老主顾都去了临县马场,原来是惯偷。


    作者有话要说:抽风的**,刷到现在总算进来了tt....先更这些哦,估摸着本章还有1500字左右,今晚8点半以前尽快补齐。以及谢谢【fellling和苏紫酱的持续投雷,亲亲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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