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稀有的慢性毒药

    “岭儿，小佳醒了吗？宝贝呢？”夏侯家的家主夫人长孙零――她是夏侯端岭的母亲，病床上躺着的女子的婆婆，旁边刚出生小女婴的祖母。敲开病房的门后，一边走进来一边轻声问。


    “母亲。”夏侯端岭仍旧握着妻子的手坐在床边，并不起身，就这样侧转过来看着她，面上一派温和微笑，“医生说她们虽然没醒，但身体都恢复得很好，应该快了！”


    长孙零身材高挑苗条，看起来才三十岁的样子。听到小儿子这么说，她眉头一皱，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小宝贝是八个月的早产儿，小佳又是在危险的情况下生产，这母女俩虚弱点是正常，可这都三天了仍不醒，真是让人担心！就这样医生还说是正在好转？”


    “母亲，这里是我们华夏医院，是我们联盟最好的医院。何况主治医师还是我们长期合作的李明德院副，他的话您还不相信啊？”


    “不是我不信他，这话都说了三天，也没见我儿媳妇小孙女醒一下，我这不是急的吗？”


    夏侯端岭握着妻子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她们一定会醒过来的，很快就会醒！”


    长孙零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小儿子这话分明也是在说服他自己啊。


    “对了，我给你送了鸡汤来，快趁热喝！”长孙零这才想起自己从家里拎来放在外面小客厅的恒温餐盒，“小佳一定不想在醒来时看到你没精打采的样子，所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夏侯端岭一愣，轻轻放下妻子的手，又给她掖好被子才站起来：“那我去喝汤，谢谢母亲。”


    “哎，这才对嘛！”长孙零很高兴地走过来准备在他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我帮你看着，喝完汤顺便打理一下自己，最好再冥想休息下！”


    夏侯端岭感动地看着她：“母亲，谢谢你！”


    长孙零长叹一声后笑骂：“谢什么，你是我儿子，这床上躺的还是我儿媳妇、孙女儿呢！”


    优雅万分地在坐到病床边的圆凳上，长孙零似坐在高贵的女王宝座般。目送小儿子走出门，她转回脸，阳春三月的脸色瞬间降温，眨眼间就变成寒冬腊月。她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仔细地盯着病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仍美丽似仙的女子看了半晌才把注意力转到旁边的小女婴身上。


    她又目光冰冷地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小女婴柔嫩的脸蛋。食指和拇指一夹，嫩嫩的小脸被掐起一小坨软肉，轻轻一转，随即放手。


    “皮肤真好啊！”长孙零赞叹般自语着，眼底却无一丝慈爱。


    当洗手间传来细微的水声时，她紧紧地抿了抿唇，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低头动作迅速地拉开放在腿上的手提包，小心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她闭气打开来，首饰盒般的黑绒盒子发出轻轻的“啪”一声，长孙零回头看了一下门口，确定水声仍在继续，才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镊子，用它从盒子里小心地夹出一样黑色的物体来。


    青瑶突然有种后背吹冷风的感觉。才出生三天的婴孩睁眼不能，但身体右边不远处那种触到心底发毛的危险使得她不得不散出神识去感知。


    禁窒丸！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不是说早在很久之前这东西就绝迹了吗？


    顾不得多想，青瑶引动灵气罩住旁边的女子，履行她接受这个肉体时应下的：救那可怜孩子的妈妈！


    现在，她也是自己的妈妈了。无关感情，而是现实如此：想要在这陌生的地方安稳长大修炼，有两个大人冲在前面不是好过自己一人挣扎？


    长孙零小心地夹着那颗黑色的物体放到东方佳鼻子前面，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呼吸，几秒之后移开，转到旁边的小女婴鼻端，继续刚才的动作，又过了几秒，那黑色物体便完全挥发完毕，不见一丝踪迹。


    浴室里水声还在继续，长孙零露出得逞的笑容来。她走到门外，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动作飞快地收好手里的东西，又过了两分钟，她再次闭气开门，走到窗边按下净化空气的转换键，几秒钟就把室内的空气全部置换掉了。


    青瑶的神识冷冷地盯着这女人半晌，终于力有不敌，又继续陷入沉睡。


    传说禁窒丸是一种生长在热带的七彩蛇身上分泌出来的有毒液体制成的，人和动物只要闻到它的味道，身体就会自动关闭呼吸功能。如果吸入的量不超过身体的承受底线，一般人是不能察觉的，只会在睡觉时偶尔呼吸不畅，渐渐的症状才会加深，表现出哮喘的样子来，但若用治哮喘的办法又不能治好，因此，对于不识七彩蛇的有毒体液的人来说，是很难找到治疗办法的。


    这女人既然打是慢性杀人的主意，此次自以为得手，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出手了，青瑶在确定这点之后便放心地继续“养魂”。再次动用灵力，她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长孙零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也走回床边坐下，安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大一小。


    夏侯端岭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母亲，宝贝很可爱吧？”夏侯端岭伸出散发着水气的温润手指轻轻地戳了下小女婴的嫩脸蛋，“大家都说她长得像佳佳，以后一定很漂亮！”


    长孙零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放开，脸上恢复了慈爱的神色。大家？也就医院里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下等人说的吧？夏侯家、长孙家，甚至东方家，除了自己到现在就没有一个人来探看过！


    “你父亲和大哥最近都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过来，等小佳和宝宝出院回去自然就能见到了，你心里别介意！”


    夏侯端岭温和地笑笑：“母亲说哪的话，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帮父亲和大哥分忧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里会介意这些小事？对了，家里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你们回来时小飞船遇到的不明颤动？”长孙零长叹一口气，“你知道我们夏侯家做的是什么生意，航线的安全性是最最要紧的，现在出了这种不明问题，只排查这一项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两人正小声交谈，轻脆的门铃声响起来，同时有人通过门铃询问：“夏侯先生，夫人和孩子的例行检查时间到了，请问现在是否方便进来？”


    长孙零呼吸一滞：“先别忙，等我离开再检查吧，我不想见外人！”


    今天妻子和孩子情况都很稳定，虽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气色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夏侯端岭没有多想，自己的母亲做为夏侯家的家主夫人，平时把身份地位看得很重，确实是轻易不肯见外人的。


    “好，母亲你多坐会儿！”夏侯端岭起身出去和医生沟通去了。


    长孙零眼角的余光看到小儿子出了门口，动作飞快地抬手探了探床上两人的鼻息，心跳得飞快。发现她们的呼吸没有什么异常，她才放下心来。


    “母亲，要不要喝杯果汁？”夏侯端岭在小室厅问。


    长孙零匆忙站起来：“家里什么都有，这里的留着你们喝吧！”


    “母亲，几个果子而已，是我们从外星带回来的，您尝个味道！”夏侯端岭微皱了下眉，但却没有多想。华夏星上自然环境普通，小型的绿叶植物可以生长，但开花结果的却少得很，因此自然食物价格极贵。不是家里准备的食物母亲一向是能不吃就不吃，此时被拒，他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当时妻子兴致勃勃采购这些想带回来给家人尝鲜的作为有些不值。夏侯家不吃外食的传统他再清楚不过，当时就叫了她不用买的。


    “不了，家里也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长孙零努力端着慈爱的面具，但眼底的不耐已被小儿子看了去。


    夏侯端岭垂下眼皮，很快又恢复他温和的神情：“那母亲您慢走，我送送您！”


    长孙零微扬起下巴，轻轻“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只是出门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十天后，小儿子是不是就能真正回归夏侯家了？


    “母亲在家里等着你回来。”长孙零踏上悬浮车前，慈爱地对着小儿子说。


    夏侯端岭愣愣地看着悬浮车很快消失在视线里，耳边回放着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等着你――只有我？！


    突然，他像是被凶兽追着一般回身冲向医院病房，并且大喊：“医生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