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有恃无恐

    高擎跟高瀚的脸色都很冰冷。


    高湛摆摆手，就有人进来，将犹自在大喊着什么“高湛，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之类的高铭牢牢地控制住。


    “小湛！”高湛走向高铭的身体因为高母抱住了他的胳膊而不得不停下来。


    高湛缓慢而又坚决地推掉了高母的手，踱步走到高铭身边，沉着声音问道：“我自认在那之前，从未有对你不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高铭的双臂被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反剪在身后，他看着阴寒的高湛，心里一阵阵畏惧，可是还是不屈服地叫道：“娘，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杀那个孩子，我根本就不知道高湛在说什么啊妈！”


    “小湛！”高母一下子冲到高铭前面，张开双臂挡住高湛的去路，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沙哑：“小湛！不许污蔑你大哥！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么？他虽然厉害，可是到底没有害过别人性命！”高母看着高湛停下脚步，也顾不得其他，对高湛道：“洪子衿是叶家那个丫头也好，不是也罢，我不会再追究过去的事情，你想跟她在一起我也不再拦你，可是不许你欺负你哥哥！”


    高湛轻笑一声，“妈。高铭害死了洪子衿两个孩子，让她从此失去了为人母的资格，让她生死不知地躺在那里，让我这辈子活在愧疚跟悔恨之中，你说是我欺负他？！我欺负他什么了？当初，你们为了报仇，我设计害死叶莞的父亲，从此我跟她之间磨难重重，也是我欺负他？”


    “慧敏，你让开！让高湛问话！”高瀚看着高湛眼中弥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再次喝道。


    高母扭头，慢慢地看向高瀚。


    今天第二次，高瀚冲着她吼。


    也是他们相识以来的第二次。高母清楚地看到，高瀚眼中对她的失望。


    高母心里对高瀚一直是感激多于爱，也认为自己并不是那么在意高瀚，可是高瀚的眼神那么冷冽。高母哆嗦之下，终于崩溃了。


    这段时间以来，看着大儿子如惊弓之鸟帮惴惴不安，像没头的苍蝇一样疲于奔命却收效甚微，她内心也是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可是她从来没有绝望过，她一直以为，高瀚就站在她身后，只要她后退一步，就能依靠，就是港湾！


    现在。高瀚在她还没有后退的时候，又恨恨地推了她一把！


    高母仰头大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高擎实在看不下去，对着儿子道：“你把你媳妇带回房间，闹成什么样子了都！”


    高瀚起身。欲拉高母，被高母一个用力挣开来。


    高母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发泄过后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清明，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怀着最后一丝希翼，轻声开口道：“高瀚，你记得你求婚的时候跟我说什么？你说你永远爱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永远站在我这边。现在，我让小湛放开铭铭，我让小湛帮铭铭有没有错？你帮不帮我？”


    “慧敏。小湛并没有把铭铭怎么样。你先跟我坐下来，先看看再说。如果真的不是铭铭做的，我不会让小湛乱来的！”高瀚虽然心里对妻子很失望。但父亲在，当着后辈的面，也不想做得太难看，因此话里就带着明显的诱哄。


    高母听到高瀚的话，浅浅地勾了下唇。跟着高瀚的步伐，陪他走到一边坐下来。


    可是她还没有坐稳，便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无论是高瀚还是高擎，似乎都对于洪子衿就是叶莞的事情了悉于心，也没有任何对叶莞身份的好奇。


    高母就知道，大家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她这么多年，一直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借助高家的势力去打击叶家，损失人力财力不计其数。


    高瀚知道，竟然什么都没有说，是不是意味着，高瀚并不在意？


    她看了眼高瀚的侧面，心里的负疚感便轻了很多。


    虽然一开始，她确实是利用高瀚，但这么多年，她也确实对高瀚上了心，他们还有高湛这么优秀的孩子。


    最重要的，这几年来，她心中的仇恨随着叶正天的死也慢慢淡去，就是对叶莞的迁怒，对那个女人的妒恨，也淡化了不少。


    只要浩瀚愿意，这个家依然完整，依然和睦。


    高母想明白之后，就敛了心思，专心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


    高湛比高铭高出不少，也更英俊挺拔，这是来自他们父亲基因的差异。


    也就在这个瞬间，高母清楚的意识到，高铭的父亲跟高湛的父亲，二人相比，当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她开始后悔过去为那样一个不堪的男人执迷不悟这么多年。


    看着高铭，高母也后悔这么多年对这个孩子毫无理由的偏宠。


    如果，高铭真的对高湛的孩子下了狠手，高母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该怎么办？


    高湛朝自己的属下挥挥手。


    他本来是要把高铭直接带出去拷问的。


    他已经对高铭忍耐了太久，可是现在，为了让母亲心安，或者说不至于恨他，他还是选择了柔和一些的策略。


    两个属下放开了对高铭的钳制，恭敬地退了下去。


    高铭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将前面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高湛，我愿意变卖我所有的钱去偿还债务，就是重新坐牢都可以。可是你不能冤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叶莞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更没有下手毒害过那个孩子，我对天发誓，否则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高湛看着高铭眼中的屈辱神色，对他发的誓毫不放在心上。


    高湛自己经历过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情，又是个无神论者，更知道高铭本身就不能生育，他怎么会不知道高铭在钻空子！


    “你只要告诉我是谁下的手，你欠的所有的钱，我都会一笔勾销，你认为如何？”高湛劝诱，他清楚地看到高铭故作镇定的坚持下有过一刹那的松懈，不过随后高铭又以更加肯定和愤怒的语气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叶莞，她不是知道么？”


    高湛看着高铭，拧紧了双眉。


    高铭不肯开口承认他动手杀了孩子，最主要的原因，是只要他没有犯这么严重的错误，母亲就一定会为他求情。


    因为笃定高湛找不到证据，所以他有恃无恐。


    “哥。阿芬说，是你让她去给叶莞当月嫂的。”高湛肯定地指出事实。


    “阿芬是谁？你休要找个不相干的人污蔑我。你栽赃别人的那一套，也要用在我身上么？”高铭的声音跟语气，都是不解，后面的就变成了指责跟嘲讽。


    高铭甚至，还向高母传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高母接到了这个信息，对高铭又心疼起来，忍不住插口道：“小湛，铭铭是你大哥。你没有证据，不能乱说，更不能用对付外人的那一套对付他！”


    高湛没有转头看高母，继续问高铭：“我想现在，就是阿芬站在你面前，你也会推脱说不认识她对不对？”


    高湛心里也知道高铭是不会说的，高铭承认或者不承认，也不会造成更多的不同。


    转过身，走到高擎身边，高湛轻轻道：“爷爷，你不是要去看望你孙媳妇？走吧。”


    李诺朝高瀚夫妇笑笑，也跟着起了身，临行前才说了句：“舅母，大表弟还能陪你一个礼拜，你想好了告诉我。哦，我们只找当事人。”


    坐到车上，高擎才开口道：“你们知道高铭会逃到哪里？”


    加长版的宾利内，高湛跟高擎面对面坐着。


    李诺坐在高擎旁边。


    “外公，你怎么看出来了？”李诺一脸讶异地看着高擎，嘴上变相地讨好着。


    “让他吃点儿苦头是必要的。”高擎叹口气，接着说：“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眼睛总是盯着小湛的东西，是该让他清醒清醒。”


    “爷爷。我当初那个孩子，是大哥的授意，虽然他确实想要收回指令，但并没有来得及。那个孩子，死状很惨。高铭知道子衿就是叶莞后，怕前面的事情暴露，想用小迪的死来刺激子衿，好让她彻底离开我。要不是阿彦，留了后手，偷梁换柱将小迪送出去，现在被烧死的那个孩子就是小迪。我不能原谅他。为了母亲我不至于取他性命，可是我不会让他快活下去。”


    高湛后面的话是对高擎说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他问李诺：“哥，小迪不会有事吧？我们一定能找到他对不对？”


    阿琳愿意松口，还是李诺的功劳。


    李诺点点头，“不会，你别担心，会找到小迪的。你安心照顾好你老婆就行了，等我的好消息。”


    “小湛，那个小迪，到底是谁的孩子，你们都不知道么？”高擎止不住好奇地问道。


    高湛跟那个女孩子的事情，他都知道。


    可是也总是有很多疑问。


    例如以高湛的能力，怎么会守护不了自己的幸福。


    例如那个女孩，怎么这么爱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