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3个月前 作者: 小皮瓜
    “徐宁,怎么了?”木隶招呼徐宁后,半晌不见动静,转身看见徐宁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


    “木隶,你们这是在玩cosy吗?”徐宁有些虚弱地问道。


    “玩什么?”木隶眼露迷惑。


    “cosy!”徐宁又一次重重地咬字清晰说出单词。


    木隶看着徐宁充满期望的双眼,更加迷惑。


    “那是什么?”曾寿却好奇地抢先发问。


    “cosy!”徐宁无力地说。


    “求求你们,别玩了!”徐宁紧张地说。


    “徐宁,你是不是有些误会?”木隶觉察到了徐宁的异常,关切询问。


    “你们这是哪里?”


    “中都。”


    “现在是什么年月?”


    “洪武九年。”


    “给我电话,我要报警。。”


    徐宁站在嘈杂的街市,却什么也没听见,耳朵里只有一个声音:“我要回家!”


    “徐宁!徐宁!”木隶见徐宁一脸呆滞完全不似平常情况,不由得提高嗓音。


    徐宁只觉得遍体生凉,街市里车水马龙,与自己却全然无关。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与她宛如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玻璃。回不去,进不了。


    “从今往后,便是陌路。”


    木隶见徐宁痴痴站在路口,望着面前的中都主街,宛如魔怔一般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


    “徐宁,你先随我们返家再做打算如何?”


    ……


    “徐公子会不会高兴地傻了?”曾妙锦想起徐宁出狱后的兴奋,有些担忧地说。木爽等人亦是一头雾水满腹迷团。


    “带她走吧。”木隶不知徐宁为何突然有如此变化,却知道徐宁思绪正混乱,于是,也不再征求徐宁的意见,迳直携她与众人一同返回。


    徐宁便这样被众人强拉回家了。


    木家大宅被数株大樟树环抱,巨大的树冠带来清凉的气息,宅院外墙全用厚厚地青砖砌成。大门边缘雕刻着缠绕地莲花状花饰,带着沉稳地威势。徐宁却无心欣赏,心里正在将大楼停电前后地情形进行全面梳理。


    众人在门口停下。


    “妙锦,今夜徐宁就与你同住吧。”木隶考虑了一下,对曾妙锦说道。


    曾妙锦惊愕失色:“这如何使得……小妹怎可与男子同住?”说话间垂下了头,让人望而生怜。


    “四哥,这不妥吧!”曾寿跳出来阻止。


    “徐宁是女子。”木爽在旁忍不住补了一句,眼中露出惊悸,似乎又想起初见时徐宁的“大胆”。


    “啊?”小胖子吃惊地看了看徐宁,徐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不理会曾寿。她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停电后那紧裹着她的黑暗之墙从哪来的,那虚无的通道是怎么出现的。她又是怎么出现在这大明朝的。


    曾妙锦也吃了一惊,忍不住又看了徐宁一眼,心想:“竟是个姑娘。”心念一转,想起徐宁与木隶昨晚在大牢同处一室,不禁又向木隶望去,“他与徐宁不知一夜聊些什么,竟会如此照顾于她?”


    木隶不知曾妙锦已转过如此多心思,只对曾寿说:“阿寿,徐宁似乎别居甚久,生活习惯可能有异,你们多担待些。”昨夜徐宁并未确认自己从何而来,木隶自是不知,只能含糊地表示徐宁大概是隐世而居。


    “好了,先回吧,午饭别做了,来这儿吃。”木隶见徐宁依旧思绪混乱,便也不多说。


    “既是如此,那妙锦便与徐姑娘先行告退了。”曾妙锦轻轻一礼。曾寿也与木氏兄弟告辞。


    “也许在那个牢房里有穿越的通道。”尽管昨夜那个牢房已被徐宁参观过一遍并无异样,但徐宁仍旧挣扎着想找出一星半点头绪。


    徐宁一起念头,便立刻转身拔腿向县狱跑去。谁知却被木隶一把拉住。


    木隶见徐宁一路上心不在焉,早已对她备加注意。此时见她有异动,立刻便阻止了她。


    “徐宁,你要去哪里?”


    “去牢房!也许牢房里可以找到通道。”


    “牢房里有通道?”曾寿听得徐宁的推测惊呼。“不可能,若有通道那可是大罪。”


    “徐宁,别胡思乱想了。若牢房有异,昨夜你与黄牢头在牢房内起争执,早已发现通道了。牢房并不宽敞。”木隶冷静地给徐宁分析。


    徐宁愣住了。木隶说得很有道理。如果那里有时空通道,昨夜她在那里躲闪腾挪,早发现了。


    “会不会时通时不通?”徐宁又有新想法。


    “时通时不通就意味着需要机缘,那么只有寸步不离地守株待兔,大概才能保证机缘巧合。那个牢房不知关过多少人,长久以来只有你觉得那有异样,你认为通的可能多大?”木隶再度打破徐宁的幻想。


    徐宁第一次对木隶的周密思虑感到痛恨,虽然她曾经钦佩过。


    “你先随妙锦同住吧。我就住在这儿。”木隶指了指大宅。又指了指边上另一方规模略小的庄院说,“那便是阿寿家。你若有何不惯,可与妙锦说。或有其它事也可直接过来找我商量。记得,不许去县狱。”木隶认真地嘱咐徐宁,强调不许去县狱闹事。


    徐宁想想,任何朝代,妄图冲击政府机构都是死罪,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木隶。


    曾家与木家比邻而居。不同的是,曾家是小户型,不似木家那般宽阔。


    “小姐回来啦!”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穿着粗布衣衫,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


    “周嫂,这位是徐宁姑娘。你即刻去备好火盆、柚叶给徐姑娘除秽。”曾妙锦有条不紊地交待。


    “额,好吧。”徐宁不知这除秽的历史竟是如此悠久。三人站在门前等候。不一会,周嫂便麻利地准备好所有物事,并从旁指导徐宁。徐宁乖巧地一一遵从。


    结束“除秽”程序,徐宁跟随在曾妙锦身后,跨进门去,门内是一个四方小院,中间一道碎石小道直通厅堂。院内墙角边种了几株桃花,妩媚鲜丽,开得正欢。


    “徐姑娘,请往这边走。”曾妙锦将徐宁引到了西厢房。西厢房内桌明几净,墙上挂了一幅她看不懂的草书,字形纵横中让人感觉张法有度。右墙角处摆了张黄花梨架子,徐宁目测大概两米,各床柱雕着细致的花草纹。窗户用透亮的竹蔑纸糊着,窗前一张小书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具。


    “这房间好。”徐宁喜欢干净整洁的地方。


    “徐姑娘满意就好。”曾妙锦温柔地说。


    “周嫂,去将我新做的那三套衣衫拿来给徐姑娘。”曾妙锦又吩咐周嫂为徐宁准备换洗衣服。徐宁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实在太臭了。顿时脸上一红,连忙说道:“谢谢曾姑娘。不知在哪里沐浴。”


    “周嫂会带你去的。”曾妙锦看着徐宁窘迫的样子,抿嘴微笑道。


    “好的。那你忙你的吧,我在这等周嫂。”


    另边厢,木隶也经过了除秽沐浴后,正与木爽在书房中叙事。


    “真的?三哥下个月便回来?”木隶惊喜道。


    “是的,我们又可以在一起饮酒了。”木爽含笑点头。


    “三哥此次公差的时间可真长。”木隶皱着眉头道。


    木爽接口道:“户部此案牵涉太广,郑大人亦曾上书,只是……”木爽叹了口气。


    “不说这个了。对了,四弟,那个徐姑娘是怎么回事?你平日并非如此孟浪之人,今日怎么地如此盛情?


    “二哥,此女能识文断字,胸藏锦绣,绝非普通女子。”


    “四弟的意思是?”木爽迟疑道。


    “我们来此便是体察民间疾苦,识人间百态。这些奇人异士,亦能让我等开阔眼界。”木隶淡淡地说,“再说,只是一个小姑娘,二哥不必担心。”


    “唉。”木爽叹了一口气,“应天那边……。”


    木隶却摆摆手,示意木爽不用忧虑。他笑着起身道,“走,看看张玉他们回来没有。下月便要入营了,多走动走动。”


    木爽听到入营,更加愁眉苦脸,幽幽道:“可愁煞为兄了。”


    “哈哈……”木隶大笑,挽起木爽的手,“二哥,还有三哥和小弟了,别担心。”


    徐宁花了一个小时才在原始地洗浴设备下完成了沐浴。可又花了半小时才弄清楚明女装从里到外的穿着方式,终于将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


    徐宁穿过厅堂,坐在静悄悄的前院里,不禁又想起这莫名的穿越,不知要在这里呆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机缘巧合“地穿回去。并且,在沐浴时,她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这里,她要拿什么养活自己?做为一个平凡的现代人,她很了解金钱的重要性。


    徐宁想起了大学时教授说的一个笑话:当年他上山下乡,接收的村干部给知青登记,询问文化水平,教授连珠串地说自己已经自学了大学的全部文学课程,结果人家高高举起印章在学历一栏“啪”的一下,重重地盖上了“识字”二字。现如今,徐宁觉得自己若是识字还好,怕只怕那些繁体字识得她,而她不识得它们。而且,国际经济法专业,在大明可以干什么?给朱元璋说你开海禁吧,我可以帮你拟定不平等条约吗?那应该是自残的节奏吧。认真想想,徐宁觉得自己在大明竟是个毫无作用的人。


    木隶二人路过曾寿家,决定探访一下徐宁,踏进大门,正看见徐宁这副愁眉不展地模样。


    “徐宁,又在胡思乱想?”木隶先声夺人。


    “难道我的样子象在殚精竭虑思考大明国事吗?”徐宁没好气地回答。


    “噗嗤!”听到木隶声音迅速迎出来的曾寿,忍不住笑出声。


    木隶也笑了。会反驳,说明徐宁已不再纠缠于来去的问题。


    “既来之,则安之,且乐之。”木隶微笑着对徐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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